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二個周末

洛雲松知道自己又做夢了。

陽光燦爛,拖拉機突突突地沿着同樣的軌跡駛過,洛雲松站在飛揚的沙塵裏,沾了一身黃。

小河靜靜流淌,洛雲松不敢靠近,他遠遠地跟着拖拉機,鄉間小路綠意盎然,蟲鳴鳥啼,一路下來,倒是心曠神怡,拖拉機早已沒了影,洛雲松站在岔路口上,不知該往哪兒走。

有只蚱蜢呼啦一下從草叢裏跳起,蹦進了左邊的岔路裏,一起一落,消失在岔路深處。

洛雲松覺得這是一種提示,于是走上了左邊的岔路,岔路盡頭有個大湖,而那輛拖拉機停在湖邊,幾個大漢從車鬥裏搬出一麻袋東西,甩手丢進了湖中,洛雲松等拖拉機離開後,才從林子裏鑽出來,湖面幽幽倒影着太陽光,洛雲松在岸邊,看到了相同的一堆麻袋,麻袋不知泡了多久,破開了個口子,洛雲松用樹枝把口子挑大,撥拉出一些泥巴和碎磚頭,洛雲松用腳踩踩麻袋,麻袋壘得很結實,踩上面一點兒也不松動。

原來是填湖用的啊?

洛雲松沿着湖邊走,湖邊或多或少總會堆着些麻袋,看來填湖工程進行有一段時間了,在湖的角落,有片獨立的水域,裏面長滿了荷花,把這個角落襯得宛如仙境,水很清,有鯉魚在荷花從裏游走。

真美。洛雲松想。但這是哪兒呢?

“洛雲松!”隐隐約約的,有人喊他。

“誰?”

“洛雲松!”那人又喊。

洛雲松這回聽清楚了,是嚴實的聲音!

“你也來了?”洛雲松驚喜地往身後看去,林子裏空空的,一個人也沒有。

“這邊!我在這啊!”

嚴實站在荷花池裏,朝他招手。

嚴實的身材非常好,标準的衣架骨骼,平時穿着衣服已是英姿煥發,而如今,他卻未着寸縷,勻稱的肌肉上沾着晶瑩的小水珠,洛雲松一看到他,眼睛就再也移不開了,他順着嚴實的肌肉曲線一路往下看,嚴實的下半身在水裏,洛雲松只能看到結實的小腹和腰間性感的人魚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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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股熱流不受控制地湧向小腹,洛雲松的臉開始發燙。

嚴實說:“瞧瞧你那一身泥,下來洗洗吧?”

洛雲松意思意思地在岸邊洗了洗手。

嚴實又說:“過來啊,水很清,很舒服呢。”

“嚴大大,你快回來吧,荷花池裏有淤泥,你也不怕……”

話說了一半,洛雲松猛地頓住了,他又看了嚴實幾眼,心中的詭異感覺越來越強烈,他後退一步,大叫起來:“不對!”

“什麽?”

“你不是嚴實!”

荷花池非常深,池底淤泥稀爛,而這個嚴實,卻穩穩地站在水裏,跟站在浴缸裏似的。

那嚴實嘩啦嘩啦淌着水,撥開荷葉,朝他走來,一邊走,一邊嘿嘿笑着:“我不是嚴實?你看清楚,我是不是?啊?你看仔細點?”

“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

“洛雲松!洛雲松!喂!醒醒!”

啪啪啪,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睜開眼的洛雲松,看到了嚴實近在咫尺的臉……

一杯熱騰騰的咖啡放到嚴實面前,洛雲松低聲下氣:“嚴大大,喝咖啡,熱乎乎的好香呢。”

“哼!”嚴實扭過頭不理他。

姓洛的王八蛋不知搭錯了哪根筋,一大早又踹被子又叫喚,好不容易弄醒,結果王八蛋發力,甩手把嚴實丢了下床,丢下床也就算了,偏偏嚴實着陸角度不對,把腰給扭了。

姓洛的王八蛋嗡嗡嗡地又是上藥又是按摩又是端茶遞水,嚴實正氣在頭上,連看都不看他。

洛雲松哄了一輪,渴了,随手拿起咖啡就喝,喝了一半,才想起這是給嚴實泡的,在嚴實的鐳射光下,洛雲松讪讪地放下杯子,往嚴實那邊推了推。

嚴實哼唧道:“王八蛋泡的咖啡好喝麽?”

洛雲松承認:“嗯,王八蛋的手藝還不錯。”

“他媽的速溶咖啡,誰泡還不是一樣?!”

“溫度剛剛好,水量剛剛好,嚴大大不嘗一口嗎?”

嚴實不理他,拿起手機訂票,今晚要出節目,他必須得趕回去,合适的車次有兩班,一班特快只剩一個座,一班座位多,卻是輛普快,洛雲松說:“還是特快的吧,早點回去好,陳小姐還沒到第七日,暫時還是安全的,等劫難發生那天,我們再來找她也不遲。”

嚴實想了想,覺得有道理,一轉頭看見王八蛋定定地看着他,氣不過,又哼哼地踹了他一腳,直到上了火車,嚴實再也沒跟王八蛋說過一句話。

座位讓給了嚴實,洛雲松站得累了,背靠着椅背休息,窄窄的過道堆滿了行李,擠滿了人,洛雲松長得強壯,怎麽站都不舒服,嚴實把扶手打上去,招呼他坐一下。

洛雲松的屁股沾在座椅邊角,寬厚的脊背像是一面牆,穩穩地護着嚴實。

“嚴大大最好啦!”洛雲松沒話找話地挑起話題。

“……”嚴實埋頭玩手機中。

洛雲松傾過身子,看嚴實玩。

嚴實被他看得煩,擡起頭瞪了他一眼。

“嚴大大,我早上做夢了。”

“哦。”

“這個夢,好像是上次的夢的續集。”洛雲松觀察着嚴實的表情,嚴實依舊扳着臉玩手機,動作卻明顯慢了下來,洛雲松不失時機地講起他的夢,從上次的小河,到這次的荷花池,當說到遇見嚴實的時候,嚴實果然來了興趣。

“我在夢裏對你說什麽了?”

“你叫我下池裏洗洗。”

“我看你是挂了護身符,那玩意沒法接觸你,只好通過夢境去找你。”

洛雲松把脖子上的一堆護身符撥得嘩嘩響,嚴實看他一臉回味的樣子,又多嘴問了句:“我在夢裏帥不帥啊?”

“很美。”

“美?”

“嗯,簡直像是現實版的大衛,那人魚線特別性感……哎喲我的手!”

兩人當天晚上回到了電視臺,嚴實去忙他的節目,而洛雲松則翻出記錄,找到徐先生的電話。

許先生沒了,但還有一個徐先生。

這個徐先生,是打了廣播組的熱線電話,當時錄了音,洛雲松還跟嚴實一起聽過,洛雲松心裏後悔,為什麽不早點聯系這個徐先生。

電話接通,那邊響起女人的聲音,一問之下,女人告訴他,她老公已經失蹤好幾天,一直沒法聯系上,洛雲松算了算日期,心裏一沉,安慰了幾句,便挂了電話。

這個徐先生,恐怕也……

洛雲松打開網頁,上BBS裏翻找,卻再也沒見着有什麽關于水的求助……

這天,又是周末,距離上次的劫難整整一個星期,晨曦從窗簾裏透了進來,洛雲松一夜沒合眼,躺在床上,愣愣地盯着天花板。

“感覺到什麽嗎?”嚴實問。

“沒有。”

洛雲松手綁佛珠,脖子上一堆護身符,倒是平平安安地過了幾天。

嚴實翻了個身,繼續睡回籠覺,現在的時間是清晨六點半,按照經驗,一般是太陽下山後劫難才會降臨,洛雲松睡不着,索性起身上網,挂在大廳的風鈴叮叮當當地響,一聲比一聲急,房間門沒關好,開了一道縫,洛雲松把門關上,剛松手,門吱呀一聲又自己開了,他檢查了一下,發現原來是滑鎖了,就在他低頭研究的瞬間,門外閃過一道影子,可惜洛雲松并沒有注意到,他合上門,扭安全鎖的時候發出咔噠一聲,嚴實警惕地擡起頭:“什麽聲音?”

“沒事,門關不嚴,鎖了安全鎖而已。”

“哦。”嚴實又躺了回去,睡得迷迷糊糊時,被洛雲松推醒。

“嚴大大,我想去廁所。”

“靠,多大的人了!”嚴實哼唧着爬起,“就你事兒多!走走走!”

解決完,洛雲松沖了水,大廳裏的風鈴還在叮叮當當地響,嚴實以為風大,把窗戶關了,就在這時,廁所裏又響起了轟轟的沖水聲,嚴實沖進廁所,揭開水箱一看,原來水閘壞了,他關了水,問洛雲松:“之前的不是修過嗎?怎麽又壞了?”

“是修過……它不聽話,我也沒辦法啊……”

“衰人!今天天氣不錯,一會我們出去曬曬太陽,去去你的衰氣!”

被洛雲松這麽一鬧,嚴實也沒了睡覺的興致,索性洗漱好,坐到沙發裏,拿着筆記本電腦辦公。

洛雲松煮了早餐,端給嚴實一份,兩人正吃着,耳邊響起清脆的聲音。

叮叮當當……叮叮當當……

明明沒有風,風鈴卻不住地搖晃,那只黃鼠狼吊墜一下一下沖着,晃動幅度越擺越大,同時,一股不祥的氣息從廁所的方向傳來,嚴實三兩口吞了面包,跑過去把廁所門關了,跑進卧室時,見到洛雲松對着一片漆黑的電腦屏幕發愣,嚴實一邊脫睡衣,一邊催促道:“還愣着幹啥,趕緊換衣服,我們現在就出去!”

周末逛街的人多,到處人擠人,天氣很好,陽光燦爛,洛雲松和嚴實坐在街邊的椅子上,人來人往的環境讓他們感到非常安心。

兩個大男人,又不買衣服又不愛逛街,傻傻地在椅子上坐了一個上午。

“嚴大大,我們一整天在外面麽?”洛雲松把漢堡和可樂分給嚴實。

嚴實并不認為他們去到人多的地方,就能平安渡過劫難,但至少人來人往,萬一發生了什麽,也好多幾個人幫忙。

楊小戟灰頭土臉地走出辦公樓,整整一個上午,他連一份保險都沒推銷出去,這個月的業績不佳,要是到月底還沒改善,老板肯定得炒他鱿魚了。

等候在大門外的天天見到主人出來,高高興興地汪汪兩聲,楊小戟摸摸它,嘆氣道:“天天,我可能又要失業了。”

“汪!”天天舔舔主人的手,陪着他走了一段路,忽然,它發現主人停下了,天天順着主人的視線看去,它的眼睛被長毛遮擋,看了好一會,才分辨出兩個叼着漢堡的男人。

嚴實看見白花花的大狗高高興興朝他們奔來,漢堡都來不及咽,趕緊躲開,洛雲松慢了一拍,被天天熱情地撲倒,吧嗒吧嗒地舔了一臉口水。

“啊!是你們啊!真巧!”楊小戟跑過來,叫道,“天天,別鬧!”

天天放開洛雲松的臉,扭過頭舔他的漢堡,舔着舔着覺得味兒不錯,張嘴就啃了起來,洛雲松抹了把臉:“哦,巧啊!出來跑業務啊?”

“哎,可不是,跑業務真難啊。”

“今天簽了多少啊?”

“哪有,一份都還沒賣出呢。”楊小戟坐到洛雲松旁邊,歪頭打量了一番,指指點點道,“我看你印堂發黑,目光無神,面呈死相哎!”

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洛雲松郁悶地叼着吸管,天天啃完漢堡,渴了,又來舔洛雲松的臉,舔到吸管上,覺得可樂甜甜的很有意思,洛雲松只好把杯子遞過去,送它舔。

楊小戟從袋子裏翻出一份合同,故意翻得嘩嘩響:“我看你出事也就這幾天了,不如趁活着,先買個保險吧?”

洛雲松翻了個白眼:“你跟其他人也是這樣說的嗎?”

“當然啊,每個人都有大劫小劫,誰知道能不能活過明天嘛,所以買份保險是最好的,你看我們這家,只要挂了,就能獲得的一筆錢,那筆錢可是比其他保險豐厚得多呢!”

嚴實和洛雲松終于明白為什麽沒人買他的保險了。

楊小戟的眼睛亮亮地看着洛雲松,洛雲松仿佛能聽見他說不信你就買一份,然後挂一下,就知道我說的對不對了。

洛雲松心裏暗暗好笑,小婊砸,論忽悠,你還嫩着!

小婊砸的經驗不足,面對洛雲松這種等級的忽悠大神,沒幾個回合便敗下陣來,還差點被洛雲松洗腦成搬運工,他垂頭喪氣地離開,心裏琢磨着洛雲松規劃的美好前景,他問天天:“天天,我去做搬運工好不好啊……咦,天天呢?”

轉頭一看,大狗還賴在洛雲松身上不走,翻滾着求搔肚皮呢。

“天天!走啦!”

“汪!”天天趴在洛雲松腿上,甩着大尾巴,一下一下打着嚴實。

天天不肯走,楊小戟又搬不動它,只好道:“天天,你在這兒等我哦!”

“汪汪!”主人拜拜!

“喂!等等!你就這麽放心你的狗嗎?!”洛雲松被壓着,起不來,急的大叫,楊小戟趕着去下一個地方做推銷,遠遠地飄來一句話,“沒關系的!天天不是普通的狗,它很有靈性的!”

于是這只很有靈性的狗在洛雲松的大腿上趴了一個下午,洛雲松苦哈哈地推推它:“起來,我要去尿尿!”

大狗以為要搔肚皮,翻滾着四腳朝天,撞在洛雲松漲漲的肚子上,洛雲松差點憋不住尿了出來,嚴實拍拍大腿:“來,搔搔。”

大狗這回聽懂了,趴到嚴實那,用爪子使勁地搔起他的大腿。

嚴實:“……”

洛雲松被壓得腿都麻了,一拐一拐地往公廁跑,天天似乎感應到什麽,趕緊追了過去,嚴實捂着破了個大洞的褲子,也一拐一拐地追了過去,有驚無險地解手完,兩人一狗又坐回了長椅上。

傍晚,楊小戟匆匆跑來接他的狗,遠遠看見嚴實和洛雲松一根接一根地吸煙,天天的體積大,橫躺在兩人的大腿上,四腳朝天地一蹬一蹬,似乎在抓煙氣玩,路過的女孩們時不時會跑過去合影,當洛雲松擡頭見到楊小戟時,差點兩行清淚流下來。

“天天!我們走啦!他們也要回家啦!”楊小戟勸道。

天天看看洛雲松,又看看嚴實,有點猶豫不定,在主人的再三勸說下,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他們的晚飯還是漢堡和可樂,入夜的風有點涼,天上不知什麽時候飄來了一朵烏雲,他們吃完漢堡時,雨噼裏啪啦地落了下來。

兩人只好跑進麥當勞,坐在窗邊的位置,眼睜睜地看着雨越下越大。

“唉,早知如此,真該把電腦帶出來。”嚴實後悔着,但這次的劫難還不知會以什麽形式出現,現在回家,顯然是不明智的。

洛雲松出神地望着玻璃上的倒影,忽然冒出一句:“我好像看到了那東西。”

“在哪?!”嚴實馬上來了精神。

“早上的時候。”洛雲松叼着吸管,一下一下地吸着可樂,“關電腦的一瞬間,我在顯示屏裏,看見自己背後還有個影子。”

嚴實好奇道:“還是那個女人嗎?”

“應該是……很胖,很大一塊的影子。”洛雲松也茫然。

“哼哼,人家跟着你呢,沒準現在出去,一滴雨都能敲破你的腦袋。”嚴實看向窗外,雨越下越大,嘩啦啦倒水似的。

洛雲松無精打采地蔫吧在桌子上,時間一分一秒地過,他心裏明白,現在的平靜全是假象,越接近淩晨,他越是不安,嚴實陪着他一起耷拉在桌子上,突然響起的鈴聲把兩人都吓了一跳,原來是洛雲松的電話,他接起:“喂,浩浩啊?”

DJ浩浩顯得有點急:“老大,你在哪呢?”

“在外面,怎麽了?”

“老大,來了個熱線!他說聽見水了!”

洛雲松一下子站了起來,與此同時,嚴實的手機也響了。

阿彪哥在那頭大嗓門道:“有帖子了!有帖子了!有一個叫敖烈的家夥,跑到BBS上大倒苦水!”

“大倒苦水?!不是求救嗎?”

“沒有啊,那人洋洋灑灑地寫了好幾千字呢,從他工作到聽見水聲……哈哈哈!笑死我了,這家夥寫得太好玩了,還配了表情符號!老嚴,我把帖子發你看看哈!”

嚴實詫異了,敖烈這家夥,遇上這種事兒,若是發求救貼還好說,竟然有心情倒苦水,還逗得阿彪哥哈哈大笑?

洛雲松那邊也收了電話,把DJ浩浩發來的信息給嚴實看:敖烈,電話XXX,地址XXX。

兩人互相一對信息,好嘛,竟然是同一個人!

敖烈在帖子裏寫得繪聲繪色,他的工作非常不順利,去做廚師把半邊廚房給燒了,去洗碗把盤子給摔了,去酒吧賣嗓子結果把客人給震暈了,林林總總地寫了一堆,總歸一句話,做啥啥遭殃,走哪禍害到哪,還配上一堆誇張的顏文字,帖子下面一溜兒全是哈哈哈的跟帖,嚴實看了一半,也險些笑噴了,若不是穿插在帖子裏說聽見水聲的抱怨,嚴實幾乎以為這家夥是誰請來的寫手呢!

洛雲松打電話,跟敖烈聯系上,敖烈的聲音懶懶的,電話裏還傳來霹靂啪的鍵盤聲,估計在玩游戲,聊到水聲,敖烈的聲音才正經起來。

“是啊,好煩哎!我幾乎每天都能聽見,你聽,又來了!”

洛雲松真的在電話裏聽見了滴水的聲音,敖烈還在噼裏啪啦地摁鍵盤,語氣淡定地跟他聊着:“明天啊?明天好啊,我在家,你們随時來呗。”

“敖先生,你還記不記得,是什麽時候開始聽見水聲的?”

“這很重要嗎?”

“重要!當然重要!”

“哦,我想想。”敖烈沉默了,剩下鍵盤聲,和滴滴答答的漏水聲,半晌,敖烈的聲音響起,“應該是九天前吧。”

“什麽?!”洛雲松聲音都變了,“你再想想!再想想!”

“沒錯,是九天前。”敖烈報了個日期,“那時候我還去面試,我記得的。”

洛雲松放下電話時,一臉不可置信。

竟然有人活過了第一輪循環,還淡淡定定地過日子?!

嚴實看了眼地址,敖烈也在S市,住在東區,從電視臺到他那兒,不過是一個多小時的車程。

雨漸漸變小,不一會,停了。

大街上又開始人來人往,熱鬧了起來。

“去嗎?”嚴實問。

“去!”洛雲松站了起來。

距離午夜十二點,還有半個多小時,這半個多小時裏,是最危險的時間,兩人有意無意地往人多的地方走,他們打算坐公交車過去,而公交車站,距離麥當勞還有挺遠的一段路,兩人挑了個捷徑,拐進小巷子中,小巷子出去後是坑坑窪窪的泥地,地上滿是一灘灘的積水,有一灘的面積特別大,幾乎鋪滿了小路,形成一個小小的湖泊,洛雲松觀察了一下,說:“好像不深,踮着腳可以過去。”

說着,伸出腳想踩一下,前方傳來瘋狂的狗吠,一抹潔白的顏色閃電般沖出拐角,洛雲松還沒看清是什麽玩意,就被蹦過來的白色東西撞飛出去,跌倒在另一灘水窪裏。

楊小戟一邊喊着天天,一邊氣喘籲籲地跑出拐角,沒料到眼前有這麽大的一灘水,剎車不及,一腳踩了下去,頓時,一道藍芒籠罩了楊小戟全身,短短的幾秒間,他身上冒起了黑煙。

“不好!水裏有電!”嚴實急了,觸電情況下去拉人顯然是不對的,他四處尋找着能丢的東西,一心想着把對面的楊小戟給砸出去,但問題是,在他找東西的時候,沒準楊小戟都已經變成人形的碳了!

天天一口咬上嚴實的褲腿,嗷嗷直叫,似乎在阻止他靠近水窪。

楊小戟的衣褲碳化,冒出了火星,他的臉變得漆黑一片,黑煙越冒越多,不管怎樣,楊小戟已經沒救了。

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就這麽在眼前消失,嚴實痛苦地閉上了眼。

已經沒救的楊小戟艱難地縮回腳,跑到角落,發現了一根斷裂的電線,電線的一頭落在水裏,不認真看,是看不出的。

“靠,誰那麽缺德!”楊小戟忍不住破口大罵,擡頭一看,見到嚴實和洛雲松愣愣地盯着他,楊小戟摸摸臉,忽然想起自己觸電的事,呵呵兩聲,表情有點尴尬。

洛雲松看看手機,時間正好過了午夜十二點。

第二輪的劫難,被楊小戟這個冤大頭給撞上了。

楊小戟的衣服黑漆漆,臉上也黑漆漆,頭發炸成了爆炸頭,但他還活着!

這還是人嗎?!又絕緣,又是人形……

洛雲松腦子裏,忽然冒出了不可思議的念頭。

難不成……他是充氣娃娃成了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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