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赴宴原來太子殿下也有這樣溫情照顧人……
第7章.赴宴原來太子殿下也有這樣溫情照顧人……
何苗一覺醒來,發覺枕畔多了個人形,起初是訝異,之後則是新鮮——原來李天吉連睡覺的姿容都這樣奇特,和衣而卧,雙手抱臂放在胸前,呈現出戒備的态勢。
不過臉面倒是比平常顯得可親些,濃睫纖長,還忽閃忽閃的,像蜻蜓點水。
何苗一時心癢難耐,想觸碰一下那人的睫毛,看是否如蛾翅般柔軟,哪知才伸出手指,太子便倏然睜開眼。
場面有些尴尬,太子尤甚,他與男女之道所知甚淺,亦不知此舉何意,只當對方單純想喚醒自己,倒是昨夜他未經詢問貿然留宿,顯得有些輕浮。
好在何苗為他找好了理由,“您是怕外頭流言愈傳愈烈,引來母後詢問是不是?”
有身子的人總得多照顧些,就算這門親事非他所願,傅皇後也會逼他多往正院去,不為太子妃,也得為太子妃腹中的孩子——畢竟宮裏好幾年都未有添丁之喜,大夥兒的眼睛都盯着呢。
何苗笑道:“其實您走個過場就行了,不用一直待到天明的。”
太子淡淡垂眸,“你倒設想得周到。”
不知怎的心裏倒有點輕微不快——難道她不想他留下?他又不差。
何苗已然自顧自地起身穿衣,亵衣從香肩滑落,自然而然地露出半痕雪脯來,她也不覺得,仍專注擺弄幾縷弄亂的烏發。
太子看得臉上作燒,恨不得親自替她将衣帶系上,想了想,到底忍住了,找個借口避出去,又順勢掩上門。
橋香進來服侍自家小姐梳洗更衣,滿目皆是歡喜之色,“昨晚上可還好?若疼得厲害,奴婢幫您請個醫女來瞧瞧。”
何苗先是一愣,等悟出來她說的什麽,急忙擺手,“沒有的事!”
橋香略覺失望,“您主動點多好啊。”
何苗啞然,她看這位爺還是挺純潔的,至于她自己雖也差不多,可好歹生在現代社會,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那些片子裏學來的知識都盡夠用了——但要她主動對付李天吉,她卻做不來,總覺得有誘拐犯罪之嫌。
雖然他的相貌的确很合乎審美就是了。
何苗小心地往兩腮和眼角點上桃花妝,說道:“放心,就算不得殿下寵愛,你我以後也能有個好去處。”
橋香卻覺得小姐還是太天真了些,當今世道,女子離了男子哪有能活得好的,沒有路引,連城門都出不去。再說,天底下哪還有比太子殿下更出色的人才?見過了山珍海味,粗茶淡飯便味同嚼蠟,若嫁與尋常販夫走卒,也可惜小姐這副身段。
何苗心想,就算身在古代,也不一定非要嫁人的,等她有了足夠錢財傍身,她就自己開間鋪子,再不濟,靠收租也能過活。若說單身女子易遭人觊觎,好歹前夫還是太子呢,他不得照看她些——況且,說不定那時候他已經是皇帝了。
願友誼天長地久。
毓秀宮中,何貴妃正閑閑飲着茶,見兒子大步闖入,便知姜嬷嬷的事已被他察覺了。
她也不鬧,只笑吟吟道:“剛從太傅處回來?可去見過你父皇?”
李天瑞沉着臉,“母親為何帶走那本詩集?”
已經摧毀了他的婚事,連最後一絲念想都不肯留給他麽?
何貴妃亦沒了笑容,“本宮是為你好,何妙瑛是你大哥的妻子,與咱們再無瓜葛。你若還糾纏不休,損傷的只有自己名聲,你以為陛下樂意看你們兄弟争風吃醋麽?”
“那您也不該送去太子府上。”李天瑞語氣沉痛,“瑛妹看到會怎麽想我?她以為是我放棄了她!”
頰邊忽然一陣刺痛掠過,卻是何貴妃狠狠扇了他一巴掌,又氣又急,連護甲都忘了摘,好在血痕不重,只略微擦破了點皮。
何貴妃指着他厲聲道:“你是本宮的孩兒,怎能為一個女子要死要生?虧你還想同你大哥争競,若皇後看到此番景象,夢裏都能笑醒了。”
言畢卻又放柔語氣,“瑞兒,京城閨秀不知凡幾,論美貌,何妙瑛既非其中最出色的一個,性情也登不得大雅之堂,你且多等幾日,母親定會為你擇一樁門當戶對的妻房,保證能令你心滿意足,連太子都得眼饞心熱。”
李天瑞垂眸,“再好也不是我想要的,母親若真替兒子着想,以後便少理會這些罷。”
說完,便借口回書房溫書,匆匆離了此地。
何貴妃唯有苦笑,兒大不由娘,她今日才算真正體會。但,就算如此,她也不曾後悔自己所做的決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等太子被廢,瑞兒成為儲君,他才會發覺,眼前的世界有多麽遼闊。別說一個何妙瑛,便是十個,也抵不上權力的吸引力大。
晚間敬獻帝過來,見愛妃頭戴抹額,眉尖若蹙,心裏已猜出幾分,“想是瑞兒又惹你生氣了?”
何貴妃嘆道:“瑞兒到底年紀尚輕,不及太子體貼懂事。”
她從不在敬獻帝面前說太子壞話,更不會鼓動慫恿他廢太子,那未免太過冒險。何貴妃深知,女人要征服一個男人,只能潛移默化地去影響他。
因此,何貴妃誇太子的次數比誰都多,舉凡太子立下功績,何貴妃總是第一個到皇帝跟前歌功頌德,而她這樣做的後果,自然讓敬獻帝對太子愈發提防。
太子做得越好,越顯出他這位父皇的無用。而今天下升平,只需要一個守成之君足矣。敬獻帝看着長子日益壯大,反而感到深深畏懼,帝王的疑心病向來是最重的,若太子哪日等來不耐煩了,會否親自将他從王座趕下?當年太宗皇帝就是這麽幹的。
相反,瑞兒在何貴妃嘴裏越是頑皮、越不成器,敬獻帝反而越鐘愛他,不如此,又怎麽牽制太子?
他不能眼看着自己落得高祖皇帝晚年那般凄涼處境,在那之前,他得想出一個妥善的主意才好。
何貴妃如往常般上完眼藥,不再多舌,只含笑道:“聽聞陛下為慶賀太後壽辰,請了各家命婦及貴女前來赴宴?當真是好大的排場。”
敬獻帝道:“母後最喜歡熱鬧,朕自當成全,你也是最講孝心的,不知這回準備了什麽新奇禮品?”
何貴妃嘆道:“別提這個了,妾前幾日本得了一塊上好的和田玉,想着為母後賀壽,哪知太子妃偶然瞧見,張嘴便要了去,她一口一個姑母地喚着,妾也不好不允她。”
敬獻帝詫道:“那何家女竟這樣憊懶?”
晚輩新婚,做長輩的賞些禮物是常事,如何妙瑛這樣獅子大開口卻罕有。敬獻帝只在大婚當日見了新媳婦一面,亦未知性情如何,如今瞧來,似乎品行不怎麽好。
何貴妃倒是寬宏大量,“她小孩兒家的,玩心重也難免,只是太後那邊您可等幫臣妾說說好話,別誤會了才好。”
自然知道這話會原封不動傳到慈寧宮裏——可比她親自去找皇太後告狀的強。
何妙瑛很快就會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想跟她鬥,未免還嫩着呢。
轉眼已是太後壽辰,何苗興沖沖地挑揀裁縫送來的衣裳,得從中選出一件足夠中庸而又不至于泯然衆人的。太華麗容易引得長輩不喜,太儉樸亦有失身份,怎麽平衡倒是門學問呢。
太子早已裝束完畢,男人的衣裳挑來挑去就那麽幾件,太子也只是從石青織錦直裰換成寶藍織錦直裰,再配上一條朱紅色腰帶,端的是玉樹臨風,清雅無端。
他看何苗這樣興興頭頭,卻有些納罕,“你很想去?”
何苗點頭,自從進了一回宮,她對于應酬這件事倒不怎麽抵觸了——畢竟是個領賞賜的大好機會呢。皇後跟貴妃都能一擲千金,太後娘娘肯定也不比她們差。
太子:……他懷疑娶進門的不是個活人,而是只吞金獸。
何苗總算化好了妝面,發髻也端端正正盤起,唯獨一樣不好,頭上的首飾未免太重了些,都快趕上新嫁娘了。
當然為了即将得到的賞賜,何苗很願意忍一忍。
夫妻倆上了軟轎,一路上何苗都用手捧着金線織就的發冠,太子則幫她按着肩膀,免得她一個晃蕩栽倒下去。
慈寧宮前烏泱泱全是賀客,有些是她聽太子說起過的,有些則完全不識。當然窦氏那對母女何苗化成灰也認得。
何妙容同樣一眼瞧見了她,可懶得上來招呼,有個當太子妃的姐姐對旁人或許風光無限,可對她卻意味着深深恥辱。
尤其當她發覺二殿下也在搜尋何妙瑛身影後。
好容易發覺何苗所在,李天瑞立刻便要上前,卻在看清大哥的臉後,硬生生被阻住腳步。
倘若說太子從前的表情只是嚴肅,此刻則是森冷,他像一只捕到獵物的獸,固執地扞衛着地盤,不讓任何競争者前來打擾。
李天瑞也只能黯然離場。
太子這才彎了彎唇角,向何苗伸出手去,“夫人,我扶你上階。”
其實慈寧宮前的臺階并不陡峭,許是考慮到胡太後年紀,怕出行不便,連地基都未選用水磨青石,而是粗糙的花崗岩——傻子才能摔倒。
太子這樣鄭重其事,其實是有幾分可笑的。
但賓客們并未發笑,反而暗暗羨慕不已,原來太子殿下也有這樣溫情照顧人的時候,太子妃命真好啊。
毫無疑問,李天吉的形象塑造得很成功。
何苗任勞任怨被他牽着,心想:這人的演技可以拿歐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