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借屍還魂試探

鴨子沉到一半就被泥土挂住了,必須得下水才能撈上來。

許長安脫下厚重的外衣,彎腰撩起褲腿,又将衣擺和長袖綁好,拍了拍臉醒醒腦子,正要下水,顧子期又跟着跑了過來,要看他是怎麽救鴨鴨的。

“離遠一點,這裏很有危險。”

許長安擔心小胖墩失足掉下水裏,拎起他的衣領正要交給馮管家,卻聽一聲急促的“住手!”,緊接着一股強大的力道将他撞下了池塘。

這一下猝不及防,許長安不慎崴了腳,砸進池子裏時還連嗆了幾口池水,手腳凍得僵硬,竟是使不出力道游上去,再怎麽撲騰也無濟于事。

媽的,好冷……

誰來救救我……

顧爻回來時,見到的便是許長安拎着顧子期衣領的那一幕,與前世許長安将顧子期摁進池子裏直到快要溺亡才放手的姿勢一模一樣。

顧爻渾身僵硬,沒能立刻作出反應,好在一直看着顧子期的狼火速度極快,當即現身将許長安撞入水中,救回顧子期并放到安全位置,又退回了暗中繼續守着。

狼火的輕功極好,若非絕世高手,只能看到許長安陷害顧子期不成,自己失足落水的蠢樣。

所以毫不知情的馮管家,還在慌張地叫下人們趕緊撈人。

果然,這人先前所有都是僞裝,不過是為了讓他放松警惕。

顧爻臉色陰沉,“烽煙。”

烽煙道:“屬下在。”

顧爻把清單還給他,“将這些盡數公之于衆,越快越好。”

他一定要讓這惡毒之人身敗名裂,如過街老鼠,受人唾棄,遺臭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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屆時就算聖旨在上,也阻擋不了他顧念之要休妻。

“是。”

烽煙接過清單收好,還未退離,顧子期就在一片混亂中看見了顧爻,小短腿交替着跑過來,邊跑還邊哭:“哥哥!快!好餃子!好餃子!”

顧爻彎腰将他抱起,對于池水中掙紮力度越來越小的許長安視若無睹,“子期不怕,哥哥在。”

顧子期烏溜溜的大眼睛裏蓄滿了淚水,慌亂致使他本就不成熟的語言組織變得更加糟糕,“好餃子,救鴨鴨!哥哥,好餃子,救鴨鴨!”

顧爻擦去他的眼淚,“好餃子不好,他不是在救鴨鴨,他是想害你。”

“好餃子好!”顧子期卻哭得更大聲了,“鴨鴨見閻王了!哥哥,子期傷心,好餃子,救鴨鴨!快!哥哥!哥哥!”

說到後面,他已經急得只會喊哥哥了。

顧爻看着顧子期,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是不是鴨鴨掉進池裏了,好餃子幫你去撈鴨鴨?”

顧子期用力點頭,淚珠大顆大顆地掉下來,“快!哥哥,好餃子!”

顧爻又看了眼漸漸平靜的池面,沒動。

顧子期年幼,不知道許長安心思歹毒,救鴨鴨只是他為自己惡行找的借口罷了。

這是難得的殺害許長安的好機會,就算事後丞相府追查,知曉原因是許長安偷雞不着蝕把米,他們也不敢多言。

顧子期見顧爻不動,用力拍打他的胸口,“哥哥!哥哥!好餃子!快啊!”

顧爻沒辦法,只得道:“烽煙。”

烽煙會意,出面将許長安撈上了岸邊。

顧子期立刻撲騰着掙脫顧爻的懷抱,沖向了許長安。

顧爻知道這是解決許長安的好機會,但他還是無法在顧子期面前殺人,寒了顧子期的心。

至于許長安,就算烽煙來得及時,之後救治時會不會出岔子,就是另外的事了。

顧爻這麽想着,佯裝才回來的樣子,将顧子期提溜起來,以免沾了許長安身上的寒氣,生了病。

但他還記得走個過場,呆呆地問道:“他這是怎麽了?”

馮管家看見顧爻這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都快要急死了,将自己所見逐一複述,只嘆傻子不懂憐惜人,見到妻子溺水都不會慌張。

顧爻聽完,看向躺在地上氣息微弱的許長安,褲腳卷起,下擺與長袖束緊,外衣還在馮管家手裏,裝得倒挺像是那麽回事。

忽然,顧子期眼前一亮,掙紮道:“鴨鴨!鴨鴨!”

顧爻順着他的目光看去,許長安手中緊緊捏着的,正是顧子期最愛的那只小醜鴨。

顧爻微微皺眉,他沒想到許長安真的是下水去幫顧子期撿鴨子,當即将顧子期交給馮管家,一把抱起許長安,還不忘說一句:“大夫。”

即使礙于僞裝癡傻沒把話說完整,馮管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老奴糊塗了,只顧着撈人,老奴這就去叫大夫來。”

回了房,顧爻把許長安放上榻,想不明白這人為什麽這麽傻,明明患了風寒,還非要逞強下水。

臨近冬日的水有多涼,他是不知道麽?

烽煙還侯在一旁,猶豫道:“顧将?”

顧爻心思有些混亂,語氣也捎上了不耐煩,“又怎麽了?”

烽煙道:“關于夫人的那些東西……”

顧爻頓了下,“……暫且放着。”

他現在是真的不知道,許長安到底想幹什麽了。

烽煙應了一聲。

榻上的許長安手裏還緊攥着小醜鴨,因為渾身僵硬,甚至無法掰開手指将小醜鴨取出來。

“烽煙,”顧爻不知是不是當局者迷,“若是有一人,言行舉止與從前判若兩人,對曾發生的事件也是時而知時而不知,你認為是為何?“

烽煙已經猜到顧爻指的是誰了,“屬下不敢妄言。”

顧爻道:“我讓你說。”

烽煙只得斟酌答道:“屬下認為,那人可能受過刺激,因而導致記憶錯亂。”

顧爻搖頭,“不像。”

許長安的邏輯清晰,行為正常,記憶錯亂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不是記憶錯亂的話……”烽煙思忖片刻,“或許,您聽說過借屍還魂嗎?”

顧爻微怔。

借屍還魂。

若非烽煙提起,他還真沒想過。

許長安……會是借屍還魂嗎?

烽煙退下後,下人們都忙着燒水請大夫,屋子裏就只剩下顧爻和許長安兩人。

顧爻見許長安渾身濕透,衣物貼身更容易加重病情,糾結半晌,手擡起又落下,落下又擡起,最後還是放在了他的衣領處,為他脫下衣裳。

就當是,再給許長安一次機會吧。

許長安自幼生長在丞相家,文武雙不全,細長的手指上幹幹淨淨,沒有一點老繭,白嫩細膩的皮膚也是沒有受過陽光暴曬的溫軟觸感,小肚子上沒有一塊肌肉,卻也沒有多餘的贅肉,平坦柔軟。

腰身也纖瘦得很,好像兩只手就能掐完。

顧爻下意識試了下,還沒碰到就先回了神。

能不能一把掐完與他何幹?他只是作為救鴨鴨的回報,幫許長安脫下濕衣而已。

之後的速度很快,顧爻也控制着自己沒有亂看,将人扒個精光後蓋好被子,就等大夫過來了。

大夫很快來到,礙于許長安未着寸縷,又是顧爻的正妻,就只給許長安號了脈。

馮管家急道:“大夫,夫人的情況如何啊?”

大夫搖了搖頭,“顧夫人風寒未愈,又落了水引起高燒,此時身體非常虛弱,若是明日之前高燒退了,事情就好辦了;若是退不了,只怕……”

後面的話他沒有再說,卻又誰都明白。

馮管家心說這哪是虛弱,分明是奄奄一息了。

他忙問道:“這高燒要如何退?”

大夫道:“勤換毛巾,每過一刻鐘擦拭一遍身子。還有,這屋裏冷得就像身在屋外似的,需要多拿幾個火盆子過來,門窗緊閉,讓顧夫人越快暖和起來越好。剩下的,就看老天爺了。”

勤換毛巾可以讓下人來,但是擦拭身子,除了顧爻,沒有人可以碰許長安。

馮管家不放心,留下來耐心地教導顧爻如何把許長安擦拭幹淨,确定顧爻聽懂了,才關門退下。

可是輪到真上手時,顧爻還是不知所措。

他家世代為将,從小就是別人伺候自己,幾時伺候過別人?

一直安靜等待的顧子期整日沒睡,早已困得不行,卻也不願意松開許長安的手去睡覺,聲音哽咽,“哥哥,好病餃子會見閻王嗎?”

顧爻沒有糾結好病餃子是什麽東西,也并不确定許長安是否能夠熬過去,嘴上卻仍道:“不會。”

顧子期又問:“那明天的子期能見到好病餃子嗎?”

顧爻也不太确定,繼續心口不一,“能。”

顧子期安心了,趴在許長安身旁呼呼大睡,期盼明天一早就能跟許長安打上招呼。

顧爻把顧子期抱到偏房睡下,再回來時,知道自己還是得面對現實。

他将許長安扶起來,許長安的身體卻滑軟得很,根本立不住,不是往後仰就是向前傾,他只好讓許長安靠着自己的肩膀,再進行擦拭。

自從兩人成親後,這還是他們之間最親密的一次接觸。

許長安的柔韌性很好,跟軍中的那群粗糙爺們不一樣,身上還有股淡淡的香味,很好聞。

顧爻不知不覺走了神,許長安微微斜偏,摔向地面,顧爻立刻回神,伸手環住他微涼的腰身,才免于磕碰。

果然跟想象的一樣,兩只手就能掐完。

許長安閉着雙眼毫無意識,顧爻總覺得自己像是趁機占人便宜的流氓地痞,輕咳一聲,摒棄雜念專心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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