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消失與存在
[港口Mafia推掉了懸賞。]
咒術師高層真的真的想要“津島修治”的命。
這已經不僅僅是忌憚擁有[反咒力術式]的“津島修治”會成為颠|覆|舊|權者,這般簡單了。更是因為“津島修治”的存在,使得他們裹足不前起來。
所以,得到野澤(津島家現任家主)傳來的消息,咒術師高層是既錯愕又氣憤。
他們不曾想到,積極尋求與咒術界合作、好不容易才同他們搭上關系的港口Mafia,會推掉針對“津島修治”的懸賞。
是的,針對“津島修治”的懸賞并不在咒術界內流通。
咒術師高層心裏自有一杆稱,把事情算計的明明白白。
監察官的死可以與咒術界産生脫不開的幹系,但要看是在哪種情況下。
若是監察官|死|于在東京咒高工作期間,對面內務省的問責,他們雖摘不幹淨,但卻可以将一切過錯通通推給東京咒高和五條悟。
——咒術師高層非常願意承擔以上風險。
可懸賞不同。
若懸賞在咒術界內傳開,監察官|死|亡——對面內務省的問責,無論如何,咒術師高層都有着無法推卸、必須承擔的責任。
【咒術界懸賞內務省派遣的監察官的命,身為咒術師高層的你們為何沒有阻止?】
——如面臨這般追責,那就真的等同于玩完了。
咒術師高層是越想越氣,他們趁着“津島修治”深居簡出這幾日,和他們最瞧不上的|黑|幫|合作,末了居然被推掉懸賞任務……
[森鷗外,你竟敢戲耍我等?]
得到咒術師高層的惱怒問詢,森鷗外也是有口難言,他也不想啊。
如果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太宰治是被懸賞的“津島修治”,別說九位數,哪怕九十位數,他也必然不會去染指一星半點。
互不相擾。
——這是他與太宰治默契于心的共識。
森鷗外皺着眉按着脹痛的太陽穴。
他不知太宰治如何搖身一變成了“津島修治”、又是怎樣招惹上咒術師高層,另外又如何與最強咒術師五條家的家主扯上關系的。
他有心去查,卻在太宰治傳來的、有關港口Mafia最見不得人的情報面前裹足不前。
不過有一點可以确定,那便是絕不能在雷|區試探。
……沒有人知道,他有多怕和太宰治撕破,又有多怕撕破臉後會迎來太宰治狂風暴雨般的報複。
“與咒術界的合作還要繼續嗎?”問這話的是廣津柳浪。
“繼續。”好不容易搭上關系,森鷗外自然不會輕易放棄:“避着些太宰君就好。另外,代我囑咐芥川一句,不要去給太宰君找麻煩。”
……太宰治其人真是讓人又愛又恨。
喜愛的是他的精明,恨的也是他的精明。
偏偏,若他笨上一點,他就不是他了。
——真是矛盾。
五條悟的想法竟與森鷗外不謀而合。
他今早照常給太宰治準備了吃食,看他吃了七七|八八後,又照常整理餐桌。
随口說着今天有任務得出門,去的地方又偏又遠,這回不帶上他了。
“诶——”
五條悟眼看着少年聽完後轉了轉鳶色的眼珠,唇邊緊接着挑起意味不明的斜弧來。
“是嗎?那真是太好啦,我可不想跟着五條先生到處跑。”
五條悟皺了皺眉,相處時間不長,卻也足夠他明白,少年這副模樣絕對有着他的意義。
“什麽意思?”五條悟當時是這樣問的,可惜只得到了少年一個輕笑。
直到結束任務回程途中,接到輔助監督伊地知潔高的電話,五條悟才終于理解。
伊地知揪着雙手,面色緊張地看着滿身煞氣的最強咒術師,汗水忽地從額角滑落,将他此刻內心的不安與惶恐全都|暴|露在了空氣裏。
太安靜了。
在這安靜的好像凝固起來的空間內,伊地知甚至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越來越快、也越來越重。
“那個……五條先生,虎杖君他……”伊地知想說,既然人都“複活”了,還挺活蹦亂跳的,就別緊繃着一張臉了,但他不敢。
嘭地一聲,五條悟猛地站起來,一把扯下眼罩,大步大步地往外走,期間吓得伊地知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五條悟堪堪走到外邊,立刻見到了漫步走來的太宰治。
“……你的情報倒是靈通。”沉默過後,他只說出這麽一句話來。
五條悟很想問問:你明知高層對虎杖悠仁的布局,為什麽選擇閉口不言?
即便不是什麽交心之友,五條悟自認為他也是有資格問上這麽一句的,但他沒有。
他心裏再清楚不過了,監察官是受內務省派遣入駐咒術界收集備案材料的,沒有保護誰的必要與責任。
可是……可是他就是無端的感到不爽啊!
不管五條悟臉上的表情如何可怕,太宰治回應的只有一塵不變的清淺微笑。
“五條先生在氣什麽?虎杖悠仁沒事,不是嗎?”
太宰治歪過頭,對白發青年笑了笑:“在這個世界上,不是什麽事情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存在或實現的。”
五條悟面目駭人。
“高層同意虎杖悠仁以“容器”之姿免去死|刑,五條先生就真的認為高枕無憂了嗎?”太宰治彎起鳶色眸子:“高層,也是有派別之分的。”
這一點,五條悟想到了,他沉聲道:“保守一派。”
太宰治繼續說:“他們明面上不得不忍、不得不讓,暗處卻是要給點教訓。只要虎杖悠仁死得足夠體面,五條先生是最強又如何?一樣是有口難言的吧?”
“不過呢,最終造成這種局面的原因,果然還是因為五條先生太過天真。”
五條悟挑着眉看他。
“高潔的理想、美好的野望,想要實現總歸要踏着一路鮮血而行。”
說到這裏,太宰治頓住了聲音,輕輕垂下了眼睫,再開口時,話音如嘆息一般輕忽,就像……在訴說一段往事。
“打從走上這條路開始,五條先生就該想到的,不折損一人的勝利,絕不可能實現。”
五條悟凝視向他。
少年正小心翼翼地藏匿着悲傷。
但是,也許是因為真的太痛苦了,內心已然盛放不下,以至于不願被人看到的悲傷,竟溢出了一大半來。
“你……”
“越是保護他們,五條先生的弱點在高層眼裏就越是明顯。”太宰治預感到五條悟又要開始說些有的沒的,幹脆打斷了他的話:“有時候,不保護反而才是最好的保護。”
咒術師高層想要對付的是這些羽翼未滿的學生嗎?
不,咒術師高層要對付的自始至終只有一個,那就是站在學生身後、為學生保駕護航的最強咒術師——五條悟。
他敗了,學生就如同待宰羔羊,連被“忌憚”的資格都沒有。
五條悟動了動唇,沒說出話來,誰能想到呢?有朝一日,他竟然被一個少年教導指引了,偏偏他找不到任何反駁的話來。
他們若是敵人的話……
【太宰治的敵人之所以不幸,就在于他的敵人名叫太宰治。】
他的腦海閃過那份情報的內容,也不知是橫濱市那位情報|販|子夾帶私貨還是怎麽的,竟有許許多多的針對太宰治的評語。
五條悟笑了下,倒是蠻準确的。
五條悟冷下臉來,幸好……不是敵人。
太宰治揚頭看了眼彎月高懸的天際,又将目光移向白發青年,發出來着靈魂的真誠一問——
“晚飯吃什麽?”
五條悟:“……”這是現在該考慮的事情嗎?按道理說,不該有點羞愧的表現嗎?這麽自然的問我晚餐吃什麽,是被允許的嗎???
抿了抿唇,五條悟默默咽下到了嘴邊的吐槽,扶額無奈道:“你是賴上我了吧?”
“不然呢?”太宰治滿腦門子問號,好不容易找到的冤(男)大(媽)頭(媽),他怎麽可能放過?
在太宰治的認知裏,從來沒有适可而止,只有羊毛一薅到底。
“啊啊啊~好吧——好吧——”五條悟一副“拿你沒辦法”的表情,攤開雙手:“津島少年想吃什麽?提前說明,吃飯的時間不多哦。”
“我、要、吃、蟹、肉!”太宰治探着上身,眨着眼睛一字一頓的說,內心的迫切一覽無餘。
這般充滿煙|火氣的樣子,五條悟還是第一回 從少年身上看到,他思索了下傷患能不能吃海鮮的問題,然後才點頭。
“行。”
把虎杖悠仁安排得明明白白後,五條悟帶着太宰治踏上征戰螃蟹之旅。
然後……
當然是沒吃成:)
“那個、津島監察官是直接回咒高,還是想要去市區吃飯?”伊地知小心地詢問着。
太宰治看了眼時間,挑唇笑了下:“開回去。”
“诶?可是五條先生說……”
“開回去。”
“……是。”
“停。”太宰治說道,車子穩穩地停住後他下了車:“你可以回去了。”
伊地知哭了,真的哭了。他被五條先生千叮咛萬囑咐,帶監察官先生吃過飯後,一定要将人安全的送回咒高的!!!
“啊啊~怎麽辦?要去救嗎?”漫不經心的男聲在密林中響徹:“我不能被咒高相關人士看到,就先回……”
“恐怕不行呢。”
“……!”青年的話音戛然而止,臉上的笑容一瞬間凝固,一人一咒靈遲緩地轉過身去,少年正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們。
“監察官津島修治……”黑發青年攔下身旁咒靈的攻擊行動,斂去滿面驚愕,對少年溫潤地一笑:“我感到榮幸,監察官先生。恕我直言,監察官保持中立會比較好。”
“哦呀~先生不會以為我是來抓捕你的吧?”太宰治笑顫了雙肩:“安心安心~我從來不做白工的啦。”
在青年驚疑不定的目光注視下,太宰治歪了歪頭:“我只是單純的對“夏油傑”先生感到好奇罷了,你……死了,不是嗎?”
“夏油傑”瞳孔驟然緊縮。
少年投遞過來的目光再柔和不過,可“夏油傑”卻猛地凝滞了呼吸。
他感覺自己似是被看不見摸不着的虛無怪獸緊緊凝視着,顫栗感一點點攀上皮膚……直擊靈魂最深處!
……他有多久不曾品嘗過這種滋味了?
“這話,我可聽不懂。”“夏油傑”滾動下喉結,随後危險地眯起雙眼,他可不認為少年是一個人前來。
他對花禦使了個眼色,一個去救同伴,一個極快地消失在了原地。
太宰治看着這一幕,笑容未變分毫:“有記住嗎?”
“是的,先生。”宛如憑空出現的中年男人是津島家的咒術師,擁有難得的才能:“只要那人使用咒力,我便能立刻感應并蹤。”
“嗯~做得不錯。”太宰治向下看了看,五條悟和虎杖悠仁就在那裏。
仔細想想,咒術師高層也好、詛咒師同咒靈一方也罷,他們若想将咒術界攪得腥|風|血|雨,前提便是除去咒術界最大的bug——五條悟。
可五條悟又哪裏是那麽好除去的?若是容易,高層早就迫不及待的動手了。
那就只剩下一個法子:封印。
太宰治按亮手機。
特級咒物:獄門疆。
他們要利用“五條悟的消失”制造咒術界的風雨飄搖,那他就利用“五條悟的存在”鎮住咒術界的動蕩不安。
夜風拂過,卷着樹葉沙沙作響,也吹拂起太宰治額前的黑色碎發,鳶眸深處流淌的索然無味,就這樣暴|露無遺。
“真是……
有夠無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