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認罪母後要打要罰,臣妾都甘憑處置
第40章.認罪母後要打要罰,臣妾都甘憑處置。……
不管為什麽都好, 此時太子的心情都放松了些,亦且有些複雜,詩經上的男女每每踏青出游, 其中不乏無媒茍合者, 好歹他們還是名正言順的夫妻。
何苗冷不防問他,“殿下今晚宿在東苑麽?”
太子身形一僵, 之前他雖常有留宿,但彼此規規矩矩, 相處起來也是平靜而坦然,可經歷昨夜那事後, 兩人都沒法說服自己還是清白摯友,他是不是該避嫌的好?
然則夜色已深,若猝然離去,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夫妻吵嘴,回頭傳到母後耳裏又該問詢了。
太子不由得左右為難。
好在李忠知趣, 機智地幫自家主子辯白, “殿下今日監修宮室,一晌午來回折騰四五裏地,着實疲累,不如就此安置吧。”
太子露出釋然神色, 這個借口當然是最好的, 也是間接告訴太子妃,不必擔心他對她有非分之想——有心也無力啊。
哪知何苗偏不按套路出牌,兀自眉眼盈盈道:“那不如我讓橋香再煮碗枸杞羊腰湯?”
主仆倆同時悚然, 李忠更是負手而立,一副愛莫能助的架勢——沒看到太子妃這樣大膽,夜夜貪歡尤嫌未足, 難怪殿下受不住呢。
太子也不意她這樣促狹作怪,一時反有些口拙,莫非她太過仰慕自己,才會想方設法與之歡好?
這種話出于女子之口總歸有些不得體,可太子卻并不讨厭,腦子裏也暈乎乎的。
如果她一定要,那他成全也無妨,左不過舍命陪君子。
太子清了清喉嚨,正要開口,何苗已笑着擺手,“一句戲言罷了,殿下無須當真。”
秋波轉顧,輕輕睨着他,“何況,妾昨夜也累着了,現在還隐隐發疼呢。”
饒是身為太監的李忠聽了這話,都覺得筋骨酥軟,更別說主子爺。他再不敢逗留,知趣地告退,把橋香順路也給拎走了,留下夫妻二人獨處。
太子瞧她神情不似作僞,不由得坐近了些,擔憂道:“哪兒疼?孤幫你看看,或是請個醫女來。”
何苗就覺得這人真容易上當,忽然明白影視劇裏的狐妖為何總愛勾引和尚道士了,調戲正人君子着實有莫大的吸引力。
太子瞧見她得意洋洋的笑容,方知自己被作弄了,于是屈起指節,在她額上輕輕一彈。
何苗吃痛埋怨,“殿下欺負人!”
太子冷聲,“是你自作自受。”
真是個無趣的男人,何苗悄悄撇嘴,随即卻死蛇爛鳝般游到他頸邊,軟洋洋地道:“我是活該,那殿下要不要再欺負我一下?”
故意地在他鬓邊吹氣,像游魚吐着泡泡。
太子耳根赤紅,險險把持不定,又不好将她推開,只板着臉扔去一床鋪蓋,“夜深了,你不睡,孤還得休息。”
說完,便自顧自地側躺下去,正眼也不敢瞧她。
何苗只當他睡熟了,方才停下繼續逗弄的心思,安分守己地入眠。其實她也就嘴上潇灑,真刺激得他發起獸性來,何苗估摸着自己就該哭天搶地了。
之後十日,府中氣流平靜,兩人都心照不宣未提起那件事,只當是個小插曲,一笑而過便罷了。
太子固然有些悵然,何苗心內也是百感交集,她模糊覺得自己像是對他動情——不多,就一點點,可這一點已足夠折磨得她心癢難耐了。
作為一個姑娘家,何苗到底還是矜持的,不管她嘴上如何撩撥,真到了兩人獨處一室的時候,卻連動一動手腳都覺得驚心動魄。
太子更怕自身孟浪會将她吓走,縱使五內如焚,也只能強忍着,面上還得裝出漠不關心的情狀,只讓李忠守口如瓶,別堕了志氣。
兩人正勾心鬥角時,京中的風波卻沒閑着,據聞何晏山找過貴妃數次,卻都吃了閉門羹,要他私自面聖,他又沒那個膽子——何況陛下到底尚未宣召,他這樣急急地跳出來,不是明擺着叫人以為他追名逐利麽?
窦氏把眼睛都快哭瞎了,也沒等來丈夫的交代,到最後只能自認命薄,她當個填房已經夠悲催的,女兒卻比她還多舛,只能為人妾室。
看着府中一團亂象,何妙容終是下定決心,打算幹一件轟轟烈烈的大事。
她直奔何苗而來,這回可是毫無猶豫,但請何苗幫她請個精通醫術的大夫,務必要讓這身孕看起來幾可亂真。
何苗則早就布置好人手,一事不煩二主,當然也只能辛苦韓太醫了。
韓元朗起初不肯答應,他本是太醫院年輕一輩的俊傑,有着大好光明前途,可因為卷入太子妃假孕案裏,雖然僥幸逃過一死,可卻再與院判之位無緣——如今他連給宮中主子請安都不能夠,被發配到太醫院的邊邊角角裏,做些搗藥抄書之類的差事聊以為生。盡管太子事後也補償了不少銀錢,足夠他衣食無憂,可對一個胸懷壯志的青年人來說,他的後半輩子無疑已毀了。
眼看何苗又要拉他下水,韓元朗簡直氣不打一處來,他前世究竟造了什麽孽,今生遇上這群坑貨?
因此寧死都不肯從。
何苗也沒嚴詞逼迫,只閑閑道:“那你就甘心在太醫院當個無人問津的小吏,被你從前的同僚呼來喝去,當成仆人一般?他們能伺候宮裏的妃嫔娘娘,過得風風光光,可你呢,空有滿身醫術不得施展,對得起你師傅一腔栽培,對得起你們韓家列祖列宗麽?”
韓元朗支起耳朵,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太子妃固然句句說在他心坎上,但,這可是掉腦袋的大事!敬獻帝能饒他一次,難道能饒第二次?
因此還是生硬回絕,“請夫人另尋高明罷。”
何苗沉靜道:“本宮相信,只有你能做到這件事,你們韓家歷代都是婦科聖手,要論瞞過太醫院的耳目,非你莫屬。女子懷胎雖然有跡可循,可憑借藥材的配伍,或是搜羅奇方,總能做到以假亂真,是不是?何況這回也不比上回,只消瞞過頭兩個月,等我家二妹真個懷上龍胎,自然用不着你再涉險。你既幫了此忙,便是我跟二妹的恩人,将來無論哪位皇子登基,還怕太醫院沒你一席之地麽?”
韓元朗果然抵擋不住攻勢,他畢竟非清心寡欲的修士,對功名利祿總有垂涎,何況韓家衰落已久,本指望從他這輩重新崛起,他又怎舍得錯過這個光宗耀祖的大好機會?
韓元朗面露猶疑,“要騙過太醫院診斷,光憑藥物恐怕不夠,還需加以針灸,逆轉經脈,其中苦楚,恐非常人所能禁受。”
何苗爽快答應,“無妨,她受得起。”
韓元朗哪怕化身為容嬷嬷,何苗也不介意,反正挨針的又不是她——至于何妙容痛得慘不慘,何苗才懶得管呢,誰叫她小時候那樣欺負原主來着,這叫善惡終有報。
非但不惱,反而朝對面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似是鼓勵他紮狠些。
韓元朗:……這倆真的是親姊妹麽?
這日之後,何妙容便時常來東宮造訪,表面上閑話家常,實則是配合韓元朗的計劃。
窦氏因自覺誤了女兒終身,怕她以淚洗臉,寧可讓她到外頭散淡散淡——到底是骨肉至親,想來妙瑛不至于害她。
至于真實目的如何,當然只有何苗一人知道。某種意義上,窦氏想的也不錯,她确實在“幫”何妙容,但正如蝴蝶扇動翅膀會在大洋彼岸掀起飓風一樣,何妙容的這場假孕将來會引起多大風波,還不得而知呢。
傅皇後因為久不見侄女拜訪,便打算将人從驿館召來。她再怎麽不樂意這樁親事,奈何木已成舟,也只能強裝笑臉接受,往好處想,傅家總歸壓了何家一頭,也算不幸中之萬幸了。
只是皇子納正妃的場面不可含糊,該收多少聘禮,出多少嫁妝,怎麽下定,都得姑娘家親自來商議。傅淼又不是傅家親生的,傅皇後有心補償,也想先問問她的意思。
哪知從人卻回報,驿館早已人去樓空,莫說傅淼,連大公子傅焱都不見了。
傅皇後當即震怒,即刻命侍婢到東宮傳話,除了天吉,還有誰敢在她眼皮底下如此行事?
太子接到消息,心便重重沉了下來。就知道紙包不住火,母後知道是遲早的事,好在那兩兄妹業已走遠,即便立刻派兵去追,山河之巨,亦如大海撈針一般。
到底有些對不住母後。太子一壁走着一壁心想,盡管他此舉是為了傅家,可也讓母後陷于不義之地,當然,還有他自己的前程。
母後一向教導他做一個德才兼備、無可挑剔的太子,尤其不能忤逆上意,畢竟事關自身安危。
但,他若連親族骨血都不能保全,縱使儲君之位做得再穩,又有何意義呢?他首先是個人,然後才是帝後的心血,東宮的主子。若連自家親眷都不能放心去愛,又何談澤被萬民、仁愛蒼生?
愈往裏行,太子的腳步愈發凝重,也愈發清晰,若母後一定要怪責,他願意承受,但,至少不要遷怒旁人——他故意沒跟何苗商量,也是不想她有所沾染,來日方可置身事外。
然而,他想錯了,進門的一幕令他目瞪口呆。
何苗挺着腰杆跪在地上,十分氣勢地道:“是臣妾一人的主意,也是臣妾給了他們出城的令牌,讓他們背旨私逃,母後要打要罰,臣妾都甘憑處置。”
鳳座上傅皇後神情冰冷,何苗臉上卻毫無畏懼——她像一只荏弱幼細的小獸,哪怕自知在強大的力量面前無可匹敵,卻依然挺起胸膛,直面即将來臨的風雨。
且是為了他。
太子眸光不由得柔和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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