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陳新來發了一通威風,然後氣哼哼的走了。

臨走前,他還放下豪言壯語:江茗茗你給我等着!

其實翻來覆去,陳新跟她說的重話,說來說去,也就是那幾句:老子恨死你了;你給老子等着;江茗茗你他媽balabala……

他平時暴躁的時候,嘴巴很毒,卻很少對着江茗茗說什麽髒話。除了那幾句國罵,其他的也就沒了。

江茗茗從來不放在心上,因為陳新一直讓她等着,讓她等着,也沒見等來什麽。

可見這種事情,也有狼來的弊端,以至于他對江茗茗撂狠話,都沒什麽作用了。

江茗茗去了畫室,跟張姐把工作給交接了一下。

她臉色算不上好,只是比平時多了幾分冷淡,帶着明顯的不悅。

張姐是她的衣食父母,江茗茗不會跟她撕破臉皮,但是這種被賣的事情,她不想再發生第二次。

張姐此時面色倒是坦然得很,笑眯眯的說:“我知道你是能幹的。以後有錢賺,我還是會找你的。”

江茗茗想說免了,但是話到唇邊,打了個轉兒:“謝謝張姐。”

江茗茗沒有立即離開辦公室,而是傻站着很久,一臉諱莫,不知在想什麽。

張姐見了便說:“你是還有什麽事情?”

“我、我想知道……張姐你是怎麽會認識莊先生的?你和他的關系……很好嗎?”

江茗茗嘴快,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話已經出口了。

張姐是個人精,這時候哪還能看不出來,江茗茗怕是和這次的雇主有點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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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個生意人,沒有和錢過不去的道理,便說道:“他啊……就是上次畫展,偶然碰見的。他想找人畫畫,我就順手給了名片,沒想到還真的勾搭上了。”

張姐對着江茗茗擠眉弄眼,笑問:“我見你一回來就感覺太對,是……他是想追你吧?”

江茗茗長得好,鵝蛋臉,桃花眼,瓊鼻妙目,桃腮紅唇,那張臉算得上很多人心目中的初戀臉。當初把她拉進畫室,就是想讓她充當兩天模特,這才漸漸有了後面的交情。

這樣一個姑娘,有人想追也不奇怪。

張姐自诩過來人,一雙眼看人看得很毒,一句話戳穿了一小半的真相。

江茗茗慌忙罷手,不敢再深說了。

“沒有的事,我跟他沒關系。”

江茗茗無意再談,随意找了個借口然後離開。

只是那背影怎麽看怎麽都像是落荒而逃。

江茗茗跑出了畫室,這才感覺張姐那打趣挪揄的視線散去,也再沒有那種令她頭皮發麻的感覺。

真是可怕。

她只是想知道,莊野和張姐的關系,是否真的很鐵,好以後規劃着避開而已。讓張姐這一張嘴一說,搞得像她懷了春一樣。

江茗茗深吸一口氣,用力的閉上眼睛又睜開,反複好幾次,心中這才平複不少。

等回到家中,江茗茗才想起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她聯系到張姐,問道:“張姐,我這一次的酬金呢?”

江茗茗只拿到了定金,剩下的錢還沒拿到手呢。

“莊先生直接給你的,放心,簽了合同的,賴不了你。”

說完就挂了。

江茗茗苦了一張臉,突然想罵一聲娘。

這事兒真的是……令人頭大。

江茗茗拿着手機怔怔發呆,猶豫着要不要打出去。一個聲音說打吧打吧,那是你應得的酬勞;另一個聲音說別打別打,江茗茗你要有出息。

江茗茗懊惱的叫了一聲,最後向現實低頭,不情不願的打了莊野的電話。

過了好一會兒,電話才接聽。

“喂?”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慵懶,只是一個音節而已也有種含糊不清之感。

江茗茗聽見他翻身的聲音。手中握着手機,她一下子就緊張了。

“我、我是江茗茗。”她說。

說了一句廢話。

莊野低低一笑:“我知道。”

這個手機,只有她一個聯系人。

莊野翻身而起,聲音像是從鼻腔裏哼出來一樣,帶着一絲奶氣,好像是沒睡醒,“找我有事?”

江茗茗終于想起來,她是來要債的了。她很想硬氣一把,但是又覺得不好意思。猶豫良久,只能硬着頭皮說:“那個……畫畫的酬勞……”

她委婉的提了一下,覺得他一個大男人,總不會賴了她的錢。可莊野好像沒有接受到她的暗示一樣,自顧說起別的話來。

“昨晚,”莊野又躺倒在床上去,哼唧了幾聲,找到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又說:“昨晚我就一直在想你什麽時候才會跟我提這個事情。”

江茗茗忙道:“所以我現在提了……”你大爺是不是該自覺一點了?

“我拿着手機等你的電話。”

“嗯?”江茗茗一愣。

“等了一宿。”莊野道:“沒睡。”

這時候,江茗茗的臉是真的熱了,半是害羞半是臊得慌。

看看莊野這個自覺,她還小人之心覺得莊野會為難她,實在太不應該了。正想道歉的時候,又聽莊野涼涼的道:“我剛剛好不容易睡了,你又給我吵醒,你說你怎麽賠我?”

“诶?”江茗茗傻了。她毫不猶豫的道:“對不起,我跟你道歉。”

“晚了。”莊野冷哼:“你自己來找我,昨天的地址。”

說完挂了電話。

江茗茗瞪大眼睛,看着通話結束的界面,一口氣被噎得不上不下的,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反正他就是不讓她好過就是了!

親自上門找他……江茗茗想起昨天發生的事情,心中仍有餘悸。

她這哪裏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這分明是度惡魔之腹!

莊野他這就是守株待兔呢!

讓她乖乖送上門去?做夢吧!

她江茗茗是有骨氣的!

江茗茗恨不得打個電話回去罵他幾聲,但是一想起他剛才說的綱睡下沒有多久,又躊躇不定了。

于是……江茗茗在房間裏做了一下午的思想鬥争,鬥争來鬥争去,還是沒膽子去上門拿錢。

直到暮色四合時,她這才驚覺過來,原來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麽久。

這樣……就更加不可能去找他了。

太晚了。

江茗茗像是找到了一個合情合理的借口,瞬間沒有了糾結。開始想着今天晚上的晚餐該煮點什麽來裹腹。

而另一邊,莊野同樣也是保持同一個姿勢在沙發上坐了一下午。

他面沉如水,一雙眼裏閃過淩冽的寒芒。眼睛半眯起來的時候,下颌也緊繃着,腦門上就差着沒寫下“我很不爽別來煩我”幾個字了。

雖然自家先生很不爽,但是作為一個盡職盡責的私人秘書,周勁秋還是大着膽子上前,小心翼翼問道:“先生……是在等人?”

莊野冷淡道:“沒有。”

周勁秋嘴角抽了抽,忽然有些說不下去了。

可不是在等人嗎?起初還時不時的瞥向門口,雖然面色平淡,但是那眼睛裏的喜色卻瞞不住人,更瞞不住周勁秋。

可是等啊等,等啊等,莊野的神色漸冷,神色越來越不對,從時不時瞥向門口,到時不時低頭看手表确認時間。

最後逐漸的安靜,眼睛的那一絲雀躍的喜色消散,眸色變得比平時更冷,也更讓人難以接近。

“要不先生,先吃飯?也許一會兒人就來了。”雖然不知道莊野等的是誰,不過直覺告訴周勁秋,是個姑娘。

一想起昨天來這裏的那個女孩子,周勁秋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玩味起來。

想起平時和自家媳婦鬧脾氣時的情形,他又一次不怕死的說:“也許……也許她只是和先生鬧鬧脾氣而已,脾氣消了自然會好。”

可聽了這句話,莊野的面色并沒有變的好看。他抿了抿唇,忽然嗤笑一聲,露出嘲弄之意。

“她不會來了。”他說:“她沒心肝的,哄不好。”

周勁秋一臉莫名,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見莊野目色更沉,他拿起外套,大步走出門去:“我出門一趟。”

大約過了半小時,莊野來到了江茗茗的樓下。

他往上看去,看見她的陽臺上投射出一股暖色的燈光,神色也跟着稍緩。

莊野不知道在想什麽,就這麽怔怔擡頭看了很久,窗簾被風吹動,投射出來的光線也跟着微微扭曲。他的眉頭也跟着動了動,不過很快恢複平靜。

他拿出一根煙想要點上,但是剛把香煙叼在嘴巴裏,還沒點火就覺得沒意思。

莊野吐了出來,頓了一會兒,撥通了江茗茗的電話。

江茗茗彼時正在洗澡,手機沒帶,電話鈴聲響了很久,都沒有接通。

莊野好不容易變得平緩下來的神色頓時又臭起來。

這個女人,還跟他犟氣,故意不接電話?

行,那就看誰犟得過誰!

莊野心中憋了一股火氣,又好像要故意折磨自已一樣,有種電話打不通誓不罷休的架勢。

他極有耐心的打了一通又一通的電話,絲毫不知疲倦。動作倒是沒見火氣,甚至可以稱得上慢條斯理,但是眼睛裏逐漸帶上了一絲暴躁。

他重新把香煙叼住,重重的咬。

等江茗茗洗完澡走出來的時候,被這未接電話記錄吓了一跳。

還沒等她有什麽想法,電話又響了。

她一摁接聽,聽筒裏立刻傳來莊野低沉沙啞的聲音:“江茗茗,老子現在在你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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