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歸寧這丫頭果真是尋仇的!

第14章.歸寧這丫頭果真是尋仇的!

何苗卻是不慌不忙,她有的是時間慢慢耗——到底是她救了二皇子,迫于輿論壓力,何貴妃都不能将她怎麽樣,忘恩負義這種罪名是誰都承擔不起的。

她甚至還想請來人進屋喝杯茶呢,如果他敢的話。

小太監一臉吃蒼蠅的表情,最終也只能弱弱地道:“容太子妃稍等,奴才回去問問我家主子。”

何苗溫柔地道:“不是請教,是一定要辦到,素聞娘娘積蓄頗豐,想來不會吝惜這點銀錢,再不濟,也還有何家在呢。”

小太監心說您自個不就是從何家出來的,怎麽好意思同娘家要錢?

他又哪曉得何苗同國公府那點龃龉,如今不過是個開始,厲害的還在後頭呢——原主所受的屈辱,她必得一筆一筆地讨回來,再世為人,可不是來吃閑飯的。

小太監最終落荒而逃,而捷報也在不久之後傳來,何貴妃縱使恨她無恥,也還是壓抑着怒火,遣人又送來五百兩銀子,加在一起便是千兩,這在何苗看來還是少了些,原來李天瑞的命這樣不值錢——下次別救他了。

何苗清點了一下私庫,連同何貴妃兩次賞下的銀錢首飾,再加上傅皇後額外貼補她的,加在一起足足湊了小三千兩,足夠她一個獨身女子過得很舒服了,當然,這也不過是理想狀況,做生意有賺就有賠,想成為當時巨賈,這點本錢還是不夠的。

可惜她跟太子的命運線已綁定一起,何苗尚未完成約定計劃,亦不好向他預支薪水。李天吉有多少財富深藏不露,但他可不像何貴妃跟李天瑞那樣好騙,這人的心思深着呢,想與虎謀皮,何苗得掂量掂量自己這條珍貴的小命。

畢竟李天吉當時說不定真想殺她,若非她及時想出脫罪的借口,這會子項上人頭恐怕已然不保,何苗每每思及此處,內心沸騰的烈焰都會熄滅少許——長再帥也是個危險人物,也許那本秘笈她該另外找人來練。

橋香見她出神,随口問道:“今年中元,姑娘可要回去祭祀麽?”

先夫人去後,祭禮一年也不如一年,與其回去受那幫人的閑氣,還不如自個兒私下祭拜,倒也清淨。

何苗卻靈光一閃,覺得是個向渣爹發難的大好機會,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哪怕她身為太子妃,也不能閑着沒事回家閑逛,中元節卻不同,祭祀祖宗原是應當的。

于是當機立斷道:“我才出嫁第一年,就這樣與母族生分,娘親泉下有知也會擔憂,還是回去瞧瞧吧。”

橋香暗暗納罕,小姐居然學得這樣懂事,若早如此,夫人該少操多少心,也不至于臨走的時候耿耿不寐、牽腸挂肚。

一時間反倒涕淚連連起來。

何苗制止她無用的傷感,讓她将嫁妝箱子找出來,好好捜檢,畢竟這些都是現成的證據。

此前橋香就曾向她埋怨過窦氏對待嫁妝的不公,何苗原以為她誇大其詞,如今親眼見着,方知名下無虛。

那幾個箱籠看着碩大無朋,裏頭大半塞的都是衣物綢緞,且還非上好的絲織品,倒像是成衣坊裏撿剩下的,珠寶首飾更是寥寥,顏色暗淡到該立刻拿去炸一炸——說是新打的,誰信?

僅有的幾件貂皮灰鼠皮襖泰半也是舊的,發黃的皮子底下還生着蟲洞,打發乞丐也不帶這樣敷衍吧?

得虧太子好脾氣,否則不連人帶嫁妝趕回去都算寬厚了。當然,這門婚事本就非他所願,大約他也來不及細看。

橋香憤憤道:“繼夫人嘴上說得好聽,還什麽拿您跟二小姐一般看待,婢子就不信二小姐出嫁也這般,何家再怎麽捉襟見肘,不至于三五萬銀子都拿不出,只不肯用在您身上罷了。”

何苗聽得悠然神往,原來世家大族嫁女都如此靡費麽?那她還真是吃大虧了。

不過為了謹慎起見,何苗小心問道:“也許窦家本就有錢,父親得看他們臉色?”

橋香嗤道:“一個沒落書香門庭,能有什麽錢,她爹那秀才還是買來的,也就仗着當今重文輕武,吹一吹清流罷了。先夫人但凡多活一年半載,那位窦小姐都得以妾室身份入府,如今也輪不到她扶正!”

又殷殷望着何苗,“姑娘您的外祖陳家原是江南巨賈,當初出嫁時帶了大筆嫁妝,只是老太爺發了話,出閣後有半點不痛快,都不許回娘家哭訴,如此才漸漸淡了,如今老太爺亦已過身,他若還在,必不肯看您受委屈的。”

從她的語氣中,何苗不難推測出這又是一個富家女遇上鳳凰男的故事,當然何家發跡最主要還是何貴妃的緣故,但當初的第一桶金想必也少不了陳家支持,只是陳老太爺一眼看穿何晏山的為人,才在女兒婚後斷絕往來——不得不說,陳家的人心也挺硬,可比之何家這樣的虛情假意,何苗覺得外祖一家還算可親多了。

如今知曉來龍去脈,何苗自然得将母親遺下的嫁妝讨回來,窦氏不至于連元配的嫁妝都想侵占,再奉獻給自家女兒吧?

若是已被何晏山用去,那就折價,無論如何,何苗這回都不打算輕易放過。

她向太子轉達了歸寧意圖,仿佛想邀他同去,旋即卻又笑起來,“殿下事忙,且自家也有祖宗要祭祀,還是不必了。”

皇宮的典禮比之尋常人家何止繁瑣數倍,李天吉作為衆望所歸的儲君,這些事自然該他操心,何況李天瑞還病了。

何苗有那麽一點請他撐腰的意思,但想想自己也夠應付,再者,李天吉未必願意——他們又不是真正的恩愛夫妻,形影不離也太強人所難,何況他對何家的厭煩比她只多不少。

因此何苗還是體貼地轉換了口氣,只讓太子幫她備一輛馬車,別太寒酸就行。

太子交代李忠去辦,心下倒有點微微惆悵:問都不問,怎知他不願同去?這點小忙自己還是願意幫的。

可見何苗已自作主張安排好一切,太子也只能道:“早去早回,明日的太廟典禮你也須在場。”

何苗莞爾,“遵命。”

她不會忘記身為新媳婦的職責,塑料夫妻也一樣。

太子覺得她的态度過分客氣了點,私下相處本可以自在些的,但,究竟何苗也只是遵循她的義務,自己這樣較真,倒顯得小題大做。

太子只能将那點煩悶壓抑下去。

另一邊,何家已收到東宮寄來的名帖,自然是太子妃親筆——天知道何苗臨摹了多久,才和原主的字跡一模一樣,好在勤能補拙,亦可以假亂真了。

往常瑛丫頭是決計想不到這些的,難道是太子授意,讓他們準備接駕?何晏山揉了揉跳動眉心,他并不忌憚那個曾虧待過的女兒,到底瑛丫頭還姓何,跟府裏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何家健在,她還能有個依靠;何家若沒了,那可就真的什麽都沒了。

不過太子這樣寵愛瑛丫頭,卻是何晏山想不到的,他有點懊悔當初不該對妙瑛這樣冷淡,早知她能籠絡住太子,自己原該對她好點——大的嫁進東宮,小的又許給二皇子,将來無論哪位殿下登基,他都是當之無愧的國丈,豈不比巴結貴妃一人的強?

如今也只好亡羊補牢,何晏山打算重建天倫之樂,于是嚴肅地告誡窦氏,“待會兒瑛丫頭進門,咱們無論如何都得笑臉相迎,別叫人心生誤會。”

窦氏艱難地咧着嘴角,心想那日她對何妙瑛笑得還不夠多麽?臉都要酸了,人家可沒把她當後母,照樣地出言不遜,誰又體諒她的辛苦?

奈何當着丈夫的臉,她只能低眉順目,“是。”

一旁的何妙容攥着手心,指甲幾乎掐進肉裏,她頂怕何妙瑛提起镯子的事,那日抵押的首飾雖然贖回了些,可仍有小半壓在鋪子裏,只她故意瞞着不叫娘親知道罷了;再則,她素來花錢沒個成算,攢的私房早就用得差不多了,贖回那些東西還是用娘親壓箱底的嫁妝錢——只有她知道鑰匙所在。

萬一何妙瑛嘴上沒把門,這些事恐怕都瞞不住,思及此處,何妙容恨不得稱病不見,但這樣做似乎更顯眼,想來想去,也只能裝作若無其事、瞞天過海罷了。

聽到大姑奶奶進門的消息,何妙容趕緊攏了攏頭發,把髻梳得再緊些,這樣別人就看不到那些稀疏的首飾。

至于窦氏,早已整理成一副慈愛無邊的面容,心肝肉地叫着迎上前去,仿佛今日來的不是繼女,而是她嫡嫡親的骨肉。

可惜她表錯了情,軟轎裏鑽出的并非何苗,而是府裏出去的婢女橋香,橋香微微笑道:“夫人也太客氣了,婢子可擔不得這番大禮。”

随即才小心翼翼地将何苗扶出來,“太子妃,您是有身子的人,可千萬得仔細些,別讓微賤之人沖撞了您千金之體。”

窦氏白白浪費了兩筐眼淚,恨得牙根癢癢,卻少不得啞忍着——要算賬且等日後,忍一時風平浪靜。

何苗環顧四周,想辨認出便宜爹是哪一位,奈何實在困難。何晏山年輕時勉強雖是個美男子,然這些年官場沉浮下來,早已被酒色財氣掏空了身子。

呈現在何苗眼前的只是個肥頭大肚的中年人,盡管笑容可掬,看去也不覺得親切,反而格外滑稽,不化妝都能演豬八戒。

何苗誠心誠意地道:“爹,您又發福了。”

何晏山:……

他終于能明白窦氏感受,這丫頭果真是尋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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