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羅林斯從隊伍裏點了兩個人出來打頭陣,其他人跟着羅林斯等三個人,維持着整齊的隊型朝查克裏指示的目标出發,被稱為隊長的男人和查克裏走在最後,負責随時檢查調整他們前進的方向。
“那個,隊長?”查克裏在他們走到半途的時候叫住了走在他身旁的特工隊長。
“嗯?”
“我就是想問問……我們到底來這裏找什麽?任務簡報有寫跟沒寫一樣。”
查克裏一想到那張咬文嚼字含糊其詞的報告就頭痛,九頭蛇特工體諒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懂你”的安慰性質十足。
“嚴格說起來我也不是很清楚,上面的指示是‘把資産帶回來’我只知道這麽多。”特工隊長試着做一個聳肩的動作,但是在厚重的裝備下這顯然有些困難,他試了兩次之後就決定放棄,“該死!誰出的主意僞裝成登山客……喔,對了,你可以不用跟他們一樣正經八百的叫我隊長,朗姆洛就好,布洛克朗姆洛。”
“當然,朗姆洛,希望我們這次合作愉快。”
“沒問題,我有預感我們以後還會有機會長期合作的。”
兩名特工相視而笑。
☆、06
“我還是想不出來,什麽樣的‘資産’要這樣大費周章的讓我們親自來護送?”
維持着去時的隊型,唯一的差別是這次他們的隊伍裏多出了一個巨大的箱子,由所有人輪流擡着走。
“某種毀滅性武器?你知道,就是那種一不小心就會BOOM!炸掉整個城市的毀滅性武器?”
“別蠢了,就算是運核彈頭都沒有那麽麻煩。”
隊員們小聲的猜測着箱子裏的東西,即使沒有出聲的人也抱着疑惑。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去護送貴重資産,但絕對是過程最複雜、最難以忍受、最無所适從的一次。
大約15個小時以前──
查克裏和其他的隊員在冰天雪地裏爬了大半天的雪山,終于找到那間小木屋,在線人的指引下繼續在雪地裏冒着迷路的危險繼續往山裏面鑽,從白天繞到天黑,好不容易找到一座山,又在山壁上敲敲打打,找到藏在岩壁裏的開關,看着一整面山壁向左右兩邊滑開,好像超市的自動門一樣。
整座山看起來已經被掏空,只留下外頭用來掩人耳目的殼子,山裏面靜悄悄的,只有機器低沉的嗡嗡蜂鳴聲。
“說真的,這個鬼地方讓我覺得毛骨悚然。”
放下掩護用的登山包,從裏頭拿出槍枝還有慣用的進身戰武器,羅林斯皺着眉頭謹慎地向山體深處前進。
“Yeah,像是那種生化恐怖電影,小心喪屍啊弟兄們。”
朗姆洛說着,還故意翻了個白眼,吐舌歪頭做了一個恐怖片裏喪屍僵硬的姿勢,引來隊員一陣格格怪笑。
還有人故意做出癡迷的樣子把自己送到朗姆洛的面前,深情款款的說些“做喪屍也要追随隊長”之類的肉麻話。
查克裏有趣地看着這只小隊的互動,單純從他們的交流看起來,這群人一點都不像是瘋狂的九頭蛇納粹。
他們一點都不瘋狂,至少外表上完全看不出來。
“嘿,兄弟。”朗姆洛靠近查克裏,搭上他的肩膀為了表示親近,“你一路上都好沉默,怎麽,天氣太冷舌頭不利索了?”
“不。”查克裏朝朗姆洛擠出一個客套的笑容,“我只是覺得應該要專注于任務上,我們在荒郊野外,任務的內容只有含糊不清的敘述,我覺得随時專注提高警覺是最保險的作法。”
“好吧,如果你覺得這麽做你比較安心。”
朗姆洛并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作糾纏,他們都不是做什麽都要粘糊糊在一起軟妹。他最後又拍了拍查克裏,回到他的老隊友們當中,隐隐約約聽到他們說了什麽“學院風格”之類的詞。
“野路子出身,傭兵或者是地下世界打手之類。”查克裏在心底默默為這群人的出身打上初步的标簽。
他們繼續往裏頭深入,一路上有許多鎖起來的房間,只有小小的窗戶嵌在門上,根本看不清裏面是怎麽樣的地方,隊伍裏有人貼在其中一扇門板上仔細地敲打一番,告訴他們如果沒有鑰匙這扇門就算要用上炸藥,還不見得炸的開。
“到了,編號W1985,就是這間。”
所有人停在一扇銀色的金屬門前,彼此面面相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一路上走過來,他們幾乎可以确定這大概是戰争時期──二戰或者冷戰的時候──遺留下來的産物,當時各國都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到處挖防空洞或者用來儲藏戰備研發武器的機密科學研究所。
他們之前看到的某些房間還保有那些年代的風格,但是這……這間房間就太先進了一點。指紋感應的門鎖還有門上兩個角落正在運行的攝影機,查克裏甚至看到幾個隐藏式機關槍的安置點,那明顯是出自神盾科技部的設計。
“好吧,開門吧?”查克裏站到門的左邊,擡起手放到感應臺上讓機器讀取他的指紋。
另一邊,朗姆洛站在門的右邊,同樣脫下手套開始感應指紋。
這是一套雙重保險系統,要是兩個人沒有在系統設定的時間差之內完成指紋辨識解鎖,門就會徹底鎖上,除非有更高權限的人來覆寫保全設定,否則絕對不會打開。
神盾局許多高階機密都是用類似這樣的系統,需要同時有複數的高級長官同時授權,才可能開啓機密檔案。就像今天他是代表皮爾斯,而那只全副武裝的部隊……大概是代表九頭蛇裏的哪個單位吧。
不管怎麽樣,這些高級機密檔案通常都意味着麻煩。
一想到自己混水越淌越深,查克裏覺得自己的手開始出汗,在感應臺上留下淺淺的痕跡。
“授權-确認-Hail Hydra-”
電子音響起,銀色厚重的防爆門向兩側滑開,機器的隆隆聲像一股音浪潮查克裏襲來,現在他總算知道一進山洞就聽見的轟鳴聲是來自哪裏了。
如果說那扇安全門是新科技,房間裏看起來更是先進了大概20年左右,充滿了那種你大概能在斯塔克博覽會上看到的,科技感十足的東西。有那麽一瞬間,查克裏覺得自己好像走上了一艘宇宙飛船,因為這裏所有的東西看起來都是那麽的……
非人性。
很冷。
純粹的金屬。
這樣的詞在他的腦海裏彈出,但是他依舊分出心思來走向這裏最顯眼的東西,那是位于房間正中央的一個柱狀物體,大概比一個成年男人再高出兩顆頭的長度,兩人環抱的寬度。
“這肯定就是資産了。”
朗姆洛繞着附近走一圈,沒有看到任何可以帶走的東西,只能回來同樣困惑地看着這個龐然大物。
柱體被金屬的外層保護住,除了一些外露的管線連接到正在發出噪音并且工作的機器上,沒有更多的信息。
“好吧,任務指示上寫着資産離開能量供給之後必須在限定時間內送回指定地點。”
朗姆洛皺着眉頭,考慮着這麽大一個東西該怎麽扛走,其他人已經開始拆解那些管線,确保“資産”處于可以被搬動的狀态。
“我們不能直接打開這個箱子然後把裏面的東西取走嗎?”
查克裏拿出手機展開地圖,快速的計算了從這裏移動到撤離地點所需要的時間,遺憾地發現并不樂觀。
“如果我們不能趕上飛機,絕對沒有第二條路可以在時限內把東西運回去。但是這麽大個家夥……”
“我知道,實在太礙手礙腳了。”
朗姆洛煩躁的看着他的隊員合力讓笨重的資産倒下,以方便搬運,他幾乎已經可以預見那一路悲慘的行軍,在大冷天的雪地裏走山路──扛着這樣的家夥。
“但是很明顯地保存資産需要大量的能量,我們都不知道如果貿然打開這個盒子會不會讓資産損壞。”
朗姆洛指向那些管線,還有它們所連接的巨大機器,那似乎是一臺發電機,有些年頭了,所以才會在運轉的時候産生這麽大的噪音,看起來九頭蛇只對資産做了必要的升級和更新,但是對于保存貴重資産用的設備并沒有太費心去更新。
查克裏只能想到一種狀況來解釋現在這種矛盾,那就是九頭蛇并不打算繼續保存資産,而是要讓資産投入實用,并且從這裏的年代看起來,資産應該是上個世紀的老産物,為了在新時代使用而更新……說不準就是報廢前的最後利潤回收。
“好吧,我試着聯系長官,看看能不能給我們争取些資源,看在這個東西的分上。”查克裏聳聳肩,在說到“這東西”的時候還用腳尖踢了踢裝着資産的金屬箱子,對震動傳回來的感覺皺了下眉頭,但是沒有多說什麽。
現在──
距離抵達九頭蛇撤離點還有3小時29分鐘。
“All right,我們就要到了。”查克裏又對了一次表,停下來檢查地圖上的路線和他們的方向。
“Phew,回去之後我肯定要好好喝一杯。你來不來,隊長?”羅林斯停下腳步和另一個隊員換班,重重的喘了一口氣,“還有你,man!你是怎麽知道這些捷徑的?我得承認鬼地方在我眼裏看起來哪裏都一樣!”
查克裏聳聳肩,神秘地眨眨眼,“幸運的地方就在于,我正好認識幾個俄羅斯朋友。”
這附近不遠的地方曾經是前蘇聯的……不能說的地方,而黑寡婦剛好認識一些“朋友”對這些地方略熟悉。包含──某些直到現在都不能随便去的地方。
羅林斯并沒有繼續追問有關“俄羅斯朋友”的問題,像他們這樣的傭兵走到哪都會有一些非官方的線人,人總要為自己留一條後路。他也知道對別人的線報來源追根究柢是相當無理的行為,除非你是打算來場審問,那就另當別論。
“好了,打起精神,最後一段路,然後我們就可以休一周──Happy New Year!沒錯,想想你們的年終獎金然後出發吧!”
所有人在朗姆洛的口令下結束短暫的休息再次上路,終于,他們可以用肉眼看見停在指定地點的飛機,就在翻過一個小山坡之後。
血紅色的花朵在雪地上綻開。
一名隊員抽搐着倒了下來,資産因為一時間缺了一個人支撐而歪倒在地上,骨碌碌的滾下山坡,卡在一處雪堆裏。
“敵襲──找掩護──”
所有人包含查克裏第一時間就進入戰鬥狀态,藏身在雪堆或者樹幹、岩石後方。
“該死!這裏是軍事禁區!”
查克裏在沒有人看見的角度豎起了大拇指。
要是能順便不讓資産回到國內那就更棒啦!
☆、07
九頭蛇和軍方的人在雪地裏開始交火,情況很快就讓九頭蛇陷入被動狀态。
不管怎麽說,九頭蛇這次行動的目的是為了運送,而不是武裝襲擊,所有的武器彈藥裝備只維持在一般防身的水平,這表示當他們面對補給充足,人員編制齊全的軍方時,被徹底壓制不過是遲早的事。
“該死的!”朗姆洛躲在一塊岩石後頭,壓低身體,偶而聽着對方槍聲漸漸停止的時候開槍收割一兩個人頭,“我們天殺的怎麽會走到軍事禁區裏!”
朗姆洛一邊艱難的抵擋着,一邊對查克裏怒吼。
“我最好──”查克裏從掩體裏沖出來帶倒一個軍人,搶過他的槍繼續反擊,“會知道原因!這裏根本沒被标記在地圖上好嗎?”
“伊凡!趴下!”朗姆洛在千鈞一發之際讓他的一名隊員免于被爆頭的危機,同時腦子裏飛快的思考着該怎麽脫困。
這裏是地圖上未曾顯示的軍事用地。
這表示不管這個區域在搞些什麽,要嘛是國際不容許的,要嘛是國家不知道的──軍方高層巧立名目實際上幹些見不得人的事情,這種事情朗姆洛不是沒見過。
所以他們可能有三種結局:
1.殺光所有的軍人然後大搖大擺的離開
2.被軍人殺光然後再也不用擔心回家的問題
3.義無反顧沖向他們的飛機,直接飛走撤離,但是過程中可能會損失人員
朗姆洛咬着牙扭頭去看他的隊員,他們每一個都咬牙切齒表情猙獰,但是沒有一個還活着的人放棄抵抗。他們都不想交代在這個鳥不生蛋的鬼地方,而朗姆洛有9成的把握,只要他們進到飛機的武器射程範圍,那些軍人就不會再追擊。
大家都想要保護自己的骯髒小秘密。
他在雪地裏打了一個滾,感覺到子彈擦過他的身體(或者是射穿了哪裏?),來到他的副手羅林斯的身邊,把撤退命令交代下去。
裝着“資産”的箱子還在雪地裏卡着,朗姆洛估算着如果帶上箱子,他們逃走的可能性,以及留下資産獨自逃離後自己可能面臨的處分,兩相權衡之下朗姆洛恨恨的舉起槍,咆哮着掃射一邊朝資産的方向移動。
“Dame it!”他的沖刺還是被敵人的猛烈攻擊打斷,逼得他不得不藏起來,同時拼命做手勢讓他的隊員們不要來管他。
“朗姆洛!走!”一把槍還有補充的彈藥被丢到他面前,查克裏幾乎是精準的利用地形上的藏身點撂倒每一個經過他的大兵,并且用繳獲的武器進行下一輪的反擊。
他的動作幾乎讓朗姆洛看呆了。
朗姆洛不是正規──用他的話來說,學院派,出身的。他可以說是那種被歸類為失足少年,然後多年來一路朝着反派之路前進,成為傭兵,合作幾次任務之後被吸收加入嗨爪。
他所有的戰鬥技巧都是在一次又一次從任務中活下來的過程中學會的。從一個抱着槍,緊張起來根本連怎麽扣扳機都會忘掉,只敢縮在掩體後面屏住呼吸的菜鳥,到敢在槍林彈雨中沖刺的老鳥,朗姆洛不敢說他是天下傭兵第一人,但是他覺得自己已經相當高竿了。
直到他親眼看到查克裏的動作。
看他貓着腰隐藏身姿,過程中完全沒有探頭看過一次敵人的動線,但是永遠能在對方警戒着經過他身邊的時候竄出來,無聲無息的讓對方被埋進雪堆裏。
更讓朗姆洛驚訝的是,在這一連串,隐藏──攻擊──移動──隐藏,的過程中,查克裏的眼神沒有一點變化。他看起來既不緊張也不興奮,朗姆洛在九頭蛇裏看過許多虐待成性的變态,他們從殺戮和鮮血中得到快|感,宣稱這讓他們感到“生命鮮活的力量”,一開始的時候他以為查克裏也是這一類型,但他很快就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查克裏戴蒙,這個男人根本不覺得自己在“殺戮”,殺戮這個詞是用來形容不道德、非必要的奪取生命,比如他因為任務而奪走的人命。雖然他是為了任務而殺,但是這并不能解釋成“生命中的必須”他依舊可以認知到自己在進行的行為是“殺戮”,哪怕他一點都不後悔。
查克裏的反應更貼近動物的天性。就像天生的掠食者,獅子、老虎、野狼……牠們殺是因為牠們需要殺,這是為什麽人類把這種同樣奪去生命的行為稱為“食物鏈的自然循環”,獅子不會因為自己咬死了羚羊感到興奮或緊張,他只不過是需要這樣做而已。
查克裏不因為自己殺死的敵人感到興奮或緊張,他殺敵只不過是因為他需要殺敵。對他而言這就是“食物鏈”朗姆洛甚至懷疑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是“同類相殘”。
“這個男人很危險。”朗姆洛對自己說,“不,他根本遠遠超過‘危險’這個詞能定義的範圍。”
還在效率打游擊解決敵人的查克裏對朗姆洛的心理活動一無所知。
他只是有些懊惱,也有些佩服朗姆洛的當機立斷。如果他再考慮久一點,那群隊員肯定撐不過下一波集火猛攻。當然啦,以他的立場他希望看到的結果是後者,真是令人遺憾。
查克裏其實知道這處秘密的軍事基地,這是他為什麽要和黑寡婦接觸請求情報的原因。
不知道是出于巧合還是什麽別的因素,弗瑞在他從皮爾斯那裏接收到來協助回收資産的秘密指令時,同時也下達了讓他潛入這個基地的任務。
他從黑寡婦那裏得到基地的位置,還有他的目标物所在地,他只需要讓朗姆洛的部隊離開視線,他就可以直接用最短的路徑闖進去──拿到東西──閃人。順便還可以借用一下敵人的火力鏟除幾個九頭蛇還有這個“資産”。
他甚至想好了對皮爾斯該怎麽敘述任務失敗的借口。
但是他沒料到朗姆洛居然會冒着危險,回頭來搶救資産,或許他太小看九頭蛇對于任務失敗的反應了?
“朗姆洛,走!剩下的交給我!”查克裏又丢下一把沖鋒槍給朗姆洛,自己則拿着從敵方的彈藥包裏搜出來的煙霧彈為朗姆洛打掩護,“剩下的交給我!走!”
出乎意料,朗姆洛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就點點頭抓起槍和彈藥然後朝着飛機的方向快跑離開。
“喔……早知道這麽簡單我十分鐘前就該叫他滾了。”查克裏聳聳肩,借着煙霧向“資産”的位置移動,鑒于現在沒有人會來指責他的行為,他決定要拆了資産外頭的這層保護殼,剩下的事情……
他相信戰場的慘狀會幫他解釋一切的。
“好極了,資産,讓我來看看你究竟是什麽鬼東西。”
查克裏深吸一口氣,抽出腰間的戰術小刀戳進資産最外層的金屬保護殼縫隙中,開始換着角度撬盒子。
如果朗姆洛在這,看到這一幕:
唧哩咕嚕說着外語的敵人拿着槍就在查克裏頭頂上不到兩米的高度搜尋,被搜尋的家夥竟然還專心的拆盒子,臉上的表情不時因為用力的關系而産生各種顏藝。
願上帝保佑未來神盾局特戰隊隊長的心髒。幸好他人不在現場。
“There!”盒子的某個關節卡榫被成功的撬松,金屬殼向四方攤開,無聲的落在厚厚的雪地裏,露出裏頭“資産”的真面目。
“Oops!”查克裏眨眨眼,趴在雪地裏重新把金屬盒子拉起來回複原狀,松松垮垮的護着裏頭的果體男,“抱歉,兄弟,我不是故意要偷看的。”
九頭蛇果然是個變态的組織。
查克裏沖進軍事基地的時候忍不住這樣想着。
當年紅骷髅得不到美國隊長的身體(裏的血清),居然把人家的老基友冰起來收藏了這麽多年,唉呦媽呀,90年的冰戀什麽的也太重口味了吧!
☆、08
“呃……所以……這就是……‘資産’?這個……男人?”
朗姆洛為首的一幹人等眨吧眨吧着眼,保持在安全距離之外圍觀那個跟着查克裏一起上飛機的男人。
“你确定他真的是人?”一個手臂被包紮起來吊在脖子上的隊員用狐疑的眼神盯着“資産”。
“不然?”查克裏懶洋洋地靠在機艙壁上,半眯着眼睛有些心不在焉的回應着。
“比如仿生人?看起來像是真人其實是AI之類的?”
“喔,你是說那部電影,主角是個很可愛的小男孩機器人那部。”
“沒錯,我說的就是那種機器人。”
隊員們會這樣想不是沒有理由。
當他們狼狽地爬上飛機,朗姆洛用槍指着飛行員的腦袋威脅他等到最後一秒才可以起飛,而查克裏也真的在最後一秒跳上飛機,身後還跟着這個不知道從哪裏跑出來的家夥,更離譜的是,查克裏居然告訴他們,這家夥就是他們一路扛出來的“資産”──大活人一個。
被稱為“資産”的男人非常沉默,從登機開始就沒有分過一個眼神給其他隊員,他一直直挺挺的杵在機艙裏,直到查克裏指着最角落的一個位置,用命令式跟他說:“去坐下。”他才大步走向那個角落,挺直腰板坐在位子上,繼續沉默的直視前方。
他的行動就像一個機器人,輸入一個指令,他做出一個動作,其他外界發生的一切都沒有影響,那怕其他人就在他耳邊大聲讨論他究竟是什麽東西,“資産”都沒有分出一點點注意力到那邊。
查克裏翻了一個白眼,在接收到朗姆洛疑問的視線時舉起手做出“停”的手勢,用力地搖頭,“別問,至少讓我有一段平靜的飛行,這要求會很過分?”
“當然,好好休息。”朗姆洛聳聳肩,雙手抱胸閉上眼睛同樣靠着機艙壁,做出閉目養神的模樣。
不管怎麽樣,他們的任務完成了,至于資産──
這個嘛,如果九頭蛇覺得他們應該知道,他們遲早會知道的。他們現在其實更該擔心,如果九頭蛇不希望他們知道有關資産的話……
那時候的情況就可能不是那麽好看了。
查克裏擔心的和朗姆洛不一樣。倒不是說他不擔心九頭蛇會把他給喀擦了,而是他更煩惱要拿這個“資産”怎麽辦。
他其實不太确定這到底是不是“詹姆斯 巴恩斯”,那個被昵稱為“巴基”的大兵了。
資産長着巴恩斯的臉,除了發型頹廢了些,看起來比照片裏滄桑了一些,但是如果你讓他穿上軍服,他看起絕對就是被寫進歷史教科書裏的那個“唯一犧牲的咆哮游擊隊隊員,美國隊長最好的朋友”
問題是他的行為!
就在不到一個小時之前,查克裏發現資産是個人,還是大英雄美國隊長的好基友,他只能改變原定讓資産被丢在山溝裏爛掉或者被當成不明威脅物品炸爛的計畫,轉而打開那個看起來活像科幻小說冬眠艙的東西,把裏頭的人給弄醒過來。
然後他開始和一個一臉空白的果男在冰天雪地敵人環伺的情況下大眼瞪小眼。
而且那個果男的眼睛還該死的大!
該死的水汪汪!
查克裏不知道那是因為太久沒睜眼接觸空氣引起的過敏反應,還是說歷史上的巴恩斯中士就裝備了水汪汪狗狗眼,總之他被那雙眼睛看的壓力很大。
“哈啰?”
“……”毫無回應就是一個果男。
“巴恩斯中士?”
“……”毫無回應,就是一個眨眼的果男。
“嘿呦嗨爪?”
資産終于有了回應,但是他開始說俄文了。
“ENGLISH!PLEASE!”
“表明你的身分和目的。”
資産直勾勾的看着查克裏,他有一雙藍綠色的眼睛,這是教科書上的老照片裏看不出來的。那雙眼睛裏此刻正彌漫着水氣,看起來應該是柔軟、溫和、夢幻……不管你怎麽說,反正應該是那種會讓少女捧着心口發出:“喔~”的感嘆的眼神,但是查克裏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只金屬手臂上,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如此地貼近,他可以聽見那只手臂裏頭傳出來齒輪還是什麽結構運動咬合的聲音。
他完全不懷疑如果他的回答是錯誤的,那只鐵手就會立刻掐死自己,而他不确定自己來不來的及搶在斷氣之前把對方按頭。
“查克裏戴蒙。我是九頭蛇的特工。我的任務是回收資産,交給長官。”
“九頭蛇特工。”資産重複了一次這個詞,查克裏發現對方的唇形似乎天生有些向下撇,讓他看起來好像随時一臉不高興,只可惜在這種情況下同樣身為不高興臉一族的查克裏覺得自己一點都沒有找到同伴的喜悅。
從來被長官還有學院時期教官稱為野性直覺的顫栗讓查克裏在理智反應過來前就做出了驚人之舉。
他突然站了起來,在一片雪白的世界裏拔地而起,毫無防備地曝露在敵人的槍口下,高舉起右手五指并攏掌心向前,扯着嘶啞的喉嚨大聲喊:“嘿呦──嗨爪──”
查克裏現在想起來,覺得他沒有當下被射死的理由肯定是敵人和他們的小夥伴都驚呆了。
但是他很高興他這麽做了,因為下一秒,他就看見那只機械手臂撕下承裝資産的金屬箱子用來當盾牌,擋着敵人的子彈表演了一場徒手撕鬼子的經典大戲。
“身分确認。”他聽見資産在保護他的同時這麽說。
查克裏一路跟着“資産”殺進敵方基地,搶到了弗瑞要的東西,某個加密的資料,同時為了保險起見黑掉了對方的監視系統,再大大方方地走正門離開。
“資産”一路上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這種時候的他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巴恩斯”,查克裏無法停止自己的腦袋胡思亂想,一些念頭比如克隆人之類的不停鑽進他的腦袋裏。
這并不是查克裏腦洞特別大或是他想象力豐富之類的原因。
在他的特工生涯中面對過許許多多的目标,他自己或許不太會演戲,但是他自認對于“看戲”還是懂一些的。他知道一個人不可能變的這麽徹底,無論他是個多麽優秀的間諜,總會有些小地方露出馬腳。巴恩斯中士是個軍人,除非他這一輩子都在演戲并且愚弄了所有的人,不然這個正在進行屠殺的家夥絕對不可能是那個善良正直充滿正義感的大兵。
查克裏一路思考着有關“資産”的問題,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睡了過去,直到一陣騷動聲在他耳邊吵個不停,他才迷迷茫茫的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個穿着他的外套的背影。
“這是在吵什麽?我們又被攻擊了?”
查克裏扭了扭脖子,困惑的看着正在和資産對峙的朗姆洛還有其他隊員。
“大夥們,你們做什麽呢?”
“你說呢?你覺得我們在做什麽?跳健身操嘛!”羅林斯嘲諷地哼了一聲,“怎麽不問問你的新朋友,佛蘭肯斯坦?”
“老天,這才多久你們已經給他取了個新綽號?這感情真是一日千裏。”查克裏一頭霧水的起身繞到資産面前,才發現他的手裏正舉着一把沖鋒槍(從敵人身上搶下來的,和他身上明顯不合身的衣服一樣)槍口對準了朗姆洛還有其他隊員。
“哇喔,哇喔,放輕松……士兵。”
查克裏試着緩和氣氛,可是資産依舊維持着警戒狀态,查克裏很确定如果對面以朗姆洛為首的那群人有什麽動作,資産肯定會讓他們肚破腸流。
“我可以問問有沒有人自願解釋一下這是什麽情況嗎?”
“什麽情況?隊長只是想提醒你該下飛機了,然後你的機器戰警朋友就抓狂了,這就是情況!”
吊着手臂的隊員,查克裏終于想起來他好像叫做伊凡,氣憤的瞪着資産,語氣尖酸古怪但是對資産似乎一點影響都沒有。
“你可以放下武器,他們不是敵人。”
查克裏試着說服眼前的戰士,但是一點效果都沒有,那怕他們每個人都大聲高呼九頭蛇的口號,資産還是維持着高度的警戒。
“保護任務負責人,這是标準程序。”
在他們幾乎要說破了嘴皮的時候,資産終于給出了一句模糊的理由。
“喔,我大概知道問題在哪了,他大概把我當成必須要保護的長官之類的。”
查克裏覺得這大概和他之前“表明身分”的動作有關。
“你們先走,我直接帶他去報到。”
九頭蛇特工們三步一回頭,擔心資産會突然抓狂在他們背後開槍掃射,拖拖拉拉弄了老半天,終于完成了“運送資産回國”的任務,并且把人交給九頭蛇所屬的專業技術人員。
查克裏總覺得資産被帶走之前看着他的不高興臉加上水污汪眼睛讓他覺得自己好像不負責任抛棄小孩的壞家長……
還沒有等他整理好自己的情緒跟邏輯,想好要怎麽把資産的消息賣到神盾局,前腳從弗瑞的辦公室送完機密文件出來,查克裏後腳又立刻被十萬火急的招回九頭蛇科研部。
迎接他的是一群瑟瑟發抖的科學家、十五支黑漆漆的步槍、一臉崩潰狀的皮爾斯還有眼裏閃着激動的光芒的朗姆洛小隊,不知道為什麽,才分開不到一個小時這群人看起來活像在拳擊場上打了一輪。
“WHAT?”
查克裏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特工,你上前來。”
皮爾斯對他招招手,查克裏乖乖的往前走到皮爾斯的身邊,同時看到了坐在他面前距離大約一公尺的資産。
“繼續往前。”
在皮爾斯的命令下,查克裏繼續向前移動,直到他的膝蓋撞上坐在椅子上的資産的膝蓋。
他看着那張寫滿“我不高興”的臉在自己的注視下緩緩向“我很委屈”轉變,查克裏莫名地又有種家長被孩子告狀了的錯覺。
并且從他背後種種倒抽冷氣的聲音聽起來,他的情況不妙,非常非常的不妙。
“很好,特工。”皮爾斯握他肩膀的力道從來沒有這麽強勁過,“他是你的責任了!”
沒有更多解釋,除了一本“冬日戰士”養護指南。
查克裏看着手裏年代久遠,還在發出黴味的指南,又看看已經徹底扁着嘴歪頭看他的資産……冬日戰士……
如果能夠回到過去,他肯定要剁掉自己開箱子的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