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感覺
院子裏,樓月歌看着渾身是血的雲稚,顫抖着雙手跪在他身邊,她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可喉嚨像是被人掐住一樣,心中滿是悲痛和愧疚。
“林掌門。”雲稚臉色慘白,氣息越來越微弱,“幫我……”只說了兩字,手就垂了下去。
趕在後面回來的亦風,摸了摸他的氣息,心頓時就涼了,語氣悲痛“沒了,飛刀門最後一個人,也沒了。”
“對不起雲稚,對不起,是我害了你。我,我不該逞強,都是我。”樓月歌低着頭不敢看少年的臉,若是聽林千笑的,先讓他們把人帶走再想辦法,雲稚就被不會出事。
是自己的自以為是和魯莽,害死了他。這種愧疚,往後一輩子都會伴随着她。
“掌門,我把雲稚抱進去,稍後回去氣宗帶人來幫忙,你們要先留在這裏守着。”
出門前,他看到自家掌門還跪在地上,十分擔心。便小聲拜托林千笑“樓将軍,我要回氣宗一趟,掌門就拜托你照顧一下。”
“好,這裏就交給我。”
等着亦風一離開,樓月歌這才放聲痛哭,她一直信奉流血不流淚,但這一次,悲傷壓到了一切理智。
“他如此信任依賴我,結果,竟是我害了他。林千笑,我這次做的很錯對不對?”
林千笑走過去将她拉起來,坐在屋外的臺階上平複心情。
“天道院行事向來詭異莫測,今日怕也是尋個由頭殺人,樓将軍不要太過自責。”
江湖之事,比她想象的,要複雜的多。原來,林千笑這麽多年的隐忍和退讓,其實不是窩囊,是審時度勢。
“林掌門,你就不用安慰我了,如果聽你的,就不會激怒白流羽,雲稚也不會出事。我錯了。這筆賬,我一定會替飛刀門讨回來。”
林千笑相信她說的出就能做的到,只是天道院并不是那麽好對付,除了劍宗,其他的門派,一時還沒有和他們抗衡的能力“白流羽的笛聲有攝人心魂的能力,百步之內,寸草不生,一般人根本無法接近他。”
樓月歌想起方才的那陣笛聲,不過是半首曲子,他們便已經丢盔棄甲。真要是和他對抗,她根本就沒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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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有什麽辦法替飛刀門讨個公道?”
“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我還是那句話,要先忍,待到時機成熟才能一擊致命。天道院早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伸張正義,講求江湖道義的門派,他們行事,越來越像以前的魔宗。先前我就擔心,他們這樣行事,只怕有一日會走上邪路。”
樓月歌不了解魔宗的事,可天道院的行事風格着實讓她很反感,“他們的武功路數,倒是跟你們氣宗很像。”
“你也看出來了?師父生前說,正氣存內,邪不可幹。我們氣宗練的是正氣,魔宗練的邪術,如今的天道院修的便是百邪之氣,稍不留意,就會堕入魔道。”
“你的意思,氣宗其實可以克制天道院的邪氣?”
林千笑點點頭“不錯。只不過你也看到了,我們氣宗目前,實力不夠。”
樓月歌倒是有了主意,“實力不夠都是可以練出來的,不強大就沒辦法保護宗門保護身邊的人。”
兩人在門外做了一會兒,山下就陸陸續續有人上來,原來是林千笑才買的喪葬用品。
暮成雪他們趕來的時候,已經門口換上了白燈籠,看着飛刀門內的情形後,衆人無不悲痛。
“大家都去上一柱香燒些紙錢,等着明日,便将他們安葬在這附近。”
“不必了。”墨無雙帶着人從門外進來,他上了香行了禮,便走到樓月歌面前“林掌門,飛刀門的事,我已經派人去調查了,若有消息,我會派弟子去氣宗告知。只是飛刀門既然已經沒有人,這座山門留着,也只會越來越荒涼,不如,燒了它。”
“什麽?”氣宗弟子聽後不禁有些憤怒,“你要燒掉氣宗山門?墨掌門,此事怕是不妥吧。”
墨無雙态度依舊很堅定“不錯,就是燒掉。”
林千笑聽後倒是沒有反對,他知道,墨無雙絕對不是那種冷血無情的人,他說燒掉飛刀門,定是有什麽隐情。
“墨掌門可是得到了什麽消息?”
“上個月,飛刀門鐵門主來找過我,說是如自己出了事,便讓門內的弟子離開,然後放火少了山門。當時我只當時他随口一說,如今向來,他似乎是早就料到會出事。”
這一解釋,衆人才明白,可好好地,為什麽要将山門燒掉?
“既然是鐵門主的吩咐,那便按照他的去做吧。”
半個時辰後,飛刀門四周已經堆放了很多幹柴,樓月歌回頭看了看身後的院子,彎腰行了禮,然後拉開弓,将點燃的箭頭射了出去。
飛刀門在熊熊大火中慢慢化為灰燼,江湖上,又少了一個門派。
回到氣宗,樓月歌坐在院子裏喝悶酒,身邊放着擦拭了一半的挽天弓。
林千笑心裏不放心她,所以決定先留在這裏。“這把弓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是呀,這是我爹爹送給我的。那時候我十六歲,第一次跟着他上戰場,心中又期待又害怕,但當爹爹把這把弓遞給我的時候,所有的恐懼都消失了。可惜,我沒能保護住雲稚。”
“樓将軍英勇善戰讓人佩服 可一個人強大不是真正的強,一群人強才是制勝之道 。在江湖中,誰都想站在高處,受人敬仰 ,可總有人因為能力不足 ,在塵埃裏打滾 ,是他們來說,能堅守住自己的信仰,百死不悔。”
因為這番話,樓月歌本來還很感動,但擡頭看到林千笑手放的位置後,神情就變了“你在摸什麽?”
林千笑反應過來,發現自己的手正在胸口處,就知道她是誤會了,連忙說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最近在幫你擦去疤痕的藥膏,可能在生新肉,所以有些癢,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說完,又忍不住撓了一下,手剛放下,就覺得氣氛不對,“我平時不是這樣的,我保證,洗澡的時候我都是閉着眼睛的。”
“真的嗎?”樓月歌不信,因為林千笑剛才做的很多動作實在是太自然了一看就是平時慣做的。
“當然,也不是每次都閉着眼睛,不方便的時候,還是要看一看的。不過我不明白,為什麽要束胸,每次都勒得我喘不過起來。所以今日也要問問你,之後回去能不能不束胸,本來就不大,再一束上,簡直跟男子無異。
這一次話音剛落,便發現眼前有一根冰冷的箭頭正對着自己,他稍稍側頭,看到對面滿臉怒意的樓月歌。
“你說誰小?”
“我不是那個意思……”解釋已經顯得蒼白無力,“其實你不小……”
“林千笑!”
見形勢不對,他一把抓住箭頭想用力搶過來,卻将對面的人一起拉到了自己懷裏。
樓月歌擡手想推開他,被林千笑輕輕握住,“別動,我就是想……”他的臉越湊越近,樓月歌的心跳得很快“你想做什麽?”
“我突然發現自己長得很好看,所以想多看一看。”
樓月歌聽後頓時就怒了,“受死吧林千笑,我今日定要将你設成刺猬。”
“不行不行,你別沖動,這可是你自己的身體。”林千笑邊說邊桌子旁邊躲,生怕她真的一箭射過來“我陪你喝酒,喝酒,自罰三杯,好不好?弟子們都在外面,不要讓他們看笑話。”
樓月歌左右看看,發現暮成雪他們假裝在周圍忙碌,目光有意無意地瞟過來,就将挽天弓收起來,從桌子上拿了一壺酒扔給他“你先喝。”
“喝,我喝。”
院子外面,暮成雪将手一伸,一臉得意“你們輸了,快給錢。”
“哎呀,掌門怎麽回事嘛,還真的怕那個樓将軍呀。本來以為會打起來的,結果兩人又和好了。”亦風嘆着氣将一文錢遞過去,心中還有些遺憾。
等着其他弟子也給了錢,暮成雪又說道“平時叫你們多看些話本,你們偏不信,世間的□□複雜又妙不可言。你們看看掌門和樓将軍,看似實在吵架生氣,但他們一個在前面跑,一個在後面追,實則都是在傳遞情意。”
最小的弟子聽後撓了撓頭,“我沒聽懂,大師兄,你能不能多說一些。”
“小孩子不要打探這麽多,不過你們要是想聽的話,我倒是有一個話本可以給你們看。但是要收錢的,一文錢看一次。”
衆弟子一聽,不約而同地起身走了,根本就不理會他後面說了什麽。
第二天一早,樓月歌覺得腰間甸甸的,好像有什麽東西壓在身上。
她睜開眼一看,林千笑竟然睡在自己床上。不僅腳跨在腰間,手還摟着她,臉貼在肩膀上,正睡得十分香。
“林千笑!”
“啊,怎麽了怎麽了,還要喝酒嗎?”
“你為什麽在我床上?”
樓月歌的話讓林千笑清醒不少,他吓得一激靈想起身下床,但腿有些發麻,使不上力氣,身子一歪,整個人翻倒在樓月歌身上。
眼看着身下的人表情變得猙獰,一股強烈的求生欲油然而生,他迅撐住雙手,想在此起身時,身下一種異樣的感覺讓兩人都呆住了。
“這是什麽情況?”
林千笑快被樓月歌的眼神千刀萬剮了,他咽了咽口水,問了一句更找死的話“你,你想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