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以後我來護你

許長安心說成親那夜你不是脫得挺利索的嗎,這會又不會脫了?

但他不敢說,怕顧爻翻臉不讓他伺候。

許長安走到顧爻面前,伸手要碰他衣領,後遺症就上來了,“等等,咱們先說好了,不許捏我手腕。”

顧爻點頭。

許長安才安心地脫下顧爻的外衣,又伸手去解他的腰帶。要繞後面那一圈時,幾乎整個人都環抱住顧爻,巨大的體型差給人一種他在向顧爻撒嬌的錯覺。

許長安将解下的腰帶放在屏風上,繼續去脫顧爻的裏衣,顧爻忽然先一步按住了他的手。

許長安一驚,咬牙叫道:“痛痛痛……”

壓根沒用力的顧爻:“……”

許長安反應過來後也很尴尬,輕咳一聲,“那個……剛才你什麽都沒聽見。”

緊接着轉移話題道:“裏衣也得脫了才行,不然會濕透的。”

顧爻看着他,張了張口,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就松開了許長安。

許長安不明所以,繼續給他脫衣裳。

剛剛拉開裏衣,就見到了結實胸膛上縱橫猙獰的刀疤。

許長安手一抖,裏衣瞬間掉落,露出顧爻精壯的上半身。

小麥色的肌膚,堪稱完美的肌肉線條,卻幾乎找不到幾塊完整的肌膚。

砍傷、刺傷、燒傷、箭傷……

Advertisement

有的深可見骨,有的陷進要害,甚至還有的将他整個貫穿……

許長安能想到的和想不到的傷痕,都在顧爻的身上見到了。

他震驚地捂着嘴,後退兩步,眸中全是駭然。

顧爻喉結滾動,長睫垂下,遮掩住眸中黯然情緒。

果然……還是算了吧。

他的手動了動,竟覺得那件躺在地上的裏衣似有千斤重。

沒等他有所動作,先聽到一句髒話。

“操……”許長安咬牙忍住喉頭哽咽,眼眶洇濕發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顧爻不過二十出頭,卻為了這大齊百姓抗下多少血腥,一個人悶着從來不吭聲,更不知道喊疼,如今還成了個癡傻,老天真不公平,憑什麽好人卻沒個好報?!

許長安大步向前,狠狠抱住顧爻。

顧爻被他撞得微仰,愣了愣。

“将軍受苦了。”許長安用抱緊他,哭聲顫抖不堪,“以後就讓我來保護你吧。”

溫熱的淚水滑過肌膚,顧爻僵站着,不知該如何反應,也從未有過類似經歷。

他大戰敵國凱旋而歸時,衣衫褴褛血染滿身,所有人懼他、怕他,誇他了不起,是蓋世英雄,卻沒有人對他說一句将軍受苦了。

一朝滅門他淪為癡傻,人人都道他傻子可欺,羞他辱他還想奪他兵權,尋常人躲都躲不及,更遑論對他說讓我來保護你。

他原以為一身傷疤會吓退許長安,許長安卻給了他這輩子從未想過的承諾。

保護嗎……

他只保護過別人,還不知道被別人保護是種什麽滋味。

顧爻想了想,或許,就跟許家兄弟來到将軍府那一日,許長安推開自己獨自承受那杯燙茶時,是一樣的感受吧。

屋裏暖和,但也不能光着身子久站。

許長安擔心他生病,忍着情緒将他脫光了,自己也三下五除二脫了個精光,兩人都進入了暖洋洋的池子,舒服得不行。

許長安拿了搓澡的毛巾,本意是想洗幹淨一點,別讓顧爻覺得自己敷衍,此刻才覺得多餘。

顧爻身上那麽多傷,這一搓下去,得有多疼?

顧爻趴在池邊,等了許久也沒等到許長安動作,正想拿過毛巾自己來,卻見水中倒映裏,身後的許長安一直在擦拭。

他将毛巾沾了水,只敢往顧爻沒傷的地方擦,動作之輕柔,可以與池水波動相比較。

擦了沒兩下,眼眶又紅了,憋着不出聲,囫囵擦了擦臉,自己咽下淚水,手上的動作更輕了。

顧爻微頓,慢慢地,又趴回了池邊。

許長安害怕弄疼顧爻,動作很輕,卻也明白這滿身的傷疤不能在池水中久待,給顧爻洗幹淨了,便将人帶出池子,一點點地仔細擦拭幹淨,然後換上幹淨衣裳。

倆人回了屋裏,許長安把他安頓好,“你在這等着,我馬上回來。”

顧爻不知道他想幹什麽,坐在榻上安靜等待。

沒一會兒,許長安回來了,把手裏拿的幾個小瓷瓶放在桌上,又出去端來幾個火盆,将房門窗戶關上,等室內暖和了,才給顧爻脫下外衣,讓他趴在榻上。

“這是我在府裏找到的最好的金瘡藥,聽馮管家說,只有它不疼。”許長安倒了一些在自己手上,心裏也知道都是哄人的,古代的藥物哪裏有真的不疼的,只是或輕或重罷了。

他輕輕地擦拭着那些舊傷,嘴上還吹着氣,才将藥的刺激性降到最低。

其實顧爻想說,屋內不必這麽暖和,他不怕冷,也不必怕他疼痛,這麽多年來他早就已經習慣了。

可他沒說。

或許是礙于現在癡傻,或許是他……不想拂了許長安的好意。

許長安用了很久才擦拭完背面,等到膏藥吸收了,才讓顧爻翻過來。

顧爻的身材很好,好到如果是放在大街上,許長安都忍不住要多看兩眼的那種好。

他肌肉線條流暢,屬于穿衣顯瘦脫衣顯肉的類型,腹肌緊繃,晃眼一看有點像……

“噗……”

顧爻不明所以地看着許長安,那雙哭過的眼睛還紅彤彤的,卻看着自己小腹笑出了聲。

許長安掩面笑道:“不好意思,我就是突然好奇你的腹肌能不能浣紗,挺像搓衣板的。”

顧爻默了默,他還是第一次見人這麽形容他的肌肉,“你可以試試。”

許長安連忙搖頭,“不了不了,我還想活久一些。”

又兢兢業業地繼續擦藥。

他的指尖溫潤,帶着膏藥抹在身上,軟軟的,吹出的氣也很輕柔,撓得顧爻心中有股莫名的癢癢。

上完藥,許長安給他穿好衣裳,開就始琢磨起金瘡藥。

這藥雖然在将軍府裏已經算很好了,但還并不是最好的。

顧家常年打仗,對于金瘡藥的需求量很高,也正是因為高,所以在效果上并不注重後續治愈功效,僅僅只能保障受傷時止血止得快,若是之後結了疤,就沒什麽多大作用了。

現在顧爻不用上戰場,止血的金瘡藥派不上大用場,但是曾經留下的舊傷衆多,還有去年滅門慘案時的致命新傷,癡傻後估計沒少抓撓,看起來吓人得很,得重新找點管用的金瘡藥才行。

可是哪裏有功效極好的金瘡藥呢?

許長安盯着小瓷瓶陷入沉思,不多時,幡然醒悟。

他自己就有啊!

原身身嬌肉貴,最是怕疼,就連手指破塊皮都要用上好的特效金瘡藥,不出一天就能将止血、結疤、痊愈的過程全部走完。

許長安喚道:“曾四。”

曾厲害推門而入,“三公子。”

許長安道:“我記得家裏有不少特效金瘡藥,陪嫁時可有帶些過來?”

曾厲害躊躇道:“那幾日您心情欠佳,陪嫁清單都是由紀管家在整理,裏面只有……沒有特效金瘡藥。”

許長安沒聽清,“只有什麽?”

曾厲害看了眼一旁玩床簾的顧爻,壓低聲音說:“玫瑰膏。”

許長安頭一次聽說這名字,“那是什麽?吃的?擦的?”

曾厲害尴尬得不行,“那是……用于男子床笫之間的。”

顧爻的手微頓,複又繼續把玩。

“啊?”許長安眨了眨眼,頓時反應過來,臉色猛然漲紅,“誰、誰問你這個了!我問你有沒有特效金瘡藥!”

曾厲害回道:“沒、沒有。”

明知道顧爻傻了,許長安還是心虛地看了眼,确定顧爻沒什麽反應,才整理情緒道:“哪裏才有?”

曾厲害想了想,“家裏。”

功效如此顯著的特效金瘡藥,外面也是千金難求,原身以前用的那些,都是別人為了讨好許關迎,想盡辦法去弄來的。

畢竟丞相府裏妻妾衆多,哪個都是細皮嫩肉的,嬌氣得很。

許長安點點頭,“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屏退曾厲害後,許長安想了想,千金他是沒有的,還是只能依靠原身的娘家。

目前有兩個法子可以拿到特效金瘡藥,但他拿不準要用哪一個法子。

他拍了拍桌面,吸引顧爻的注意力,“你幫我拿個主意行嗎?”

顧爻起身,坐在他旁邊以示同意。

“這是第一個主意,我以回門的借口帶你去丞相府,悄悄拿點特效金瘡藥回來研究配方,以後自己做。”許長安把梳子放在左邊,又把銅鏡放在右邊,“這是第二個主意,我讓許關迎——也就是我爹給我送些話本和特效金瘡藥過來。你覺得哪個行得通?”

顧爻的手伸向了梳子,雖然他并不認為許長安能研究出那個什麽特效金瘡藥的成分來。

“我也覺得第一個靠譜點。”許長安說,“若是選了第二個,許關迎會不會誤會我的意思,多送些奇怪的東西過來是其次的,主要還是擔心他會不會在藥裏動手腳。”

畢竟原身不得許關迎喜愛,顧爻也沒有得到過他的一個好臉色。

“看來還是避不開要回丞相府一趟了。”許長安托腮嘆息,心裏百般不願意,小聲嘀咕着,“也不知道到時候人多不多,萬一露餡了怎麽辦啊……”

顧爻将他的話盡收耳底,輕輕敲着梳子,不作任何表态。

“嘭——”一聲,曾厲害忽然推開房門,聲音急促,“不好了,三公子,出事了!”

許長安收回梳子和銅鏡,“怎麽了?”

曾厲害喘息着,“外、外面站了好多衙門的人!”

“衙門?”許長安皺起眉頭,“衙門的人來幹什麽?”

曾厲害目光閃爍,“這個……小的也不是很清楚……”

許長安剛想讓顧爻在房間裏等他回來,顧爻就已經走到了他的身邊,他只好道:“去看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