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恃寵而驕

“什麽嘛,我們特意來瞧你,你這是什麽态度。”媚媚不滿的叫起來,“都是王爺的妾,誰比誰高貴。你從前是相府裏的大小姐沒錯,可如今相府沒了,你和我們又有什麽兩樣,誰還不是張開雙腿等着王爺寵幸,花無百日紅,王爺的性子誰都清楚,他今日寵你,明朝不知會将你忘在哪裏,你有什麽好嚣張的。”

“媚媚,媚媚……”站在媚媚旁邊的香憐輕輕扯着媚媚的袖子,眉頭緊皺,“別說了。”

姜雁回面色鐵青,咬牙道:“你說什麽?”

“你、你兇什麽兇!”媚媚拔高了聲音,“我說,在這王府裏,我們都是一樣的。”

姜雁回冷笑了一聲,站了起來,冷冽的眸光落在了她的臉上,唇畔牽起一抹嘲諷的弧度:“都是一樣的?”

媚媚後退了一步,警惕的盯着她:“你你你想做什麽?”

姜雁回并不理會她,她走到了琴幾旁,抱起了案上的七弦琴看向媚媚:“此琴青桐為身,蠶絲為弦,普天之下只有這一把,是容遲親手捧過來的,你們敢摔嗎?”

話音剛落,“啪”的一聲,那把價值連城的七弦琴被她狠狠摔落在地上,頓時弦斷琴裂。

“你!”媚媚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盯着她,“你、你大膽!你敢摔摔摔……”

姜雁回唇畔的弧度更深了一些,行至牆邊,伸手将牆上的字畫取下:“這畫出自才子顏旭之手,一幅千金難求,是容遲親手挂在這裏的,你們敢撕嗎?”

她擡手,利落的将這幅舉世罕見的畫撕成了兩半,如丢垃圾一般丢在了地上。

媚媚面色急劇的變幻着,如同受到了天大的刺激,身形不住的顫抖着:“你瘋了嗎!”

姜雁回走到了梳妝桌旁,打開了錦盒,擡袖一拂,盒內的金銀珠玉嘩啦啦落滿一地:“這些首飾傾王府半數家財,盡是容遲親手所贈,你們敢棄如敝履嗎?”

媚媚大口呼吸着,若不是一旁的香憐扶住,恐怕早已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其他三人也俱是受到了驚吓,一臉驚恐的望着姜雁回。

姜雁回仿若沒事人一般,緩步走到了桌前,拿起琉璃燈,掀開了燈罩,将燈油盡數潑在了錦繡織成的垂簾上。

倏然,她垂眸,淡淡一笑,那一笑中,豔色濃到極致,令她整個人看起來宛若一株晨霧中帶露的薔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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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做什麽?”媚媚驚懼的盯着她。

姜雁回不知道從哪裏取出了火折子,“啪”的一聲點燃了火折子,隔着幽幽的火光,她冷冷的望着媚媚,唇畔勾起一抹怪異的弧度,接着便見她将火折子往垂簾上一扔,霎時間,伴随着滾滾濃煙,明黃色的火焰騰空而起。

“這雕梁畫棟的王府,你們敢燒嗎?”姜雁回鬼魅的聲音自火光中響起。

“瘋了!瘋了!”媚媚大叫一聲,率先跑了出去。

其他三人也被姜雁回這瘋狂的舉動吓了一跳,在火勢大起來之前,奔逃了出去。

“咳咳,咳咳。小姐!小姐!火大了起來,我們快跑吧。”一旁的玲珑見她這番舉動早已吓呆,直到火光映在眼底,才如夢初醒,焦急的扯着姜雁回的袖子。

姜雁回推了一把她,低聲說:“玲珑,你先出去。”

“小姐!”玲珑快哭了。

“容遲會來救我。”姜雁回秀美的臉龐映在火光裏,一臉倔強,“他會來救我。”

“如果他不來呢?”玲珑哭着叫道。

熊熊大火席卷着屋中一切可燃之物,滾滾濃煙模糊了她的表情。

“他不會的。”姜雁回篤定的說道,微微仰起了頭,“如果他不來,他就是騙我的。”

玲珑自小跟着姜雁回,知道她性子倔強,一旦決定了什麽,誰也勸不動。她連忙奔了出去,準備去找容遲來救她。

剛奔出了冬暖閣,便見一道身影掠進了被赤紅色火焰吞噬的高閣,玲珑頓住了腳步,朝冬暖閣望去,過了一會兒,那道人影從二樓跳了下來,懷中抱着姜雁回。

他衣擺沾了火星子,正在啪啪的燃燒着,他放下姜雁回,擡手将外袍脫了,順手一卷,扔進了水缸裏,沉聲道:“救火!”

人群這才如夢初醒,紛紛沖上前去救火。

容遲垂眸看向懷中的姜雁回,姜雁回一臉呆呆的模樣,倚在他懷裏,一動也不動。他方才正在議事,忽聞冬暖閣起火,一路疾奔過來,沖入閣內。

姜雁回站在一地淩亂中,怔怔的朝他望過來,他看清地上那些東西後,呆了一呆,“轟”的一聲,一根燒斷了的房梁墜在他的眼前。

容遲面色劇變,踏着熊熊烈焰,抱起快要被火光吞噬的姜雁回,縱身一躍,從窗戶上跳了下來。

“雁兒!雁兒!”容遲喚了幾聲,握住她冰涼的指尖。

姜雁回擡起眸子,一臉不知是哭是笑的表情。

“可是傷着了?”容遲抱緊了她。

他這一臉關切的表情不似作假,方才沖入火光不顧生死也要救她也是真的,隔着重重火光,遙遙望她的那一眼,仿佛往眼前世界坍塌,只剩下她一人。

姜雁回的心隐隐有幾分動搖。

她搖搖頭,一張雪白的臉上沾着烏黑,卻難得露出了幾分笑意,明亮眼眸裏似有漩渦,要将容遲的靈魂吸進去。

“我沒事。”她聲音沙啞的開口,輕輕舒了一口氣。

如果他所有的僞裝都是為了那道密诏,那麽,這枉顧生死的僞裝中,是否也存在着幾分真心真意呢。

姜雁回的指尖微微顫抖着,胸腔裏,宛如揣了一只小鹿,砰砰亂跳着。

容遲雖聽聞她說沒事,卻還是不信,非要從上往下将她檢查了一遍,确認沒有傷到,才放心。冷眸一掃,卻見烈陽下跪着四人,為首的是紅楓小築的梅疏影。

梅疏影是他從外面帶回府裏的,她流落風塵,無枝可依,苦苦哀求于他,他見她眉眼有幾分神似姜雁回,一時心軟,帶回了府裏。雖未寵幸過,但因着她确實有幾分本事,便将後院的一些內務交予她打理。其他三人倒是不曾有什麽印象,不知道是哪些讨好他的官員送進來的。

姜雁回從小長在相府,是在蜜罐子裏泡大的,哪裏見過後院裏這些女人的陰損手段,看到她們出現在這裏,容遲霎時便明白了什麽,心中既失望又憤怒,失望的是梅疏影頂着那張和姜雁回相似的臉,居然也使出這種争風吃醋的掉價手段,憤怒的是,她們居然膽敢在他眼皮底子下跑來招惹姜雁回。

“傳本王的命令,以後沒有本王的允許,任何人不得踏入冬暖閣,違令者杖斃。”容遲厲聲道。

梅疏影的身形僵了一僵,面色蒼白的看了容遲一眼,媚媚更是吓得差點昏死過去,這個時候姜雁回若是再告狀一句,她必死無疑。她偷偷瞄向姜雁回,幸好姜雁回只是倚在容遲的懷中,雙目微合,似是睡了過去。

容遲吩咐了這句話後,抱起姜雁回,離開了冬暖閣。姜雁回緊緊抱着他,手指越收越緊,她不知道,這一次她是不是賭對了,但好像,在容遲沖進火光裏的那一刻,她的心就丢在了他看她的那一眼裏。

容遲将姜雁回抱回了自己的屋子,命人傳來了風白羽。

風白羽替姜雁回看過,溫聲道:“被濃煙嗆了嗓子,不嚴重,吃幾副藥就沒事了。”

風白羽将藥名報給容遲,容遲着人去取藥熬煮。待風白羽走後,容遲坐在床沿,看着姜雁回靠坐在軟墊上,擡起一雙烏黑明亮的眸子,緊緊盯着他,不由得柔聲問道:“雁兒做什麽這樣盯着本王?”

姜雁回收回目光,垂下了眼睑。

低沉的笑聲在耳畔響起,伴随着容遲戲谑的聲音:“好了,本王不問,雁兒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王爺。”門外響起楊爍的聲音。

容遲起身,朝着屋外走去,合起了身後的屋門。

“火已經撲滅了,清理出了這些東西。”楊爍側身讓開,露出院子裏的東西。一架被燒壞的琴、被火吞了一半的畫以及泛着烏黑的珠玉金釵若幹。雖被大火炙烤過,但掩飾不了人為毀損的痕跡。

容遲想起來,他沖入冬暖閣時,姜雁回就站在這些金銀珠玉中,神色凄楚的望着熊熊烈焰,看到他的那一瞬,她眼底的光幾乎比火焰還要明亮。

容遲默了一默,冷聲道:“将人帶過來。”

過了一會兒,梅疏影、媚媚四人被侍衛押着過來,“撲通”一聲跪在院子裏。梅疏影神色倒還有幾分鎮定,香憐和尺素緊緊握着彼此的手,身體抖如篩子,媚媚更是一臉慘白如紙的表情。

容遲派人來押她們時,她們就已經明白過來,王爺這是要追究冬暖閣之禍了。雖然根本不算她們的錯,但如今姜雁回盛寵在身,也不知道她在王爺耳邊吹了什麽樣的枕邊風,這一去,只怕不死也要脫層皮,畢竟,因為生母的緣故,這位攝政王尤其厭惡府裏的姬妾在後院生事。

容遲眸光淡淡的掃過四人,落在梅疏影的身上,指了指地上的東西,問:“怎麽回事?”

梅疏影正欲開口,媚媚膝行一步,跪伏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哭道:“王爺,不關妾身的事,是姜姑娘、姜姑娘她自己摔的,那火、火也是她自己放的。”

容遲臉色沉了沉:“當真如此?”

梅疏影回道:“的确如此。”她頓了一頓,雙手舉起,貼在額前,深深拜了下去,“不過此事卻是因妾身們而起,是妾身們不了解姜姑娘的性子,言辭間得罪了姜姑娘,才導致姜姑娘發了一通大火。王爺,疏影管教無方,若是要責罰,疏影願一力承擔。”

“明明是姜雁回她恃寵而驕、膽大妄為……”媚媚不服。

“住口!”梅疏影厲聲斥責,打斷了她的話,她擡眸看向容遲,聲音輕輕柔柔的,“疏影願意代替妹妹們受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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