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虎父無犬子
聽到這個稱呼，顧洛辰感覺腦中有什麽東西炸開，聲音有些激動，“媽……你好了？”
“我一直就沒病，這段時間讓你受委屈了。”
“媽媽你既然沒事，為什麽要裝病啊？”
“因為我不相信郭淂陽。”
不旺她裝瘋賣傻半年多，郭淂陽終于在前幾天按耐不住向她吐露了真相。
“現在什麽都不要問，聽我說。”風雅沫将她從郭淂陽口中得知的真相對顧洛辰和盤托出。
顧洛辰聽後滿臉不可置信，随即眼中寒光乍現，他怎麽也想不到，這半年來他居然将害死父親的仇人當做自己的依靠。
顧洛辰握緊拳頭，恨不得立刻沖出去找他拼命。
風雅沫趕忙摟緊他，不讓他動彈，“不要亂動，房裏有三個攝像頭。”半年都寸步不離地呆在這裏，她早已發現房裏裝了三個微型攝像頭。
“他居然敢在你房裏裝攝像頭！？”顧洛辰目光中都可以噴出火來。
風雅沫松開他的脖子，奇跡般地扯出一絲笑意，“他若是毫無作為就不是郭淂陽了。”
她自覺自己的演技絕對沒有任何破綻，但郭淂陽本身就是一個演技派，以他的多疑，又怎麽可能對她的突然瘋瘋癫癫毫不懷疑。
“媽媽，我們應該怎麽做，把這件事公之于世嗎？”
“沒用的，這只不過是我的一面之詞，無憑無據不會有人相信的。”風雅沫輕輕抱住她的寶貝兒子，雙目中流轉着幾分苦楚，“我早就跟顧懷安說過郭淂陽是個僞君子，他卻寧願相信他的兄弟也不願意相信我，把命搭進去了也算他活該。”
“咳咳，注意言辭。”媽媽對爸爸的言不由心經常讓顧洛辰無言以對。
風雅沫不接話，将顧洛辰摟的更緊了些，“洛辰，你聽我的，不要再想着報仇的事，這裏面的渾水比你想象中要深的多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盡快離開這裏。”她的第六感一向很準，總覺得洛辰再呆在這裏會有危險。
Advertisement
“我不走，這裏是我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傾注了我爸一生的心血，我要幫他守着。”
這句話觸到了風雅沫的淚腺，淚水不斷地鑽進顧洛辰的脖頸，“我當然知道這是他的心血，可是也得有命守啊。”
“媽，你別哭啊。”顧洛辰慌忙地幫她擦拭眼淚，“我答應你就是了。”
“洛辰，我只希望你好好活着。”風雅沫将頭埋在洛辰肩頭，将眼淚蹭幹淨，以免郭淂陽在攝像頭裏看出異樣。小心翼翼地從沙發縫裏取出一根鑰匙偷偷塞進他的口袋，壓低聲音，“你爸爸在陽城郊外有一棟房子，專門用來避風頭的，這件事除了我和他之外誰也不知道，郭淂陽絕對找不到。主卧有一個保險櫃，裏面那幾張銀行卡裏是他這些年存下的所有積蓄，大概有兩億的樣子，這筆錢足夠你揮霍一輩子了。保險櫃和銀行卡的密碼都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你先在那躲一陣子，然後去找你爺爺。”
聽着風雅沫像是交代後事的話語，顧洛辰很不安，“媽媽，你不打算跟我一起走嗎？”
風雅沫啞然，她怎麽可能走的了？以郭淂陽對她的執念，怎麽可能放她離開。一旦她有一點點要逃走的舉動，他就知道自己的癡傻都是裝的，到時候不管是她還是洛辰都不會有好下場。
郭淂陽現在似乎已經不打算再克制對她的欲望了。回想起那天的事，風雅沫一陣惡心，如果不是她不小心撞到床頭櫃暈過去，應該已經被他強了吧？
壓下眼底的絕望，她笑着親了親顧洛辰的面孔，“傻兒子，我肯定跟你一起走啊，媽媽才舍不得和你分開。”
沉默了一陣，風雅沫開始擺弄茶具，之前在郭淂陽面前說過顧懷安回來就給他泡茶，現在自然要做做樣子。
看着母親忙碌的身影，顧洛辰越發不安。
目光柔柔地看着洛辰喝茶，風雅沫心裏陣陣抽痛，好舍不得！趁着現在多看幾眼，以後恐怕就沒有機會了。
“洛辰，不管以後發生什麽，一定要記住媽媽的話，不要相信任何人。”
“我知道，我只相信媽媽。”顧洛辰堅定地說。
媽媽也不可信啊，風雅沫微微點頭，嗯了一聲。
相安無事地陪了母親幾天，在郭淂陽面前，顧洛辰極力克制着自己的恨意，依然表現得像對此事一無所知。他此刻才明白，母親演了半年的戲是多麽疲倦，多麽艱難。
顧洛辰和郭淂陽談笑間，推開風雅沫的房門，想帶她餐廳吃早餐。
和以往不同，風雅沫并沒有嬉笑地喊着“懷安”朝他撲過來，依舊雙目緊閉，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他們頓生疑惑，快步走到床邊，一番檢查發現她渾身冰冷，已經沒了氣息。
“雅沫！”
郭淂陽慌張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顧洛辰跪坐在床邊的地上，一臉茫然，假的吧？媽媽前幾天還說要帶着他一起離開這裏，現在躺在這裏是要鬧哪樣？
風雅沫手中握着一個安眠藥的空藥瓶，郭淂陽掰開她的手掌奪下，看清上面的标簽，目光噴火，怒不可遏地大喊，“來人！都死哪去了，給我滾進來！”
一行下屬匆匆忙忙趕來，發現床上臉色發青，沒了氣息的風雅沫，紛紛大驚。瑟瑟縮縮地看着怒氣沖天的郭淂陽，低垂着頭，生怕他遷怒自己。
郭淂陽将藥瓶重重扔在他們面前的地上，“這安眠藥誰拿給她的？”
安眠藥自然是那個心理醫師給的，前段時間看風雅沫天天睡不着，就給了她一瓶安眠藥，誰知道現在造成了她一睡不起的局面。
郭淂陽吩咐手下去找那個心理醫師，屋內剎時間腳步紛亂。
顧洛辰對此充耳不聞，他什麽都聽不到，整個人如墜冰窖，只是默默地拉着母親的手，不哭不鬧，一言不發。
郭奕楓聞聲趕來，看着這個從前待自己如親兒子般的顧伯母，頓時淚流不止，跪在顧洛辰旁邊，泣不成聲。
有風雅沫發病的在前，此時看到顧洛辰呆呆的樣子，郭奕楓慌忙抱住他，“洛辰，你說句話，別吓我！”
顧洛辰看也不看他，依舊茫然的看着母親的臉。
“洛辰，你不要這樣，我求你了，至少哭一下吧。”郭奕楓雙手按在他的肩上，拼命搖晃他的身體。
顧洛辰看着眼前這個從小到大的好兄弟，眼神閃爍，他何嘗不想哭，可是真的哭不出來啊。媽媽一定是知道自己逃不掉，為了讓他毫無顧慮地離開，所以才選擇自殺。明明隐約感受到了幾分異樣，卻沒有守在媽媽身邊。理論上說，媽媽就是被他害死的，他有什麽資格在她面前哭。
風雅沫已經離世，郭淂陽沒有精力再去充當慈祥長輩安慰顧洛辰，語氣淡然地道，“奕楓你在這陪着洛辰吧。”說罷離開這裏去籌辦葬禮。
接連幾天，郭奕楓寸步不離地守着顧洛辰，生怕他再出什麽事。幾天未合眼，顧洛辰終于撐不住沉沉睡去。
再次睜眼，映入眼簾的依然是郭奕楓那張雙目赤紅的臉，顧洛辰面露不悅，“你怎麽還在這裏？”
久未開口，聲音居然有些沙啞。
郭奕楓聽到卻是稍稍松了一口氣，不管怎樣，能開口說話就是好的預兆，生活還是要繼續。
許是猜出了他的擔憂，顧洛辰面無表情地擺了擺手，“我沒事了，你去休息吧，你不也幾天沒睡了麽。”
“我沒事，還是在這陪着你吧。”郭奕楓勉強扯出一絲微笑，盡管眼底并沒有笑意。
“那出去找點吃的吧，我餓了，你應該也餓了吧？”
他這幾天滴水未進，郭奕楓也不可能有什麽胃口，基本上沒吃過東西。
簡單地吃了點東西充饑，顧洛辰表情平靜地趕人，“奕楓，你回去休息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他看起來像是已經沒有大礙，郭奕楓放心不少，加上真的太累，便回房休息了。
顧洛辰惦記着母親叫他離開的事，這是她的遺願，他若是不照做，就真的太不孝了。
神情恍惚地在院子裏轉悠，直到走到大門口被人攔下，“大少爺，你不能出去。”
顧洛辰沉着臉，“讓我出去！”
“陽哥說你最近這段時間狀态不好，絕對不能出去，出去可能會有危險。”
呵，留在這裏才是甕中之鼈，最危險的吧？
曾經對自己恭恭敬敬的人現在變得毫不客氣，雖然稱呼依舊但是他的話已經完全不管用。顧洛辰心中冷笑，媽媽說的對，這趟渾水果然很深，深不可測啊。
顧洛辰萬般無奈，只能再次回到別墅裏。走到郭奕楓房門前，輕輕敲了敲門。
門很快打開，郭奕楓睡眼惺忪，看到顧洛辰，瞬間清醒。
“雖然不想打擾你休息，不過真的只有你能幫我了。”顧洛辰淡淡地說。
“沒事。”郭奕楓笑了笑，将顧洛辰拉進房間。
睡了半天，沉重的身體已經輕松多了。
“我想離開這裏。”顧洛辰表情一成不變。
郭奕楓眼神一凝，起身到房門看了看，并沒有任何異常，他安下心神，坐回洛辰面前，“為什麽要走？”
顧洛辰表情微變，眼中閃過幾分痛色。他花了好大力氣，才壓制住将郭淂陽的所作所為盡數道出的沖動。
郭奕楓自幼父母離異，從小跟着父親長大，顧洛辰有多崇拜顧懷安，他就有多崇拜他的父親。郭淂陽在他眼中，一直是一個謙謙君子，如果讓他知道了自己父親是這樣一個陰險小人，郭奕楓的信仰大概會轟塌吧。
這種感覺有多痛苦，顧洛辰早已親身體驗，又怎麽忍心讓郭奕楓經歷這種心情。
“繼續呆在這裏，總會想起我父母的遭遇，我估計一輩子都走不出這個陰影。”
父母半年內相繼逝去，顧洛辰的心境如何郭奕楓難以想象，只是他一貫陽光的面孔上再也沒有出現過一絲笑意。郭奕楓看着他冷冰冰的臉孔，暗暗心疼，也許換個環境對他而言真的會比較好。
“離開以後有什麽打算，以後還會回來嗎？”
顧洛辰看出他眼底的不舍，想了想還是将自己的避難地點告訴了他，畢竟是父親的房子，偶爾他會回去看看，幸運的話，奕楓能再碰到他。
“好，我幫你。”
兩人并排走到院子的鐵門處，守門的兩人看到他們，恭敬地彎腰行禮，“大少爺，奕楓少爺，你們這是？”
“這段時間太壓抑了，我和洛辰出去透透氣。”郭奕楓臉上挂着溫和的笑容。
“這個……”他們有些為難。
“怎麽，不可以？”郭奕楓笑意一凝，眼中寒芒忽現。
“不是……好吧，你們注意安全，早點回來。”那兩人将鐵門打開，讓他們出去。
兜兜轉轉直至徹底遠離了那個再也稱不上家的地方，終于到了臨別之際。
“一切小心。”郭奕楓收住眼底的不舍，微笑着囑咐他。
顧洛辰點點頭，轉身背對他向前走了一段路。
今日這一別，以後還能再相見嗎？除了父母的天人之隔，他從未經歷過別離，想到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以後可能再也無法相見，顧洛辰心裏一緊，停下腳步，快步跑回去狠狠地給了他一個熊抱，低聲叮囑，“奕楓，回到那個地方一定提個心眼，凡事多警惕。”
雖說虎毒不食子，郭淂陽應該不會連奕楓都容不下，但是警惕一些總沒有壞處。
在那棟房子窩了三天，顧洛辰總會夢到郭淂陽對父親的背叛，連連驚醒，夜深人靜一人獨處真是件可怕的事。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想到那個從未見過面的爺爺，顧洛辰對未來的生活抱有一絲期待。
“不要相信任何人！”風雅沫偏執的聲音在腦海中回響，顧洛辰又一次被驚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後背一身冷汗。
卧室靜的可怕，空氣中只有他的喘氣聲，顧洛辰頭腦放空，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樓道裏傳來陣陣腳步聲，很輕很輕，但在這棟寂靜的房子裏聽的清清楚楚。顧洛辰心裏咯噔一下，眼中滿滿的震撼，這個時候怎麽可能會有人來，這地方他不是只跟奕楓提過嗎？
腳步聲已經停在他的房門口，顧不得多想，抄起椅子上挂着的外套披在身上，打開窗戶順着窗沿兩三下跳到地上，顧洛辰快步朝着前面狂奔。
所幸他早已将銀行卡取出放進外套口袋，做好了萬全準備。
身後傳來那個殺手窮追不舍的腳步聲，時不時還會朝他開上一槍，堪堪躲過，顧洛辰感覺心髒重重摔落在地，嘴角扯出自嘲的冷笑，該說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麽？
作者有話要說： 奕楓是個好兄弟，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