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六月底的夏夜,晚風吹來并沒有太冷,兩人并排沿着街往前走。
因為剛剛的舉動溫俞一直走在前面,沒和徐忱說一句話,他一時也分不清到底是不是生氣了。
快到小區門口時,路上安靜的厲害,天空也看不到一點星光。
徐忱望着溫俞的背影,小心翼翼伸手去碰了碰她的側臉,指尖觸到得是滾燙的體溫。
他手指一頓,恰在此時溫俞也側首看過來,路燈下,少女的臉頰微紅。
他瞬間就明白了。
剛想說點什麽騷話,驀地看到溫俞身後閃過一抹身影,他垂下眼睫,笑道:“很晚了,姐姐快回去休息吧。”
溫俞沒想太多,臉頰依舊紅着,點了點頭:“你也是。”
送溫俞到了小區樓下,徐忱說是不放心,直到看着她進了家門又囑咐她一個人在家不要随便給別人開門。
盡管知道溫俞不會那麽大意,他還是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家,若不是林舒還在家,他今晚也就不回去了。
徐忱下了樓,在小區樓下待了好一會兒才打算離開。剛剛看到的人影他不能确定是什麽人,警惕點總沒錯。
何況這一路過來,他總覺得身後有人跟着,以為是自己太過敏感,現在仔細想想也不一定是他想多了。
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他所擔心的事,他這才離開了小區。沒過多久,他還是放心不下,又原路返回。
徐忱上了樓,在門外猶豫要不要進去時聽見了裏面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也顧不得什麽,從口袋裏拿出了鑰匙開了門。
溫俞的房門外站着一個男人,正拍打着房門,嘴裏喊着混亂不清的話,男人是他之前見過的,宋祁陽。
他直接過去抓住了宋祁陽的頭發一扯,神色陰沉可怕,眉目間的戾氣重現,不打算放過手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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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祁陽被這突然的拉扯驚到,還未能反應過來,身體已經不受控制般被拖着走。他的身上帶着濃重的酒氣,雙腿也軟的直不起來,輕易被甩去了牆壁上。
此時溫俞的房門一直緊挨着,他隐約能聽見裏面的哭聲,他很少看到溫俞這樣哭,每一次抽泣都像是刀刃紮在了他的心上,甚至比那還要讓人痛。
徐忱抓着宋祁陽的衣領,又用力将他摔在地上,将他提在半空,面色陰冷:“你找她?”
宋祁陽大概是因為摔倒了頭,清醒了幾分,卻依舊不怕死地挑釁:“不然呢?不找她找誰啊?”
徐忱笑了下,想起日記本裏寫下的種種,之前一直忍着的情緒和沖動在這一刻爆發。
“你怎麽敢找她的?”
徐忱沒有給他回答的機會,握緊拳頭直接砸向他的側臉,一個接着一個不停手。
「同學們說,新同學打了她,她傷的很重。」
「我什麽也沒看到,只看到操場的白雪皚皚裏有一片血紅。」
「我遠遠聽見,妹妹生來不就是給哥哥操的嗎?」
想起陳詩雅錄的那個視頻裏,溫俞被他甩了巴掌,被他摔在堅硬的牆壁上,咬住了溫俞的脖子。
想到溫俞一直被這樣無休無止的糾纏。
害她被所有人恥笑。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宋祁陽。
他不再等宋祁陽的任何一句辯解和挑釁,将他的頭撞在地板上,用腳踩出頭部的痕跡來。
宋祁陽被撞得起不來身,一只手撐着地不肯服輸,故意用話來激徐忱:“你可比、你哥那個窩囊廢強多了。”
“就你也配提我哥?”徐忱蹲下來,手抓着宋祁陽的頭發往後扯,“怎麽不說話了?”
宋祁陽吐了口血:“說什麽?說我打過她?”
“還是說——”
一句話還沒說完,拳頭就已經猝不及防砸向他的臉,他頭摔在地上半晌沒動靜。既然打不過,他也想在嘴上占上風,咳了幾聲繼續道:“還……還是說我是她親哥,但我差點……差點睡了……”
“閉上你的臭嘴!”
剩下的話繼續被打斷,徐忱扯了扯嘴角,神色上的戾氣根本無法隐藏。他直直盯着地上的宋祁陽,看着他再也爬不起來,表情陰狠,一字一句慢慢說:“你再敢找她一次試試?”
“我找她什麽時候需要經過你同意了?”宋祁陽笑着,“怎麽?看上她了?跟她媽一樣的貨色,有什麽好惦記的。”
徐忱踩着宋祁陽的手臂,慢慢用力,他望着跟前的房門,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撥通報警電話,居高臨下看着他:“那你呢?”
他甩了甩手,手上全是宋祁陽的血跡,他因為太過用力而擦破了皮。
“你纏着她做什麽?你最好別讓我再看見你,否則的話——”
徐忱的語氣緩緩的,說着威脅的話:“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在等民警過來的時間裏,徐忱沒再有多的動作,一直扣着宋祁陽的雙臂,生怕他趁機逃了。
許是聽不見外面的動靜,旁邊的門把手開始微微轉動,察覺到溫俞的動作,徐忱眉眼動了動,立刻道:“別出來。”
這時候無論是地上的宋祁陽,還是他自己,他都不想被溫俞看到,生怕髒了她的眼。
……
等到民警過來,想要溫俞出來做筆錄時被徐忱攔了下來。
“我姐姐已經被這混蛋吓到了,這混蛋跟了我們一路,警察叔叔不相信的話可以去調監控。”徐忱臉上的戾氣被他藏起來,平時裝乖巧的那點演技在這會兒發揮到極致。
“這個人一看就是個慣犯,警察叔叔一定不能就這樣放過他,不然以後還不知道怎麽危害社會呢。”
民警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宋祁陽,實在是想不明白這人為什麽要過來找死,耍流氓還被打成這樣。又打量了下徐忱,模樣乖巧,還是個孩子,可比地上的人看着放心多了。
在調了監控後确定了宋祁陽确實跟蹤他們,私闖民宅又企圖對女生圖謀不軌,民警直接拷走了宋祁陽。
送走了民警,徐忱關上了門,斂了笑意,面色也跟着陰沉下來。他快步走到溫俞門前,先她一步抓住了門把手。
“我說了,”徐忱的額頭靠在門邊,聲音從門縫進去,“先別出來。”
他還不能在溫俞面前穩定好自己的情緒,那樣渾身戾氣的他,溫俞好不容易能忘記,他一點也不希望她想起來。
“徐忱……”
溫俞叩了叩門,是想出去,但他沒有要她出去的意思。
“我是不是告訴過你不要随便給人開門。”徐忱的語氣冷硬,他想緩和下來,卻怎麽也做不到,“為什麽不能聽我的話。”
他松了門把手,門在此時打開。
隔着門板徐忱才敢這麽問她,等看到她的臉,這些話他根本問不出。
他哪裏舍得。
“他喊我姐姐。”溫俞還跪在地上,低着眼,開了門後,手扶着門把手沒再動,“我以為,是你回來了。”
只有徐忱一個人會這麽喊她,她才放了所有的戒備心去開門,卻沒想到開門後是宋祁陽的那張臉。
她一時愣住,很快回過神想要關上門已經來不及,在宋祁陽抓上她的胳膊,想要摟住她的時候,她朝着一個部位踢了一腳這才逃脫。
只是男女之間的力量懸殊,宋祁陽又喝了酒,失去了理智,她跑了一步就被抓住了腳腕摔在了地上。
她的膝蓋被摔得發軟,一時更沒辦法逃脫宋祁陽的束縛,她不停地往前爬,用料踹着他。
“小魚兒,和哥哥走吧。”宋祁陽抓着她的腳腕苦苦哀求,“求你了,以前都是我不對,你原諒我好不好?”
“他不過是個臭小子,你不可以喜歡上他啊,你怎麽能和他那麽親密,我們才是最親的人……”
以前的宋祁陽從未這樣過,吓得她不知道怎麽辦,慌亂中她喊了許多遍徐忱的名字,希望他能出現,救她離開。
直到門外真的有了徐忱的聲音,宋祁陽也回過頭去看,她才趁機踹開他跑回了房間鎖上門。
室內突然安靜下來,溫俞低垂着頭,不敢擡眼看,應着徐忱的怪責。
“對不起……”徐忱蹲下,伸手把她攬進自己懷裏,許多話再也說不出來,萬幸他的姐姐沒出什麽事。
溫俞是因為他才放下戒心開的門,真出了事,他不敢想,他要怎麽辦。
徐忱閉了閉眼,手掌放在溫俞的後腦,輕撫着,低聲道:“姐姐。”
“嗯。”
“姐姐。”
“嗯。”
“姐姐。”
“嗯。”
他一遍又一遍地喊,她也一遍一遍應着,極具耐心地回應他。
溫俞埋在他的懷裏,眼角的濕潤穿透了他的短袖,貼近皮膚。他擡手擦掉她的眼淚:“記住了嗎?”
溫俞擡眸,似是沒懂他的意思:“什麽?”
“我的聲音。”徐忱低頭看着溫俞的唇,神色不明,“別再聽錯了。”
窗外又下起了大雨,聲音漸大,吵着極其安靜的房間內,相擁的兩人。
沉吟片刻後,徐忱的聲音再次響起在她的耳畔:“不然,我真的會生氣的。”
會生氣自己沒能保護她,生氣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
他在生自己的氣。
本該不用遭受這些的溫俞,因為他,打開了門,把那個惡魔放進了自己的範圍之內。
她的眼淚還在往下掉,他擡起手背輕輕擦拭着,溫和着聲線輕哄:“沒事了。”
“我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