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寶丫頭,這些事情你又是如何知曉的?”

賈母和王夫人兩個被左晞說得心慌意亂,好半晌才反應過來追問左晞這些消息的來源。

左晞在準備忽悠這對婆媳前便已經想到了如何給自己圓謊。這會兒見賈母問,左晞則輕嘆了一口氣,對着賈母和王夫人搖頭,“老太太知道我的,最是虔誠不過,每每閑了都要去寺裏上香。前兒從寺裏回來,路過家裏的鋪子,在二樓歇息時,聽到窗外有人在說話,聽人提起榮國府和賢德妃,這才推了窗戶朝下面看去。只隐約看到幾個人影在那條私巷裏拉扯着個人。若不是智能兒發現我,并且朝我大喊‘寶姑娘,我是智能兒’,再不想.剛剛那些話有我臨窗聽見智能兒招供的,也有智能兒被人捉走後我找人打聽的。”

“可看清是什麽人捉走了智能兒嗎?”

“我素有眼疾,時好時壞,老太太,太太也知道的。當時莺兒幾個都不在跟前侍候,我也沒看清那幾人的模樣,只聽壓着智能兒的一個婆子說什麽不單他們賈家,我們宮裏也有娘娘的話,旁的便一概不知了。”

“好孩子,難為你用心了。我素來知道你是個好的,也不枉我和你姨媽疼你,就連宮裏的娘娘也時常問起你呢。”賈母看向左晞,滿臉溫和慈愛,誇了左晞兩句後,又問左晞她派去調查這事的人是否靠譜,嘴巴嚴不嚴實。

“這樣大的事,我哪敢不用心,就連我媽我都沒敢說。老太太放心吧,都是信過得的人。昨兒得了消息,我便連夜給了他們一筆銀子叫他們去東北買莊子種大米了,等大米收了再回來。這一來一去,沒個一兩年的功夫是回不來的。”

“那就好,那就好。”

“我年輕,見識短,也不知道這裏面還有什麽事。只覺得那些人捉了智能兒叫她狀告淨虛,定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意在娘娘。老太太,太太還是盡早拿出個應對才好。”話罷,左晞又總結了一句,“可見老天爺還是偏着咱家的,不然也不會叫我遇上。也是娘娘福澤深厚,才能叫咱們提前知道了那起子人的陰謀詭計,能夠提前防範一二。”

誰說不是呢。

他們家如今裏裏外外都忙着建省親別院,哪個有閑功夫上街閑逛。若不是面前的丫頭去自家鋪子,再碰不上這種事的。

至于事情的真假,賈母和王夫人都不懷疑,畢竟左晞沒有必要騙她們。

是呀,打破腦袋也不會想到左晞竟是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妹紙。

→_→

左晞‘通風報信’的任務結束後,便找了個理由去找薛姨媽,将榮慶堂留給這對婆媳。

一時王夫人與賈母面面相窺後,才開始猜測這個宮裏也有娘娘的是哪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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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來猜去,二人一致認為不管是誰,這都是宮鬥引起來的。

元春的強勢崛起,定然阻了好多人的路。宮裏那些娘娘沒辦法在宮裏收拾元春,逢然就想到了從宮外着手。

“老太太,此事如何是好呀?”想到這裏王夫人就覺得這事沒辦法簡單收場,一個弄不好,元春就得失寵。

事關女人名節的大事,從來都不需要什麽證據。一個女人一但名節有瑕,那這輩子就毀了。

“這個淨虛,真真是個禍害。若是我的元兒有個什麽,看我不活剮了她的。”

賈母一直在思考這件事如何應對,見王夫人這麽說,眼神便暗了暗。

元春進宮前并沒有去過水月庵,但這卻不能當成證據來證明元春的清白。加之榮國府确實與水月庵走得極近,家中女眷也真有在那裏留宿過的。

遠的不說,最近一次是東府秦氏出殡那日,鳳姐兒就帶着寶玉住在了那裏。

而水月庵如果真是暗娼寮子,那別說元春,一家子女眷的名聲也就都毀了。

這個淨虛不能留了,水月庵也同樣不能留了。

“去将淨虛叫到府裏來,不不不,你,”賈母頓了頓,收回剛剛的話,對着王夫人低聲交待了數語。

“那智能兒呢?”老太太的一招釜底抽薪叫王夫人止了心慌,不過淨虛和水月庵好處理,那個被人捉走的智能兒也不能置之不理。

“總要知道了下落才好處置。”賈母搖頭,“盡快将淨虛處置了吧。”

“.是。”

想着薛姨媽應該在寶玉那裏,出了榮慶堂的左晞便直接去了寶玉房裏,不想薛姨媽并不在那裏,寶玉房裏的氣氛也有些微妙,于是左晞便打着找薛姨媽的旗號離開寶玉房裏,又朝院裏侍候的丫頭們問了一回薛姨媽往哪個方向走了。

薛姨媽是上了年紀的女人,一打眼就看出寶玉出了什麽狀況。尴尬的腳趾頭都能摳出一座萬裏長城了。

心裏大罵寶玉不堪放蕩,面上卻還要強壓着惱怒。裝做若無所查的說了句‘哥兒用功呢,那就過會兒再來’不等寶玉等人反應就帶着丫頭匆匆退了出去。

離開了寶玉的屋子,薛姨媽站在院子裏沉思了片刻,便問了李纨在何處,随即帶着丫頭去李纨處說話了。

等左晞找到這來時,薛姨媽正跟李纨說薛蟠獵的熊皮如何如何完整呢。

丢了個驚天神雷後,左晞也沒指望在榮國府用午飯,于是便催薛姨媽回家。薛姨媽還想去跟賈母和王夫人道一聲辭,不想左晞卻拉着她沒叫去。

那對婆媳現在可沒心思跟你寒喧。

“媽也忒客氣了。又不是外人,請珠大嫂子代為說一聲也就是了。”說完便辭了李纨,拉着薛姨媽朝二門去了。

上了馬車,薛姨媽便沒好氣的左一眼,右一眼的剜左晞,左晞開始時還會看着她笑,後來幹脆閉上眼睛不看她了,氣得薛姨媽指着左晞說不出話來。

馬車行了一段路,正好路過九爺名下的一家酒樓。叫丫頭去買了份椰子雞,娘倆個就一路不停的回家了。

從榮國府回來,又陪着薛姨媽吃了頓午飯,左晞便覺累極的回房了。

睡了整整一個下午,左晞才揉着發脹的腦袋爬起來。

這忽悠人不光是腦力活,還特麽是體力活。不光考驗語言組織能力,還對演技有着極高的要求。

今天這一場大戲下來,左晞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掏空了。

……

左晞的一番通風報信,直接叫賈母和王夫人對淨虛起了殺心。轉天一早左晞跟薛蟠練完盲箭後,就聽下人說城外的水月庵昨兒夜裏走水了。

左晞拍了拍自己的小心髒,幸好,幸好。

她就防着那對婆媳殺人滅口,毀屍滅跡呢。

不過,這下手也太快了吧。

原來左晞在計劃忽悠賈母和王夫人時,就想到這對婆媳都是心狠手辣的主,在聽了她的臺詞後,指不定就要來個先下手為強了。于是去榮國府之前,她就叫人将淨虛給控制住了。

本來還在想着這一兩天就兒叫智能兒去衙門裏狀告淨虛,同時讓淨虛以為榮國府要殺她,她只有去衙門自首,方能躲過榮國府的追殺。

撿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是個告狀的好日子。

智能兒狀告淨虛的訟狀是周允寫的,這會兒智能兒要上堂,周允自是要跟着智能兒一塊去衙門。左晞也想去衙門堂聽聽這樁案子的進展,但想到榮國府那邊沒找到淨虛定是不肯善罷甘休,她再頻繁露面,容易将自己給暴露了。于是只好遺憾的留在府裏等消息了。

周允恨極了淨虛,那訟狀更是寫得叫人拍岸叫絕。一時到了衙門,一番陳述,府尹便叫人去傳淨虛。

淨虛昨日先是被突然跳出來的兩個黑衣大漢追殺,後來雖然被人救下來了,卻是被這些救她的人莫名其妙的關了起來。

今天兒一早淨虛又被人塞進馬車拉到城外水月庵的舊址上,看着濃煙滾滾,一片廢墟的水月庵,淨虛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的上萬兩家當可都藏在庵裏呢。

就在淨虛掙紮着想要跳下馬車時,抓她來的人卻告訴她,榮國府的人要殺她。

淨虛自然是不信的,可當她在馬車裏看到榮國府二太太的心腹周瑞,以及站在周瑞面前一臉恭敬的與之說話的兩個人時,到是由不得她不信了。

因為那兩個跟周瑞說話的人正是昨日追殺她的人。

可是為什麽呀?

你的好徒弟智能兒正一紙訟狀将你告到了衙門,如今你只有兩條路可走。

要麽在這裏下馬車,由着榮國府的人殺你滅口。要麽就去衙門裏交待你的一切罪行,按大清律,還能保住性命。

左晞的人在左晞的指導下設了套給淨虛看,又在淨虛心慌意亂之時将人拉回了城。馬車就停在衙門附近,等見到衙門的衙役跑出來提審淨虛時,便直接将人從馬車裏丢了出去……

“我們老爺說這是宮裏貴人交待的案子,還要勞煩幾位差爺多多費心。”左晞的人拿出幾個鼓鼓的荷包遞給這些衙役。

幾位衙門裏的衙役收了荷包,有的打開了,有的只是放在手裏颠颠,然後使了一個彼此意會的眼神便壓着淨虛進了衙門。

衙門裏當差的衙役都有幾套絕活,打板子是一種,各種刑訊是一種,更有叫人求生不能,求死不易的法子。如今特意被人‘求’到頭上,只沖着荷包裏的那些金珠子,這事就不能辦孬了。

咱們這一行,也是講誠信噠。

智能兒狀告淨虛,淨虛原還有心抵抗,但在差爺們費心的招呼下,很快就供認不諱。

按大清律淨虛罪不至死,最後不過打了五十大板,流放三千裏罷了。

但因周允恨極了淨虛,暗地裏又是一番操作下來,那淨虛直接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而狀告自己師傅的智能兒,到是沒受什麽罪。事了後,左晞給了她一筆銀子就偷偷将她送去了關外。

從頭到尾,愣是沒叫榮國府的人找到智能兒。

榮國府那邊火燒了一個水月庵,正尋淨虛下落呢,就聽說淨虛在衙門裏招供了。

急急忙忙趕去時,發現最關鍵的那個智能兒又早早離開了衙門,而淨虛則被打了一頓板子正等着被流放。

淨虛被那頓板子打沒了半條命,榮國府的人從她嘴裏沒問出什麽來,只得回去将此事禀報給賈母和王夫人知道。

除了親自去榮國府告密外,左晞全程都沒有出現在人前。而那些供左晞使喚的人,也都不是薛家的下人。

那些是左晞的人,是左晞請大管家幫忙找回來的。平時就安置在薛家祭田那邊。此時事了,左晞又叫這些人化整為零退回祭田那邊。

如此一來,榮國府那邊徹底斷了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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