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陰雲 那聲音跟你叫的一樣好聽

一輛馬車停在山下,六百死士黑壓壓陰雲般立于其後。溫離一路不曾開口,步伐更是越走越快,霜明雪手腕被他拽的生疼,卻只死咬嘴唇,一語不發。行至車前,溫離身邊護衛忽然驚呼:“教主,霜堂主他……”

溫離轉頭一看,霜明雪臉色慘淡如紙,白色衣襟已被鮮血浸透,心中陡然一顫,擡手摟住他:“明雪。”

霜明雪嘴唇已經咬出了血,勉力看了他一眼,身體實在支撐不住,就此昏了過去。

寬敞的馬車之中,霜明雪胸前衣衫已被割開,只見先前無暇玉石般的皮膚上,出現了一個形如蛛網的痕跡,此時蛛絲正根根斷開,鮮血從斷裂處流出,痕跡徹底消失之際,他胸口赫然多了一塊尚未痊愈的箭傷。

“閻羅借命煞。”畢方神色嚴肅:“苗疆有一種特殊的紅蛛,見血化絲,置于傷處,不論多嚴重的傷,頃刻便會愈合,且看起來與受傷前一致無二,不過效用只得一日,從前打仗時士兵受了重傷,當下若來不及救治,便會用這種蠱先将命吊住。”

溫離自知道這蠱毒的名字,臉色便不太好看,聽到這裏有些不耐煩:“不必同我說這些,你只告訴我,他現在情況如何,用了這鬼東西,有什麽影響。”

畢方道:“胸口箭傷處理的及時,這些日子養的也算細致,倒是沒什麽大礙。不過這蠱毒……”他遲疑道:“非到萬不得已,無人會用這種截鶴續凫的法子,只因從閻羅手中借的命,之後都得連本帶利還回去。”

溫離聲音微顫:“怎麽還?”

畢方看了霜明雪一眼,遺憾道:“折損二十年壽命不提,底子也會弱些,以後若遇傷病,只會比尋常人更難救治。”

溫離額邊青筋狠狠一跳,半響,道:“有沒有辦法補救?”

畢方搖搖頭,見他神色甚是陰森,斟酌道:“霜堂主還年輕,以後好好調養,不再受傷,不動嗔怒,縱然少了這二十年,也未必不能陪教主到白頭。”

見溫離身姿不動,下颌崩如一線,似乎咬緊了牙根,畢方沒再開口,提着藥箱離開。關門之時,見溫離抱着人的手緊了又緊,俄而低下頭,輕輕撫摸他的臉頰。

霜明雪這一覺睡得沉,醒來已是第二天下午。其時頭有些脹痛,喉嚨也幹渴的厲害。尚未回神便,有人将他攙起,又将水杯遞到他唇邊。

霜明雪喝了幾口,聲音沙啞道:“教主。”

溫離的樣子與昨天下山時全然不同,看着他時,眼睛裏滿是溫柔,聲音也低低緩緩的:“已經叫畢方來給你上過藥了,沒什麽大礙。”

不知為何,霜明雪莫名覺得溫離的态度有點可怕,像極了從前許多次軟語威逼的時候,“嗯”了一聲,沒有多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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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離摸着他的臉頰,柔聲道:“為何不同我說你受傷了?”

霜明雪身體微僵,垂下眼眸,低低道:“只是一點小傷,不敢勞動教主費神。”

溫離笑了笑,眼中卻無多少笑意:“嗯,小傷。”語氣好似蠱惑一般:“那你在外面交了新朋友,怎麽也不告訴我?”

霜明雪心裏一緊,擡頭望向他:“只是一面之緣,算不得朋友。”

“這話說的不老實。”溫離的聲音聽不出情緒:“你那個朋友可不是這麽說的,況且一面之緣,就跟人家促膝夜談,還教人家功夫?”

霜明雪道:“教主若是不喜歡,我以後不見他就是。”

溫離與他對視片刻,忽的一笑,拾起他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你難得交了個稱心意的朋友,又是個重情重義的,我哪裏舍得不讓你見?況且人家冒險幫你作證,可是個不小的恩情,總要謝謝人家,我已叫人去請他過來,算算時間也快到了,到時候咱們再好好謝謝他。”

霜明雪眼神一動:“他父親是百裏辟羅,教主……”

溫離将他的反應看進眼底,笑道:“知道,他的事,我已查的清清楚楚。”擡手替他将碎發捋到耳後,手指摩挲在他耳邊,舍不得放手一般:“你放心,他是你的好朋友,就算不搬出他父親的名號,我也會好好招待他。”

霜明雪後背冒出一層冷汗,不自覺攥緊被子。溫離臉上笑意不改,摩挲着他的臉頰,身體微微前傾,似乎想要吻他。

此時門外侍衛忽道:“教主,人已經請來了。”

溫離好似沒聽到一般,撫摸他的手移到脖頸上,手指勾着衣領,隐隐有往下的趨勢:“這幾日你在外頭過得如何?除了臉上這處,他們還有沒有打你?”

霜明雪身後往後靠去,試圖躲閃:“教主,外面有人叫你。”

溫離攬住他,不由分說将帶向自己:“什麽人都不如你要緊。”說話間,只聽撕的一聲,便已将霜明雪肩頭衣物扯開,看人的眼神欲念重重,動作更是逐漸放肆,絕非他所說只是查驗傷口那般。

霜明雪推之不及,聽見桑雩在外頭說,“是不是沒聽見?要不咱們直接進去”,情急之下,擡手将水杯摔到地上。

刺耳的碎響聲止住溫離的動作,霜明雪抵着他的手,聲音好似從牙根裏擠出來:“教主,外面有人叫你!”

溫離看着他微紅的眼睛,頓了頓,對門外道:“先帶百裏殿下去湖心水榭,本座與霜堂主沐浴更衣完便過去。”

腳步聲漸遠,溫離也從他身前退開,霜明雪本以為他不過随口一說,不想過了一會兒,真有侍從擡水進來。溫離并沒有因為他的拒絕而生氣,可他這副平靜的模樣,遠比從前發怒時還要讓人膽戰心驚。

霜明雪見他朝自己走來,不死心道:“我傷口還不能碰水。”

溫離柔聲道:“知道,我來幫你,我會小心些。”見霜明雪不動,捧住他的臉親了一下:“聽話。”

霜明雪抿了抿唇,沉默地展開手臂。

溫離打橫将他抱起來,徑自帶到屏風後。幫忙的過程極其漫長,溫離為了不碰到他的傷口,一舉一動果然格外小心。只是細致過了頭,便似狎玩取樂一般。

溫離已經許久沒有對他做這種幾近羞辱的事,霜明雪隐隐猜到他失态的原因,但無力細想。不管承受過多少次,他始終無法坦然面對這種強迫之下的恥辱。幸而忍之一字早已深入骨血,他悄悄握緊拳頭,借由指甲深入掌心的痛楚,不讓自己沉溺在無助接納的情緒裏。

溫離也未開口,将人按在桶壁上,查驗什麽一般,将他裏裏外外清洗了個遍。

及至桶裏的水由熱氣騰騰轉為冰涼,霜明雪才得以從裏頭出來,其時渾身戰栗,嘴唇凍得發紫。溫離看到他的樣子,神色微驚,像是才發現一般,旋即把人抱在懷中,以內力替他暖身。此時他又恢複到先前軟語溫柔的樣子,不時安慰般撫摸他的臉頰,又低下頭與他耳鬓厮磨。

只是他抱人的力度與落在耳畔的呼吸明顯與往日不同,從前單純的施予,如今似乎變成了患得患失之下的索求。

霜明雪道:“教主,客人還在等我們。”

溫離“嗯”了一聲,又抱了好一會兒才放手。水榭寒涼,溫離替霜明雪選了件白絨貂裘披風,将他嚴嚴實實包裹住,拉住他的手,與他一并出了門。

桑雩随身護衛都被請到水榭外,他獨自一人,已枯坐了一個下午。這裏裝點的極盡奢糜,就是比之他阿父的王寨也不遑多讓,全然不是想象中的陰森恐怖,只是念及此處是魔教總舵,他一顆心始終懸着,無法踏實下來。

眼看天色漸晚,水榭內外都點了燈,溫離才帶着霜明雪姍姍來遲,見了桑雩,語氣甚是和藹:“勞百裏殿下久等,靈機山一行累得緊,下午陪明雪小憩了一刻。”

桑雩見霜明雪垂着眼眸站在他身邊,全無先前的神采,心中不是滋味,聲音也提不起勁來:“教主客氣了,他若不舒服,再歇一會兒也不打緊。”

溫離臉上帶着幾分笑意,看向霜明雪:“明雪,百裏公子是你的知交好友,他來了,你怎麽也不熱情些,失了待客之道,人家會不高興的,下次也就不來了。”

語氣雖然溫和,但隐隐有個逼迫的意味,桑雩極不願看到這些,不待霜明雪開口,搶道:“不打緊的,我們苗人交朋友只在乎一個誠字,不看這些虛禮,是吧?小哥哥。”

霜明雪微一點頭,溫離便道:“落座吧。”拉着霜明雪走到珠簾後坐下。

桑雩面前的小案上已放了一個玉匣,匣蓋虛掩,隐約可見裏頭盛着明晃晃一物,光芒透玉而出,不知是何。桑雩沒敢擅動,謹慎地看看座上。

溫離道:“多謝當日百裏殿下為明雪仗義執言,略備薄禮,還望笑納。”

桑雩見霜明雪微一颔首,才敢去碰:“教主客氣了。”

打開一看,乃是一枚尺餘長的令牌,非金非玉,如火如芒,幾道光華流轉其中,望之不是凡物。

桑雩不甚熟練地辨認着上頭的三個字:“聖、火、令?”

霜明雪聞言,臉色微有驚訝。

溫離道:“不錯,見聖火令如見教主,日後百裏殿下在外若有難處,只管尋我聖教中人幫忙,執令在手,莫有不從。”

相傳聖火令一共只有三枚,乃是用天外隕鐵打造,平日藏于魔教密室之中,就是長老護法都難得一見,上一回聖火令現世,還是兩年前血戰之時。

桑雩知道這東西的分量,哪裏敢收。

溫離只道:“這東西再貴重,也只是個死物。”悄悄握住霜明雪的手:“比不得我這寶貝徒弟要緊。”

桑雩還要推辭,霜明雪開口道:“教主好意,百裏殿下但收無妨。”這才心懷忐忑将東西收入懷中。

不一刻美酒佳肴流水似的送上來,桑雩雖沒聽過鴻門宴,但也知魔教教主絕非善類,一時有些拘謹,不敢動筷子。

溫離道:“明雪有傷在身,不能喝酒,本座替他謝過百裏殿下相助之恩。”遙遙一祝,滿飲杯中酒,見他不動,有些驚訝:“百裏殿下怎麽不喝?是本座這裏的酒不合你口味麽?”

桑雩不好拒絕,只得端起來喝了一口,喝也不敢多喝,似乎只潤濕了嘴唇,便道:“好喝。”

溫離笑道:“看來得有人勸酒,百裏殿下才肯賞臉。”拍了拍手,七八名衣着暴露、姿态婀娜的舞姬走進來,齊齊跪坐在桑雩身邊,手捧玉盞,軟語相勸。

桑雩尚未娶妻,若論心性,還只是個半大少年,哪裏見過這場面,一張臉皮通紅,窘得手腳不知怎麽放,話也不知怎麽說,只會擺手躲閃,僵持半響,一口酒都沒喂進去。

溫離冷眼觀望片刻,道:“看來百裏殿下不喜歡這個類型。”舞姬們柔柔一拜,潮水般退了下去。桑雩還未來得及喘口氣,又有十餘名身着紗衣,赤/裸雙足的美少年款款而出,個個身姿柔媚,舉止溫順,說起話來,聲音也似浸了蜜一般。

溫離道:“不知這些,百裏殿下可還喜歡?”

這一回桑雩連坐也坐不住了,一見他們走近,立刻跳到旁邊,連聲道:“不……不喜歡!”

霜明雪在教中兩年,從不曾見過這場面,不由怔了怔,他這一晃神,那些人便已追到桑雩身邊,有的喂酒,有的上下其手,甚至還有試圖親上去的,把桑雩吓得臉色慘白,只差沒喊救命。

霜明雪實在看不下去,語帶焦慮道:“教主。”

溫離點着桌子的手指一頓,平淡道:“你們也下去吧。”

這些人雖然走了,但桑雩還有些驚魂未定,他靠在牆角,滿眼惶恐地看向門口,生怕再冒出什麽妖魔鬼怪。兩個黑衣侍衛引着他落了座,打翻的酒盞菜肴,也着人換了新的來。

桑雩再遲鈍也知道溫離是故意的,只不知他這般作弄到底為了什麽,望向座上,恰溫離也看了過來。

他聲音平靜,但眼神卻寒如冰雪,只聽他緩緩道:“想來百裏殿下怯生,還得熟人伺候,明雪,你親自去敬他一杯,謝謝人家幫忙。”擡了擡手,有人端來一個托盤,上面赫然擺着兩個金杯,一杯色澤殷紅,盛的是果子露,一杯酒氣馨香,乃是要敬那位百裏殿下。

霜明雪看着那兩個杯子,心裏重重一沉,從前設想過最糟糕的可能性浮上腦海。溫離的聲音溫柔的好似耳語:“你的朋友還在等你,去吧。”握着他的手,不由分說将人推起來。

眼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霜明雪只得依言行事,短短一段路,走得無比緩慢,那侍從一步不落,影子般的跟在他身後。

桑雩一見他來,立刻便站起身,态度神情都與方才判若兩人。只是他的目光一看向霜明雪,便有如芒在背之感,不消說,定是被座上那位魔教教主盯住了。

霜明雪拿起酒杯,遞了一杯過去:“靈機山上的事,多謝……”

溫離的聲音從上方傳來:“明雪,你手上那杯才是他的。”

霜明雪眼也不眨道:“我忽然想喝酒了,換上一換,百裏殿下應該不會同我計較。”

“不行,酒是我的。”桑雩本就懷疑酒裏有毒,不過是仗着自己精通此道,才敢把心橫下,此刻見霜明雪要喝,劈手便跟他搶。兩人誰也不放手,争奪間,酒撒了一地。

溫離忽然“嗤”的一笑:“一杯酒而已,哪裏值得這樣。”命人将自己的酒壺拿去,給他們各斟一杯。

霜明雪與桑雩交換了一個複雜的眼神,飛快飲罷,回到溫離身邊。

溫離一看見他回來,臉上笑意更深,擡手一拉,幾乎把他整個人拽到自己懷裏,霜明雪目光垂于桌上,只見上面擺着的金杯,已被他握得變了形。

溫離逗孩子般刮了下他的鼻尖:“多大人了,還同客人争酒喝。”

霜明雪不習慣在人前如此親密,不同聲色地往後退了退:“屬下知錯。”

然而才退開一分,就徹底被他拉到懷中,這下是掙也掙不開,躲也躲不掉。霜明雪心中難堪至極,只能死死咬住唇,不去看任何人。

桑雩只看了一眼,便把頭低下去。他當然知道以他二人的關系,便是再親密十分也屬正常,只是看着好友被人步步緊逼卻又無從反抗,心裏像是堵了一團棉花般憋屈。他心煩意亂,不消人勸,自己拾了酒壺自斟自酌起來。

靈機山上他說自己酒量極淺乃是一句大實話,不過七八杯下肚,便覺頭暈得厲害,此時溫離在上面說了句什麽,他已聽之不真,只當又是勸飲之詞,胡亂給自己倒了杯酒,這一杯下肚,徹底醉趴在小案上。

溫離不太敢信:“當真幾杯就醉了?”叫來侍從查驗一番,果然已昏睡過去。溫離擺擺手,示意所有人都下去。一時間,水榭中只餘他們三人。

霜明雪道:“天色已晚,百裏殿下既然已經睡下,我們是不是也該回去了?”

溫離腳下歪七扭八躺着四五個空酒壺,但他酒量甚豪,說起話來不見并無甚醉意:“急什麽,他醉他的,我們喝我們的。”拍了拍大腿,示意他坐上來。

霜明雪有些為難地看看桑雩的方向。溫離全然不理,他不肯依言行事,自己便主動将人抱過來。桑雩雖然已經醉暈過去,但終歸是個不能忽視的存在。霜明雪身體僵得厲害,咬緊的嘴唇已嘗到一絲腥甜。

溫離手指撫上他的嘴唇,不讓他繼續咬下去,笑着問:“這地方我們來了這麽多次,怎麽還這麽緊張?”

霜明雪眼睛微微睜大,已猜到他接下來要說什麽。

“記得麽?上一次是七夕那天,你就躺在我們坐着的這張小塌上,腳上戴了兩枚金鈴铛,我握着你的小腿,輕輕一搖,那聲音跟你叫的一樣好聽。”

霜明雪猛然起身,溫離像是早已猜到他的反應,不等他徹底站起來,便一把将人推到小榻上。霜明雪後腦磕到床板,疼得兩眼一黑,一時間什麽都看不見了。

溫離透着狠意的聲音還在耳邊響起:“你跑什麽,說說都不能說了?”擡手便将他腰帶扯下來,口中道:“那天一開始,你也跟現在一樣掙紮的厲害,後來給你喝了酒,你就聽話了,還記得那種酒的味道麽?要不要再賞你一杯?”

霜明雪胸口劇烈起伏,抵死擋着他的肩膀,用了全部毅力,才沒讓聲音聽起來太過抗拒:“……別在這裏。”

溫離輕笑一聲,眼睛裏卻無什麽笑意:“是不能在這裏,還是不能在他面前?”

就在他們說話時,桑雩忽然發出夢呓般的嘟囔聲:“小哥哥……”

霜明雪心裏一驚,下意識扭頭望去。溫離比他動作更快,抓住他兩只手按向頭頂,而後狠狠親了下去。唇齒交纏的瞬間,溫離悶哼一聲,從他身上退開時,先唾了一口血。

“你敢咬我?你信不信我……”

眼前的情景令他的話生生啞在嗓子裏——霜明雪胸前還未康複的傷口因急怒重新裂開,鮮血不住往外湧……

溫離立刻松開按着他的手,轉而按向傷口,此時他臉上已沒了先前的從容,嘶聲對門外侍衛吼道:“讓畢方過來!”

霜明雪死死裹緊身上衣服,從牙根裏擠出幾個字:“我要……回去……”

溫離再無半點猶豫,立刻用披風把他裹住,足下如飛,将人帶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醋梨日常】

“寶貝,你朋友來了,去跟他打個招呼。”

霜明雪點頭。

溫離:“好了,打過了,走吧。”

霜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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