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去你媽的人設
直到天亮,許長安才得知,許關迎年歲大了,突然喪女又喪子,膝下僅剩許長安一人,一時竟承受不住,病倒在床,倒給他留了幾日清閑。
許長安本想再找官老爺了解一下案情,聽說近日又死了一個人,想必官老爺也很頭疼,便壓着沒去了。
許長安有一搭沒一搭地攪着碗裏的八寶粥,“你說,我是去看許關迎呢,還是不去看呢?”
顧爻安靜地吃着八寶粥,沒說話。
許長安愁得很,“回去就能順便拿特效金瘡藥,但是這案子跟我有關系,恐怕沒辦法輕易脫身。丞相府裏他衆我寡,死在裏面的可能性太高了,還是不能去。”
顧爻又舀了一碗八寶粥繼續吃。
确實不傻,知道那是個只能進不能出的虎口。
不過這時候還在念叨着特效金瘡藥,倒是他沒想到的。
許長安惆悵望天,“可是不回去,我還得找個合理的借口,到底找什麽借口好呢……”
他正想着,就聽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是曾厲害回來了。
曾厲害為人不行,辦事倒挺利索府。
許長安果斷抛開了找借口的事情,急道:“都查到了?”
曾厲害壓低聲音,“三公子放心,小的已經處理好了。”
許長安正要問他處理什麽,就聽馮管家慌張道:“哎,幾位等等,請等老奴先去彙報一聲……”
“嘭”一聲,門被人推開,幾十個披麻戴孝的人大步而入,擠進了屋子裏。
顧爻不動聲色地看了眼窗外,烽煙立刻閃身将在院子裏玩耍的顧子期抱走,狼火則現了身,将茶水放在桌上,默默地站在一旁。好像他本來就在這裏,只是個将軍府裏普通的奴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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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長安一見來人穿着,就知道他們是丞相府裏的人,回頭去看顧爻,狼火不知何時出現在屋裏,也就不必擔心顧爻的安危了。
馮管家跑得滿頭大汗,“老奴沒能攔住他們,驚擾了夫人,是老奴失職了,還請夫人責罰。”
許長安早就知道這一天會到來,倒也沒有多麽驚訝,擺了擺手,“無礙,你先下去吧。”
馮管家擔心出事,“夫人……”
許長安道:“下去。”
馮管家只得遵從他的意思,離開了屋子。
許長安與為首的兩男一女對峙着,不是他氣定神閑,而是他不知道這三人到底是誰,貿然開口只會崩了人設。
哦,又是人設。
許長安現在一想起這兩個字,心裏就暴躁得很。
好在對方沉不住氣,一見到許長安這張臉就上火。
其中一名婦人指着他的鼻子罵:“爹爹卧病在床,你個不孝子竟連看也不看一眼,只知在這守着個傻子,眼裏可還有爹爹!”
許長安微微後仰錯開婦人的手指,以免劃傷自己的臉,心說不就是想找個借口教訓我嗎,直接上手多好,還說得這麽道貌岸然的,你們不也放着許關迎沒管,出來找我麻煩?
“爹爹病了?”許長安的演技越發出神入化,震驚過後便是悵然,“自從知曉哥哥們遇害,我傷心欲絕,再無心思去聽窗外事。此事是我做得不對,該罵。但你罵完了,能否告訴我爹爹身體好轉了嗎?我真的很擔心。”
“少在這惺惺作态!”那婦人顯然不吃這套,“爹爹會生病,還不是因為你這個晦氣的東西?克死你娘不夠,還想克死爹爹!”
許長安無言以對,難過地低着頭。
心說原身要真有這能耐,第一個就得先克死你。
旁邊的華服男子拍了拍婦人的肩膀,“眉娘,您且消消氣,讓我來罷。”
眉娘?
許長安挑眉,總算知曉這三人是誰了。
婦人眉娘是許安定的妻子,華服男子則是許安.邦的男妾庵兒,另一個默不作聲的男子也是許安.邦的男妾,名叫三蒂。
原身在丞相府裏生活時,沒少被他們呼來喚去,跟條狗似的累得半死,還讨不了一句好。
“說是傷心欲絕,倒還有心思進食呢。”庵兒媚眼如絲,扭着女子猶不如的水蛇腰走了兩步,面色忽然猙獰,端起桌上裝滿粥的砂鍋倒向許長安,“這像是傷心欲絕的樣子嗎!”
許長安默默向左一偏,躲過滾燙的八寶粥,身上未沾分毫。
倒是庵兒,徒手端起才從柴火上下來的砂鍋,手上立馬就燙出了幾個水泡,疼得摔了砂鍋,“燙燙燙……”
許長安又默默往旁邊挪了一步,避開砂鍋落地濺出的八寶粥。
“你還敢躲?!”庵兒氣不到一出來,揚手就要扇他。
許長安順從地往旁邊一偏頭,這巴掌不痛不癢地擦邊而過,表面仍是低眉順眼,“庵兒哥哥的手這麽嫩,還是先回去包紮包紮吧,當心留了疤,到時候大哥可就不寵你了。”
這話若是換到平時,庵兒可能還真照做了,但現在許安.邦已經死了,許長安這話就更像是在嘲諷他。
“許千金你不是人!”庵兒打了個空,更是惱羞成怒,“我告訴你,別以為你跟衙門說了幾句話就能脫得了幹系,這事已經上報給大理寺了,爹定會要他們嚴查,你是決計跑不掉的!”
“多謝庵兒哥哥關心。”許長安一臉無辜,“不過,人又不是我殺的,我為什麽要跑啊?”
“你……你……”庵兒氣得直倒抽氣。
“真是好一張伶牙俐齒的嘴啊。”一直沒吭聲的三蒂冷笑一聲,“莫不是以為嫁到将軍府,你就真的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莫名其妙就成了嫌疑犯的許長安心裏也憋着氣,乖順地眨了眨眼,“難道不是嗎?”
丞相之子和将軍之妻兩重身份,怎麽着現在的他也比這幾個妻妾尊貴。
三蒂“呸”道:“将軍又如何,不過是個傻子,你倒還把他當成個寶了!”
庵兒忍着手疼譏笑道:“傻大個的身體倒是挺壯實,想來夜夜歡愉,确實是個寶。”
“壯實?”眉娘嗤道,“從前我養在大院裏拴着的旺財也挺壯實的。”
将将軍比作惡犬,這已經算得上是大不敬了。
面對衆人哄笑,許長安也斂了神色,“說我可以,不要牽扯顧将。”
顧爻喝粥的動作微頓,長睫微垂,複又繼續喝粥。
“喲,這還護上了?”眉娘笑得更開心了,“看來夜裏是真快活啊。”
許長安深吸一口氣,擡眸看向眉娘,嘴角帶笑,眼裏卻沒有半分笑意,“眉娘姐姐說笑了,我就是再快活,也不過只陪顧将一人。不似你們,大哥二哥不在的時候,還能湊在一塊兒三人行,那才是真正的快活似神仙,又哪是我能比的?”
原身常被他們呼來換去,自然也少不了撞見那些龌龊事的時候。
常年夾着尾巴做人的兔子忽然露出了獠牙,将深藏的醜事挖出來,竟讓幾人噎得不輕。
三蒂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一把攥住許長安的衣領将他提溜起來,“再在這裏信口雌黃,可別怪我拳腳不長眼了!”
許長安沒動,就等着看他拳腳能如何不長眼。
“哎?”庵兒不知怎的,忽然大笑出聲,“可真是巧了,一個克死娘的晦氣東西,居然和另一個克死全家的喪門星成了一家人,真是相配得很啊!”
衆人笑彎了腰。
顧家歷代忠良,顧爻身上要命的疤痕還歷歷在目,卻不知究竟是舍命保護了一群怎樣的畜生。
許長安面如霜寒,朝狼火招了下手,“你過來。”
狼火幾步向前,許長安朝他耳邊說了些什麽。他愣了愣,看向還在吃八寶粥的顧爻,待許長安說完,神色複雜地退回了一旁。
三蒂不爽,掐着許長安的臉,“偷偷摸摸的,說些什麽見不得人的話呢?”
忍?
不好意思,實在是忍不了了。
許長安猛然伸手拽住三蒂的臂膀,一個過肩摔,只聽“嘭”一聲巨響,三蒂在地上砸了個結結實實,哀嚎着半天都起不來。
去你媽的人設!
許長安一腳踩在三蒂的胸膛,冷聲道:“我一直都這麽說話的,你要是有意見,就用拳頭重新教我。”
庵兒瞪大了雙眼,面露驚駭,“你……你……”
“你什麽你?”許長安走過去,用力拍了拍他的臉,“把舌頭捋直了再跟爺說話。”
庵兒竟不知道許長安會武功,被吓得連連後退,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三蒂,最後指着顧爻,“你竟然為了個傻子跟三蒂動手?!”
“說誰是傻子呢?”許長安煩躁地捏住他起了水泡的手指,向上“喀嚓”一折,在他的慘叫聲中一字一句道,“給老子看清楚了,這是我夫君,堂堂齊國戰神,保家衛國的大英雄,你能有今日的安穩全拜他所賜,羞辱他,你他媽配嗎?!”
顧爻空洞的眼眸倏然泛起漣漪,雙拳緊握,情緒很快又被他強壓了下去。
庵兒連連求饒,“疼疼疼……放手……我不說了還不行嗎,你快放手!”
許長安果然放開,緊接着一個标準左勾拳,見他嘴角溢血,又賞了一個右勾拳,眼見他咳嗽着吐出幾顆帶血的斷牙來,才稍稍滿意了,“記住了,再有下次,我會把你這張嘴撕爛,打碎牙齒拔了舌頭,讓你永遠也說不了話。”
庵兒吓得眼淚鼻涕直流,已經痛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見許長安轉向自己,眉娘馬上慌了,不停後退着,“你、你要幹什麽?來人啊!都傻站着幹什麽!還不快把他給我亂棍打死!”
可惜馮管家早已召集了人手在外候着,将他們帶來的奴才圍了個風雨不透,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別擔心,我不打女人。”許長安低頭湊近瑟瑟發抖的眉娘,目光陰狠,“但是,如果你不為之前的話向我夫君道歉,今天究竟能不能走出這個門檻,可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