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揭穿你居然是假孕?

第23章.揭穿你居然是假孕?

何苗沒有當過演員, 但她具備群演的基本素養,既是要裝小産,務必得做得真切些。但見她身形僵卧, 一動不動, 雙眸緊阖,嘴唇泛白, 仿佛受到極大的刺激。

何貴妃只希望她是真暈,自己應付起來至少容易些。

此時已來不及将她挪出去, 傅皇後人未到聲先至,“妙瑛呢?”

何貴妃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謙卑, 甘心對傅皇後做小伏低,“大約是累着了,方才竟昏睡了過去, 臣妾正想扶她到床上歇息……”

好在那血跡淌得不多,從傅皇後的角度看不太分明, 不過傅皇後仍是皺起眉頭, “那也不能怠慢,有身子的人哪裏馬虎得,還是該請個太醫來瞧瞧。”

何貴妃哪肯将主動權讓給對手,她甚至疑心這婆媳倆串通好的, 于是寸步不讓, “妙瑛是臣妾的侄女,臣妾自有安置,皇後莫非連臣妾都不放心麽?既如此, 幹脆禀明陛下,讓她跟您姓傅好了。”

傅皇後不善口角機鋒,且何貴妃字字暗指她離間姑侄之情, 傅皇後盡管行的端做得正,也禁不起這樣诋毀。

好在何苗“暈厥”之中還不忘意識,倏然咳嗽了兩聲。

傅皇後立刻道:“那地上涼,怎麽能讓妙瑛幹躺着?還不快挪到榻上去。”

用不着何貴妃發話,皇後身邊的宮婢便已動手,那侍女生得高大豐壯,氣力也不一般,然而當她将何苗抱起時,卻驚慌失措道:“娘娘,太子妃……太子妃她……”

用不着過多解釋,傅皇後已看到裙邊那一抹殷紅,神色驟變,來不及問罪,便猝然吩咐下去,“快,傳本宮的手谕,請韓太醫速速過來。”

何貴妃微微瞬目,到底沒能攔住,事到如今,也只能見招拆招了。

室內氣氛分外森嚴,傅皇後焦灼地邁着步子,又不敢挪動病人,只能徒勞握着何苗的手,仿佛這片刻的關懷就能令她好轉。

何苗感知到掌心傳來的淡淡熱意,不曾想傅皇後心耳意神俱牽挂在自己身上,甚至無暇遷怒貴妃。

心中固然感動,更多了一絲愧怍——但,此舉也是為傅皇後鏟除勁敵,至于欺瞞之罪,只好改日再論了。

不一時韓元朗趕到,雖然早料到會有這麽一天,進門的時候仍捏了把汗。

也幸好過了今日,他肩上的擔子便能卸下了。

裝模作樣地驗看完脈象,又拿銀針紮了紮人中,何苗适時地醒轉,語氣沉痛道:“大夫,我的孩子……”

韓元朗不敢與其對視,撒謊有違醫家本分,可當初既被逼上賊船,他也只能硬着頭皮陪演,“太子妃功德無量,不必過于傷心,您以後還會再有孩子的。”

兩行清淚從何苗眶中滾落,她沒有嚎啕痛哭,只是靜靜流着眼淚。然這副平靜而克制的模樣卻更添凄楚——哀莫大于心死,一位母親失去渴盼已久的骨肉,那種悲痛是常人難以體會的。

韓元朗險些為她的表演鼓掌喝彩,好容易按捺下了,只低頭尋趁藥箱,找點事做免得尴尬。

傅皇後一陣心酸,身為皇祖母,她同樣渴盼這個孩子的到來,哪怕它身上淌着何家的血,可到底是一個新生命。

然而同為女子,傅皇後知曉兒媳的苦痛比自己更深,她長吸口氣,款款上前,“妙瑛,事已至此,你也別太難過了,好好調理身子,再為陛下生個皇孫罷。”

何貴妃覺得自己該有所表示,幹站着太不成話,便也附和道:“是呀,這女人生孩子便如在鬼門關走一趟,總難有十全十美的,我當初也流過一個,後來照樣平安生了瑞兒,你看,福禍相依,也不見得盡是壞事。”

何苗一轉攻勢,憤怒地面向她,“姑母這話說得好輕巧,縱使您不願東宮添丁添喜,搶了二殿下的風頭,可做什麽要跟這孩子過不去,難道他不是您的侄孫麽?”

未成形的胎兒自然看不出性別,但何苗有意往男胎方面引導,以此加重兇手的罪孽。

何貴妃也察覺侄女的話術多麽險惡,尖聲道:“混賬!本宮哪有害你的孩子?”

她這樣氣憤,自然是為了論證清白,然而傅皇後一方卻只是死死地盯着她,目中有不可言說的冷意——傅皇後脾氣再好,也不肯放過一個殺了自己孫兒的仇敵。

她自然相信何苗是不會撒謊的,再說,誰會舍得拿皇嗣來嫁禍旁人呢?

何貴妃發覺自己落入四面楚歌的境地,她從來沒把皇後這個軟綿綿的女人放在眼裏,然而今日她才發現,一旦瀕臨絕境,再溫順的綿羊也會化身為餓狼。

何貴妃不由得面露怯色,一旦皇後命人徹查,那山楂糕一事必會被翻出來,此時此刻,她已顧不上驗證侄女小産是真是假,且忙着脫身要緊。

所幸皇帝已經趕到。

伴随着大太監嘹亮清脆的嗓子,禦駕已至門前。敬獻帝滿面嚴霜大步邁入——偏趕着中秋夜鬧出這等事,忒不吉利。

何貴妃已然嘤嘤呖呖撲到他懷中,急迫為自己分辯,“陛下,您要替臣妾作主啊!”

一副傷心難抑情狀,竟好像她自己沒了孩子。

眼看她哭得梨花帶雨,敬獻帝只得伸手為她拂去面上淚痕,“愛妃不必着急,有什麽話不妨慢慢說。”

往常見兩人如此作态,傅皇後總會知趣告退,但今日不同,她可以為自己忍,可若事關吉兒,便不行。

傅皇後毫不猶豫斬斷兩人對談,“陛下,妙瑛不慎小産,貴妃難辭其咎,臣妾想令刑部徹查此事。”

何貴妃秀美的脖頸轉了個彎,卻并不看對面的傅皇後,而是落在皇帝肩上,還輕輕蹭了蹭——她心裏固然是緊張的,但要對付敬獻帝這種男人,最好的反擊并非言辭,而是溫存。

敬獻帝的目光有剎那冷凝,可随即便在愛妃的柔情下敗下陣來——他很清楚麗華的脾氣,也許驕縱,也許不遜,但,還犯不着拿人命來開玩笑。

縱使真是她所為,想必也是無心之過。

敬獻帝于是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含笑道:“你先下來。”

何貴妃不情不願松開兩只柔若無骨的胳膊,面對仍虎視眈眈的皇後黨卻再無懼怕,只要皇帝相信她是清白,旁人又能如何?

當然,敬獻帝也沒打算将這事含糊過去,他畢竟長在宮廷,對後宮種種陰私也算心中有數。今日之事看似罪證确鑿,但,眼見也不一定為實——縱使姑侄間有些嫌隙,可貴妃為何要在毓秀宮中發作,這不明擺着置自己于不義之地麽?

太過巧合,便近乎于設計。

敬獻帝望着眼前神色慘白的小姑娘,溫聲道:“妙瑛,你可還撐得住?”

何苗嘴唇哆嗦,心裏也打起了鼓,她發覺自己還是太年輕了些,自以為這計劃天衣無縫,殊不知敬獻帝這種老狐貍什麽把戲沒見過?指望騙過他也太輕率了。

當然,皇帝可能并未猜出端倪,僅是試探,何苗只好強撐着道:“謝陛下垂詢,兒臣……已經好多了。”

敬獻帝露出一抹放松的笑意,扭頭向傅皇後道:“妙瑛頭一遭經歷此等事,不如多請幾位太醫一同問診,再看看孩子能否保住。”

言下之意,似乎信不過韓元朗的醫術。

韓元朗冷汗涔涔,此刻他當然不敢插嘴,要知欺君犯上乃是重罪,只消皇帝一句話,他便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榻上的何苗也做此感想,完了,什麽都完了。

傅皇後雖看不出裏頭玄機來,也覺得皇帝所言有理,不管責任在誰,能保住孩子才是最好的,于是點頭答允敬獻帝的提議,并請張院判來瞧瞧究竟。

韓元朗雖然精研婦科,到底不及張院判雜學旁收,懂得多些。

何苗此刻是徹底無望了,辛苦造就的局成了泡影,沒想到敬獻帝這樣機警,一眼識破她的僞裝——果然電視劇裏那種昏君只是演給人看的。

事到如今,唯有主動認罪一途。當然,她還記得與李天吉的約定,不會供出他來。

怪只怪她自己無用,作為一個穿越女沒法在古代大殺四方,而是淪為皇權下的犧牲品。但願李天吉記得她的忠心,給她死後多燒些紙錢,她在九泉下也能安息了。

雙足因久卧而有些痿痹,何苗吃力地坐直身體,正要說話,外頭卻有一道聲音朗朗響起,“父皇不必傳太醫了,兒臣直說便是,妙瑛所謂小産實屬捏造,她根本不曾有孕。”

滿殿人的目光皆被吸引過去,敬獻帝一臉果然如此,傅皇後則是震撼,至于何貴妃,她恨不得引吭高歌——死丫頭這樣狡猾,好險上了她的當!

何苗眼看太子一臉的雲淡風輕,心裏差不多也已明白,看來他是要棄車保帥了。

也對,這主意本就是她出的,如今落得這般田地,只能算自作自受——李天吉是聰明人,自然得做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

時間仿佛又回到那個晚上,不同的是那次是被瑞香揭發,這回則是三堂會審,由他親自檢舉。但願李天吉看在這段時間的相處之情,給自己一個痛快點的死法。

只要不是人彘或淩遲,她就該千恩萬謝了。

何苗微微阖目,已然做好伏法的準備,哪知眼前一幕卻與她想象中大相徑庭。

李天吉走上前來,緩緩下跪,聲音平靜地道:“兒臣一時糊塗,唆使太子妃犯下此等重罪,還望父皇母後責罰兒臣一人即可,不必冤屈平人。”

何苗:……沒見過這種傻子,以為是搶功麽?

她想起來那日在他面前,自己也是這麽維護橋香的,沒想到今日被維護的對象成了自己——太子還真是好學,連句式都仿得一模一樣。

忽然感覺心底被狠狠撓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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