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

當年福安公主突然去了,昭慶帝不是沒有懷疑過的。

只是當時他初登基,正忙着應對朝堂上的事和虎視眈眈的北蠻,不得已之下,只得将此事交給皇後娘娘去追查,最後呈報回來的結果就是福安公主因為母親去世悲傷過度傷了心脈,這才會突然去了,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如今看到唐寶兒,昭慶帝不用去查,幾乎已經能猜出當年的事了。

是啊,當年那種時候,後宮同樣權力交疊,能在那時趁亂将人送出去,下了這樣一盤大棋的人可不就是只有他的好皇後嗎?

他揮揮手,總管太監立刻帶着一群随侍的人退到了遠處,燕洵猶豫片刻,歉意的看了唐寶兒一眼,也退到了遠處。

昭慶帝這才看向曹皇後,語氣肯定的道:“她是唐明遠和福安的孩子吧?”

曹皇後默然不語,長公主膽戰心驚的上前兩步,打圓場道:“哈哈,皇兄你說什麽呢?福安這都沒了多少年了,哪裏能有這麽大的孩子啊?要說也不怪皇兄多想,實在是這孩子與福安長的太像了,本宮剛見到她的時候,也是吓了好大一跳。”

帝後一起看向長公主,曹皇後嘆息了一聲,拉了拉長公主的手:“此事與皇妹無關,你先回去吧。”

長公主見曹皇後一副要招認的模樣,急的拼命給她使眼色。

當年福安詐死的時候,身邊的人就都被皇嫂打發了,只有一個最得福安信任的嬷嬷和貼身宮女被皇嫂借着遣散出宮的名義打發了出去,後來皇嫂離京的時候就給福安帶了過去。

可是那嬷嬷在南邊的時候就病逝了,宮女被福安留在了南邊,如今連她們的人都尋不到蹤跡了。後來随她入京的都是新的人手,連那個安嬷嬷也不過是知道一些內情,又被那老嬷嬷教導了一些時日罷了,要不然也不會蠢的護不住小主子,連一個曾氏都鬥不過了。

再加上當年她們給福安僞造的那個身份毫無破綻,如今福安早就不在了,又事隔多年,早已死無對證,何必要認啊?

昭慶帝簡直被自己這個妹妹蠢的氣笑了:“怎麽?在你眼中,朕就是那麽好糊弄的?難不成你們将人送出宮,事事都是自己安排的,一個人手都不用?還是那些人都被滅口了?腦子不好用,以後就少說話,回去閉門思過去,沒有朕的旨意,你就老老實實呆在這山上禮佛吧。”

長公主不敢吱聲了,老老實實的退了下去。

曹皇後這時候已經平靜了下來,主動開口道:“皇上,山間晨起風大,有什麽話,不如去本宮院子裏說吧。這些年本宮待陛下一片赤誠,唯有這一件事有所隐瞞,如今自當全盤托出,任憑皇上處置。”

昭慶帝卻是冷笑一聲:“朕已經不想聽你說了,皇後娘娘不是一向覺得在宮中很受拘束嘛,既然如此,就留在這裏好好禮佛吧,待朕處理了唐明遠,再來與皇後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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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陛下拂袖而去,走的時候不顧皇後的阻攔執意帶走了唐寶兒,接着就連下兩道旨意将皇後和長公主禁足在了大昭寺中不得出。

璎珞昨日夜裏做了一晚上的噩夢,連長公主都被驚動了,這會兒剛剛哭累了睡下,就得知了一連串的消息,吓得她趕緊派人去太子府找人給燕棠報信。

眼見昭慶帝直接帶着唐寶兒上了他的馬車,燕洵被攔在了車下,騎馬跟在車旁守護,只覺得腦子裏許多念頭閃過,最後卻都只能按捺了下來。

馬車內的氣氛,卻是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昭慶帝看着故意把燕棠送他的鳳佩拿出來擺弄的唐寶兒,挑了挑眉:“膽子倒是挺大,你覺得要是朕真想做點什麽,這塊玉佩能攔住朕?”說着話,他忍不住疲憊的揉了揉眉心,還咳嗽了幾聲。

唐寶兒趕緊将鳳佩收進荷包中,四處看了看,找到了茶壺,乖巧的倒了一杯茶水雙手奉了上去。

等到昭慶帝喝了茶,她這才笑眯眯的道:“于我等百姓而言,皇上英明神武,心系天下,于殿下而言,您是慈父,于寶兒而言,您還可能是我娘的舊友,是寶兒的長輩,若是寶兒有什麽做的不對的,您盡管訓幾句,肯定不會為難寶兒一個小姑娘的。”

她說的是實話,自從見到這位皇帝陛下,她就未曾在他身上感受到一絲的惡意,雖然這位皇帝陛下一直極力表現的十分生氣十分兇狠的模樣。

昭慶帝冷哼一聲:“朕可不是什麽明君,朕在她們心裏可是什麽事都做得出來的。”

話是這樣說,眉眼卻不自覺的柔和了下來。

這話哪裏是她能接的?

唐寶兒只能乖巧的坐着,垂頭不語,昭慶帝看着她出了一會兒神,長嘆了一口氣道:“你和你娘長的簡直像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難怪這些年唐明遠都不敢讓你出來抛頭露面了。這一回你治臉的事唐明遠沒攔着?”

那只老狐貍,這是想讓太子擋在前面替他承受怒火呢,他想的美。

提到唐相爺,皇帝陛下就有些咬牙切齒,唐寶兒可不想摻和這對情敵之間的事,此時可顧不得孝還是不孝了,立刻借機告起狀來:“回皇上,父親不知此事。他平日裏忙得很,哪裏有空搭理臣女和臣女弟弟啊?臣女蒙太子關照得以治臉的事,還沒有告知他老人家呢,反正父親大人那麽忙,知道了也沒空搭理臣女這點小事。”

身為皇帝,想要知道什麽消息再容易不過。昭慶帝從唐瑤手中看到了那幅唐寶兒的畫像之後,就立刻派了他的暗衛統領親自去查唐寶兒的生平,在他上山前,唐寶兒過去十五年的種種就已經被遞到了昭慶帝的面前。

從前是聽到的消息還有調查都顯示,唐明遠對這一雙原配所出的兒女的确不太上心,原本昭慶帝心中看了是十分痛快的,如今見了小姑娘頂着這張臉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樣,他卻突然生起氣來:“怎麽,唐明遠對你不好?那你娘呢?和朕說說你娘的事吧。”

身為皇帝,打聽臣妻的事情,這要是換成別人早就哭天搶地的勸誡了,經歷過末世走一遭的唐寶兒卻并不在意,只當他是娘親尋常的一個愛慕者和尋常長輩一般,神色如常的講了幾件她娘還在世時的趣事。

昭慶帝聽得入神,好半天才道:“成親了倒是有了當娘的擔當了,不像從前了。朕突然想起一件舊事,幾年前,朕外出行獵回程途中臨時起意,去了長公主在城郊的莊子,後來走的時候便聽說有一個小姑娘被蛇咬傷了,雖然人救了回來臉卻毀了,那個小姑娘就是你吧?現在想起來,你的臉當時未必不能治好,若是那日朕沒有突然過去,你說不定就不用當了這麽多年的醜八怪了。其實不只這件事,你這些年的遭遇,樁樁件件的加起來,都是因為朕,你可怨?”

原來當年她的臉沒能治好,還有這一番因由在?

突然接到送命題的唐寶兒:“臣女……”

就在這時,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外面傳來一陣喝問聲,兩邊的山林突然冒出了一層一層手執弓弩的黑衣人。

燕洵看到這些人數衆多的黑衣人,心中又驚又疑。聖駕微服出行的事,是他一手安排的,除了随行人員,不可能有外人得知了消息,這些人又是從哪裏來的?

情況不容他多想,對方竟是二話不說就動起手了,燕洵不敢怠慢,趕緊護在了馬車左右。

昭慶帝合上了車窗,拉着唐寶兒往車廂中間退了退:“不用怕,朕這馬車可防箭矢,呆會兒若是有什麽事,你就老實在車裏呆着,不要出去。”說着話,他一回頭,就見小姑娘已握着鞭子在手中。

昭慶帝神色複雜的盯着她看了半天,神情間就多了幾分冷漠:“這一點可不像你娘,你娘性子文靜,從小膽子就小,皇貴妃又護的緊。見到宮人拿着掃把掃地,她都恨不得繞路走,出去和人交往也是怯生生的,有幾回佩容她們帶着她一起玩,回來就說跟帶着女兒似的。她那性子,肯定不喜歡舞刀弄棒。你爹也是一個文弱書生,馬上功夫還不如朕呢,你這性子怕是随了你外祖母。”

唐寶兒握着手中的鞭子,雙眼緊盯着車門處,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聽了這話不由揚了揚小下巴:“臣女是臣女,我娘是我娘,本來就不是同一個人,哪裏會處處相像呀?如果真的有,要麽就是同一個人,要麽就是那人在演戲。”

外面的打殺聲越來越近,那些侍衛們的動作漸漸遲緩起來,刺客開始占了上風,開始有箭矢擊打到了馬車上,昭慶帝的神色凝重起來,唐寶兒也皺起了眉頭。

就在這時,唐寶兒的意識空間突然傳來了震動,竟是小系統要醒了。

事隔許久,唐寶兒終于再一次收到了系統的提示:“系統緊急求助,緊急求助,請求宿主贈送兌換值和功德值,助系統重新啓動,請問是否同意?”她自然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同意,系統面板上,兌換完美貌值之後剩餘的兌換值全部清零,連那個拯救世界的主線任務的完成度都瞬間清零了。

小系統終于醒了,原本三歲左右的模樣,如今竟然縮小了許多,看着竟然只有一歲左右大小了。

“寶兒,這世界的天道不知道搞什麽鬼,為了幫他的天選之子上位,竟然破罐子破摔不顧自毀直接動手了,咱們得趕緊阻止他發瘋。”

唐寶兒聽了小系統的話,向外看去,果然發現自己這方的侍衛越來越遲緩,黑衣人卻是越來越勇猛,已經漸漸朝着馬車包圍過來。

侍衛統領見勢不妙,趕緊縱馬過來請示:“請陛下下車換馬,屬下護送您突圍出去。”

惟今之計,也只有如此了。

昭慶帝縱身下了馬車,唐寶兒緊随其後。

“你随朕一起,朕騎馬帶着你。”

昭慶帝回身示意唐寶兒跟緊他,正在給小系統幫忙的唐寶兒滿頭的汗,分神看過去,卻見三支羽箭同時朝着昭慶帝背後射過來,旁邊同樣看到了這一幕的燕洵吓呆了一般,僵在了原地。

唐寶兒本能的撲向了昭慶帝,同時甩出了自己的鞭子。

被撲倒的昭慶帝和唐寶兒兩人齊齊摔倒在地,危急時刻,小系統與那躲在暗中控制這一切的黑霧鬥在了一處,黑霧的控制立刻減弱了幾分,昭慶帝這邊的人只覺得身上一輕,動作立馬快了起來,這次跟着昭慶帝出行的兩個暗衛和侍衛統領齊齊撲過來護駕。

唐寶兒起身的時候就感覺地面有強烈的震動,是馬蹄聲。一隊快馬疾馳而來,為首的銀甲将軍遠遠的拉起了弓,一箭一個,昭慶帝面前的黑衣人一排排的倒下。

唐寶兒飛快的起身,接過了一個侍衛幫忙拾回來的鞭子,燦笑着朝昭慶帝喊:“陛下,沒事啦,安全啦,太子殿下來救咱們啦。”

旁邊的侍衛聽到她的喊聲,也都一個個振奮了精神:“是太子,太子殿下來救駕啦。”

這一場驚心動魄的刺殺之後,京中發生了許多大事。

先是因為皇帝遇刺案查出了朝中有人通敵北蠻,太子因着當初唐寶兒的提醒,查到了兵部左侍郎羅參一家,順藤摸瓜,查出了一批被北蠻收買的小官,剛開始的幾日禁軍在京中各處抓人,弄得人心惶惶的,直到羅參等人相繼被斬首,局勢這才安定了一些。

緊接着就是三皇子的外家盛國公府因圈養死士意欲刺殺安和縣主被查,又被牽連出貪污受賄渎職參與買賣官職等許多罪狀,家族一夜傾覆,盛貴妃奉旨削發為尼,入皇家寺廟修行,又因那羅家一直都是三皇子的跟班,三皇子一脈是徹底沉寂了下去,要時時夾着尾巴做人了。

自從羅家出事,那“高人”又突然不見了蹤影,手腕上的镯子再也沒有回應過她所求,唐瑤就終日惶惶不安。

當年她因為嫉妒,換了唐寶兒的香囊,裏面裝的藥材就是那個羅家二公子羅志宏給的。後來那日酒樓相遇,兩人重逢,羅志宏以一個不求回報的愛慕者自居,還幫着唐瑤派人盯着唐寶兒的莊子許久。

那日燕洵随聖駕離京的消息就是唐瑤這邊無意洩露出去的。她本不是這麽不小心的人,全是因為有了那可以百求百應可以替她善後的高人,這才如此有恃無恐,誰知就是偏偏這最後一次,高人不見了蹤影,讓她露了蹤跡。

下面的人從羅志宏手裏查到這個消息來源之後,立刻就将消息報了上去,昭慶帝先将唐相叫過去痛罵了一頓,痛斥他教女不嚴,讓他回去把那一畝三分地管好了再回來處理政務。

心知肚明自己為何最近動辄得咎的唐相幹脆識時務者為俊傑,痛快的認了罪,便告病在家管束子女去了,将唐瑤禁足反省就是唐相親自下的令。

而大皇子燕洵得知了此事後,親自去見了唐瑤一面,聽了她一番辯解和有關高人的“瘋言瘋語”,就在協助太子徹查通敵案及盛家案之後,也閉門不出了。後來燕王一家請回封地時,燕洵毫不避嫌的上了折子,請求護送,昭慶帝甚悅準之。

等到大皇子回到京城,已經是成婚前夕了。昭慶帝将人叫入宮中,以唐瑤不夠穩妥持重為由,要将聞素素賜婚給他做側妃,不想燕洵卻拒絕了。唐瑤很快得知了消息,呆坐了許久,痛哭不已。

二月初六,大皇子大婚,封順王,封地雲州。

大婚後不久,燕洵就自請帶着王妃去了封地,離開京城的時候,兩人望着城門的方向,燕洵突然說了一句:“一場夢罷了,忘了吧,忘了,還能好好活着,若不然,只會痛苦一輩子。”

這話,似是在提醒唐瑤,又似是在提醒他自己。

似乎是因為那一次的救駕之功,為昭慶帝對唐寶兒的厚待找到了理由,衆人好像也都忘記了那一點前塵往事和過去的擔憂猜疑,治好臉的唐寶兒再出現在人前,一切都是那麽順理成章的感覺。

唐寶兒被賜婚為太子妃那一日,南方正好傳來捷報,兩季稻試種成功了。昭慶帝甚悅,還親自寫了一幅“佳偶天成”賜給太子。

三年後,昭慶帝退位讓賢,帶着曹皇後避居栖鳳山行宮,太子燕棠登基,封唐寶兒為後。

大楚因雙季稻麥的種植,還有玉米紅薯補充,再加上唐寶兒大力推行的因地制宜,以及多種作物的引進,百姓得以吃飽穿暖,經濟日漸繁榮,新帝推行教育,官學漸行,學風日濃,大楚國力漸漸強盛,盛世慢慢拉開帷幕。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啦!感謝小夥伴們的一路陪伴,番外暫時沒有了,若是以後有靈感了再單獨開一個免費的番外合集吧。

下本暫定開《清穿之貴妃養崽日常》,然後接檔《失蹤男朋友》求收藏:

飽受不孕不育之苦的豪門貴婦佟佳佳穿書了,穿到了一本離史實八萬裏遠的狗血小說中,成了裏面的惡毒女配佟佳氏,歷史上只當了一天皇後的那個佟佳氏。

在這本書中,女主是皇帝藏在心中卻不敢将心思露于人前的至愛德妃,而她幾個月前剛剛抱養了人家的兒子,并且會在未來因為女兒逝去,又發現了皇帝深愛德妃而黑化,各種虐待年幼的雍正帝,各種給皇帝和德妃添堵,最終被迫“病逝”。

佟佳佳只覺得這個作者腦子有病,養崽不香嗎?

她抱緊還只是一個流着口水吮手指小奶娃的未來雍正帝,男女主你們趕緊親親愛愛去,兒子都有了,她還要一個大豬蹄子何用?更何況這個大豬蹄子還長了一張和她那個糟心老公一模一樣的臉。

從此,貴妃娘娘不務正業沉迷養崽,輔食玩具早教通通搞起來,一不小心就把未來的面癱雍正帝養成了一個貼心的小話痨,還吸引了一群小崽子天天來排隊。

“佟額娘,兒臣今日想吃熊貓飯飯。”

“佟額娘,兒臣今日想玩跷跷板。”

子憑母貴四阿哥雙手叉腰:“統統排隊去。”

一二三位皇子:“恨出生太早。”

要靠兒子助攻才能入門的康熙:“……。”

排雷:

這就是一本輕松養崽文,女主真沉迷養崽那種。

已有完結文《顧大人寵妻如命》《報恩小娘子有點懵》《所有人都冤枉我家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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