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南宮玉嘴角一彎:“到時你自會知曉。”

玄清盯着他的臉不放。

南宮玉低咳兩聲, 臉上染了薄紅:“怎麽,不願意?”

玄清嘆氣道:“原來你笑起來還是挺像個孩子的。”

到底年輕人,平時故作老成, 總是癱着個臉半點不可愛。

南宮玉氣道:“你瞧不起我?”

“豈會, ”玄清道,“我覺得你笑起來比較好看。”

語罷,玄清不由想到顏瑞文笑吟吟的臉,既能讓人如沐春風又能叫人腳底生寒。

“罷了,不笑也好。”玄清擺擺手。

南宮玉奇怪地看了玄清一眼:“莫要拿我做消遣。”

玄清一抱拳:“如此, 劍廬老人之事麻煩你了。”

南宮玉略一點頭,腳尖一掠, 身形已至數丈外。

玄清揚起頭, 遠方天際已然泛白。

樹梢傳來悠悠笛聲,婉轉低回,是玄清許久未聞的“怨柳”。

玄清負手而立, 道:“顏兄對我怨憤頗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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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聲停下,換作一道清俊男聲。

“蕭姑娘來找過我。”

簫音音?玄清差點忘了蕭府還有這麽一號人物。

玄清敲了敲手掌:“找你何事?”

坐在樹上的顏瑞文輕笑道:“她說今日有人要殺我們。”

今日啊, 他們一個負傷,一個武功暫失, 南宮玉剛剛又被遣了出去,是巧合嗎。

“她慌慌張張地塞給了我一個大包袱,”顏瑞文道,“要逃嗎?”

逃到哪去?

玄清失笑, 向他遞出一只手。

“錯過了你爬樹的情景。”

“可惜?”

“很可惜。”

顏瑞文嘴角動了動,俯下身,垂下的手在觸碰到玄清指尖的剎那,徑直掠了下去。

玄清倉皇地接住他墜落的身子, 只覺心髒都要跳出了胸腔。

“哎呀,抱歉,腳滑了。”顏瑞文漫不經心地笑道。

玄清面無表情地松開手,看他輕巧落地。

沒了武功還能如此折騰,他當真是找死的第一人。

顏瑞文彈了彈衣擺上的落葉,向屋裏走去。

玄清追在後面問做什麽。

他側過頭道:“還蕭姑娘的包袱,我不像某人,厚着臉皮占用姑娘家的閨中用品。”

玄清想到衣袖中的香帕,摸了摸鼻子,面上發紅。

“又在胡說什麽?”

顏瑞文眉一挑,道:“正好,将那帕子一并還了。”

玄清略有些猶豫:“這……”

顏瑞文不悅道:“怎麽,舍不得?”

“當然不是,”玄清脫口而出,“包袱給我,我這就去還。”

顏瑞文笑了笑,長臂一勾,桌上的包袱就抛到了玄清懷裏。

玄清掂了掂,比想象中重上許多,想來蕭姑娘擔心顏瑞文路上吃不飽穿不暖,把能用的家當都捎上了。玄清不由偷瞄他一眼,如此佳人,他當真半點不動心?

顏瑞文似是知道玄清心中所想,只一個略帶譏諷的笑意,就打消了玄清開口詢問的意圖。

男子漢大丈夫,糾結于兒女私情,實在不該。

玄清定了定神,拎起包袱往外走,照着往常從牆垣跳下,卻見到了久立的詹廷芳。

她見到玄清,眸中的驚喜頓消,一雙秀目死死盯着玄清手中的包袱。

“你要走?”

玄清半是驚喜,半是詫異道:“詹姑娘怎會在此?”

詹廷芳則兀自念道:“你竟要帶着顏瑞文一同離去。”

那嬌柔的聲音此刻仿佛泛着寒意。

“姑娘誤會了。”玄清向她解釋簫音音之事。

詹廷芳低下頭:“如此說來倒和我聽到的差不多。”

“你也聽說有人要害我們?”

詹廷芳颔首。

玄清望着她嬌美的臉龐,胸中那股愛意再度湧了上來,盼盼繞繞地纏住了玄清的心。

“詹姑娘,”玄清不禁道,“你放心,待這些事結束,我一定……”

詹廷芳豎起一只手指按住玄清的唇:“我知道,現在我們的事只能等。沒關系,我早已習慣等待,周圍的都人說,女子哪能成事……”她頓了頓,抽出一根紅線,繞在玄清的小指上。“現在你被我捆住了,以後心裏總要有我。無論成果與否。”

詹廷芳的聲音越來越低,又安慰似的笑了笑,對玄清道:“你快去吧,我幫你守着顏公子,不妨事,如今爺爺亦在蕭府,沒人能拿你們怎麽樣。”

玄清感激她的體貼,道了謝,匆匆往外走,可腳步越走越慢,行至中途不由停了下來,總覺得處處透着蹊跷。

詹廷芳與簫音音到底從何處聽說此等大事?經過之前的不快,顏瑞文能接受詹廷芳的保護嗎?林朗對她出言不遜該如何是好?

心中甚是惴惴,玄清對自己道,回去看一眼再走也不遲,大不了被宿敵君嘲笑幾天膽小怕事。

思及至此,玄清身子轉了個反向,大步朝院子走去。蕭翎安排的看守形同虛設,幾個厲害人物也被南宮玉處理掉了,玄清其實是出于和平主義自願留在這的。

他輕車熟路地跳到牆垣上,再從屋頂跳下來,然而闖入眼簾的景象卻讓玄清大為驚駭。

“詹姑娘萬萬不可!”

只見詹廷芳壓在顏瑞文伸手,手中握着一根銀針,針尖懸在顏瑞文眼睛上,只差一點便能刺破眼球。

詹廷芳被玄清的聲音驚得一愣,瞳孔劇顫,臉色蒼白道:“你怎會回來?”

就在此時,顏瑞文猛地一個翻身,扣住她的手腕向上一扭,詹廷芳慘叫一聲奮力掙紮。

“你武功恢複?”

顏瑞文冷哼一聲:“彼時你用散功散騙玄清說是軟骨散,就該想到今日,不是每個人都是呆子。”

散功散?

玄清的腳步停在了原地,頭腦頓時一團亂麻,詹廷芳騙了自己,顏瑞文吃的是散功散,他……他還好嗎?

顏瑞文對上玄清擔憂的視線,微微一笑:“無事。”

詹廷芳聞言在唇上重重一咬,重新舉起手,以玉石俱焚地姿态向顏瑞文沖過去,可她哪裏是顏瑞文的對手,顏瑞文不過一擡手,那銀針便一個回轉,竟是戳進了她的肩上。

黑色的血液霎時汩汩流出,原來這針上淬了劇毒。

玄清顧不得再看顏瑞文,一個箭步沖上去,把她攬在懷中,飛快地點上她的幾個大穴。

“沒用的,我是狠下了心要他死。”詹廷芳咳出一口血道。

玄清從未想事态會失控到這種地步,口中顫顫說道:“你又是何苦。”

詹廷芳艱難地望着玄清道:“你會替我報仇,對嗎?”

玄清心下一痛,避開她的視線道:“我欠你的,他欠你的,來生必當一并償還。”

“我真不甘心,”詹廷芳凄然笑道,“為何生不由己……”

她的聲音那麽輕,如同她薄命的紅顏,轉瞬即逝。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像是一架失控的馬車,狂奔着往懸崖沖去。

捆在玄清小指的紅線,如一根針紮在他的身上,痛徹心扉。

玄清抱着詹廷芳的屍首說不出是悲傷還是憤怒,只覺心中空空落落,半晌,他擡起頭對顏瑞文道:“你走吧。”

顏瑞文黑黢黢的眼眸盯着道:“詹廷芳是作繭自縛。”

“我知道。”

玄清抽出那塊來不及還回去的手帕,細細擦拭她嘴角的血跡。

“走吧,餘下的事我會處理。”

顏瑞文道:“你怎麽處理,林朗怎麽辦?”

玄清手下一頓,道:“林朗有你足矣。”

“所以呢,你要放棄對他的責任,如此對待你親自收的徒弟就?”

玄清沉默不語。

顏瑞文握住玄清的手:“不要再管那些事了,與我們何幹。你與我去找藥王,先把你身上的迷魂散解了,好嗎?”

說到最後,顏瑞文已經是近乎懇求了。

玄清心中一片茫然,仿佛缺了一角,他抽出手,慢慢站起身,抱着詹廷芳逐漸冰冷的身軀,一步深一步淺地往詹落雲的住處走去。他曾經答應過她待事情了結便上門提親,如今卻只能把她送回親人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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