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入宮赴宴

容遲展開了信,匆匆浏覽了一遍,垂下了眼睑,沉吟道:“……鎮國大将軍林綏之子,可是喚作林見風?”

“不錯。”楊爍答道。

“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容遲将信放在了桌子上,擡眸問道。

楊爍怔住,老實回道:“屬下不曾見過林公子,不過聽過一些傳言,傳聞他相貌英俊,武藝高強,是個光風霁月的謙謙君子。”

姜雁回聽得連連颔首,林見風生得玉樹臨風、儀表堂堂,為人光明磊落、溫文爾雅,更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好劍法,是京中難得一見的青年才俊。

容遲淡淡的“哦”了一聲。

姜雁回豎起耳朵,原本還再想聽楊爍誇林見風幾句,容遲“哦”完了這一聲,卻再沒了反應。

北戎與大燕交戰多年,這次林氏父子連連挫敗北戎,逼得北戎不得不主動投降求和,一度被傳為京中盛事。太後聽聞捷報,喜上眉梢,當即便吩咐下去,為林氏父子準備洗塵宴,以慶祝林氏父子凱旋。

洗塵宴就在七天後舉辦,容遲作為攝政王,自然是要出席的。

七日後,姜雁回蹲在窗戶上,邊磨着爪子邊看着屋子裏的容遲。

容遲站在鏡前,張開雙臂,由着貼身侍女為他套上衣裳。今日的他着了一件玄色的長袍,侍女半蹲在他面前,在他腰間系上一塊精美的玉璧。

容遲擡眸,朝着鏡中望去,半晌,聽得他問道:“可見過林見風?”

侍女呆了一呆,才反應過來屋中并無他人,容遲這句話是在問她。她連忙跪在了地上,恭敬的回道:“奴婢有幸曾遠遠看過林公子一眼。”

容遲又問:“本王與那林公子相比如何?”

侍女滿面驚訝之色,垂着腦袋道:“王爺文韬武略、舉世無雙,自是那位林公子所不能及的。”

容遲面上并無任何異色,也不知道這個答案讓他滿意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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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垂着腦袋,瑟瑟發抖,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姜雁回停止了磨爪子,蹙着眉頭想,容遲問這個做什麽,難道是楊爍誇了林見風幾句,他吃醋了?

可真是個小肚雞腸的男人。

半晌,容遲道:“起來。”

侍女站了起來,卻依舊垂着腦袋,不敢看他。

容遲轉身往屋外走。

姜雁回連忙跳下窗戶,從主院中走了出去,往王府大門的方向奔去。大門外停着一輛華麗的馬車,姜雁回趁守門的侍衛不注意,飛快的竄了出去,跳上馬車。

剛踏入車內,一股清香撲面而來。姜雁回擡頭,只見車內放置着一張小桌子,桌子上擺着瓜果點心若幹。桌子的一角靜卧着一方小小的金色熏籠,熏籠上方飄着淡淡的煙霧,香氣正是從這煙霧中飄出來的。

姜雁回環顧了一下四周,車內空間很大,除了這張桌子,還有一張軟榻,榻上放了兩個枕頭和一床蠶絲被,既可靠坐,也可平躺。

“王爺。”車外響起楊爍的聲音。

姜雁回連忙鑽入了桌子底下。

精致華美的桌布垂了下來,遮住了光,眼前一下子陷入了幽暗。

姜雁回靜靜卧在桌底,屏息凝神。

一道沉穩的腳步聲逐漸接近馬車,接着簾子被人掀開,走進來一道人影,應該是容遲無疑了。

容遲方踏入車內便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之處,但他只是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依舊坐了進來。

馬車啓動之後,他拎起茶壺,倒了一杯茶。茶是剛燒好的,還騰騰冒着熱氣。

容遲靜待片刻,等茶稍稍涼了一些才端起茶盞,淺啜了一口,然後将茶盞放在了桌子上,垂眸,目光落在桌子的下方,接着他伸出手,猛地掀開了桌布。

桌子底下,一雙泛着幽光的藍色眼睛與他默默對視着。

容遲合起手掌,将匕首收回了袖中,不動聲色的将周身殺意漸漸斂起。

姜雁回沒想到容遲這麽快就發現了她,桌布被掀開的瞬間,她吓了一跳,差點沒蹦起來。

她默默與容遲對視片刻,氣氛一下子無比安靜,她覺得自己應該表示些什麽,于是張開嘴:“……喵?”

容遲伸出手,揪住她的後脖子,将她拎到了眼前,沉聲道:“你這個小家夥怎麽在這裏?”

姜雁回:“喵,喵,喵。”

她伸出腦袋,試探的蹭了蹭他的掌心,見容遲沒有反對,她再接再厲,又連蹭了好幾下,以期能博得他的一絲同情,別将她扔下車去。

或許是讨好起了作用,容遲沒有将她扔出去,他放下了她,只是動作不怎麽溫柔罷了。

姜雁回有些暈頭轉向的站了起來,看着容遲,抿了抿唇。

豁出去了!

她圍着容遲走了兩圈,大着膽子朝着他的方向走去,在他的雙腳上卧倒。

容遲垂眸。

姜雁回用腦袋繼續蹭他的掌心。

容遲有些詫異,這只貓是在讨好他?

他伸出手,擱在了姜雁回的腦袋上。姜雁回大喜,更加賣力的蹭着他的掌心。過了好一會兒,容遲終于将她抱入了懷中,用手指輕輕撫摸着她的腦袋。

容遲的動作算不上溫柔,力道卻是恰到好處,舒服得姜雁回忍不住想發出呼嚕聲。但考慮到她相府千金的身份,便生生将這股沖動忍了下去,繼續蹭着容遲。

這回她試探着将腦袋蹭向他的胸口。

姜雁回暗道,她都讨好到這個份上了,這個容遲縱然是鐵石心腸,也該動搖了。

容遲抱着姜雁回,也有些暗暗驚異。貓的性格天生冷淡,這只貓兒入他府內也有多日,這還是第一次這般同他親近。

它想做什麽?

姜雁回見容遲不為所動,咬了咬牙,擡起頭,看向他的下巴。接着,她直起了身體,閉上眼睛,伸出舌頭,用舌尖舔了一下容遲的下巴。

容遲似乎驚了一下,抱着她的手猛地收緊了一分,垂眸看向姜雁回。

姜雁回用濕潤的眼眸看他,弱弱的“喵”了一聲。

容遲呆愣半晌,才揉了一下她的腦袋,低聲道:“別鬧。”

都到這份上了,還是不為所動,這個容遲果然是鐵石心腸。

姜雁回收回目光,卧在他懷裏,垂下了腦袋,看起來有些垂頭喪氣。

容遲垂眸看着懷裏一動不動的姜雁回,在她看不到的角度裏,嘴角隐隐勾了一下。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後,馬車駛入了皇宮中。姜雁回在容遲的懷中趴了一會兒,被他暖烘烘的體溫包裹着,隐隐有些睡意。意識正半夢半醒之間,忽然聽聞一道聲音在車外響起:“王爺,到了。”

姜雁回猛地清醒過來,擡起了眼眸。

接着車簾被人掀起,容遲放下了姜雁回,正欲起身。

姜雁回“喵”了一聲,伸出爪子,勾了一下他的衣角。

容遲垂眸,看見姜雁回縮成一個小毛球,正可憐兮兮的望着他。他猶豫了一下,伸出手,将姜雁回抱入了懷中。

外面的侍衛看到容遲懷中的貓,驚訝了一下,但畢竟對方是權傾朝野的攝政王,并不敢多言一句。

容遲抱着姜雁回踏入大殿內。容遲一踏入殿內,便有不少官員圍上來,你一言我一語的拍着馬屁。容遲微微颔首,卻沒有開口說一句話,抱着姜雁回,走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容遲一坐下,姜雁回便直起了身體,擡起眼睛,在殿內四處逡巡着。

接着,她的身體微微一僵,目光落在一名白衣青年的臉上。

青年約莫二十來歲的模樣,眉峰似劍,目若朗星,一身俠氣,俊朗不凡。

正是林見風。

兩年不見,他清瘦了不少,也成熟了不少。這兩年來他一直在外面行軍打仗,風吹日曬的,膚色黑了少許,便是往日裏溫潤的面龐,也隐隐透出棱角。

姜雁回貪戀的看着這張臉。

兩年了,這無數個日日夜夜,她無不在思念着他,這張臉的輪廓幾乎快要刻入她的靈魂。

只可惜重逢卻是這般景況,他依舊是當年俊美如玉的溫潤公子,而她卻成了一只貓,別說去問一句他的心意,便是同他說上一句話,都難如登天。

姜雁回傷心地收回了目光,垂下了眼睑。

正在此時,一道尖細的嗓音在殿外響起:“太後娘娘駕到。”

容遲放下了姜雁回,站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一名衣着華麗的美貌女子被人簇擁着從殿外踏了進來,朝着大殿中央走去。

“拜見太後!”官員們見了太後,紛紛跪了下去行禮,便是攝政王容遲也微微俯身,施了一禮。

傅蘭君緩緩落座,擡起寬大的袖擺,沉聲道:“諸位請坐,今日是為林将軍接風洗塵,不必拘禮。”

容遲落座,伸出手,再次将姜雁回抱在了懷中。

年輕的太後目光從容遲懷中的姜雁回身上掠過,稍稍頓了一下,繼而若無其事的撇開目光,看向大将軍林綏。

大将軍林綏四十多歲的年紀,留着絡腮胡,身形高大,膚色黝黑,因為長年在外行軍打仗的緣故,手上沾了不少血腥,周身隐隐泛着幾分煞氣。

太後端起面前的酒盞,道:“此番大将軍大獲全勝,揚我燕國之威,這杯酒,哀家敬你。”

林綏受寵若驚,連忙端起面前的酒盞,站了起來:“太後言重了,保家衛國是男兒的分內之事。”

太後微微一笑,以袖遮面,仰起頭,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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