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良人
林千笑回到将軍府的時候,左眼明顯青了一塊,那是被樓月歌打的。
他自己說話沒說清楚,被樓月歌誤會,不問青紅皂白一拳打了過去。
他心裏直哆嗦,想着有一點他們說得還是對,樓月歌脾氣是不太好,兇起來連她自己都打。
一進門,就看見小果子急急忙忙跑出來,一頭撞到自己身上,她揉了揉額頭,看見是自家小姐,立馬換上笑臉“你回來啦小姐,昨天去哪裏了,老爺差點發現你沒在家。”
“我出去辦了點事,怎麽了,慌慌張張的樣子,是不是家裏出了什麽事?”
“是有事。不是不是,是喜事。家裏來了位稀客,聽老爺說是上門來提親的。我方才問過大嫂嫂和二嫂嫂了,她們都說這位公子品行端正,才華橫溢,絕對能配得上小姐,我就想着趕緊出去找一找你,千萬別不要錯過了。”
不知為何,林千笑聽得心裏有些怪怪的,才華橫溢能有多了不起,樓将軍也沒說自己要嫁一個書生啊。
“走,我們去見一見這位公子。”
“好哇,那小姐趕緊去換身衣裳。”
可梳洗打扮好了,眼睛上的淤青是個問題呀,第一次見面,總不能給人家留個不好的印象。小果子用脂粉擦了擦,還是蓋不住,不禁有些着急“怎麽辦呀,到底是哪個黑心的人把我家小姐打成這個樣子,這還怎麽見人。”
林千笑摸了摸眼睛,腦海中有了辦法“小果子,家裏可有面具?”
“面具?”小果子想了想“好像有一個,小姐等一等,我這就去找出來。”
一番翻箱倒櫃之後,還真讓她找出了一個面具,“這好像還是三年前的花燈會上,小姐贏回來的。我去擦一擦。”
可能放置的時間太久,稍稍一用力,面具竟然從中間裂開了,只剩下一半還能勉強看出花紋。小果子當時就着了急“哎呀怎麽辦呀小姐,都是我笨手笨腳的,如今這面具也壞了,再去買也來不及了。”
林千笑接過斷開的面具,翻來覆去看了看,又放在臉上比了比,突然冒出一個絕妙的主意“小果子,拿朱筆來,我有好辦法了。”
大廳裏面,此時是一片喜氣洋洋,樓家二老都對眼前這位斯文有理,樣貌端正的書生是越看越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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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嫂見到他們的笑容,這才放下心來“爹,娘,其實你們先前是見過應公子的。”
“見過?是在哪裏?”
應天長起身,恭恭敬敬回答道“五年前,樓大哥回灤州,樓府擺宴席,我和爹爹一起來過。”
“你爹爹是?”
大嫂嫂連忙提醒“是灤州百裏居的百掌櫃,先前我們府上的筆墨紙硯都是他們送來的。這些年應老爺回了青州,所以爹爹可能忘了。”
“你是應老爺的兒子?哎呀我說怎麽看着很眼熟,你們百裏居的東西,那是一等一的好。先前我還同你爹爹說過,我們樓家幺女還未嫁人,他日若是有緣,讓你們見上一見。這些年疏于來往,也漸漸把這件事忘了。如今你親自來了,可是來看我們月歌的?”
應天長臉微微一紅,點了點頭 “不瞞樓老将軍,五年前的宴席上有幸見過樓姑娘一面,心中一直挂念,但想着樓姑娘是威震北疆的将軍,天長身份地位配不上,所以這些年便暗自努力,稍有了點成就才敢前來。聽大嫂嫂說樓姑娘尚未婚配,便想着要早些來。”
“好,好,來的正好。不過你爹爹和娘可知道此事?”
“知道,爹爹聽說是樓姑娘,當即就催促我趕快過來,他們這兩日也就從青州趕過來。本來該等爹爹他們一起上門拜訪,可我,我想先見一見樓姑娘……”
他說這話的時候,白淨秀氣的臉整個都是紅的,害羞成這個樣子,讓兩位嫂嫂覺得好笑,便打趣道“應公子,一會兒見了月歌可要膽子大些,把你的想法告訴她,不然,我那只會舞刀弄劍的妹妹呀,可不知道你是什麽意思。”
“多謝兩位嫂嫂提醒,我一定做的到。”話剛說完,一擡頭看見門外走進來的樓月歌,頓時整個人都呆住了。
朱紅色的束身長裙,黑發高高束起,只随意別了根碧玉簪子,左臉帶着的面具,稱得她整個人英氣逼人,美豔神秘,瞬間就抓住了應天長的心。
林千笑卻沒察覺到,只覺得眼前這位公子倒是生的一副好模樣。
大嫂嫂見應天長這幅樣子,忍住笑意将樓月歌拉過來“月歌妹妹,這是應公子,今日特地來看你的。”
“應公子有禮了。”
應天長反應過來,為自己剛才的失禮感到羞愧“樓姑娘,好久不見,方才失禮了。”
“好啦,我們在這你們說話也不方便,月歌呀,應公子剛回灤州,你帶他在城內四處轉一轉,晚飯時候記得回來,我要和應公子喝一杯。”
林千笑看着樓家人的反應,心想他們多這個應公子倒是很滿意,看起來他也确實比趙禾要好,如果樓月歌能和他在一起,或許也不錯。
想着,便決定幫着她試探一下應天長。
兩人出了門,應天長的神情明顯輕松了一些,話也多了起來,他微微側頭打量一下樓月歌,依舊很有禮貌地問道“樓姑娘可是臉上受傷了?”
一般男子最在乎的就是女子的容貌,不知道這個應公子是不是一樣,喜歡以貌取人。想着,就假意嘆口氣,“不錯,之前在戰場上擦傷了臉,眼看着快好了,卻留了疤,我自己看起來都覺得很醜,所以這才想着戴上面具,怕吓到別人。應公子,你不會嫌棄我吧。”
應天長聽後溫柔地笑了笑“樓姑娘哪裏的話,我應天長絕非只看重外表的人。這天下容顏好看的女子多的是,可樓月歌樓将軍卻只有一個。不過是一個傷疤,若是樓姑娘如此介意,我便也在臉上畫一個,陪着你就是。”
情真意切,字字包含深情,林千笑覺得自己作為一個男子都要被感動了,樓月歌聽了,肯定也會很感動。不過這樣看來,應天長确實同其他人不一樣。
“應公子,你說的,都是真的?”
“句句是真,樓姑娘與我接觸不多,可能會不相信,但自從五年前見你一面,我應天長心中便只有你一個人。這些年我拼命努力,也是為了能有足夠的能力站在你身邊。”
林千笑心裏像是被什麽撓了一下,隐隐有些失落。這樣的人,才是配得上樓月歌的吧。
“可我還不想成婚,我想回北疆。”
應天長扭頭看着他,滿眼都是欣賞“樓姑娘想做什麽便做什麽,我絕不阻攔。來之前我也想好了,樓姑娘絕非尋常女子,你是天上的鷹,自然要翺翔天際,若你要回北疆,我便陪你一起去。打仗我不在行,但兵書我還看得懂,再不濟,我可以幫你做些雜事。”
他是真的做好了決定才來的呀,這便是話本裏此情不渝,非她不可的橋段。當時林千笑還笑話暮成雪,整日看這些,容易犯糊塗,怎麽可能有這種情,這種人。
沒想到,自己竟遇上了。
“你為何一定要娶我?”
應天長想了想,語氣中有無奈“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這五年來,我心中早已放下其他女子,別人笑我癡也好呆也好,我都只想能見一見你。”
林千笑沉默了,這樣的男子,樓月歌肯定也喜歡吧,能陪着她,懂她,實屬難得。
“應公子,希望你今日說的都是真心話,并且都能做到。”
兩人繼續往前走,路過芳草園的時候,碰巧黃沉煙正從裏面出來,看見戴着面具的樓月歌,忍不住一頓諷刺“你這是做什麽,見不得人?還是從哪裏學的蠱惑男人的新招數?”
“黃姑娘,今日我還有事,不想同你多費口舌。”
說罷,就要往前走,被她身邊的元休攔住了去路。
林千笑不解,“你們這是做什麽?”
“樓月歌,那日你将我從戲臺上推下去,害得我傷了腳踝,這筆賬我還沒和你算,既然碰見,那你就給我道個不是。”
黃沉煙就是故意的,她知道樓月歌的性子,哪怕被人誤會被人冤枉,是絕不可能服軟的。這就正好,她便可以繼續扮演被樓月歌傷害的人。
“黃姑娘,先前的事對不住,你自己摔到的時候我沒能及時拉住你,下次你自己可要當心些。不是每次都有人救你。”
她竟然服軟了!黃沉煙倒是沒想到,“你胡說什麽,當天那麽多人都看着,就是你把我推下去的。這件事,你樓月歌是如何也洗不清。”
“黃姑娘,多行不義必自斃,你好自為之,我們走吧。”
“等等。”她看到樓月歌身邊的人,衣着打扮普通,心想着肯定是家世普通,便有意讓樓月歌難堪,故意大聲問道“這位公子看着面生,不知道是城中哪戶人家的?聽說灤州首富家的公子也要向樓家提親,你若是想娶樓月歌,怕有些難吶。”
林千笑聽出她有意為難,“黃姑娘,此事就不勞你費心。”
“我是不想管,只是給他提個醒,你樓月歌眼睛向來長在頭頂上,還是趙禾更适合你。”
哼,林千笑心裏冷笑,他知道黃沉煙打的什麽算盤,無非就是想攪黃樓月歌的婚事,讓她被趙禾那個草包耽誤,看着她過得不好。
“可我聽說趙禾名聲不太好,這位黃姑娘确定他配得上樓将軍?”
好小子,你倒是真敢說啊,林千笑不禁對他刮目相看,有點骨氣,但這些話肯定會得罪黃沉煙。
果然,她生氣了“趙公子名聲不好,就憑他趙家這份財力一般人也無法企及,你是什麽人,口氣倒是大的很,要跟趙公子争,憑什麽?”
“方才忘記自我介紹了,失禮。在下新科狀元應天長,青州人氏,此次來灤州,是為了求娶樓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