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相府驚變

姜鴻遠不由得微微一笑:“可爹總不能一直留着雁回……雁回心中可有中意的人?”

姜雁回一時間心思百轉,話到了嘴邊,卻又咽了回去,搖了搖頭:“沒、沒有。”

“雁回覺得攝政王如何?”

姜雁回驚訝:“爹!”

“有些事,是該時候告訴你了。”姜鴻遠神色凝重,眉心擰成了一個“川”字,猶豫着開口。

“爹,可是相府出了什麽事?”姜雁回見他這副模樣,一顆心猛地收緊,“如果,如果犧牲雁回的幸福,可以幫助相府的話,雁回也不是……也不是……”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一時間,心緒紛亂。嘴裏說着願意,腦袋卻在不停的搖着。

一想起容遲那張冷酷無情的臉,她的心更亂了。

姜鴻遠見姜雁回這副模樣,心下了然,将先前的話咽下了:“相府沒事,雁回勿要多想。就算相府出事了,只要雁回不願意,那攝政王還能上門搶人不成。為父只是假設了一番,雁回這般反應,那容遲果真不是值得托付之人。”

“容遲他喜怒無常,冷血薄情,他這樣的人,自然不是雁回的良人,雁回便是終生不嫁,也不會嫁給他。”姜雁回想起在攝政王府當貓的日子,容遲對她搓圓揉扁,呼來喝去,一時間心頭委屈至極。

“為父知道了。”姜鴻遠平時本就拿雁回當眼珠子護着,見不得她受一絲委屈,此刻見她提起容遲便是一副受盡委屈的模樣,便以為容遲對她做了什麽罪大惡極的事情,下定了決心,就算和容遲撕破臉,也絕不能将雁回交到他手上。

姜鴻遠隔着窗戶,望着檐下的雨簾,道:“你外祖母差人送了信過來,她有些想你了,待雨一停,你帶着阿蘭回廣陵看看她吧。”

姜雁回信以為真,點頭應了。

這雨一下便下到了大半夜,到了後半夜,淅淅瀝瀝的雨聲總算才消停了一些。

姜雁回睡得正迷迷糊糊之時,一雙手将她推了推,急切的喚道:“小姐!小姐!快醒醒。”

姜雁回睜眼,昏黃的燭光映着玲珑的眉眼。她揉着雙眼,看了一眼暗沉沉的天色,埋怨道:“天還沒亮透呢,好玲珑,我再睡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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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相爺讓奴婢過來喊小姐起床的,哎呀,我的小姐,你怎麽又躺下了,先梳洗,等會兒到了車上再睡也不遲。”玲珑将她從被窩裏扯了出來。

姜雁回本就睡得晚,又加上心裏裝了事,一夜的雨聲又不消停,迷迷糊糊總是睡得不安生,好不容易沉沉睡過頭去,又被玲珑強行從被窩裏扯了出來。

她連打好幾個哈欠,坐在梳妝臺前,閉着眼睛任玲珑忙活。

待玲珑幫姜雁回梳洗好,天色透出微微亮,除了相府通宵亮着的燈,盛京城內家家戶戶還沉浸在夢鄉裏。

姜雁回揉着惺忪的睡眼,被玲珑攙扶着走出了屋子。一輛四面垂着青綢的馬車已在院內等候,阿蘭站在馬車邊,正在和姜鴻遠說話。

阿蘭身量極高,和姜鴻遠站在一起,居然還比他高出個半截。

因為下了一夜的雨,院內一片殘紅,下人還沒來得及打掃。姜雁回踏着滿地的枯葉殘紅,朝着他們走去,剛要說話,眼角餘光卻瞥見一名小厮連滾帶爬的跑了過來,跪在姜鴻遠面前,驚懼的喊道:“相爺,宮、宮裏來人了!”

姜鴻遠面色一變,疾聲對阿蘭道:“快,帶着小姐一起走。”

阿蘭走到姜雁回面前,抓起她的手就往院外沖。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一支銀甲士兵如飛蝗一般的湧入了相府,不一會兒便将整座相府包圍得水洩不通。走在前面的是個太監,此人姜雁回見過,是傅蘭君身邊最得寵的大太監德公公。

德公公将拂塵搭在手腕上,行至姜相面前,一名小太監上前,恭敬的奉上一個雕金縷玉的紫檀木匣子,德公公從匣子內取出繡滿雲龍紋的明黃色絹帛,尖聲道:“太後有旨,丞相姜鴻遠涉嫌窩藏前朝逃犯,着即刻捉拿全府上下,交由大理寺和刑部共同審理此案。”

姜雁回聞言呆了一呆,如半截木頭似的愣愣的杵在那裏,茫然失措的一雙眼,慌亂去尋姜鴻遠的蹤影。

“暫時委屈相爺了,來人,全部鎖起來。”德公公一聲令下,官兵拿着鎖鏈上前鎖住了姜鴻遠。

姜鴻遠滿面灰敗,一動也不動,任他們将枷鎖套在了自己的頭上。

“爹,到底怎麽回事?什麽嫌犯?”姜雁回驚道。

“姜小姐,有什麽話去和太後說罷。”德公公微微一笑,喝令,“都帶走!”

一名士兵走上前來,鎖住了姜雁回的雙手,将她往府外推去。姜雁回回頭,擡眼望去,銀甲晃動,此起彼伏的驚叫聲嘩然而起,所見皆是驚懼的神情、哭泣的雙眼。

一片兵荒馬亂。

兩扇朱紅色的大門被貼上了蓋着官印的封條,誰也沒有想到,一場禍事在天色微亮時悄然降臨在了相府。

攝政王府內,容遲剛起床,張開着雙臂,站在屏風後,兩名丫鬟一前一後,正在為他套上衣裳。楊爍走進屋內,擡頭看了他一眼,抱拳道:“王爺,相府被查封了。”

容遲的睫毛不可察覺的顫了一下。

“這是您之前要的阿蘭的資料。”楊爍見他沒什麽特別的反應,從袖中抽出一封信,走上前,弓下身軀,雙手将信奉上。

容遲從他手中抽走了信,緩緩展開浏覽了一遍。從頭到尾,他的表情沒什麽變化,唯獨眼底的眸色由淡轉濃。

片刻後,他擡起頭來,面無表情的吩咐道:“準備車馬,本王要入宮面見太後。”

天牢內。

盡頭的木栅欄上了一把鎖,牢頭從腰間取下一串鑰匙,從中取了一把鑰匙打開了銅鎖。木栅欄後是一道黑漆漆的甬道,兩旁的壁上燃着火把,在昏黃的光芒映照下,更顯得陰森暗沉。

從甬道走過去,經過一個石室,再往裏頭走,就是關人的地方。

牢內的地上鋪着一層薄薄的亂草,姜雁回抱着雙膝坐在角落裏,烏黑的眼睛大睜着,全身緊繃得像一張弓。在她的不遠處,又濕又冷的亂草堆裏,一只黝黑碩大的蟑螂正在默默與她對峙着。

自從相府被查封之後,她就被單獨的關在了這間屋裏。她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只知道中間獄卒曾來送過一次飯。一個冷硬的饅頭和半碗馊掉的飯菜,加上一罐子清水。

饅頭和飯姜雁回一點兒也沒有動,她拎起罐子,從牢內的桌子上找到了一個缺了一角的破碗,沖洗了三遍,倒了半碗清水,正欲下口的時候,卻見水面上飄着細小的白絮。

她面色微變,嫌棄的丢開了碗,喪氣的坐了下來,一只烏黑的蟑螂擦着她的鼻尖飛過,她差點尖叫出聲,一下子退至了角落,心髒砰砰亂跳,幾乎要跳出嗓子眼。

幸虧那只蟑螂沒有過來,只是在草堆裏爬來爬去。

姜雁回平生最厭惡的便是蟑螂這種東西。自從她的屋子出現過一只指甲大的蟑螂之後,相府雞飛狗跳鬧了足足七日,總算才把所有蟑螂消滅幹淨。從那之後,相府裏再沒有出現過蟑螂,姜雁回更是聽不得蟑螂二字。

沒想到入獄的第一天,就和蟑螂來了個親密接觸。

姜雁回又累又餓又渴,卻睜大着眼睛,唯恐一個不小心,那只蟑螂便沒了蹤影。

腳步聲傳來的時候,姜雁回一個晃神,再次定睛時,那只蟑螂已經不見了蹤影。她立時“刷”的站起身來,神情緊繃,只怕不留神,蟑螂又從什麽地方冒出來。

“姜雁回,有人找你。”牢頭的聲音傳來。

姜雁回轉頭,跌入眼簾的是三道人影。一個英俊的年輕男子和兩個年輕的女子,男子黑衣打扮,腰間挂着把刀,兩名女子着水綠衣裳,滿頭烏黑頭發挽起,只別了一根碧綠的簪子。

三個人她都沒有見過。

牢頭将牢門打開,那兩名女子面無表情的走了進來,不由分說,一左一右,抓住了姜雁回的胳膊,将她往外拖走。

“你們是誰?你們要帶我去哪裏?”姜雁回極力掙紮着,明明都是女子,這兩個姑娘卻似力大無窮,絲毫無法撼動。

她被拖着走出了牢房,停在了男子的面前。男子解下身後的包裹,從中取了一件黑色的披風,披在了她的身上,裹住了她的全身,只露出了一個腦袋。

做完這一切後,男子下令道:“帶走。”

話音剛落,姜雁回便被兩名女子一路拖行,走出了天牢。

天色一片漆黑,天幕上只零星的挂了幾顆冷清的星子,泛着幽幽的光芒。夜色中,一輛馬車停在青石街道上,車前挂着兩盞燈籠,被夜風一吹,晃晃悠悠。

姜雁回尚未來得及仔細打量,便被那兩名女子塞進了馬車裏。車門被關上後,車內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什麽也看不見。

姜雁回伸出手摸索着,車門已經被鎖死,她沿着車壁一路摸索下來,發現不僅車門,就連窗戶也被封了起來。

她死了心,老老實實的坐了下來。過了一會兒,馬車搖搖晃晃的啓動了起來。馬車走得很快,卻并不颠簸,看得出來趕車的人馭術了得。

她靠坐在車壁上,伸出捏住了披風的一角,披風的料子輕薄順滑、觸手細膩,披在身上輕飄飄的,卻頗為擋風保暖,應該是出自富貴人家。

作者有話要說:

讀者“子說”,灌溉營養液 +5 2019-01-11 20:44:31

謝謝(づ ̄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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