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與你,有關嗎?

“總之事情就是這樣啦。”

當晚,五條悟向校長夜蛾正道解釋了下情況:“津島少年的工作從咱們東京咒高開始,明天會搬過來小住。”

夜蛾正道聞言發出“嘶”的一聲,墨鏡後的雙眼浮現着“你怕是腦子不清醒?”的震驚。

“悟你的意思是……”夜蛾正道頓了頓,語氣一言難盡起來:“你在不知內務省派遣監察官目的的情況下,邀請了那孩子過來小住???”

“沒錯!”在夜蛾正道恨不能一掌拍|死|他的表情下,五條悟應得理直氣壯,他剝了顆糖果丢進嘴裏,含糊不清繼續道:“不過不用擔心啦,我有預感,內務省的目的對咱們有利。”

“若是沒有呢?”夜蛾正道是校長,有些時候他不得不去考慮得更多更瑣碎。

“安心。”五條悟自然清楚夜蛾正道擔憂的是什麽:“即便內務省派遣監察官的目的是不安好心,學生也絕不會成為首當其沖的受|害|者。”

夜蛾正道擰了擰眉,半晌點了下頭,認可了五條悟的推測,不過……

“話說回來,悟你幹嘛不直接問問那孩子?”

“這個嘛——”五條悟笑意盈盈地嚼碎了嘴裏的糖果:“直接問多沒意思啊!”

夜蛾正道:“……”他就知道悟這家夥不靠譜!!!

回到校舍,剛剛将燈按亮,五條悟就接到了族人的電話。

[抱歉家主,我沒能獲取到津島監察官的情報,無論是“津島修治未亡前”,還是之後的。]

五條悟挑了挑眉:“嗯?”

[調查遇阻,不是被明确的什麽人阻礙,而是在調查過程中被“無聲”的警告了。

家主,恕我直言,我認為津島監察官的情報是禁忌,不可碰觸。]

“怎麽說?”

[調查進度停滞後,我又委托了池袋和福岡的兩位情報|販|子繼續,但是也很快得到他們“無法調查”的回複。]

五條悟沉默了會,說了句“那就停止調查吧”便挂斷了電話。

英俊的青年常挂着笑容的面孔,此時已是斂去了所有表情。

隸屬內務省的監察官的情報,不至于這樣難以獲取吧?

津島家的話……算了。

若是放在本家未被滅|門前,津島家倒是有這樣只手遮天的本事。

難道說……“津島修治”消失這四年間發生了什麽不能被知曉的事?

五條悟呼出一口氣,不管原因為何,他都不可以再繼續查下去了,畢竟……已經被警告了呀。

【那麽,太宰君,關于你的情報?】

/時間倒轉回太宰治同種田見面那天。/

“完全隐藏。”太宰治這樣回複道。

種田有些遲疑:“會不會太刻意?內務省可以給你制作一份看不出破綻的履歷。”

“制作出來的履歷,再怎麽完美總歸是虛假的。”太宰治揚了揚唇:“種田部長無非是不想因我黑|手|黨|時期的履歷,而被咒術師高層抓住把柄,那就只需要隐藏。”

“太宰君的意思是?”

“其實,種田部長有調|查|過我吧?”不理會對方猛然一僵的樣子,太宰治笑着說:“被徹底隐藏的情報、死亡|四年又歸來的人,不覺得很神秘嗎?”

神秘的令人窺探不出深淺,這才是适合入駐咒術界的監察官。

離開居酒屋前,太宰治又對種田補充道:“咒術師高層以及各個世家存在已久,盤根錯節的,我可不希望發生被哪位|大人物|出|賣這種事哦。”

種田鄭重地颔首點頭:“啊,放心。”

梅雨季的天氣總是反複無常不講道理,上一秒還晴空萬裏,下一秒就能落下雨珠來。

黑發鳶眸的少年拎着小行李箱剛下了出租車,眨眼間就被狂亂的雨胡亂地拍了一臉。

“噗——啊,抱歉抱歉!”

五條悟帶着在校的一年級生等在校門口,看見這一幕沒忍住笑出了聲,又在少年的鳶色眸子掃視過的一瞬收斂起來,假裝自己沒笑過。

一年級生很是嫌棄地望了眼自家班主任,所以說這人到底是怎麽混入人|民|教師隊伍的?

太宰治面無表情的擡手抹了把臉,擡眸瞥了眼三位學生,最後将目光固定在略顯局促的粉發少年臉上。

他笑了笑:“虎杖悠仁,沒錯吧?”

“诶?啊是的!”被點名的少年“挺胸擡頭立正”三連,以表對監察官的敬意。

“不介意和我單獨談談吧?”太宰治歪過頭,露出無害的笑容。

虎杖悠仁是很好說話的少年:“當然不介意!”

“那麽……”太宰治将目光對準五條悟,一樣笑得無害:“五條先生也是不介意的吧?”

他的學生都答應了,他還能說“不”嗎?

五條悟燦笑:“哦!完全不介意!唔——!”話音剛落,他就被行李箱砸了一臉。

一年級生:“……”就很爽,是怎麽回事???

虎杖悠仁局促地将人引進接待室,又局促地在太宰治對面坐下,雙手不安地搓着腿。

原諒他,他從沒見過什麽大人物,監察官什麽的,一聽就超厲害的,還是年齡相差無幾的同齡人……真的,真的很難不緊張啊!

“虎杖君。”

“在!”

“不用緊張啦。”太宰治笑嘻嘻從風衣口袋裏掏出一張紙遞過去,“只是對受害方的問卷調查而已哦。”

虎杖悠仁:“……”

完全來不及思考“受害方”是啥意思,看着面前這張皺皺巴巴的好像廁紙一樣的問卷調查表,虎杖悠仁直接眼神死了。

對大人物的濾鏡碎掉了吧。

——他只能這麽說。

外面——

伏黑惠時不時看一看接待室的方向:“沒問題嗎?”

五條悟攤了攤手:“我不知道哦。”

“切!”釘崎野薔薇環起了手臂:“什麽嘛?一來就對準虎杖,要說見鬼的監察官沒什麽目的我可不信。”

五條悟聞言抿唇笑了下。

他也不信!

“話說,你怎麽沒戴眼罩?”伏黑惠問的突然,但實際上早就很好奇了。

“哼哼~”五條悟賊嘻嘻地笑幾聲,推着墨鏡道:“惠知道津島家吧?”

伏黑惠迷茫地眯了眯眼:“知道,津島家的[反咒力術式]還蠻有名……他是?!”

“他是。”五條悟點了下頭。

在釘崎野薔薇“喂喂你們說什麽悄悄話呢?我也要聽!”的背景音中,虎杖悠仁垂着腦袋精神恍惚地走了出來。

學生屏息凝神:“怎麽了?”果然沒安好心嗎?

“問、問卷調查。”

“啥?”虎杖悠仁的聲音細若蚊蠅,他們根本沒聽清。

虎杖悠仁擡起頭,露出一張慘兮兮的臉:“在廁紙上寫受害方問卷調查哇QAQ!”

伏黑惠&野薔薇:“……”

五條悟:“……”

很強烈的直覺,他被耍了。

“有趣嗎?我明明有特意讓津島監察官用行李箱砸消氣吧?”五條悟抱着手臂斜倚在門邊,笑眯眯地望着單手捧書的少年。

“別這麽計較啊。”太宰治頭也沒擡,擡起空閑的手擺了擺:“我只是看五條先生很警惕的樣子,緩和下氣氛而已。”

五條悟挑了挑眉,他看見茶幾上放着張皺巴巴的紙,想來是方才悠仁填寫的所謂的“受害方問卷調查”。

直起背脊,五條悟走上前去撚起那張紙看幾眼,在心裏給出評價:毫無意義。

蒼藍的眸子向着埋頭苦讀的少年望去,率先跳進眼裏的是少年捧着的那本書——《完全自|殺|讀本》。

五條悟眸光微閃,掃視少年外露皮膚纏繞着的層層疊疊的繃帶。

回想着昨日在湖景公園時,少年空蕩蕩的目光,五條悟忽地明了了。

這原來是個被困在舊罐子裏的生命啊。

軀|殼殘破,靈魂亦是破碎不堪。

“津島監察官的話……”

太宰治應聲擡頭,漂亮的臉龐帶着淺笑。

又來了。

五條悟感慨着昨日發生過的事情,今日又再度重演,他再一次在這雙鳶色眸子裏融化成了一片虛無。

“津島少年……”五條悟換了一個稱呼:“對你而言,包括你自己在內的生命,是不值得被期待的嗎?”

太宰治凝望着五條悟,卻沒有回應五條悟。

準确的說,太宰治不知道該怎樣回應。

當這個問題被五條悟提出時,有那麽一瞬間、僅僅只是那麽一瞬間,太宰治感到了恐懼。

他很怕随着自己的回答,維持現在生活的某一個支點就會産生松動。

他耗盡全力拼命縫補維持的一切,會随着松動的那一支點巋然崩塌。

他又要再一次堕入那個充斥着混亂和不安的泥沼……到那時,他該怎麽辦?已經再不會有第二個織田作推動着他前行了。

“與你,有關嗎?”太宰治笑着問。

“……”

五條悟擰緊了眉,少年的表情沒有變化、眼神沒有變化,鳶色的眸子只是平靜地注視着他。

明明不悲不喜,他卻是實實在在的感覺到了,仿佛被看不見摸不着的虛無怪獸緊緊凝視的錯覺。

啪!

太宰治合上自|殺|讀本,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俯視白發青年,輕緩的話音仿佛從四面八方湧去:“請不要自以為是哦五條先生。”

話音一落,太宰治轉身離開了接待室,徒留五條悟眨巴着眼睛,一邊迷茫一邊很努力的消化着方才的事情。

長廊上,太宰治扯了扯嘴角,擡手攏緊了風衣。

他的胸口被鑿破出一個窟窿,有淩冽的風正呼呼地往裏吹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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