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離奇的失蹤案
天一亮,嚴實把洛雲松拎去了醫院,洛雲松蔫吧在椅子裏,頭暈得要命,嚴實怕他餓肚子,千裏迢迢地買了根火腿腸,洛雲松很給面子地舔了舔。
嚴實:“……你倒是吃呀!”
洛雲松把火腿腸含進嘴裏,舌尖轉了一圈,用力一吸,火腿腸剩下一半,另一半只有層薄薄的腸膜,火腿肉全沒了。
嚴實佩服:“能把火腿腸吃成這樣的,你真是個人才!”
洛雲松擠擠眼:“這叫藝術,一般人不懂,你看,像不像一個套子套在……哎呀我的手!”
早上來挂吊瓶的人不多,四周靜悄悄,吃完腸子的洛雲松打了個嗝,滿嘴火腿味熏得他差點兒吐了,他閉了閉眼,吊瓶裏的水一滴一滴往下落,腦子裏仿佛響起了漏水的滴答聲,再睜開的時候,眼前立着一面龐大的牆,擡頭一看,原來是護士長,她的體積壯碩,把光都給擋住了,護士長特別熱心,給病患們準備了包子饅頭,嚴實沾了光,幸運地獲得了一個饅頭,洛雲松叼着包子望着護士長離去的身影發呆,嚴實問:“像那東西?”
洛雲松點頭:“像,都是這種體積,不過……那東西的感覺很虛。”
“虛?”
“就是……護士長是石頭,那東西是饅頭……”
“……”嚴實默默把饅頭咽下,喝茶潤嗓子。
洛雲松怕嚴實沒懂,好心補充道:“而且還是發泡的饅頭,嗯,就是被水泡爛的那種。”
嚴實:“……咕!”
挂完挂吊瓶,兩人匆匆趕回電視臺,廣播組的效率極高,一夜之間折騰出N套舞步,臺長親自篩選,層層把關,洛雲松回去的時候生米都熬成粥了,他還能說啥?跳呗!
整整一個下午洛雲松跟着他們蹦啊跳啊,幾個男的還各種高難度街舞動作,洛雲松看得眼都直了,攝影師過來拍照,洛雲松抹了把臉:“我去補個妝。”
攝影師:“洛大,不用補,你挺上鏡的,這樣原汁原味更好,觀衆們現在都愛看返璞歸真的。”
洛雲松聞了聞汗津津的衣服:“好大一股男人味,原汁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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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師咔嚓咔嚓按着快門:“好香好香!”
打扮成樹的嚴實路過,撅嘴哼了一聲。
攝影師:“哎哎嚴大,再撅一次,對對對,站過來點,那枝丫伸過去點,洛大擺個POSS嘛!”
嚴實有意見了:“好嘛,我成了背景哦?”
洛雲松:“誰叫你是樹呢?樹不就是用來做背景的嘛!”
嚴實:“我是樹,你是花!綠樹襯紅花,真他媽應景!”
洛雲松:“錯啦!是帥花!”
嚴實甩着枝丫,把帥花抽得哇哇直叫。
中場休息,洛雲松在一邊玩手機,玩着玩着,忽然想起陳小姐的事,算一算時間,陳小姐的劫難快到了。
洛雲松打電話過去,電話響了好久,終于接通,洛雲松說:“喂,陳小姐?”
“……嗯,我是。”
“陳小姐,我是上次過來采訪的洛先生……”
“她沒了。”
洛雲松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她是誰?什麽沒了?
“我是陳小姐的妹妹,我也姓陳,這個電話是我姐姐的。”
洛雲松又呆了片刻,聽着電話裏斷斷續續的抽泣聲,只感到一股寒意直竄脊背,他聽見自己問:“那……陳小姐……你姐姐怎麽了?”
“他們失蹤了,洛先生,你也不必來了,這事情有警方調查,具體情況我們也不清楚,沒什麽好采訪的,就這樣吧。”陳妹妹打算挂電話,洛雲松發現了對話中的疑點,連忙喊住她, 問她這裏的“他們”是指誰。
陳妹妹猶豫了一下,說:“他們一家三口。”
洛雲松心下一沉,把手機塞進兜裏,朝臺上狂打手勢,衆目睽睽下一棵樹猛地站起,晃晃悠悠地往臺下跑,洛雲松迎上去一把抓住嚴實:“出事了!陳小姐一家三口全失蹤了!”
“陳小姐?”嚴實眉頭緊鎖,“她應該過幾天才……”視線一轉,見場裏的人全往這邊盯着,嚴實趕緊拽着洛雲松跑出會場,去到男廁所,嚴實把隔間的門關緊,壓低聲音道:“她的時間還沒到啊!怎麽可能出事呢?一家三口全失蹤了?誰說的?”
“她妹妹接的電話。”洛雲松解釋道。
嚴實抿了抿嘴,想掏根煙,手碰到身上才想起自己還是一棵樹的打扮,兩人一時無話,小苗和Lucy的呼喊聲傳了進來,排演期間組長無端端跑了,這可把他們急壞了。
嚴實沒帶手機,只好湊過去看洛雲松的:“有車嗎?”
洛雲松:“有一趟,已經訂票了。”
嚴實:“嗯,我得跟組裏說一聲。”
兩人嘀咕完,嚴實整了整歪掉的枝丫,打開隔間門走了出去,沒想到門外熱熱鬧鬧地站了一票人,特別是小苗和Lucy,那眼珠子瞪得跟探照燈似的,嚴實愣了幾秒,下意識地看向小便池,确認沒走錯廁所才松了口氣,大毛和二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從同一個隔間出來的兩人,不确定道:“組長,松哥……你們……哎!這也太急了吧?怎麽說走就走了呢?”
洛雲松摸摸鼻子:“是有點急,但沒辦法。”
阿彪哥:“好一個情難自禁!你們倆注意身體,爽完記得回來排練啊!”
洛雲松:“……”
嚴實:“……”
當天下班,他們随便吃了些東西就直奔火車站,火車是普快,慢悠悠的,洛雲松小睡了一覺,不知是火車人氣旺還是怎麽的,他這一覺睡得很踏實,晚上十二點四十五分,兩人到站。
時間太晚,去了也沒用,兩人找了個賓館住下,嚴實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思考着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陳小姐沒有到第七天,卻發生了意外,難道劫難已經不局限在七日循環中了?
嚴實一骨碌坐起,叼上煙,拍拍旁邊:“點火。”
洛雲松正叼着煙想心事,聽見嚴實叫喚,很自然地歪過腦袋,煙對煙點燃了嚴實的。
兩人一聲不吭地吞雲吐霧,洛雲松忽然摁熄煙頭,起床找水喝,嚴實問:“你還好吧?”
洛雲松笑笑道:“快好了。”
嚴實摸了摸洛雲松的額頭,還有點燙,他問:“藥吃了嗎?”
洛雲松乖乖翻出藥吃了。
“還有沒看到那影子啊?”嚴實又問。
洛雲松想了想:“沒有。”
嚴實登錄BBS,想翻翻有沒有類似的求救貼,一進板塊,敖烈的帖子高亮加精地飄在最上方,短短幾天,點擊率破百萬,人氣高得不可思議,帖子還在持續更新,失業的人天天有,敖烈的帖子成了他們的心靈雞湯,成功地治愈了他們,嚴實點開熬烈的資料看了眼,最近登錄時間正是半個小時前,嚴實打電話過去,那邊很快接通,嚴實說:“小烈啊?”
“噢!”敖烈正在玩游戲,鍵盤噼裏啪啦響個不停。
“你最近還好吧?有沒遇上什麽事情啊?”
嚴實不問還好,一問,勾起敖烈的傷心事,他幽幽嘆了聲:“我又失業了。”
“啊?又失業了?!”嚴實汗了一把,這小子簡直是把失業當飯吃呢!他朝洛雲松使了個眼色,洛雲松心領神會地點開手機圍觀起帖子,看着看着,忍不住笑得前俯後仰,敖烈這邊也開始滔滔不絕地大倒苦水,聽到最後,嚴實嘴角抽了抽,也差點兒笑噴了。
找工作成了敖烈的一大心事,其他的,例如水聲什麽的,他倒是不太在意,只是覺得有點煩,最近那水更是蔓延到他的床上,他每天得用風筒吹一遍床單,拖一遍地。
算算日期,敖烈的劫難也快到了,但敖烈還淡淡定定地打裝備賣錢,為找工作四處奔波,嚴實都不知道該怎麽評價他了。
“你在市裏有沒有朋友啊?可以叫朋友幫你介紹個工作呀。”嚴實建議道。
“對哦!”敖烈一拍大腿,高興極了,立馬點開QQ直接彈了個視頻給某個隐身的朋友。
嚴實跟他客套幾句,便挂了電話,敖烈這小子是不必擔心的了,嚴實有種感覺,水對于敖烈來說,根本構不成威脅。
敖烈到底是什麽來頭呢?
難不成是海鮮成了精?
第二天,兩人一大早出門,結果撲了個空,陳妹妹中午才過來。
麥當勞裏,嚴實翹着腿一邊喝可樂一邊看報紙,假裝看不見洛雲松可憐兮兮的眼神兒。
洛雲松吃完玉米粒,望着嚴實的漢堡和雞排直流口水。
“看什麽看!不許看!”嚴實三兩口解決了雞排,大口大口啃着漢堡,“發燒的家夥就老老實實吃清淡的東西!”
“看看也不行?”
“不行!”
“好吧,不看就不看。”
“唔。”
“看你就夠了。”
“……”嚴實默默展開報紙擋住臉。
半夜時候臭流氓踹被子,踹完又覺得冷,抱着嚴實嗯嗯啊啊地說胡話,嚴實被他煩了一個晚上,嚴實實在很好奇,臭流氓到底做了什麽夢,連續幾個晚上都在喊他的名字。
嚴實故意把報紙翻得嘩嘩響,語氣輕松地問:“昨晚又夢見了姓嚴的小女朋友哦?”
洛雲松嗆了口白開水,咳得臉都紅了,好不容易喘順了氣,硬着脖子道:“夢見女朋友又怎麽了?我又沒射,你緊張什麽呀?”
嚴實冷笑:“要是再來那麽一梭子,我看你女朋友就算是男人也受不了啊。”
洛雲松随手抄起一本雜志翻了起來。
嚴實:“喂,拿反了。”
洛雲松:“真是的,印反了,叫人怎麽看呀!”
嚴實:“……”
快到中午的時候,兩人動身前往陳小姐的住處,前幾天還健健康康的一家子,轉眼失去了蹤影,随着時間推移,在循環中存活的人越來越少,而他們卻連線索都沒找着。
“我估計問她妹妹也問不出什麽,争取今晚就回去,找敖烈。”嚴實說,“這事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陳小姐住的地方每層有八個住戶,出了電梯還要走一段走廊,陳小姐的家在最角落,臨近消防通道,逃生門開着,一個小男孩坐在樓梯上發呆,感覺有人靠近,他擡起了頭。
消防通道裏又陰又暗,洛雲松觀察了片刻,驚喜道:“淼淼?”
“洛……雲松?”小男孩也認出了他。
“淼淼!太好了!你沒事!”洛雲松想去抱抱他,卻被嚴實拽住,扯開了好幾步。
“嚴實?”洛雲松不解。
嚴實盯着消防通道:“淼淼在哪?”
“啊?他不就在……”指着消防通道的手,忽然僵住了。
淼淼已經站在了逃生門那,而嚴實卻看不到!
“松松?緊緊?”淼淼眨了眨水靈靈的大眼睛,他想不明白,為什麽洛雲松和嚴緊緊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嚴實看不見他,只好朝着空氣道:“你的爸媽呢?”
胳膊一寒,嚴實抖了抖,護着洛雲松又退開幾步,淼淼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想再去碰碰嚴實,洛雲松趕緊喊道:“淼淼!站住,不許動!”
淼淼以為洛雲松跟他玩警察游戲,開開心心地站定,挺起胸脯行了個軍禮。
“淼淼上尉,長官問你,你爸媽呢?”洛雲松看着天真的小男孩,鼻子有點發酸。
“報告長官!爸爸追媽媽去了!”
“啊?”
“爸爸跟媽媽打架,爸爸追媽媽去了。”
小男孩說得斷斷續續,洛雲松問了好一會,才終于明白過來。
陳小姐半夜起來要帶淼淼走,結果被丈夫阻止,兩人拉扯片刻,陳小姐奪門而逃,丈夫朝兒子留下一句話,叫他等他們回來,然後快步追了出去,不知過了多久,陳小姐的妹妹和抄水表的大嬸進來了,還有一些警察,自從門上挂了個八卦鏡後,淼淼再也沒法回家,跟姨媽說話,姨媽又不理他,淼淼只好在消防梯上等着,等來等去,洛雲松和嚴實來了。
淼淼想爸爸媽媽了,說到最後,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嚴實聽洛雲松轉述完,也很心酸,淼淼在面前,他看不到,更聽不見,都不知怎麽安慰好,淼淼甚至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死的,連屍體都不知去了哪,只剩下魂魄傻傻地等着,也許在陳小姐出來找兒子的時候,他們這一家三口,恐怕已經不是人了。
“淼淼乖,不哭哦。”洛雲松蹲下來,朝小男孩做鬼臉。
淼淼哇哇哭着求抱抱:“松松,他們壞壞,都不理淼淼。”
洛雲松伸手想摸他,結果手還沒碰到,淼淼被一股巨力推動,跌出好幾步,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洛雲松愣愣看着自己的手,不知是錯覺還是怎麽的,手腕的佛珠正微微發燙。
電梯門打開,幾個警察扶着一個哭哭啼啼的女人走了出來,那女人的丈夫悶頭吸煙,擡頭看見兩人男人愣愣站在門前,那丈夫警惕道:“你們是誰?”
洛雲松和嚴實掏出名片遞過去:“我們是電視臺的,我叫洛雲松,這位是嚴實。”
那丈夫接過,掃了幾眼,把名片遞給了老婆。
陳妹妹點點頭,示意他們進屋坐。
陳小姐的家還是保持原樣,看不出打鬥痕跡,警員又問了些話,安慰了幾句便都離開了,洛雲松回頭看了眼,淼淼在門外眺望,像隔着一面無形的牆,無論怎麽努力,就是進不來。
陳妹妹去關門的時候,淼淼一個勁地喊姨媽姨媽,陳妹妹關上門,落了鎖,這才坐回沙發裏,她的丈夫泡了茶,招呼他們喝。
“喝完,你們就走吧,沒什麽好采訪的。”陳妹妹神情疲憊,陷進了沙發裏。
“屍體找到了嗎?”嚴實問。
他這話一說,立刻引來陳妹妹的怒視,就連洛雲松也滿臉詫異地瞪着他。
“找到了,但不知是不是,還得等候法醫檢驗。”回答他的,是陳妹妹的丈夫。
陳妹妹不吭聲,踢啦着拖鞋往廁所走,把門關得砰一聲響。
那丈夫給自己倒了杯茶,家裏出了這種邪門的事情,他老婆傷心,他的心情也非常糟,直想找人傾訴一下,嚴實和洛雲松來得正好,嚴實遞給他一支煙,幫他點燃,他吸了幾口,才慢悠悠地說:“在一條排污口附近,發現了三具屍體,兩大一小,全身糊着泥,都泡爛了,當時我在現場,一眼看出,就是他們。”
“排污口?”嚴實點開手機查地圖,下水道的排污口一般設在河岸邊,最近的一段,距離陳小姐的家足足有幾公裏遠。
陳小姐一家三口,半夜三更跑了幾公裏,跳河自殺了?
還有另一種更可怕的說法,就是他們一家三口,被沖進了下水道,順着水管沖出了排污口。
在廁所的排水口,找到了三個人的頭發和一些衣服布料。
但這麽細的水管,怎麽可能塞進一個人呢?
警方的看法,更趨向于跳河自殺,只是湊巧,跳的位置是排污口。
對嚴實和洛雲松來說,這事情,非常匪夷所思,但卻在他們的意料之內。
七日循環的劫難,有一種奇怪的力量在幹涉,陳小姐這次,把她的丈夫和兒子給害了。
嚴實和洛雲松又坐了一會,見問不出什麽,便告辭離開。
淼淼蹲在門邊哭,洛雲松走出幾步,回頭看看,淼淼還坐在那兒,淚汪汪地看着他,洛雲松猶豫了一下,試探地問:“淼淼,跟我們走吧?”
淼淼把臉埋進膝蓋裏,悶聲悶氣地嚷嚷:“松松大壞蛋!”
洛雲松揉揉臉,堆起笑:“淼淼,松松帶你去找爸爸媽媽……”
“不去!”
“淼淼,你爸爸媽媽去了另一個地方,你在這瞎等也沒用啊。”
洛雲松努力施展忽悠大法的時候,嚴實正忙着翻微博,陳小姐不虧是刷屏狂人,一天折騰出N多條,他一頁一頁翻着,終于在某個日期上,找到了想要的信息。
嚴實急哄哄地把手機塞給洛雲松,叫他看。
“你看這條,她抱怨聽見水聲,從這天開始,原來我們去的那天,正好是陳小姐的第七天!她是記錯日期了!”嚴實指點着屏幕,忽然身子抖了抖,“奇怪,好冷?”
洛雲松:“嗯,淼淼跟我們回去,他在你旁邊呢,淼淼跟緊了哦!”
淼淼碰洛雲松又會被莫名其妙地彈開,只好纏着嚴實,淼淼像是一團移動的冷空氣,嚴實被凍了一路,噴嚏打了一路,上了火車,那團寒氣窩在他懷裏,冷得嚴實縮成一團。
洛雲松脫下衣服披在嚴實身上,把他冷冰冰的手捂在掌心搓了搓。
“暖不暖?”洛雲松問。
“哈嚏!”
“還好我發燒了,體溫高,比電暖袋還實用。”
嚴實:(吸鼻子)
洛雲松不好意思道:“嗯,那啥,不要那麽感動啦!”
嚴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