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
曹皇後若真是那麽小肚雞腸的人,人家如此提防她,她也認了,偏偏她這邊滿懷擔憂愧疚的一個勁的撮合人家,結果人家背地裏早就是親親熱熱一家人了。
若是燕洵與燕王夫婦正常來往,說實話,曹皇後也不能保證自己會不會吃味,畢竟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但吃味歸吃味,她也不會不講道理,要不她也不會費力去撮合人家母子修複關系了。
可是如今他們這樣的做法,只把她一個人蒙在鼓中,實在讓人生氣。她心中的那一點醋意早沒了,只剩下了氣憤和心寒,要不然剛才在殿裏,她早就出聲阻止那些人了。
隋嬷嬷見她臉色不對,趕緊打發走了那來報信的宮女,勸了幾句,又轉移話題道:“也不知道太子殿下這回準備了什麽禮物,神秘的很,聽說連陛下問起都沒說,哎喲,弄得老奴現在都心急起來了。”
曹皇後也笑了:“那孩子連本宮也瞞着呢,只說要到了壽宴上才能揭曉。”
唐家的馬車到宮門口的時候,前面已經排起了長隊。
按理,以唐瑤未來大皇子妃的身份,唐家人也是應該早點出門的,誰知臨行前,唐瑤突然發現她準備的壽禮竟然有一處纰漏,趕緊補救了一下,耽擱了一些時間,就只能跟着隊伍按順序進入了。
她心中正想着那壽禮的事,隊伍突然有了一些騷動,連翹驚喜的喚她:“小姐,是大皇子殿下過來接您了。”
唐瑤心中一喜,忙向車窗外望去,騎馬而來的人果然是燕洵,此時他已經行到了不遠處,正停下與一位身姿挺拔的年輕公子說話呢。
曾氏朝那邊看了一眼,就皺起了眉頭:“那是聞将軍府上的馬車,恐怕那個聞素素也在,瑤兒你以後可要留心她。”
聞家乃是功勳世家,祖孫三代都為大楚立下了赫赫戰功,聞素素又是孫輩中唯一的女娃,一向得寵,她愛慕燕洵的事更是毫不遮掩,若是以後燕洵要納側妃,聞素素肯定是第一人選。
曾氏的話音剛落,聞家的馬車上就下來了一位美貌少女,正是聞素素,她一下馬車,就直奔燕洵而去。也不知聞素素說了什麽,燕洵笑着連連點頭,直到前面的馬車動了,聞素素才回到了馬車上,燕洵也往唐家的馬車這邊行來。
曾氏扯了扯女兒的衣袖,想要提醒她注意收斂表情,卻發現唐瑤竟是一臉平靜,不見半分失态之處。等到燕洵快要到了近前,她才露出了一臉的歡喜和思念。
燕洵并沒有幫着唐家插隊,而是一直騎馬護在馬車旁邊,陪着唐瑤說話,等她們進了宮門,又将人一路護送到了鳳寧宮,這才離開去與昭慶帝彙合。
今日的宴席設在了禦花園,設宴之處名花彙集幾步一景,不遠處還搭了戲臺,聽說因為近日曹皇後喜歡聽戲,昭慶帝特意命人召了京中最負盛名的小喜班進宮來給皇後娘娘賀壽。
宴席開始,帝後受了衆人的禮,齊道平身,端坐高臺之上,太子帶領幾位皇子公主依次上前給皇後娘娘拜壽進獻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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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太子殿下自稱壽禮還在準備當中,要一會兒才能獻上,大皇子便成了第一位。
燕洵準備的是一塊未經任何雕琢的天然翡翠,一看就不是凡品,最難得的是,那翡翠雖未經雕琢,卻天然就是一個壽桃的模樣。
有了大皇子這件賀禮珠玉在前,其他人的就都要遜色不少了。
大家閨秀這邊,最引人注目的是唐瑤獻上的雙面繡,那是一幅用一百個壽字組成的仙童仙女賀壽圖,構思巧妙,繡工精湛,衆人見了紛紛交口稱贊。
皇後娘娘滿面笑容的正要将唐瑤喚上前去,就被突然起身的聞素素打斷了:“皇後娘娘,臣女也為您準備了一幅百壽圖,祝娘娘萬壽無疆,求娘娘給臣女一個展示的機會。”
帝後詫異的對視了一眼,皇後娘娘忍不住笑道:“你這孩子有心了,難為你竟然舍得放下刀劍為本宮拿起繡針來,快讓人呈上來,本宮可得好好看一看。”
聞素素一臉驕傲的讓人呈上了她的繡品,果然也是一幅百壽圖,只是這繡工嘛,也就勉強初學者的水平吧,不過倒是能看出繡這幅作品之人的用心。
臺下的衆人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這從來送禮最怕撞上同一款,撞上了誰醜誰尴尬,這怎麽聞大小姐明知比不過,還特意撞上去了?
唐瑤淡定的撫了撫手上的玉镯,心道那“人”果然沒有說錯,雖然如今和那夢裏不一樣了,該來的敵人還是會來。
皇後娘娘特意讓人将聞素素的繡品拿到了近前,仔細的看了看,這才忍俊不禁的道:“不錯,長進了,這可是費了不少功夫吧。”
聞素素一臉嬌俏,拱了拱手:“娘娘明察秋毫,臣女為了繡這個,手指都快被紮成刺猬了。”說着,她“悄悄”看了大皇子燕洵一眼。
皇後娘娘将她這一眼看在眼中,心中這才明了聞素素為何要這時候站出來。
她不忍看着這個小姑娘走錯了路,便笑着看了看唐瑤和聞素素,開口道:“都是好孩子,你們的用心,本宮都感受到了。”
說着,她不偏不倚的分別給了兩個小姑娘賞賜,卻将唐瑤賜座在了大皇子身邊,還打趣了一句:“省得你們兩個隔的老遠在那裏看來看去的,弄得跟牛郎織女似的,本宮可不做那惡人。”
衆人都打趣的笑了起來,唐瑤一臉害羞的看向起身來接她的燕洵,旁邊的聞素素咬唇,突然道:“娘娘,素素不服,娘娘偏心。人家唐小姐有一個好師父幫忙繡百壽圖,素素可是一針一線全靠自己,娘娘要多賞素素一些才行。”
聞素素這話一說出口,唐瑤臉上就閃過一抹緊張,不自覺的捏緊了手中的帕子,将她的反應看在眼中的聞素素心中越發有了勝算。
大皇子這時已經走到了唐瑤身邊,聞言不由皺眉道:“聞小姐這話何意?瑤兒的繡品也是她一針一線繡出來的,為此還病了一場,還請聞小姐不要說這樣容易引人誤會的話。”
聞素素愣了一下,接着就不顧起身的聞夫人阻攔,有些激動的道:“大殿下,您是知道素素的,素素一向都是直性子,有什麽說什麽,看不慣的就要說出來,我就是在說唐小姐的繡品根本不是她自己完成的。剛才唐夫人還在下面一臉驕傲,說什麽唐小姐為了這幅繡品熬了多少個日夜,還累病了,素素實在聽不下去了。唐小姐,你這幅百壽圖明明是師娘子和你一起繡的,你卻把功勞完全占為己有,這有點過份了吧?”
臺下的女眷說什麽的都有,有目露懷疑的,也有覺得聞素素說的不可能的。
“不會吧?我就說那幅繡圖怎麽繡工那麽精湛,不會真的是請了師娘子幫忙吧?”
“我看未必,唐小姐可是未來的大皇子妃,她犯不着如此吧?我看多半是聞小姐因為大……。”
唐瑤聽了這些議論,情不自禁的往大皇子身邊靠了靠,又是不解又是委屈的看向聞素素:“師父她老人家繡技高超,對瑤兒也是傾囊相授,這副百壽圖,瑤兒遇到難題的時候,的确多次向師父請教,只是瑤兒不知聞小姐這代繡的說法從何而來。這賀禮,這賀禮明明是瑤兒自己一針一線繡的,不曾假手于人。”
聞素素揚着小臉,提高了音量:“我可沒說是代繡,我說的是她幫你一起繡的。這幅百繡圖最難的部分是師娘子幫你繡的,這話可是她親口所說。我娘上門請她指導我的繡功,幾次登門都沒請到人,是師娘子親口說她這些日子要幫着唐小姐繡百壽圖,這才不得空。前日我娘又登了門,得知師娘子因着連日刺繡,眼睛有些不适,還幫忙請了熟識的老太醫給她診治,閑聊中提到了這些。”
她說着,就信步走到了唐瑤的那幅百壽圖前,指着那仙女道:“就算不提這些,單看繡品,也一樣可以知道。教我刺繡的師父說了,每個人的針法都是不同的,哪怕是師徒也不可能一模一樣,而且師娘子這個人有一個小愛好,就是但凡她的繡品,她都會在圖案中藏一個師字,唐小姐若是不認,不如請人來驗一驗你的這幅百壽圖,自然見分曉。”
唐瑤快步上前,攔在了她自己的繡品前面,好言相勸道:“聞小姐,今日可是皇後娘娘的壽辰,這樣大喜的日子,你如此這般,不太合适吧?若是擾了皇後娘娘的興致,你擔當得起嗎?這可是大不敬之罪。若是你對我有什麽誤會,咱們不如宮宴之後再說。馬上就開宴了,還請聞小姐先回座位吧,不要耽誤了其他人。”
聞素素卻是半點不讓:“如果不弄清了這件事,讓娘娘被人所騙,那才是真的大不敬呢。怎麽,唐小姐這是害怕了,你不敢讓人來辨認?”
唐瑤一臉的氣憤:“聞小姐,我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為何要如此誣陷針對我,如此咄咄逼人?”
聞素素卻不理她,轉身朝着高臺上的帝後行了一禮,朗聲道:“皇後娘娘,并非臣女有意生事,實在是臣女覺得不能助漲這種占據他人功勞的行為,臣女懇請娘娘派人辨別這副繡品到底是否唐小姐一人的針法,這繡品上可有師娘子的标識。”
曹皇後皺了眉頭,看向唐瑤:“瑤兒,你怎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