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摯友

“為什麽拒絕我,是因為這會害你丢工作嗎?”林奈問。

“什麽?”法布爾驚訝地說,“不,當然不是!”天哪他在說什麽,這個話題過不去了嗎!法布爾抱住額頭想。

似乎是在進入地獄後,周圍高濃度的黑魔法沖擊了法布爾體內的封印。法布爾感到腦袋裏轟地一下,就失去了自控,發起狂來。當他清醒過來以後,人類時期的記憶已經恢複了。就好像打開了一扇陳舊的門,發現記憶原本就成列在那裏一動未動,而且還像剛摘下來的葡萄那麽新鮮。

他的意識逐漸恢複的時候,林奈正在用嘴為他輸入魔力。林奈的表情極其認真,心無雜念地觀察着他的反應。每次林奈為他包紮傷口的時候,都是這樣的表情。他給家裏寫信,和隊友比賽彈玻璃珠,或者,在他最後的時間裏,去研究那些不該他研究的戰術時,他總是同樣地認真。

法布爾驚得愣住。當記憶回來的時候,這個家夥竟也同時出現在他面前,帶着和當年同樣的神情為他做着什麽,這讓法布爾竟懷疑起自己所處環境的真實性來。這要不就是他兢兢業業兩百年所得到的獎賞,要不就是陷入了邪惡的地獄幻境裏。

接着他就相信自己是在現實而非幻境了——現實可比幻境殘酷多了!對方告訴他,他隐藏了那麽多年的情感秘密被發現了。對方不僅讀了他紋身上的字,還拿這來開他的玩笑,說他“挺想試試”的。一想到紋身裏究竟寫了些什麽肉麻的話,法布爾感到既羞愧又難熬,如果他手裏有封印記憶的法術,那他就算和林奈打一架,也要把他這段記憶給封起來。

顯然,他不但沒有記憶封印術,也不太可能把林奈丢在這裏連夜逃走,但他可受不了對方的靈魂拷問了。法布爾生硬地直起背來,試圖給自己挽回一點尊嚴:“這裏是你的什麽地方?不像魔王的宮殿。你回到地獄是有急事要辦吧,我是來提供幫助的。”他使自己看起來像進入了工作狀态,專業,冷酷,可靠。

林奈停頓了一會兒,一反常态地嚴肅起來:“為什麽要岔開話題?”

法布爾:“?”

林奈:“雖然麻煩很多。但我不差這幾分鐘。現在我就想坐在這裏,弄明白你為什麽拒絕我。是因為時間的長河嗎,雖然你刺字的時候期待過親吻,但畢竟兩百年過去了,現在你已經不想了。”

法布爾被說得啞口無言。雖然視線不那麽清晰,但他能感受到對方身上的堅持。這種專屬于林奈的堅持表現在,如果不在這裏把話講清楚,他和林奈誰都別想走出這個房間。這家夥會在某些特定的事上固執己見,誰都別想改變他。

法布爾內心的崩潰快掩飾不住了,想:他為什麽非要我講明白……他的聰明才智難道在這件事上失靈了嗎??

法布爾感到這個話題難以回答。如果要說明白,得把自己的內心血淋淋地扒開,把那熾熱而又無望的單戀剖白給對方看,等待已經知道結局的審判。就算是在兩百年前,他都沒有勇氣那樣做。更不用說在這來之不易的重逢面前。除非……

想到那個“除非”,法布爾感到頭腦一熱,喉結幹渴地滑動了一下。

林奈等了一會兒,失望地說:“好吧。我想我知道答案了。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優柔寡斷了,你工作的時候可不這樣。”

法布爾的身體緊了緊,似乎想想要争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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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奈的口吻中帶着明顯的惱怒,站起來繼續說:“地獄的事不該天使來摻和,你就算呆在這裏,也用不出法術,一旦被惡魔發現身份,連我都救不了你。想幫我的話,就回人間好好呆着。我處理完事情就來找你。”

法布爾坐在那裏沒有動。林奈催促他:“走吧,不要像個任性的小孩一樣。你既不回答我的問題,又不配合我的行動,那你說說,我究竟應該怎麽做?”這都已經用上吵架的口吻了,林奈做出了一副準備與他對着幹的姿勢,非得把他趕出視線不可。

但法布爾突然擡起臉來說:“……你說得對。”

那口吻非常誠懇,林奈露出了一個困惑的表情。

法布爾:“你剛才說的優柔寡斷這個詞,刺激到我了。我在你面前總是優柔寡斷,我承認。我早就清楚是為什麽,只是沒有勇氣說出來。我好不容易又見到你,我不想自己的愚蠢毀了這一切。”

林奈說:“你總是拒絕我,才會毀了這一切。至少會毀了我的勇氣。”

“……我?”

有那麽幾秒鐘,法布爾望着林奈,心髒咚咚響個不停,腦袋是空的。他忽然就明白了過來,沖到林奈面前抓住了他的肩膀,接着捧住他的臉。火熱的嘴唇于是貼在了一起。這沖動之下的吻持續了兩秒鐘,法布爾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這已經不是在他面前的第一次失态了——迫使自己的嘴唇離開了對方,想看看對方的反應。但林奈沒能讓這個吻停下,他微微往前湊了湊,嘴唇又貼了上來。

啊……上帝保佑!

這個微小的主動迎合的動作将法布爾腦中那最後的理智給繃斷了。他猛地将對方抱住,雙臂快把林奈勒得喘不過氣。他歪過頭深吻起對方,親吻得毫無章法,也忘記了任何技巧,只是純粹地滿足洶湧澎湃的親密欲望。

要不是在呼吸中感覺到法布爾又哭起來,這個吻可能會持續到地獄盡頭。

“天哪……”林奈不住地摸他的頭發,“這次又是怎麽了?我感覺自己就像個邪惡女巫,把你變成了一個愛哭鬼。”

“該死……”法布爾捏了捏鼻梁,抹掉眼淚。林奈親吻他的額頭,在法布爾的內心中,林奈又感受到了那股悲傷與孤獨。他突然想,我死後的那幾年,法布爾有像他說的那樣,回老家幫家裏的忙嗎?這個內向的家夥有交到新的朋友嗎?我先行退出了他的生活,那之後,他是不是一直這樣忍受孤獨……他在身上紋這些字的時候,是怎樣的心情呢……

“好嘛,你這小寶寶,”林奈拍他的後背,“你可不能讓你那幫獵魔人下屬看到你這樣。”

“僅限今天。”法布爾啞着嗓子說。

“在我面前你随時可以脆弱。”林奈說。

“是嗎,”法布爾說,“那麽,威廉,我想看你的裸體。”

這話直白得連林奈都有點臉紅。林奈:“……這也不是脆弱吧?”

法布爾:“但我确定那會讓我堅強。”

林奈:“……”

林奈脫去了衣服扔在地上:“那你可得仔細看。”他火辣辣地注視着法布爾的眼睛,明顯感到法布爾咽了口口水。

法布爾的臉比林奈更紅,手按在了他的肩膀與鎖骨之間,掌心滾燙仿佛能燒起來。他的手掌下是一具有力量的身體,肌肉光滑而富有彈性,散發着誘人的氣息。順着胸脯往下,是精瘦的腹肌,和他迷人的長腿。法布爾感到血往頭上湧,手掌忍不住往下滑去。

林奈攔着說:“慢着。我只說給你看,沒說給你摸啊。想摸的話是有條件的。”

法布爾:“還有條件?”

林奈說:“條件是你也脫了,你摸哪兒,我也摸哪兒。”

法布爾看着那張壞笑的臉,很顯然對方了解那些紋身讓他多窘迫,而且享受他的窘迫。

法布爾說:“好啊。”忽然擡手,将頭頂上的石晶燈滅去了,房間頓時陷入黑暗。

林奈:“??”這也算??

沒來得及抗議,就感到自己被一把推到床上。對方迅速撲上來,窸窸窣窣地脫去衣服。

“遵命。”耳邊傳來法布爾壓低的聲音,“說好了,我摸哪兒,你也摸哪兒。”

林奈嘴角挂起笑來:“你這無賴,這也算天使嗎?”這話被一把撫摸給堵了回去,變成了一聲悶哼。又被更多的吻弄得意亂神迷。

雖然黑暗中看不到紋身。但被剝奪視覺後,觸覺變得異常靈敏。火熱相貼的嘴唇,急促到顫抖的呼吸聲,還有在那隐秘的地方互相撫摸的手,這一切都美好得不像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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