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吃醋

這樣的壽宴,泠寒每年也都只是照個面,不會多留。

他不喜這樣熱鬧的場合,甚至是厭棄煩躁,于是随意找了借口就離開了。

秦太後知道他每年都不會留到最後,自然也不會挽留,只含笑得叮囑他,“不要太勞累,莫要傷了身子。”

泠寒沒說話,二人心知肚明,都是表面做戲罷了。

太皇太後這個歲數還有心情飙演技,可泠寒卻沒有興趣陪她。

離開長壽宮,他沒有穿餘生送上來的裘皮大氅,只是任由着冷風刮在身上,不知何時空中又飄起了漫天雪花,男子就這樣踩在薄薄地白雪上,踏着黑暗,一步一步向夜色深處走去。

“陛下,要回勤政殿嗎?”餘生跟在身後,想着還有堆積如山的折子,不由得發問。

泠寒不想去勤政,想了想道:“把折子都拿去啓承殿。”

他轉瞬,腳步也改了方向。

陛下除了休息的時候會去啓承殿,其餘時間從不過去,餘生有一刻的驚訝,但轉瞬想到如今住在啓承殿裏的孫姑娘,便忽然明白了什麽,忙讓小太監去辦,一個去取折子,一個去啓承殿通知奇嬷嬷。

這裏離啓承殿有一段距離,後宮除了太皇太後一人之外,再無任何嫔妃居住。

夜色極靜,周遭一切都靜谧的仿佛是一副靜止的畫。

泠寒走在這四四方方的宮殿間,腳步突然止在了鳳儀宮前。

他擡眸望着高高懸挂的大匾上,“鳳儀宮”金燦燦三個大字,良久的沉默。

餘生垂首,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靜悄悄的立在一旁,仿佛他只是個空氣。

這是先皇後的住處,也是陛下出生的地方,先皇後故去十幾年,這裏卻依舊保留着原來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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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生知道,陛下一定是思念先皇後了,下月初一就是就是先皇後的忌日。

男子擡眸注視着,腦中浮現的除了兒時的回憶外,更多更深刻的還是母後被人毒害,最終倒在這宮門前,那天也是這樣的漫天大雪。

雪花飄然落在他的面頰上,尋常人落了雪,體溫會将冰雪融成水,但泠寒的身體四季無溫,雪花落在他如刀刻一般工整有型的臉上。

一片,兩片,三片……

直到他收回目光,雪花翩然垂落,淹沒在皚皚白雪之內。

“太皇太後壽宴,陛下不肯在長壽宮赴宴,卻一個人來這裏。”身後倏然傳來男子聲響,打破了這這裏的平靜。

泠寒回眸,來人正是淮安王泠墨。

他身披着銀狐大氅,身影消瘦的他與泠寒站在一起,更顯贏弱。

“這難道就是陛下所謂的孝道?”他面無表情的指責泠寒提前離席。

男子擡眸,對上他那雙酷似太皇太後的眼,淡淡道:“皇叔不是一樣離席,這麽說皇叔也一樣不孝了。”

泠墨轉了目光,并不去看泠寒咄咄逼人的眸子,“我不在京中,不能侍奉母親左右,自然是不孝的。”

見他惺惺作态,泠寒嗤笑一聲,“你倒是和那個老妖婆越來越像了,不虧是她的兒子,果然是親生的。”

“她是你皇祖母!”泠墨在大氅中攥緊了拳頭,青筋暴露,“你不該這般叫她!”

泠寒并不理睬他的話,只是看着空中皎潔的月,和少得可憐的星星。

他面無表情淡淡問泠墨:“皇叔你說,她能活得這麽久不死,是誰給她的福分?是朕還是朕的母後?”

泠墨沒有說話,先皇後對他有恩,先皇後崩逝那年,泠墨并不再宮中,只知是中毒身亡。

半晌他道:“人各有命。”

泠寒嗤笑一聲,“是這樣嗎?那如今朕手中握有所有人的命運,是不是就可以随意處之?”

泠墨眸子一緊,咬牙又道了一遍:“她是你皇祖母!”

泠寒淡淡:“那又如何,是她殺了朕的母後。”

“那毒是争寵的嫔妃下的,與她無關。”泠墨試圖解釋,“你都已經把她們抓起來了,難道這還不夠嗎?”

泠寒眼中盡是嘲諷,“怎能夠?”

罪魁禍首踩着死者的肩膀,堂而皇之的享受這一切,怎能夠呢?

泠墨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危險,“泠寒我警告你,不要動太皇太後!你若敢動她……”

“就怎樣?”泠寒彎下腰,慢慢悠悠的抓了一把地上的雪,攢成雪球,不緊不慢道,“皇叔如今能拿什麽來跟朕談條件?”

“別忘了你的得意門聲曹懷安還在朕的獄牢裏,那麽多銀子,皇叔最近很缺錢吧?”

“畢竟淮安囤積了那麽多的兵馬,糧草都是要用銀子的,若是不夠,朕撥些銀子先給皇叔救急?”

泠墨不知泠寒知道他私囤兵馬之事,猝不及防,只能隐忍不發。

泠寒斂了笑,一雙幽眸染上了嗜血的緋紅,他攥緊了掌中的雪球,雪球不堪重負,變得粉碎。

他幽幽道:“皇叔若安守本份不再與朝廷對抗,那老妖婆自然也能在後宮安度晚年,可若你有別的心思,就別怪朕要報殺母之仇了。”

泠墨眸子一緊,“你敢!”

“那就看皇叔想不想要逼朕試試了。”泠寒淡笑,“西北如今戰事吃緊,皇叔的兵守在淮安無糧可吃,依朕看不如充實朝軍,為國效力,皇叔也免去了為銀錢奔波的苦惱。”

他撣了撣落在肩上的雪,露出左右兩肩處兩團金絲五爪盤龍,神采奕奕,栩栩如生。

泠墨知道,他這是在收他的兵權。

“放了曹懷安,淮安的兵權歸陛下所屬。”

“皇叔的意思是想讓我放了一個魚肉百姓的貪官?你覺得你還有機會跟朕談條件嗎?”

“餘生,太後那邊宴會可散了?”他未理泠墨,問向一旁餘生。

餘生道:“算着時辰,應該還沒散呢。”

泠寒便不再多言,“走,回長壽宮。”

“陛下!”泠墨雙手攥拳,銀狐大氅下的身子隐隐顫抖,最後他作揖道:“臣遵命!這便将兵權交給陛下。”

“皇叔心懷天下,百姓會記得你的好。”泠寒拍了拍淮安王的肩膀,“皇叔冷了?”

他将自己的裘皮大氅拿過來,親自為泠墨披在身上。

忽想起方才在長壽宮孫傾婉錯認人這事,他一邊系,一邊淡淡提醒:“皇叔年紀大了,要多保養身子,少和女子搭讪。”

“--她可不是誰都能觊觎的。”

孫傾婉從得知泠寒要過來就一直等,等到最後她實在等不了,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泠寒回到啓承殿的時候,是孫傾婉躺在床榻上熟睡的樣子。

女子面頰緋紅,渾身熱得似煮熟的蟹子。

奇嬷嬷見陛下回來了,簡單說了孫夫人來過的事,泠寒便叫人備水,然後叫退了她們。

他剛剛收了淮安王的兵權,心情甚好,如此幾步走到女子跟前,十分有耐心的坐下來靜靜瞧了她許久。

他不得不承認她是美的,美得不可芳物,讓人見到一次便會深深的印在心裏。

所以今日泠墨才會說出那般老套的話與她搭讪,她太美,實不該穿成這樣招搖過市。

瞧着她睡得香甜,嘴裏還冒着小泡泡的模樣,她才多大啊,小姑娘就該有個小姑娘的樣子。

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親自給她設計衣裙,他設計出來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一定最好看,最适合她。

“陛下,水已經備好了,按着您的吩咐,孫姑娘也還沒有沐洗,就等您回來呢。”奇嬷嬷上前小聲道。

“朕知道了,下去吧。”

殿門關嚴,黑漆漆的屋內只剩下他們二人。

泠寒把這癱得似一灘泥,沒有半分知覺的小姑娘抱去浴房,解掉她身上的裏衣,然後把她放進浴桶裏。

呵!睡得這麽沉,被人偷走都不知道。

男子一邊念叨着,一邊徑自脫了自己的衣袍,當男子正準備跨進浴桶內,與她一起洗的時候,卻發現方才還清澈見底的水竟變成了緋紅色。

且這紅是從底部染上來的,水下最重,水面是淡淡的粉色。

女子靠睡在水中渾然不知,泠寒微怔了下,忽就想到了什麽,目光落及在女子小腹處。

不由得緊緊蹙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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