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圓房這個就叫做上行下效,兄友弟恭
第42章.圓房這個就叫做上行下效,兄友弟恭。……
入冬了, 何苗換上大毛衣裳,對着鏡子都覺得腰身粗了兩圈,拿手指掐着左右比劃, 忍不住蹙起秀眉, “橋香,你說我最近是不是吃得太多了?”
橋香放下熱騰騰的香芋紫米糕, 笑道:“怎會?小姐這樣珠圓玉潤的才好看呢。”
她長在窮鄉僻壤,那裏的姑娘都以體态豐腴為美——因為吃不飽, 個個都是一副骨瘦如柴模樣,相形之下, 難免物以稀為貴,越富态的越能得到欣賞。
哪怕後來進到何府,吃穿住宿改善不少, 橋香的審美觀可也沒糾正過來,她還覺得自家姑娘太過纖弱了, 便是再多上七八斤肉, 都稱得上窈窕。
何苗就知道從她嘴裏得不到有效建議,可看到剛出爐美味可口的點心,又忍不住想嘗嘗。
這麽一下兩下的,整盤糕點都進了肚子。何苗又有點懊惱, 吃這麽多難消化, 不長肉才怪,大冬天的,又不好棍棒拳腳地折騰——何況就她那點花拳繡腿, 出不出得了汗還是兩說呢。
忽然想起還有種消耗熱量的法子,葉嫔送她的秘戲,已被她擱置許久, 按理說床上運動也算運動,只要操作得法,還是能減減肥的,可她該怎麽跟李天吉開口呢?
何苗正胡思亂想際,橋香忽然說道:“二姑娘最近寄了好些信來,您不瞧瞧麽?”
不是偶然提起,她還想不到這茬——都摞在架子上,零零總總該有十來封了。
看不出來,二姑娘這樣念舊。
何苗哂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以為她真關心我這個姊姊?”
橋香也笑起來,“也是,咱們該幫的都幫了,剩下的,也無非是銀錢。”
請太醫的診費還沒向二姑娘要呢,當然,這回算是各取所需,她也解了傅家燃眉之急。
本該就此分道揚镳,可何妙容依舊纏着不放,寧願甘詞厚誓,那便只能為了嫁妝。
橋香咦道:“先前您不是讓二小姐拿地契來換麽,如今二小姐主動開口,怎麽您卻……”
何苗微微一笑,“那得看主動權掌握在誰手裏,之前我有求于她她不答應,如今主客颠倒,你說,我能輕易叫她如願麽?”
當然這門生意還是得做,只不過,價錢得由她定。在此之前,不妨多晾一晾何妙容,等她急了,便徹底失去談判的資本。
太子回來,何苗見他滿面風霜,殷切地迎上去,把一個手爐塞到他懷裏,“殿下去椒房殿請安了麽?”
太子抱着暖手爐輕嘆一聲。
何苗面露憂色,“這麽說,母後仍不肯答應?”
因着何妙容忽然冒出身孕來,這場聯姻不問自廢,但敬獻帝那邊撒手了,傅皇後卻似有些不依不饒,她可以諒解傅焱傅淼的私逃,但堅決不肯同意兩人在一起——在傅皇後看來,傅淼向來被視作傅家女兒養大,兄妹之間怎麽可以萌生情愫呢?如此挑戰世俗眼光,族裏必會大力反對,若他執意如此,恐怕家主之位将落入他人之手。
因此催逼着太子将二人趕緊帶回,無論如何得給傅家一個交代。
何苗沒想到世俗的成見這樣根深蒂固,嘟囔道:“我看大公子也不想當什麽家主,母後何必強人所難呢?”
太子橫她一眼,“世家大族皆有定規,唯嫡長者可祭祀宗廟,冢婦當然也須是出身清白、高潔無暇之人,若普天下的士族皆不遵規矩,皇室又有何威信可言?”
何苗自悔冒失,也是,傅皇後正因為祖制才能保住自己跟兒子的地位,她又怎會主動去挑戰它?就連太子實際也是宗法制的受益人,否則,敬獻帝更有理由廢長立幼了。
何苗躊躇道:“難道讓他倆在外躲一輩子?”
這也不像話呀。
太子嘆道:“且等等再說吧。”
倘母後始終不願回心轉意,那他只能使個拖字訣,馬上就逢年關了,傅家那頭若出現異動,恐怕連邊關都不怎麽太平。
何苗到底姓何,插手不了傅家家務,只能由李天吉自己想辦法。不過這會子另有一事,何苗不得不勞煩他,蠍蠍螫螫地道:“殿下,我能問您借點錢麽?”
渣爹名下的産業可不少,何妙容縱使不能全部偷出來,也得大幾千兩銀子對付,何苗的小金庫着實有些犯難。
太子不問因由,徑直讓李忠将庫房鑰匙給她,示意要多少盡管自己去取。
何苗瞠目結舌,“您不怕我中飽私囊?”
太子淡淡道:“你我夫妻一體,還能分出彼此不成?縱使你花錢如流水,孤也懶得理會。”
簡直可以列入古代版霸總語錄。何苗佩服不已,拍胸脯擔保,“放心,我只暫時借用一下,将來定是要還的。”
至于利息,她相信李天吉不會這樣小氣,又不是放印子錢。
太子瞥她一眼,“随便。”
其實還不起也沒什麽,那樣她就得留他身邊一輩子了——不知怎的,太子又想起那份契約來,本來是要挾她的籌碼,如今卻成了困住自己的枷鎖,他有點後悔當初貿然行事。
何苗沒留意李天吉臉上那縷落寞,只興沖沖地回屋寫信去,有了太子這座靠山,她可以放心跟何家談條件了。
眼看婚期越來越近,何妙容實在坐不住了,她等得,腹中的“孩子”可等不得,總不能大着肚子上花轎罷?
好容易得到何苗邀約,何妙容迫不及待上門,當然,也不忘帶上談判的資本——有窦氏幫她打掩護,總算順順利利偷出幾張地契來。
何苗粗略翻了翻,都是些偏遠之地的莊田,既不肥沃,每年的收成看起來也很慘淡。
她便皺起眉頭,“這樣的東西誰肯入手?不但掙不了錢,恐怕還得吃虧呢。”
何妙容從未談過生意,眼看如此便心慌了,生怕對方不肯答應,急急道:“還有幾十畝良田的租契被爹爹私藏着,一時弄不過來,你先收下這些,等有機會我再看看。”
何苗故作沉吟,“要我接濟倒也不難,只是我不事生産,拿來也無甚用處,倒不如房契店契的實在。”
何妙容面露難色,父親不讓她插手城中生意,可她也曉得,那幾間鋪面是何家賴以發家的資本,父親無論如何也不肯脫手的。
何苗試探道:“不是還有房契?聽說在你母親名下。”
何晏山從前只是個不入流的小吏,阖家老小擠在城郊一間破舊土屋裏,後來娶了何苗的母親陳氏,才得以擠進市中心,建了所寬闊些的宅邸,再便是貴妃入宮,何晏山步步高升,何家的圍牆也逐漸擴大,乃至占據了半條街。
不帶吹牛的說,僅何家如今這套宅院,少說便值上萬銀子。
眼看對方打聽得這樣清楚,何妙容不禁有些警覺,她再笨,也知道別的都能賣,唯獨房子賣不得,且不說關乎臉面,萬一何苗拿着地契将她們全家老小趕去喝西北風——想想都要丢臉死了。
何妙容讪讪道:“我暫時還用不上許多,只要打些頭面首飾便行了。”
何苗也不催她,嘆了口氣,“好吧,看在你我姊妹一場,我不幫你誰幫你?”
說完,便讓橋香拿印鑒和印泥來,準備簽字畫押。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何妙容蓋完了指戳,忽然有些心驚肉跳,叮囑道:“這事你別對外人說啊,還有,也別随便轉手,等我手頭寬裕了,仍舊得贖回來的。”
何苗滿口答應,“放心,我還能诓你不成?”
反正她也沒打算賣這些田,自己種還更劃算呢——太子麾下不乏精通農事的工匠,保準比在何晏山手裏更有價值。
當然她也并非貪圖這點利潤,不過是在一步步實現自己對何家的蠶食計劃——虧得何晏山有個好女兒,否則事情還沒這樣容易。
眼看何妙容這位帶孝女心滿意足地離去,何苗也放心讓唇邊的笑容浮現出來。
她好像有點喜歡在宮裏的日子了。
二皇子大婚的排場沒想象中那般誇張,但也吹鑼打鼓,熱鬧之至。何妙容則生怕顯不出富貴氣象,金子銀子、珍珠寶石的挂了滿身,幾乎連路都走不動了,好在出行都有轎夫代勞,四五個大漢累得氣喘籲籲,才算将這位嬌客運進宮裏。
何晏山因着奉子成婚不甚體面,本來想悄悄地完事就算了,哪知二皇子并不介意,他這位老丈人也沒奈何。
只不過,容丫頭身上的首飾從何處來?沒聽說二殿下送了如許多聘禮。
窦氏生怕丈夫起疑,只能陪笑解釋,那些不過是仿冒品,值不了多少錢,戴出來充充門面的。
何晏山不悅,“面子哪有裏子重要?二丫頭這樣虛榮,來日恐怕得吃大虧。”
他卻不知自己已經吃了虧。
何苗頤然望着那對新人,新娘子固然是稱心如意,新郎官看來也不怎麽抗拒——李天瑞比先前成熟了許多,原本柔和的輪廓籠罩上一層肅殺之意,更有點像他的父皇。
真是士別三日,刮目相看。
只可憐了太子,不得不代替弟弟敬酒,新郎官還得進洞房呢,當然不能先醉倒。
等到月滿西樓,何苗拖着沉甸甸的男人回家,實在沒力氣将他送到書房,只能帶往自己居處。
李天吉四仰八叉躺在床上,俊美的臉龐帶着酒醉後的酡紅,衣衫也散亂着,顯然是體溫過熱的緣故。
何苗偷看一眼,再偷看一眼,忍不住想起那個古老的議題,男人到底能否酒後亂性?
據她上次驗證,似乎網上的結論不怎麽正确,但他那次并未完全喪失意識,仿佛做不得數。
這回呢?何苗蠢蠢欲動,決心增加試驗次數來減少失誤概率。
先從前戲開始,何苗用一塊冷毛巾蓋住額頭,準備來個物理降溫,哪知腳步剛一挪動,足下便一趔趄,被足靴絆倒了。
無巧不巧地摔在李天吉胸口上。
太子吃痛,睜開眼睛,望見的便是她放大的瞳仁,以及兩人過分暧昧的姿勢。
他幽幽開口,“你也想圓房?”
何苗信口胡謅,“是,這個就叫做上行下效,兄友弟恭。”
總不能只有二殿下那邊颠鸾倒鳳地快活,她們這廂也不應落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