第18章 (18)
不明所以地轉頭看她。
安子熙冷笑:“貴人多忘事啊,植物園,記得嗎?你們聯手耍人來着。陸敏跟我們談,你跟史思在旁邊看戲。”
白依依看着她挑染了藍灰色的大波浪長發,忽然就想起來了。
那天陸敏約見陸明軒的三個女朋友,這個安子熙是那個憤怒的二號。
楊媛還有其他事要做,就催她回答問題,迅速将入院記錄單給填了。
楊媛問到傳染病史的時候,安子熙停頓了一下,看着白依依。
白依依不知道她看着自己是何用意,便沒管她,去接鈴了。
只是晚上白依依巡房的時候,見她也沒個家屬來陪護,一個人坐在病房裏發呆,也不知道晚飯吃過沒有。年紀輕輕就有那麽嚴重的胃十二指腸潰瘍,平時大概也沒有好好吃飯。
問她要不要請個護工陪護,她就看着白依依,也不說話。
而此時護工阿姨已經來了,是上次照顧劉老太那個阿萍,她正拉開窗簾,讓晨曦照進來。
經常來胃腸外科的護工,跟護士們都相熟了,阿萍見白依依進來,便跟她打招呼。
白依依笑着應了,将治療盤放在床頭櫃,對安子熙道:“現在要給你抽血,驗血常規、肝腎功能、血型、感染等術前常規項目。”
白依依一邊解釋,一邊核對試管上的标簽。
安子熙坐在床上看着她:“可以不驗嗎?”
白依依:“既然入院了,就配合治療吧。”
安子熙嗤笑:“不能不驗那那還廢什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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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依依耐下心來,一邊給她手上消毒,一邊道:“操作前跟你解釋一下,是希望你別緊張,配合我操作。”
安子熙一臉無聊,看着白依依忙活。
白依依戴着手套,有點妨礙,但好在安子熙靜脈明顯,方便操作。
針頭穿刺、平推,暗紅的靜脈血經采血針的軟管逐漸流入試管,白依依一邊等,一邊将已經采好的試管搖勻。
最後一管采好,她将夾在左手備用的棉簽輕放針眼處,拔針的同時壓下,讓安子熙自己按着止血。
豈料安子熙的手不知為何突然一擡,帶着白依依的左手直接撞上了她右手所持的針尖。
白依依左手大魚際刺痛,猛地一抖,顧不上弄清安子熙怎麽回事,先按着棉簽将安子熙的手推遠。
“啊,對不起,我不小心的。”安子熙看着白依依道,勾起嘴角。
“沒事……”白依依下意識道,“自己按着棉簽。”她此時只想趕緊将手中的針處理掉。
看着白依依左手被紮的地方已經洇出了血跡,安子熙接下棉簽:“你知道的吧,我有艾滋病。”
白依依将針頭塞進銳器盒,聞言手中一頓,轉頭看她。
卻見安子熙笑得燦爛,仿佛惡作劇得逞般得意。
77面臨感染
蘇薇聽到韓叔說史添悶在書房裏不出來。
而且酒店飯點會送來餐食,但是都沒怎麽動過,冰箱裏放着不少,估計史添近些日子沒怎麽好好吃飯。
蘇薇一邊嘆息不省心,一邊開車直接到了史添住處。
進門後她直奔書房,敲門:“史添,開門。”
史添在裏面回了句:“等會兒,我不餓!”
蘇薇等了一會兒,裏面傳出不知道什麽動靜,蘇薇幹脆開門進去,就見史添坐在地板上,一地的紙。
而史添正在撕一個大本子,傳出唰唰的聲響。
蘇薇走過去點他的腦袋:“你幾歲了?有點出息行不行?”沒見過這樣的,二十多歲的人了竟還撕紙洩憤。
史添卻沒應她,直到将那畫本撕幹淨了。
蘇薇心裏哀嘆兒子陷得太深,忍不住責問:“你在這不吃不睡發脾氣,依依就會喜歡你嗎?”
史添忽然站起來,看着滿地的畫紙,喃喃道:“是我想太多了……”不知道吃的哪國的飛醋,這裏頭根本沒李方應什麽事。
蘇薇不明所以。史添轉身用力抱了抱她:“媽,我沒事,我沒發脾氣。她心裏有我。”
說着,他大步往書房門外去,對門外道:“韓叔,地上的畫幫我裱起來,順序別亂了。”
一邊說着,一邊三兩步紮進了衛生間裏洗漱。
韓叔進了書房,同蘇薇都看清了地面16張畫拼成的一副巨大的素描人物頭像。
畫得不那麽像,可是眉目卻很傳神,是史添。
外面傳來乒乒乓乓的動靜,史添已經飛奔出門。
開車去醫院的路上,史添笑得跟傻瓜一樣。等紅燈的檔口,他打開手機,就看到白依依發來的一個表情包。
她淩晨時回複他了!
他淩晨時腦子一熱,發了句:【依依姐姐,小添添好難過啊,你就哄我一下嘛!】
但是他很快就撤回了,結果她還是看見了,而且回複了一個摸狗頭的表情包。這是在哄他啊。
白依依大半夜的還在看他的對話框,還願意哄他,她心裏是有他的!
史添轉念又想到拼出來的那一副自己的素描,她何止是心裏有他,那16副畫她早就開始畫了,她一直想着他、喜歡他、愛着他!
怪不得不讓他看,小依依是害羞了。
史添嘴角越咧越開,笑得合都合不上,早晨七點多的陽光鋪灑在車道上,連紅燈都不那麽煩人了。
他暢想着待會兒見到白依依,告訴她自己拼出來了,她一定羞窘得臉頰緋紅。
這次他可得好好表現,不能得意忘形,對了,先給她買份早餐……
先一步去到醫院的卻是陸明軒,他本不想來,他跟幾個女孩子都只是玩玩,頂多是炮友關系,結果她們都說自己是他的女朋友。
現在安子熙都住院了,而且還特意告知他,就算是普通朋友,不來看一眼似乎也說不過去。
他就打算繞道來送個果籃,然後去公司,結果萬沒想到的是,他在門口聽到了安子熙她們的對話。
陸明軒剛到門口就聽到護工阿萍大聲喝道:“我看你是故意的!故意紮了白護士,你別不承認!”
安子熙笑道:“是啊,我就故意的,誰叫她看不起我?”
就在剛剛,白依依聽到安子熙說自己有艾滋,立即給傷口擠血,心裏則一片空茫,連慌亂都沒有。
病毒這種東西,看不見摸不着,真的面臨感染的這一刻,她沒有恐懼也沒有憤怒,腦中飛速思考針刺傷的處理流程。
而此時安子熙莫名說她看不起她,白依依頓住腳步:“我哪裏看不起你?”
安子熙冷笑:“別裝了,大家都是一個圈子的,你要不是聽說我有艾滋病,你戴什麽手套?你學醫的會不知道傳播方式嗎?還刻意戴着手套,你可笑不可笑?”
白依依不明白什麽一個圈子的,扯下右手的手套:“我只是不想讓自己的血染得到處都是。”
化藥時割傷的手指,但是晨間的工作還沒做完,不斷地用到右手,滲血已經透過了紗布,她只好戴了手套。沒想到竟會讓安子熙想多了。
真是莫名其妙。白依依也不管安子熙錯愕的表情,不再耽擱,端了治療盤就走。
陸明軒快步進來:“你真的有艾滋?什麽時候染上的?!”倉促間,他手中還提着果籃。
安子熙哪料到陸明軒來了,立即道:“我沒有,我真沒有!明軒你相信我,我開玩笑的!”
陸明軒此時已經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她了。
兩三個月前,在陸明軒一個吃喝玩樂的群裏,有幾個女孩說安子熙有艾滋,只是後來安子熙入了群,她們又說是開玩笑、給她道歉。
圈子裏亂得很,什麽鳥都有,他也沒在意。
沒想到是真的嗎?那她是什麽時候染上的?陸明軒頓時感到脊背發寒。
安子熙急忙解釋着,陸明軒掙開她,跑出病房追上白依依:“我可能……我跟她……”
白依依到準備室,用肥皂液清洗傷口,見陸明軒的樣子,知道他想問什麽,道:“去挂門診,驗HIV抗體。如果在窗口期可能驗不出來。”
看陸明軒驚恐的眼神,白依依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麽他大概都聽不懂、記不住,只簡單道:“現在,去挂號,醫生會告訴你接下來怎麽做。”
陸明軒這下聽懂了,立即去門診,之前住院登記的VIP信息,讓他很快見到了醫生,給他開了檢查單。
在醫生詢問他具體接觸時間、方式,他終于慢慢冷靜下來,坐在化驗室外面的長椅上,等着驗血結果。
此時他唯有祈禱老天給他一次機會,一邊發誓以後再也不這麽玩了,一邊為以前的胡混後悔不疊。
他雙手捂臉,才發現自己手一直在抖,明明不冷,身上也在抖個不停。
他忽然想到白依依,護士整天跟病人打交道,難免接觸各種傳染病。現在她被帶着安子熙血液的針紮了,直接血液接觸,豈不是比他還有危險!
陸明軒趕緊掏出手機給史添打電話,手機沒拿穩差點掉在地上。
史添提着餐盒,走進住院部的電梯,按層鈕。他接起陸明軒的電話時,信號有短暫的不清晰。
他只聽到陸明軒語無倫次說了一大堆,只好耐下心來慢慢幫他理清楚他到底要說什麽。聽他說到白依依被帶病毒的針紮傷時,史添愣了愣。
電梯門在眼前打開又合上,史添突然往外沖,被電梯門擋了一下,差點絆倒,手中的餐盒摔在地上也顧不上,直往科室裏跑。
此時已經交班結束,責任組護士在進行晨間輸液,護士長楊愛芳在病房裏,見有人在走廊狂奔,立即出來制止。
史添跑到護士站,沒人,四處張望,尋找白依依的身影。
楊愛芳過來見史添這副樣子,也沒多說什麽,指了指談話室。
白依依已經将針刺傷經過上報給楊愛芳,也聯系了感染控制科,此時正在談話室裏填寫職業暴露登記表。
史添推門而入,門板砰地撞在牆上。
78想得長遠
白依依擡頭,就見史添兩步過來,将她拉起來緊緊抱住。
白依依有些反應不過來,手上還拿着筆:“你……”
史添死死地箍着她,在她耳邊低聲道:“別怕,有我在。”
白依依一時無言,心下觸動。擡着的手慢慢落在他的背上,輕輕拍了拍。
常人聽了艾滋病,總是避之唯恐不及,而他卻第一時間出現在她面前,給她支持。
直到此刻,她才忽然真切地感受到,如果感染了,她将會失去什麽。
她将會失去眼前的他。
她将絕不允許自己同他親近,不允許自己再見他,不再聽說他,不再想起他。永遠離開他。
一想到這可能是他們最後的擁抱,白依依忽然紅了眼眶,有淚跌落。所有的恐懼和怨恨像是遲來的海嘯,帶着堆積到不可估量的巨大浪峰終于撲上她這座孤島。
史添感到白依依情緒起伏,稍稍松開她,看着她的眼睛,輕拭她臉頰的淚痕。
白依依抹了把眼睛,避開他的視線。史添卻扶着她耳後迫她擡頭與他相視。
白依依垂眸,剛想說點什麽。史添忽然低頭吻她。
白依依慌亂地別過頭躲開:“我……可能感染了。”史添真的清楚她現在的情況嗎?誰告訴他的?總不會是護士長吧?
史添:“老子不怕!”他收緊雙臂,“現在科技這麽發達……大不了一輩子戴套!”聲音不大,卻惡狠狠的,仿佛誰要攔着他就跟誰急。
眼淚又漫上來了,白依依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已被史添不由分說地吻住。
一輩子……白依依從沒考慮過什麽事能一輩子。這是唯一一個願意承諾她一輩子的人。
這一刻唇齒相依,她想,即便他以後不要她了,她也可以憑這一句話,原諒這整個世界。
曾有一個人如此愛她,未來如何,又有什麽好怕的。
好一會兒白依依回過味來,什麽叫“一輩子戴套”?他倒是想得長遠,可這都想的是哪方面啊?!
但史添急切表态的親吻,讓她心頭一陣陣發軟,無法拒絕,唯有承受着他無言的傾訴,心跳鼓噪、耳中轟鳴。
而當史添終于按捺不住,撬開她的齒列,強勢入侵,白依依瑟縮回神,立即推開他。
“親吻不是傳播途徑,你有沒有常識!”史添怒了,每次表白都沒有回應,再被推開,心裏簡直慌得一批。
白依依抿着微腫的唇瓣,不自覺低頭小聲道:“口腔黏膜有潰破的話,可能……”雖然她知道自己一時半會兒不可能具備傳染性,還是忍不住會擔心。
他在這掏心掏肺,她在這跟他科普?史添要瘋了,不顧她躲閃,啃上她的唇瓣:“信不信……我在這辦了你……”兩手不老實地摸進她衣服裏。
白依依驚慌地擁緊他,不讓他作亂:“你……冷靜!”
史添意猶未盡地啜吻良久,才逐漸平息下來,睜開眼睛看着她。
眸含秋水,腮染煙霞。
好想欺負她。他深呼吸壓下躁動,吻了吻她的額頭,将她摟緊。
白依依緩了緩呼吸,發燙的臉頰靠在他的衣襟:“你冷靜一點,我知道你的心情。我們都需要冷靜,不要輕易下決定。”
“我不管!”史添吻她耳畔,壓着聲音卻無比篤定道,“我只知道沒了你我他媽想去死。看見那個李方應我就想揍死他。我以前不這樣的,都是你害的,你要負全責。”
史添又開始發神經耍賴了,白依依完全拿他沒辦法。
兩人像樹袋熊一樣緊緊抱着彼此,耳鬓厮磨,恨不能再貼近些。
門口忽然傳來敲門聲,白依依臉色爆紅,手忙腳亂推開史添。史添不情不願地松開她,回頭。
楊愛芳朝着走廊清了清嗓子,道:“結果出來了,虛驚一場。”她親自簽的加急送檢,檢驗科也算很給力了,這麽快出結果。
什麽結果?史添過去接過楊愛芳手中的一摞打印單。楊愛芳壓着笑退出去,帶上門。
史添以為是白依依的化驗單,上面的名字卻是“安子熙”。他看不太明白,白依依接過去逐一查看,給他慢慢解釋。
單子上是安子熙術前免疫八項化驗結果,結果全是陰性,乙肝、丙肝、梅毒和艾滋全都排除。
安子熙的确是在說謊吓人,她并沒有艾滋病。白依依想起之前她惡作劇般的笑。
史添打電話給陸明軒,那邊又等了一段時間,也有結果了,陰性。根據陸明軒跟安子熙的接觸時間來看,可以排除窗口期的幹擾。
之後白依依将表格填完、去抽血送檢,完成整個針刺傷處理流程。
他們走出科室的時候,陸明軒跟安子熙談過話出來,病房裏隐隐傳出哭聲。
史添頭一次見他臉色如此黑沉,安子熙這一趟将他們耍得團團轉,一早上不上班盡泡在這裏了,陸明軒不生氣才怪。
史添讓白依依在電梯間等他,拽着陸明軒的衣領去了消防通道:“我已經安排她轉院了。她是不是你女朋友我不管,這件事我只找你,給我個滿意的解決。”
陸明軒眉頭緊鎖,面色灰敗地點頭。
而後陸明軒出去向白依依道:“抱歉,這件事是她誤會了你和我的關系,賠償都由我承擔。道歉也是要的。”
說着,他低頭認真道:“對不起。”這次連累了白依依,下次又不知道安子熙會做出什麽事來,他總算知道出來混的,都是要還的。
白依依這才明白為何安子熙對她如此敵意。
史添卻道:“這樣就完了?”冷漠的話語裏別有一絲戾氣。
陸明軒誠懇道:“還有什麽要求就跟我提,這次先放過她吧。”
史添冷笑,忽然感到手中一暖,是白依依牽了他的手。
她擡頭看着他,搖搖頭道:“算了。”也怪她自己,跟着史思去看安子熙的熱鬧,這才被人記恨了。
史添嘆氣,這次的事就暫且作罷。兩人下樓,司機過來接人。
上車後史添在後座抱着白依依不肯撒手,白依依雖無奈,并沒有掙紮,因為她同樣心有餘悸。
以前他支持她的工作、迷戀她工作時專業而溫柔的樣子。
經歷這次針刺傷事件,他才了解到護士是高危職業,整天暴露在各種兇險的環境中。
每年有大量醫務人員因職業原因染上各種傳染病。此外還有銳器傷,化療藥和消毒液等化學物質損傷,還有無法設防的患者惡意行為,更有繁重的日常操作和職責帶來的心理壓力……
現在他根本不想讓她出來工作,只想将她帶回家好好藏起來。
而白依依此時心裏也慶幸命運放過了她,同時,腦中竟冒出一個令她自己窘迫失笑的想法:史添不必一輩子戴套了。
相擁良久,史添輕聲道:“依依姐姐,搬回來跟我住吧。我不碰你,我就是想你。”
他說得無比誠懇,完全是跟她商量,沒有強迫的意思。
明明想見就能見到,甚至明明人就在這裏,可就是會一刻不停地擔心、一刻不停地想念。
這種沒着沒落的感覺,像是身體的某部分落在了哪裏,一直沒回來。一直沒回來。
什麽等她三個月,在他早就翻爛的日歷裏,早已過去三萬年。
史添可憐兮兮的語調,白依依不自覺地聯想到了流浪狗,像是想靠近又不敢靠近,只能低頭擡眼,輕輕搖着尾巴,連示好都不敢太明顯。
他示弱的時候,真是萌得太兇殘,縱是金剛石的心髒都能轉瞬軟化成水。
白依依心下嘆息,忽聽見史添的手機響了。
79釣魚中獎
史添接起電話,小胡的聲音傳來:“添哥,快看我發你的資料,有人在網上故意抹黑嫂子。”
網上?抹黑?史添知道白依依并不活躍上網,更不可能惹上網絡什麽人。
只一閃念,史添推測一定是現實中認識的人故意這麽做的。
白依依剛下班,早上那麽一場折騰,史添不願意她再憂心,于是暫時不打算讓她知道這件事。
他只道:“叫劉鷗和程翰起來幹活,我待會兒回公司,給我個結論。”
小胡那邊應下,史添挂了電話,讓司機在嘉欣集團大樓停車。
白依依聽不到電話裏講了什麽,只感覺史添的臉色忽然變了,不安地問:“怎麽了?”
從早上割傷手開始,她一直有些心慌的感覺,總覺得今天會發生什麽大事。
史添将她耳邊的碎發挽到耳後,安撫道:“公司裏一點雜事,我去處理一下。你回去好好休息,好嗎?”
白依依遲疑地點了點頭。
車子在嘉欣大廈門前停下,史添打開車門,又回身吻了吻白依依的額頭,這才下車去。
快步穿過前廳,乘專屬電梯直達第八層信息管理部,史添刷過指紋和面部解鎖,進入辦公區,在自己的位置坐下。
屏幕上顯示着當前他需要了解的信息。
首先是一個微博用戶頁面,用戶名“不會飛的小天使”,女,關注的多是美妝、明星,粉絲不到三百,簡介:等你愛愛愛愛愛愛我。
此人所發微博多是轉發抽獎、明星八卦。她最熱門的內容,是一張白依依的照片。
史添看到照片頓時皺眉,這張照片他認得,是他出差的時候,有個護士發送到科室群裏的午餐抓拍,美得令人窒息。
而現在, 不知有多少人看到這張照片了。一想到這點,他的火氣“騰”地就上來了。
照片底下的配文是一堆污言穢語,說白依依已經嫁人了還勾引富二代、勾引醫生、勾引患者,私生活混亂。
這是史添第一次見到這麽着急找死的人,真是活膩了。
小胡在旁邊總結道:“前陣子這個‘不會飛的小天使’發了嫂子的照片和工作信息,還編造了一些诋毀的言論,網友輕信了,就在罵嫂子和醫院。”
“不過這人粉絲不多,只是小範圍的事,并沒有翻起多大水花。”
“只是近些天又有‘黑色十字’、‘赤腳一生’這幾個小號,轉發這條微博,還瞎編亂造一通,@了幾個大V,刻意抹黑醫院。今天這條微博被衛生部的官博點名了。”
被衛生部點名那還得了?這是要搞臭他們嘉欣集團啊。史添眯起眼睛,有膽子做,也要有能力扛才行。
小胡看了眼手機信息,轉述道:“集團律師那邊已經留取诽謗證據、跟微博公司交涉,大部分信息已經被封删。”
小胡又示意不遠處道:“公關部的兩個同事過來問情況,人在咖啡區那邊坐着,要見嗎?”
史添擺手,望向劉鷗,卻見程翰跳了起來,指着劉鷗道:“喲!老子搞定了!一個月跑腿啊,輸了不準賴的哦。”
劉鷗皺眉擡頭:“狗屁,怎麽可能?!”
程翰坐下來,一邊将網上找到的開源代碼拖到新創建的倉庫裏,一邊得意道:“你傻啊你,去挖微博的用戶資料庫,一時半會兒怎麽可能黑得進去?”
史添這邊同步,獲得新倉庫裏的代碼,程翰立即跑過來邀功:“這人一看就知道是現實生活裏跟嫂子有交集的人,否則怎麽會知道嫂子的信息?所以我們只需要将這段程序發給嫂子身邊的可疑人,就可以竊取微博賬戶,然後就能排查目标了!”
劉鷗恍然大悟,這樣可比起去黑微博公司的用戶數據庫要容易多了。
史添鄙視地看了程翰一眼,将代碼拖到本地,指尖在鍵盤上飛速進退起伏,一行行代碼在原有的基礎上一再修改。
程翰一拍腦門,大致知道了史添這是要幹什麽。
指尖不停,史添道:“小胡,去跟公關部借個美容分部的微博賬號。”
小胡應聲而去。
衆人在史添身後聚集,看了一會兒,明白了史添的用意,都嚎叫起來:“這麽簡單的方法,我怎麽沒想到?!”
“我們都是良民,當然不會想到這種辦法!”
只見史添将那堆用于竊取微博資料的代碼修改、打包,最後包裝成一個短鏈接,發給小胡。
小胡那邊登錄了嘉欣旗下某個美容醫院的微博,根據“不會飛的小天使”最近的抽獎信息,編輯了一段中獎微博,将這個短鏈接作為獎品領取頁,發送給她并@她。
一旦這個“不會飛的小天使”點擊了鏈接,打開的不是獎品頁,而是一份盜號病毒。
而後,小胡将他翻看“黑色十字”等微博的結論發給史添。
“散了散了,別擠在這孵蛋。”史添推他們離開,“小胡晚上帶他們去水雲天,刷公卡。”
聽到晚上有大餐,衆人紛紛歡呼。
公關部的副手梁必帶着助手過來詢問,史添給他們看律師團發來的立案申請書照片,道:“律師團那邊已經去立案了。”
說話間,他已将“黑色十字”、“赤腳一生”等人的微博浏覽了一下,得出了跟小胡一樣的結論:“又是競争對手在帶節奏,呼籲一下合理競争,不要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史添這邊會挖出那幾個主使的身份,但手段畢竟是不合法的,其他需要等律師團那邊的進展,目前他能說的只有這些。
梁必已經對這種情況習以為常,點頭道:“好的,明白了。”言罷,帶人離開。
史添繼續翻看“不會飛的小天使”的其他微博,試着尋找出這個人的蛛絲馬跡。他心裏已經有了懷疑的對象。
時間已經到了中午,史添打電話問白依依有沒有好好吃飯。而後狀似不經意地問她,記不記得11月中旬有沒有跟誰鬧矛盾。
這個“不會飛的小天使”發那張照片的時間,是11月18日,大概一周之前,白依依調休那幾天。
白依依基本不與人起沖突,史添突然這麽問,她一時也想不起來。
白依依:“是不是出什麽事了?”雖然史添漫不經心的語氣,她還是捕捉到了點異常。
史添卻笑道:“就是想問一下,你那幾天有沒有不舒服、有沒有用我讓小雨帶去的衛生棉。”
白依依:“……變态!”
她果斷挂斷電話,心裏好笑,那麽多衛生棉竟是他買的,一邊又吐槽史添真是越來越藏不住他的變态本性了。
史添手中旋轉着手機,凝眉思索,周圍不時有一聲竊笑,夾雜一句“衛生棉”。
史添抓起一只貓布偶甩出去,命中程翰後腦勺,辦公室裏又陷入了布偶導彈大戰。
電腦屏幕忽然彈出一個提示窗,史添嘴邊勾起冷笑,“不會飛的小天使”咬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