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排演

臺慶晚宴每個部門都得出節目,靈異節目組和午夜廣播是臺裏的搖錢樹,自然得到臺長的重點關注。

午夜廣播組派出DJ浩浩和芸芸雙人合唱,洛雲松認為兩個金嗓子肯定能壓得住場子,結果試唱完,臺長扭過頭:“就這樣?”

洛雲松:“對呀,唱得還不錯呢。”

“小洛呀,這節目有點單調哎。”臺長指指點點,“兩個人的走位唱腔都不錯,但舞臺那麽大,是不是顯得太空了呀?小嚴,你覺得呢?”

嚴實點評:“場地大,人數少。”

臺長:“對的。”

洛雲松:“那……加點跳舞的?”

臺長點頭,洛雲松朝助理道:“排點舞步,把組裏的人都拉上去。”

廣播組人數不多,除去兩個唱歌的,還剩下九個人,臺長搖頭說:“還是太少了。”

洛雲松朝助理道:“去其他組借點人。”

臺長:“這倒不必,小洛,你怎麽不上?”

洛雲松:“……”

臺長:“你看,九個人,不對稱啊,再多一個就好了,小嚴你說是不是?”

嚴實:“是是是。”

洛雲松朝助理道:“……要不……你上?”

臺長笑眯眯地盯着助理,助理滿頭汗,瞎子都能看出,臺長是想讓他親愛的小洛上去表演一下,根本沒自己啥事,洛大大在看着他,臺長也在看着他,這事兒答應了就是不給臺長面子,不答應又對不起洛大大,想了想去,助理捂着肚子:“啊,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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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長揮揮手:“快去。”

助理立刻如獲大赦地逃了。

洛雲松:“……”尼瑪!

臺長拍拍他:“就這麽定了。”

嚴實幸災樂禍:“嘿嘿!”

臺長:“小嚴,你們組好像是歌舞劇哦?莎士比亞的羅密歐與朱麗葉?”

嚴實遞給臺長一份劇本,臺長翻了翻,小苗和阿彪哥做倆主角,其他人要麽就是仆人,要麽就是撐布景的,人員利用得十分充足,臺長指指道具欄:“再加一棵樹吧。”

“人手不夠了。”嚴實為難。

“你上呗。”

嚴實:“……”尼瑪!繞那麽大圈就是叫我上臺的吧?

洛雲松:“嘿嘿!”

嚴實偷偷伸出手,掐了洛雲松一把。

圍觀完節目組的歌舞劇,洛雲松起身上廁所,心裏琢磨着選哪種舞步好,組裏的都是小年輕,要他一個老家夥陪一群年輕人瞎蹦跶,光想想就覺得累人。

洗手間在走廊的盡頭,感應燈接觸不好,一閃一閃,洛雲松拉開褲鏈的時候,聽見身後隔間裏傳來說話的聲音。

“哎,不知不覺十年了啊。”

“聽說表演好豐富,真想去看一看。”

洛雲松覺得聲音有點熟,但一下子想不起來,洗手的時候他往鏡子裏看了眼,隔間的門半掩着,裏面有人影晃動。

嚴實從門外進來,見到洛雲松先是一愣,洛雲松摸摸鼻子:“嗯,要等你嗎?”

嚴實:“快滾吧!”

洛雲松走出廁所,感覺背後有人,連忙回頭,兩個男人被他吓了一跳。

“啊,華哥,東哥。”

“嘿嘿,小洛,好久不見啦!”

華哥東哥是電視臺裏的老前輩,在影視圈摸爬滾打了差不多三十多年,洛雲松在電視裏見過他們,雖然同個電視臺,平時幾乎沒有見過面,彼此并不熟,三人客客氣氣地寒暄了一陣,華哥東哥離開了,嚴實整理着皮帶走出來,往四周看看,走廊裏空空的,只有于媽在女廁門外杵着個拖把愣愣地盯着他們,那眼神真帶勁,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似的。

什麽情況?嚴實疑惑地看向洛雲松,洛雲松指指:“拉鏈。”

嚴實低頭一看,好吧,門戶大開,史盧比的腦袋都探出來了!

嚴實滿臉通紅地把褲鏈拉好,扭頭就走,洛雲松追上去,安慰道:“史盧比的內褲挺萌的。”

嚴實扳着臉不理他。

洛雲松:“其實咖啡貓的也不錯……好吧,我閉嘴。”

迎面走來個花枝招展的老太太,她朝洛雲松輕輕一笑:“嗨!小洛!”

“哎。”洛雲松不認識她,随口應了聲。

“喲,這個應該就是嚴實了呀,還真年輕呢,你們倆的節目可火爆了!”老太太咯咯地笑起來,洛雲松也笑笑地說是啊是啊,心裏納悶,這女人是誰啊?穿得花花綠綠,臉上是層厚厚的粉,花白的頭發挽了個髻,還戴着一副太陽眼鏡,現在的老人家真夠潮的!

嚴實扳着臉不吭聲,老太太朝他們拜拜後一搖一擺地走了。

去到露天陽臺,嚴實找了個椅子坐下,朝洛雲松鈎鈎手,洛雲松不明所以地坐過去,看着嚴實大口大口地吸煙,半晌,嚴實才問:“你遇上華哥和東哥了?”

“對啊。”

“華哥和東哥……他們早就不在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洛雲松一愣,明白過來後,臉色有點不好看了。

嚴實遞給洛雲松一支煙,幫他點燃了,才繼續道:“華哥和東哥在十年前就已經沒了,一個是喝酒過量,一個是拍戲的時候摔死,那時候你還沒來電視臺,我也就是個實習打雜的,當時還有個大人物過世,新聞關注點都在大人物身上,他們倆的事,你不知道也不奇怪。”

洛雲松哆哆嗦嗦地吸了口煙,他有點明白,為什麽于媽的眼神那麽奇怪了。

“還有,剛剛走廊裏,你在跟誰說話?”

洛雲松抹了把臉,不知該怎麽形容,悶了半天才支支吾吾道:“一個……穿得很時髦的老太太。”

“戴着太陽鏡,穿得花裏胡俏的?”

“嗯。”

“敢穿成那樣的,只有一個人,就是臺長的前任太太。”嚴實嘆氣道,“臺裏的人都叫她花姨,她幾年前病死了,後來臺長娶了家裏的保姆,據說是花姨臨走前的意思,這事情沒有公開,我還是聽小苗說起才知道的。”

嚴實說完,不吭聲了,兩人有一口沒一口地吸煙,華哥和東哥坐在另一張椅子上讨論着臺慶,陽光下,他們與常人無異,仔細看就能發現,他們沒有影子。

靈體是一種能量,并非實體,因此沒法投射出影子。

那些逝去的人,為了臺慶,全都回來了。

晚飯是在富麗大酒店吃的。

臺長做東,發表完激勵人心的動員演講後,下臺一桌一桌地敬酒。

他的現任夫人陪在一邊,老夫老妻的看起來很是般配。

來參加晚宴的不僅是電視臺的人,還有不少投資商,記者,明星等一票人物,臺長趁着晚宴展示了電臺朝氣蓬勃的形象,順便為臺慶準備宣傳話題,宴會廳裏熱熱鬧鬧,他們誰也不知道,在身邊,早已混進了許多靈體,服務生走過去,跟穿透立體投影似的。

花姨站在角落,看着丈夫笑,看着看着,忽然視線一轉,盯向洛雲松,洛雲松吓得手一抖,啤酒灑出了大半。

“喂,發什麽呆?”嚴實傾過身,悄聲道,“又看見他們了?”

“嗯……”

“人鬼殊途,要假裝看不見。”嚴實提醒,“要不然,你想想啊,那麽多人,就你能看見,他們不找你找誰?一會臺長要到這桌了,放聰明點,有攝像機跟着呢!”

洛雲松欲哭無淚,他已經看到花姨往他的方向走過來了,不僅是花姨,連華哥東哥也朝他這邊走,不就是多看了幾眼嘛!現在假裝看不見還來得及麽?

嚴實唇邊有粒飯,洛雲松順手把那飯粒掂了下來,當事人倒是沒什麽,在座的一桌人就不淡定了,只恨自己的手不夠快,沒有拍到秀恩愛的那一幕。

華哥這時候已經來到洛雲松身邊,擡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洛雲松淡定着,假裝看不到。

華哥納悶:“奇怪了,他看不見我們?”

東哥:“不對啊,今天小洛還跟我們說過話呢,喂,小洛?”

花姨一搖一擺地走過來,把濃妝豔抹的臉蛋伸到洛雲松面前,洛雲松叼着粉蒸肉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哆哆嗦嗦地放下碗,故意用紙巾擋住臉,假裝在擦嘴。

花姨:(づ ̄3 ̄)づ

洛雲松:⊙﹏⊙|||

臺長被一群人簇擁着走來,全桌人起立,臺長問候了一圈,拿着杯子走到嚴實和洛雲松身邊,說了些鼓勵的話,然後大家碰杯,拍攝完,臺長離開,一桌人坐下的時候,唯獨洛雲松鶴立雞群地杵着。

全桌人的視線盯向洛雲松,臺長也回頭看了眼,心裏琢磨着小洛是不是還有話沒說完?

“靠,你快坐下來呀!”嚴實看到攝像機對準了這邊,趕緊扯扯他。

閃光燈閃個不停,臺長緩步走來,遞給洛雲松鼓勵的眼神,示意他有話就直說吧。

洛雲松都快要哭了,有個屁話說哦!花姨翹着腿兒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讓他往哪裏坐啊?!

記者們把麥伸了過來,大家都等着,這下子不說點什麽是不行的了,洛雲松視線掃過群衆,決定賭一賭,開口道:“電視臺陪我們走過了數年的風風雨雨,如今即将迎來五十年大慶……”

開場文绉绉,滿篇官腔,洛雲松引經據典地胡扯一通,話題一轉,念了幾個如雷貫耳的名字,華哥和東哥聽見自己的名字時候,愣住了,就連花姨也被點了名,小小驚訝了一下,搞不懂這個小年輕要幹啥,洛雲松點完名,做了個總結性發言,故人雖已離去,但電視臺在他們心中,成了一個歸屬地,他們在臺裏貢獻了自己的青春年華,作為臺裏的一員,在臺慶的日子,肯定會再回來,跟大家一起共度這最幸福的時光!

洛雲松說得慷慨激昂,平平淡淡的詞句在他說來,又煽情,又有感染力,不少人回想起與故人一起的日子,紛紛落淚,更有幾個老前輩嚎啕大哭了起來,臺長和夫人想起了花姨,也經不住心酸,眼眶紅了一圈,嚴實最先反應過來,馬上站起來鼓掌,掌聲漸漸連成一片,衆人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為洛大才子獻上最熱烈的掌聲。

臺長拍着洛雲松,哽咽得說不出話,洛雲松的發言誤打誤撞地把晚宴推向了另一種高度,花姨不知什麽時候離開了,洛雲松坐下後,來敬酒寒暄的人絡繹不絕,嚴實一開始還能幫他擋幾杯,到最後,嚴實喝癱了,洛雲松也癱了,大毛和二毛把他們擡上車子時,兩人還在嗯嗯啊啊地說着胡話,特別是洛雲松,自言自語道:“華哥,東哥,你們怎麽來了?”

坐在旁邊的華哥嘆一了聲:“小洛啊,你說得對,咱們是回來看臺慶的。”

洛雲松:“唔……那就看呗,看呗。”

嚴實稀裏糊塗地附和:“看呗,看呗。”

大毛二毛:“……”

華哥:“唉,可我們進不去,沒法看。”

洛雲松:“怎麽進不去了?不是有門嘛!”

華哥推推東哥,叫他說,東哥摸摸下巴,思索了片刻,嘆氣道:“小洛啊,不瞞你說,你是第一個看到我們的人,我就跟你直說吧,宴會廳裏有法陣,是副臺長請歐陽晖大師設的,裏面還有道符,據說是雷霆大師畫的,電視臺的情況你也知道,處處講究風水,據說宴會廳是電視臺的財氣彙聚之地,陣法和道符驅煞辟邪,保財氣。”

洛雲松含糊道:“哦……雷霆不認識,但是歐陽晖啊,我倒是知道……我還介紹過嚴大大去看呢,嚴大大你說是不是啊?啊?你見過他的吧?”

嚴實:“見過嗯,見過。”

大毛二毛聽他們讨論,好心道:“要不要改天過去讓歐陽晖大師給松哥看看啊?”

嚴實:“嗯,看嗯,要看。”

東哥汗了一下,趁着話題沒被扯遠,連忙道:“我們想着,能不能請你幫個忙?在臺慶那天,把宴會廳門前的那盆金桔搬開?”

“為啥要搬桔子啊?”洛雲松不解。

“呵呵,桔子是陣法的陣眼,我們好想進去看一下,等散場了,我們就離開了,到時候你再把桔子搬回去,陣法還是一樣有效的。”見洛雲松不答,東哥勸道,“我們出來一趟不容易,還好遇上你,小洛啊,就幫咱一下呗?”

洛雲松醉歸醉,思路還是清晰的,他回想起晚宴的情景,他說完那番話後不少靈體都跟着大家一起哭了,都是臺裏的人,感情是有的,不會随便害人,再說臺慶從晚上八點到淩晨十二點,放他們進去四個小時,好像也沒什麽問題吧?

于是洛雲松答應了,閉了閉眼,再睜開,華哥和東哥已經不見了。

“什麽情況?”嚴實醉醺醺地湊過去。

洛雲松打了個酒嗝:“想知道?過來點,我告訴你。”

嚴實挨近了些。

車子正好拐了個彎,洛雲松一低頭:“嘔~~~~~~~~~~~~~”

嚴實看着身上的湯湯水水,撇撇嘴:“嘔~~~~~~~~~~~~~”

大毛二毛:“……”還好不是我的車。

半夜,洛雲松睡得暈乎乎,感覺床鋪晃了晃,嚴實踢啦着拖鞋走向門外,洛雲松以為他不舒服,含糊道:“嗯……你還好吧?泡點茶喝一喝……”

“洛雲松。”

“……?”

“洛雲松。”

“怎麽了?”洛雲松睜開眼,看到嚴實在門邊朝他招手。

“過來練字呀!”

練字?洛雲松糊裏糊塗地爬起身,嚴實坐在沙發裏,桌面攤開一張白紙,他把筆遞給洛雲松,鼓勵道:“你寫寫看?”

“寫什麽?”

“這。”嚴實把寫滿字的紙鋪到桌子上,“很簡單,只有十二種字符,十二個字為一組,像這樣排列,抄十二遍。”

洛雲松搞不懂為什麽要他寫,腦子迷迷糊糊的,乖乖拿起筆臨摹起來,嚴實一邊看着他寫,一邊說:“今晚吃狗肉吧?”

洛雲松回想起穿着圍裙的嚴實,臉上火辣辣地燙了起來。

他趕緊收撚心思,把注意力放在字上,集中精神地寫着,嚴實的聲音像是耳語,嗡嗡嗡地響,滔滔不絕地說着狗肉的煮法,切狗肉要大力砍,丢進滾水裏燙一邊再拔毛,狗肉如何如何地香,說到最後,洛雲松的腦子裏只剩下狗肉兩個字,他偷偷咽了口口水,心癢癢地想吃狗肉,嚴實見他的字寫的差不多了,把那紙燒掉,抹了把灰在菜刀上,招呼他去廚房,廚房裏放着半邊狗肉,嚴實舉起菜刀,一下一下地剁着。

一切又回到那天的夢境,嚴實的衣褲不知什麽時候消失了,光溜溜地圍着圍裙,刀起刀落,血水飛濺,洛雲松的視線黏在他身上,嚴實的動作幾乎烙印進了他的腦子裏,一股熱流湧到身下,洛雲松知道自己起變化了,他夾着腿,難受極了,擡腿往廁所跑,被嚴實一把攔住:“你去哪?”

“我……我去廁所。”

“去幹嘛?”

“……小解。”

嚴實笑着,往洛雲松的胯間摸了一把,洛雲松倒抽了口氣,險些洩了出來。

“好好看着我。”嚴實緩緩解開圍裙的帶子,洛雲松眼睜睜地看着圍裙緩緩從嚴實身上褪去,露出強壯的身子,洛雲松感覺腿間的東西又脹大了一圈,又酸又疼……

胳膊上傳來一陣劇痛,洛雲松大叫一聲醒了過來,同時,熱流不受控制地奔湧而出,濕了一褲裆。

這回不等嚴實發脾氣,洛雲松乖乖地逃了去,酒醉未消,跑得歪歪扭扭,最後左腳絆到了右腳,撲通一聲摔了下地。

嚴實扶起他,哼唧道:“臭流氓是吃了什麽春藥,這麽好精力啊?”

洛雲松臉紅紅,他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昨天夢見嚴實射了一次,今天又是這樣,要是天天都來一發,就算是機關槍也受不起啊!

沒走出幾步,洛雲松氣喘籲籲,腳步浮得發飄,嚴實感覺他體溫有點高,摸摸他額頭,果然發燒了。

“一會得去醫院挂瓶水,現在排演正緊張,你這跳舞的可不能缺席。”嚴實扳着臉道,“你看看你虛成什麽鬼樣了?是不是要煮點啥給你補一補啊?”

嚴實砍狗肉的畫面瞬間蹦進腦子裏,洛雲松脫口而出:“我想吃狗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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