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夜變故
深夜時分，客廳裏依舊燈火通明。
風雅沫坐在沙發上，眉目緊鎖。
看着憂心忡忡的母親，顧洛辰內心也有些不安。
顧懷安前些天帶人去香港和當地的地頭龍交接貨物，按理說這時候應該回來了，現在卻遲遲未歸。
恍惚之間，聽到了外面的喧嘩聲。以為是父親回來了，顧洛辰和母親急步走出去。看到了郭淂陽頭上綁着繃帶，血液隐隐往外滲，胡子拉渣，雙目赤紅，完全沒了平日裏的意氣風發。他們的不安感更甚，有種不好的預感。
看到他們母子倆，原本在和其他弟兄說話的郭淂陽慌慌張張地跑過去，一下子跪在他們面前，眼中流下痛苦的淚水，“嫂子，洛辰，我對不起你們，我沒能保護好大哥。”
交接失敗，雙方人馬進行火拼，顧懷安不幸身亡。
聽聞此消息，風雅沫後退了幾步，有些站不穩。顧洛辰忙上前扶住她，眼眶一下子漲的通紅，“不可能，我爸他不會有事的。”記憶中那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怎麽可能會有事。
對，懷安不會有事！風雅沫穩住身形，心中不斷重複。
然而随後搬進來的屍體卻擊散了他們的希望。風雅沫大受刺激，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媽！”
“大嫂！”
一番手忙腳亂，将風雅沫安置到她房間的床上。
醫生檢查過後，看着他們道，“沒事，就是刺激過大，休息一晚就好了。”
顧洛辰眼中盡是茫然，今晚發生的事太過突然，他現在還覺得是在做夢。
來到放置父親遺體的房間，坐在他旁邊的地上，看着他滿身血跡，臉上盡是狼狽，顧洛辰的淚水不斷滴在他的臉上，沖洗着血跡滑落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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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淂陽摸摸他的頭，輕輕抱着他，“好好痛哭一場，然後堅強起來，你還要照顧你媽媽。”
顧洛辰順勢将頭埋在他的胸口，淚水無聲無息地湧出，他沒辦法痛哭出聲，只能低聲抽泣，“郭叔叔，我該怎麽辦？”
“不怕，有我在呢，”郭淂陽輕拍他的後背，“郭叔叔會保護你們。”
無聲地坐了一夜，顧洛辰将父親臉上的血跡擦幹淨，暗暗發誓：爸爸，我一定會照顧好你老婆，然後快速成長起來，為你報仇。
父親的一個小弟匆匆忙忙跑進來，“大少爺，嫂子已經醒了，只是……”
“只是什麽？”顧洛辰眼神一凝。
“她一直哭喊着要找老大，精神好像有點失常。”
顧洛辰霍然站起來，顧不上突然起身帶來的眩暈感，快步跑向風雅沫的房間。
房中站着一圈人，醫生和郭淂陽将風雅沫按坐在床上，不住地勸說。
顧洛辰站到她的面前，她絲毫沒有察覺，依舊使勁掙紮，嘴裏不停地叫喚着“懷安”。
顧洛辰很慌亂，如果媽媽也出了事，他就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半蹲在她面前，低聲叫喚，“媽媽，你看看我。”
聽到他的聲音，風雅沫瞬間安靜下來，看他的目光中有些茫然。
郭淂陽和那個醫生見狀，稍稍松了一口氣，放開了按在她肩上的手。
風雅沫突然一把摟住他的脖子，眼淚不由分說地落下，“懷安，我就知道你沒事，這些人都好壞，騙我說你死了。”
顧洛辰被她摟的太緊，臉憋的醬紅，幾乎喘不上氣。
風雅沫察覺到他的難受，松開他的脖子，拉着他坐在床上，手掌輕輕撫上他的臉頰，訴說着自己的情愫，“懷安，我好想你。”
顧洛辰滿臉錯愕，“媽，你看清楚，我是洛辰，你兒子顧洛辰！”
“你就是懷安，你也要跟着他們一起騙我嗎，你不要我了嗎？”風雅沫剛剛收起的淚水又落下，再次摟住他的脖子，“我做錯什麽了，你為什麽不要我？”
她似乎認定了顧洛辰就是顧懷安，屋內一行人一臉不可置信。
雖然精神崩潰的人是有可能将父子兩人弄混，但是在顧家這對父子面前完全沒可能啊。
他們父子倆的相貌沒有任何相似點，顧懷安相貌平平，而顧洛辰長相随他母親，五官說不出的俊逸。
他們病急亂投醫，“秦醫生，你快看看大嫂她怎麽了？”
秦醫生一臉尴尬，“各位，我是外科醫生，不是心理醫生。”術業有專攻，他真的無能為力。
顧洛辰抱着她，試圖繼續勸說，“媽媽，我是洛辰，我不會不要你，我最愛你了。”
風雅沫身子突然僵住，她一把将顧洛辰推開，“你走開，我不要什麽洛辰，我只要我的懷安。”
她站起身，光着腳往門外跑，“懷安，你等我，我現在就去找你。”
顧不上心裏的失落，他急忙追上去緊緊抱住她。風雅沫拼命掙紮，一向柔弱的她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居然掙脫了顧洛辰的懷抱。
郭淂陽跑上前，幫助顧洛辰按住她，沖着秦醫生大喊，“鎮定劑！”
看着秦醫生将鎮定劑注入母親的血管中，顧洛辰極力忍住彙聚在眼眶裏的淚水。
打完鎮定劑，風雅沫倒在洛辰懷裏，沉沉睡去。
“你們先出去吧。”郭淂陽揮揮手，吩咐屋內緊張的衆人出去。
屋裏只剩他們三人，郭淂陽将風雅沫抱到床上，輕輕地為她蓋上被子，雙目中情愫暗湧。
顧洛辰癱坐在地上，将眼睛深深埋在膝蓋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們家究竟造了什麽孽，為什麽一夜之間會變成這樣？
守在房門口等了半天，心理醫師終于開門出來。顧洛辰他們迎上去，眼中滿是焦慮，“怎麽樣？”
心理醫師面色帶着幾分歉意，搖頭嘆氣，“病人現在已經完全無法聽進去任何人的話，我跟她交流了半天，才稍微安撫了她的情緒。她現在的認知中，顧先生是因為出國為她買禮物，所以無法見她，她現在看起來挺平靜的，只是獨自思念顧先生。”她頓了頓又道，“我建議顧少爺這段時間最好不要出現在她面前，她已經先入為主地将你當成顧先生了，一見到你就容易受刺激。”
顧洛辰心裏咯噔一聲，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我知道了。”
顧懷安已故，天龍社群龍無首，人心渙散，年僅十三歲的顧洛辰難以撐起大局，顧懷安的好兄弟郭淂陽頂崗上陣，短短半年就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可，将天龍社完全掌控。
這半年來，顧洛辰一改之前的懶怠，訓練異常刻苦，練習對打直至渾身青紫依舊咬牙堅持。射擊練習也絲毫不差，子彈射擊的反作用經常将他的右手沖擊得疼痛難忍。
郭奕楓看的目瞪口呆，他這個沒心沒肺的兄弟這半年變得沉穩了不少。這樣想想顧伯伯的離去也不是全無好處？日！怎麽能這麽想！他在心中狠狠将自己罵的狗血淋頭。
顧洛辰的身手和槍法皆進步神速，原本郭奕楓就不是他的對手，現在更是被遠遠甩在後面。
風雅沫依舊毫無起色，每天神神叨叨的念着顧懷安。在房間裏把玩着各種小玩意，似乎越活越回去了。顧洛辰一直都得不到心理醫師的允許，不敢輕易出現在她面前，只能站在門口遠遠看她一眼。
成功接管了天龍社，郭淂陽變得意氣風發，信心也更足。
他習慣性地走進風雅沫的房間，看着她擺弄着顧懷安生前最喜歡的一套茶具，俊朗的臉上挂着柔和的笑容，“雅沫，今天在玩什麽？”
突然很慶幸她的精神失常，若非如此，他怎麽會有機會近距離地看着她。
風雅沫置若罔聞，思緒停留在自己的小世界中，自言自語，“懷安，我現在泡茶的手藝已經很好了哦，你回來之後就泡給你喝。”
郭淂陽面色微僵，極力克制住自己的怒氣，扶着她的肩膀，依舊笑容滿面，“我也想喝，可以麻煩你給我泡一杯嗎？”
風雅沫神情呆呆的，看不見也聽不見他。手上的動作不停，依舊擺弄着那套茶具。
原本信心十足，此刻卻被她如此無視，郭淂陽眉目瞬間充滿了戾氣，惡狠狠地沖她大吼，“懷安！懷安！我他媽哪點比不上顧懷安？！論長相，老子甩他八條街，論身份，我現在已經完全取代了他的地位，你倒是說說我哪點不如他？”
意料之中的沒有得到回應，他玩味地看着她那呆滞的表情，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臉頰，“我勸你還是別傻了，顧懷安早在半年前就死的不能再死了，老子親手一槍擊穿了他的心髒。呵，你是不知道，我親愛的大哥死前眼中那種難以置信，我每次想起來都覺得分外好笑。”
僅僅只是去香港對接貨物，又怎麽可能使雙方人馬拼死相鬥呢？郭淂陽洋洋得意，用炫耀的語氣向她講述自己如何精妙地設計兩方交接失敗，自己又是如何回避了所有弟兄的視線，趁着混亂在顧懷安背後補槍。
看着她那毫無變化的呆滞神情，郭淂陽手指把玩着她那秀麗的長發，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你說，我是不是比他厲害多了，有沒有後悔選擇了他？”
明明是他先愛上風雅沫，而她卻毅然選擇了顧懷安。每次看到他倆出雙入對，郭淂陽心中的恨意就會加重幾分，一直隐忍了十幾年，終于找到機會成功地陰死了他的好大哥。
盯着她絕美的容顏，郭淂陽情不自禁地湊過去，薄唇覆上她的，眼神微微迷醉。
“唔~”風雅沫雙眼驀地睜大，一把推開郭淂陽，猶如受驚的小鹿，驚恐地連連往後退。
“雅沫，別怕，我會對你很好的。”郭淂陽上前單手摟住她，空閑的手去撕扯她的衣服。
風雅沫拼命掙紮，微弱的力氣始終掙不開他的手臂，她害怕地大叫，“懷安，救我！”
郭淂陽推着她走到床邊，他已經不再奢望能夠得到她的心了。半年來一直用這種溫水煮青蛙的方式想要占據她的心，誰知道這個傻女人絲毫不動搖，依舊傻兮兮地盼着顧懷安。他不想再等了，反正她現在已經是他手中的金絲雀，怎麽也無法逃出這個牢籠。
風雅沫目中依然無神，只是本能地掙紮，一時不慎，腳下一滑，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後倒去，腦袋重重地砸在床頭櫃上，頭上劇烈的痛楚使她昏厥過去。
看着暈在地上的女人，郭淂陽頓感無趣，擡起她的頭檢查了一下，除了後腦勺腫了一塊其它并無大礙。将她扔到床上，郭淂陽眯了眯眼，徑直離開這間房間，反正來日方長。
結束了一天的訓練，顧洛辰轉了轉發酸的手腕，打算去偷偷看看風雅沫。站在房門口，屋內傳來風雅沫激動的聲音，一聲聲的“懷安”使得顧洛辰心情起伏不定。
剛欲推門進去，房門突然打開，風雅沫一臉驚恐地推開他，腳步慌亂地往外跑。
顧洛辰被推了一個趔趄，穩住身形後急忙追上前拉住她，回頭看着追出來的心理醫師，“我媽怎麽又病發了？”
“不知道，我一進門就這樣，”心理醫師面露疑惑，“不知道受什麽刺激了。”
顧洛辰看着母親通紅的眼眶，愁眉不展。
郭淂陽聞聲趕來，看到風雅沫慌亂的樣子，面露焦慮，“雅沫，你還好嗎？”
一看到他，風雅沫驚恐地瞪大眼睛，不自覺地縮在顧洛辰身後。
顧洛辰有點納悶，“郭叔叔，我媽媽為什麽那麽怕你？”
“我也不知道。”郭淂陽擔憂的臉上并沒有破綻。
顧洛辰不疑有他，微微點頭，轉過身柔聲安慰風雅沫，“媽媽你不要怕，這是郭叔叔啊，一直很照顧我們的。”
風雅沫呆呆地看着他，有些疑惑，突然間眼神一亮，撲到他的懷裏，緊緊摟住他的腰，“懷安，懷安，是你嗎？我好想你！”
感受到懷中母親顫抖的身體，顧洛辰心髒抽痛。他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溫柔地在她的耳邊說，“雅沫，是我，我在，別怕，我不會再離開你了。”
聽到他的話，風雅沫顫抖的身子漸漸平靜下來，嘴角挂上幸福的笑容。
“洛辰，你……”郭淂陽表情微愣。
顧洛辰摸着母親的秀發給她順毛，看向郭淂陽，目光堅定，“郭叔叔，我不希望我媽媽再傷心難過了，比起恢複意識想起爸爸的事，或許她這樣會更開心，就算她一輩子都将我當成爸爸，我也心甘情願。”
“你真的長大了。”郭淂陽面帶微笑，內心深處卻暗暗有些心驚，顧洛辰眉目中的堅定和他父親當年如出一轍，還沒滿十四歲就已經那麽沉穩有主意，假以時日一定會動搖自己的地位，看來這個小畜生也留不得了。
“懷安，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風雅沫離開顧洛辰的懷裏，揚起笑臉看着他，拉着他的手，“我們到別的地方說吧，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地方。”
“好。”顧洛辰拉着她的手回到她的房間。
風雅沫将門反鎖，拉着顧洛辰坐在沙發上，沒有任何預兆地摟住他的脖子，聲音分外平靜，“洛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