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兩邊距離不遠, 崔瑾珠能很清晰地聽到那邊崔瑾珊在說:“我也是有心無力。總算是能出來了, 我也算是松了口氣。”說着, 她還微微擡頭朝楊越之笑得既溫柔又甜蜜。

楊越之的表情并不能很清晰地看到, 卻聽到他聲音輕柔地說道:“那我便放心了,你也該多小心些,好好照顧自己, 無需一心為我的事操心。”

“你的事便是我的事,我哪裏能放得下心呢?”崔瑾珊帶着甜蜜笑意非常懂事地回道,“只是現在出了這事,崔家女兒的名聲恐怕危矣, 我只擔心——”

“這件事你無需擔憂,有我在,定能保住你們安然無事。”楊越之篤定道。

崔瑾珊看着成竹在胸的楊越之,臉上不禁泛起紅暈, 情不自禁地垂眸深情款款道:“我也不求別的, 只求能守在你身邊,為奴為婢都甘願”

接着,便聽楊越之信誓旦旦道:“你放心,我定讓你如願。”

接下來他們說的什麽話崔瑾珠便沒興趣聽了,沉着臉拉着崔瑾璧走了回來, 卻聽崔瑾璧問她道:“想不到吧?你和褚曼霜争來鬥去,最後卻便宜了她。”

崔瑾珠轉頭看她, 卻見她臉上帶着幸災樂禍的笑容, 眼裏卻無一絲笑意。

“她不會如願的。”崔瑾珠淡定道, “只是,你又為何要讓我知道?你不是今日才知道這事的吧?”

“你能阻止得了?”崔瑾璧不答反問。

崔瑾珠見她說話面無表情、語速平穩,但她卻明顯能感覺到她的急切,于是她便看着她的眼睛道:“這世上想做成一件事,多的是辦法。只要你想做,即便不能如願,起碼也比坐以待斃得好。”

崔瑾璧直勾勾看了她許久,卻忽然笑出聲來,那笑容中卻帶着如許的悲傷,她緩緩道:“我已經沒有資格如願了。”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當日散學,姐妹四人聚于門邊時,崔瑾珊臉上還帶着未消退下去的紅暈,也不知之後兩人又說了什麽或做了什麽。

崔瑾珠面無表情吩咐了映兒給楊越之送信,映兒全程看下來,心知自己失了職,趕緊下去辦事了。

當晚楊越之面帶笑意進了崔瑾珠的屋子,看到的卻是她面沉如水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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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以為又出了什麽事,不由有些擔心地問道:“怎麽了?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要我幫忙嗎?”

崔瑾珠卻是一語不發,直直看了他許久,才伸手指了指書桌,沉聲道:“念念這首詩。”

楊越之一臉莫名,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紙張,臉色才漸漸有了變化。

他有些忐忑地轉過身來,卻是看着崔瑾珠一聲不吭。

“念。”崔瑾珠面無表情地命令道。

楊越之無法,只能緊着嗓子把紙上的詩句念了出來。原來卻是過年時崔瑾珊在鹿亭侯府作的那首《春詞》。

等他念完,崔瑾珠又沉着臉問道:“這詩如何?”

楊越之擡眼看了她一眼,又垂下頭,含糊說道:“還成。”

崔瑾珠深吸一口氣,卻是開口将那日褚曼霜的詩又信口念了出來,又問道:“那這首呢?”

楊越之終是不再逃避,沉默良久,才擡頭說道:“我知道錯了。”

崔瑾珠閉了閉眼,有些失望地說道:“楊越之啊楊越之,你忘記你答應過我什麽了嗎?”

“我沒忘。”楊越之依舊目光定定看着她道。

“那我倒是要問問你,你既沒忘,那你又要如何讓她如願?嗯?”崔瑾珠問道,話中的那個“她”顯然兩人心中都有數。

“你是打算擡她為偏房,還是要娶她為妻?”見他不說話,崔瑾珠又接着恨恨問道,“堂堂平都侯府世子爺,竟然要娶一個庶女為主母!還是個心術不正的庶女!楊越之,你被顏色迷了心竅了吧!”

“我沒有!”楊越之的聲音也不禁大了起來,“我沒有要娶她,我也不會娶她!”

“那你待如何?嗯?為奴為婢?紅袖添香?日日伴你左右?”崔瑾珠怒極反笑,大聲嘲諷道,“我告訴你楊越之,你想都不要想,你要是敢擡她進門,我就——我就一把火燒了平都侯府的牌匾!簡直丢了列祖列宗的臉。”

楊越之不意她有如此看不上眼崔瑾珊,頓了頓,才看着她緩緩說道:“既你不喜歡,那我不納便是。”

崔瑾珠聞言深吸一口氣壓下怒氣,才又慢聲說道:“我不是不讓你納妾。但是你納妾也要看人,崔豐玻的教訓就在眼前,你納個心術不正的人進門,害的是你自己和你以後的子嗣!你不能光看人好看就想把人納進來,這世上好看的人多了去了,難道你還能一個個納遍?”

“我沒覺得她好看!”楊越之反駁道,“她長得跟本不如你好看。”

“那你看上她什麽了?”崔瑾珠淡淡問道。

楊越之頓了頓,卻又歇了氣般小聲答道:“就就有點新鮮吧。”

說實話,崔瑾珊确實是崔家幾個姑娘裏長得最好看的了。她的長相集合了崔家人的秀美和她姨娘的柔婉,大概确實是男人心裏最愛的樣子。

崔瑾珠并不奇怪楊越之會看上她,只是要真有了娶她的念頭,那才是真的瘋了魔了。

“你不是不知道她做過什麽事吧?”崔瑾珠又問道,“沈俾文都知道的事,你會不知道?”

“我知道。”楊越之接口道,心知她說的是崔瑾珊之前與蔣文昊之間的事。

崔瑾珠聞言點點頭,卻是無奈問道:“她真有這麽好?你知道她是這樣的人,你還鐘意她?”

楊越之聞言皺起了眉頭,張了張嘴想說什麽,頓了許久,最終卻還是什麽都沒說,只輕聲說道:“我以後不會再接近她了。”

崔瑾珠看着他臉上難看的神色,心中也是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越之,這世上的好東西有許多,人的手就這麽大,不可能把所有的好東西都捏在手裏。你要是太貪心,是會兩手空空、什麽都沒有的!”

“我知道了,我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麽。”楊越之垂眸道,“我不會再搭理她了。”

崔瑾珠無奈嘆口氣,揮了揮手讓他回去了。

之後幾日,崔瑾珠用心觀察了崔瑾珊許久,發現她之後沒多久臉上便漸漸有了愁容,不再如之前那般面含春色,她才松了口氣,将這事放下了。

崔瑾璧将所有一切看在眼裏,卻是再也不曾說過什麽。

二月初九前,崔瑾珠總算将其中一個小印刻完,便立馬差人将東西給沈俾文送了過去。雖對于他的會試無甚用處,但也是她的一份心意。

到了上巳節,府裏又是一陣鬧騰,原本要如去年那般出去踏春的,陳氏卻不願意了,說外面太危險,女眷不适合出門。知道她的心事,老太太便如了她的意,讓她帶着崔瑾璧守在家裏。

這她又不如意了,嚷着為甚她家瑾璧不出門,別人卻能出去玩樂?要留一家子姐妹便都要留在家中!

這下小趙氏不高興了。她家珠珠傷了身子,婚事本就艱難了,好不容易多一些出去的機會,或能結識個如意郎君,又或能被未來婆婆看中,多好的機會,如何能被她給攪和了?

兩人一頓撕,直到崔瑾璧摔了杯才結束。

最終一家子還是出了門。

還是與去年那般在邊緣處設了竹棚,一家人沒坐一會兒,衛榮軒便來找崔瑾璮了,跟着崔瑾珊也起身出去了。

崔瑾珠見狀也并未多想。

只是沒過多久考完試一身輕松的沈俾文便來找她了。

問過小趙氏意見,從她口中得知,之前小獅子說的她與沈俾文一起游玩過從甚密,會影響家中姐妹婚事的話,純屬瞎扯,她便坦然出了門,還帶上了崔瑾璧。

“你扯我出來做甚?少了個崔瑾玞做跟班,你還不如意了是吧?”崔瑾璧面無表情道。

“我一個人害怕,姐姐你陪我玩吧!”崔瑾珠對着她笑嘻嘻耍賴道,說起來,崔瑾璧行五,還真是崔六小姐的姐姐。她一直懷疑崔瑾璧可能是替她擋了災,心中對她有愧,總想讓她高興些。

沈俾文瞧她這樣子新鮮得緊,看得心中癢癢,也跟着笑鬧道:“咱們去看賽龍舟,到時下注看哪條船跑得最快。五小姐倒是可要替我們掌掌眼,勝敗便在此一舉了!”

崔瑾璧看他那狗腿樣,嘴上嗤笑,心中卻是由衷羨慕她六妹妹的。

這世上就是傻人有傻福,崔瑾珠這個大傻蛋,運氣一直都比她好。

崔瑾珠的爹比她爹出息,還一直把兒女們放在心上。哪像她爹崔二爺,心中只有花樓和酒。而她娘小趙氏為了崔瑾珠,敢梗着脖子跟老太太對着幹。可她娘陳氏,雖也護着她,可卻屢屢做下糊塗事,之前甚至還想把她嫁給來向崔瑾珊提親的蔣文昊。

而之後,崔瑾珠雖然屢次犯蠢,卻是一步步得了楊世子和沈小公子傾心。沈小公子為了她自毀名聲,而她輕輕一擡手,便又把崔瑾珊半年的努力成果給毀了。

世上總有這樣的人,能輕而易舉得到別人夢寐以求也得不到的東西。

為了能更好地觀看龍舟比賽,闕水邊上搭起了闊氣的竹樓,崔瑾珠一行的目的地便是那裏。只是他們剛走近,便看到褚曼霜正站在河邊上直直看向一處。

見他們走近,褚曼霜身後的蔣淑惠卻是冷哼一聲道:“又來了兩個崔小姐,你們崔家姑娘可真愛到處跑。”

崔瑾珠聞言皺起眉頭,卻是順着褚曼霜的目光看向了不遠處一顆樹下,站着的正是崔瑾珊和剛答應她不會再與之聯系的楊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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