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說時只相當于在老師面前背課文。不過我不介意。我說:“哦,謝謝,我不會難過,我會努力,一定考出好成績,我向你保證。”我信誓旦旦的保證,誠懇得就像和女友保證我絕對是專一的男人。實際上,基本只有吸引不了女人的男人才會變得專一。我雖做了保證,對考出好成績同樣沒把握。
早熟的芽(九)
我的保證只起到一點作用,就是在痛苦中強忍着堅持。我的胃太痛了,就像有刀子在裏面絞一樣,痛的額頭一個勁往外冒汗。這又是一件我膩煩的事,我擔心它會痛時,它平安無事,但當我做正事時,它又痛個沒完,而我打算去醫治它時,它又會再次悄然平息,反複折騰的人夠嗆,我爺爺就是這樣給肝癌折騰死的。我聽奶奶說,爺爺的肝癌就是發現的太晚才沒救的,他平時會時不時顯露生病的症狀,可每次打算去醫院檢查時,就一點異狀都沒有,爺爺又是個倔強的人,堅持說是小病,挨段時間就好了,可惜就這樣挨到了去世。
我心裏想着淩雪,即使會變得和爺爺一樣,也在死命的堅持,堅決将妥協的心理壓制在心底,一直堅持到第一堂考試結束。考試剛一結束,我就火急火燎的離開考室,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奔去廁所。我接連去了四次廁所,肚子裏像裝了冒泡的岩漿,煎熬得難受。而當我蹲在便池上時會變得更難受,本來懷着拉屎的極度欲望,怎奈腹裏空空,不論怎樣努力,哪怕使勁震得肛門刺痛,依舊沒能對便池作出絲毫貢獻,用一句名言來形容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每次從廁所出來後,我都直接蹲在廁所外不遠處的球場邊上,以便随時能用最快的速度沖進廁所。直到第五次從廁所出來時,我已筋疲力盡,堅守的防線終于崩潰,懶得再洗手,也懶得再像個白癡一樣等着拉屎,拖着漂浮的腳步朝考室挪去。但願下午的考試不要表現得像拉屎一樣糟糕。
我走過操場邊的跑道,穿過籃球場,踏上教學樓的樓梯,爬到考室所在的三樓,看見了走廊上的淩雪和一個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長得十分之猥瑣,從以貌取人的觀點出發,他絕對算得上是有戀童癖的變态癡漢,也許他正是傳聞中從日本流落過來的裸露狂。他和淩雪說着什麽,淩雪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我莫名其妙地興奮了兩秒,上帝對我真是不薄,竟會再賜予我一次英雄救美的機會,改明我一定去寺裏給上帝燒兩柱香,以示感激。本縣一個教堂都沒有,希望廟裏供着那幾位不會從中過分克扣,我對外交政策一直不太清楚,也不太放心。
我大步上前,有種“大刀向鬼子們頭上砍去”那樣的架勢。我一把抓住淩雪的手,扭頭就要往樓梯口走,“淩雪,跟我來,我找你有事。”
中年男子愣在原地,沖着我的屁股問:“嘿,你要幹什麽?”
我一點不客氣的斥道:“關你屁事。”
淩雪一邊乖乖地被我拉着走,一邊回頭對中年男子說:“表叔,我沒事。”
表叔?!我驚得差點從三樓上摔下去,和把岳父當賊打了一頓的感覺差不多。我想說,如果早知道他是淩雪的表叔,我保證會很有禮貌,争取留下極佳的印象。只怪他長相不好,無端端被我仇視數秒。機會這玩意就跟手心的水一樣,從指縫溜走了就找不回來,既然我已經放過了表現的機會,就不管他是否當我是調皮搗蛋的野孩子,将錯就錯的拉着淩雪上到教學樓的天臺。
我很喜歡那個天臺,它修得特別與衆不同。我們學校教學樓的天臺都是封閉的,不會讓任何學生上去,而這個天臺不僅沒有封閉,還建有兩個涼亭,要是再種些花花草草,就是一個漂亮的空中小花園,約會的絕妙場所。
淩雪把手從我手心抽了出去。她不喜歡被別人拉着手,特別是我這只手心冒着汗的手。她低着頭,心事重重的樣子,走到涼亭裏坐下,問我:“什麽事?”
我頓時足足語塞了好幾秒,什麽事?我也不知道有什麽事,只是随口胡說而已。可我不能老實告訴她我在胡說八道,我是說,一個真正善于胡說八道的人是不會告訴任何人他在胡說八道的,就像最會騙人的人裝的比誰都老實。我要想法子兜過去。我看着遠處的叢山拖延時間,拿出特無聊的話題問她:“你考的怎麽樣?”
早熟的芽(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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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你呢?”她說,連想都沒想,似乎心思在其它什麽事上。
“我也還好,我一直記着在車上說過的話,所以沒出什麽錯。”我回過頭,走到她身邊,與她保持一米距離坐下,“你好像有什麽心事?”
“哦,沒什麽。”她顯的更郁郁不歡,“還有其它事嗎?沒事的話,就回考室吧,考試要開始了。”
“哦!還有。”我叫着說。我不是要故意纏着她,也不是忘記了要考試,只是太享受和她獨處的感覺,想多呆一會兒,舍不得如此輕易離開。甚至有那麽剎那,我都想把時間定格下來,可惜那是不可能的事,除非突然一起死去。那更不可能,要想讓我去死,除非地球爆炸,否則輩子別想聽到我想死的話。是的,我認為想死是懦弱的人才會有的想法,我的生活雖然有太多不如意,但絕不願做懦弱的人,這是做人最基本的原則。
“什麽事?”她見我久久不說下文,問道。
“暑假準備做什麽?我可不可以約你出來玩。”我很佩服自己,又找到一個無聊的話題。
“暑假?不知道,剛才表叔告訴我,我爸爸患了肺癌,希望我和媽媽能去溫州看望我爸爸,我不知道會不會去。”她滿臉的憂愁的說。
“為什麽說‘會不會去’?這不是應該有很肯定答案的事嗎!”我很疑惑,非常疑惑,哪有去看望要死的老爸還要猶豫?!
她的眼神異常憂郁,仿佛被遺棄到荒原的小羊,小聲說:“我沒見過爸爸,他在我出生時就離開了我和媽媽,一直了無音訊,媽媽不能原諒爸爸的抛棄,早當爸爸已經死了。我想見爸爸,可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麽辦?”她在默默地流淚。
“我也沒見過爸爸,雖然我從沒想過他,但如果給我一次能見他的機會,我一定會去争取。”我的情緒也許受到了她的感染,心裏忽然生出許多感性的話,我把它們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你該把自己的意願告訴你媽媽,我相信每一位母親都舍不得讓子女難過,你會見到你爸爸的。”
“真的?”她抹了兩下淚,問。
我豎起右手的三根手指,拿出了這一生最真心的誠懇,“我保證。”
“嗯!”她像下了好大的決心一般,擦幹眼淚,站起身點了點頭,“我們回考室考試。”
我也點了點頭,結束了獨處,回了各自的考室。
她和我不是在同一間考室,看不見她讓我很擔心。憑她現在的心情,恐怕很難應付考試,我不想她考砸了,哪怕那樣她就能和我一起留在鄉中學。我說過自己懂得如何自私,但在她面前我永遠都想做最慷慨的人,這就是我肯定自己真心喜歡她的其中一個原因。我試圖過以肚子痛需要上廁所為由,借機去瞧瞧她的情況,可惜始終無法得逞。貌似是我混賬的名號傳的太響亮,監考老師對我不放心,老早就在注意我,還警告我別耍小花樣。我他媽的真想爬到考室的講臺上,舉着牆角那把髒的要命的掃帚,對着監考老師不留情面的大吼:我他媽耍不耍花樣關你屁事,你這不讓那不讓,還不讓我拉屎呀!
當然,我不可能那樣做,我和很多人一樣,自個心裏明白,有些事可以在心裏想千萬次,就是不能實實在在的做一次。除非真的傻到失去理智。我的肚子越來越痛,加上因擔心淩雪而心緒不寧,于是只花了一半的時間,将試卷草草做完,急急忙忙趕去淩雪的考室。我趕到時,她已經不見了,徹底沒了蹤影。是的,我像丢了藏在枕頭下的寶貝一樣,在校園裏緊張的來回找過。
回家之後,我想去她家裏找她,卻發現竟無法打聽到她家的住址。我很沮喪,哪都不想去,像個不出門的繡花小姐一樣,整天都呆在家裏。我只盼着快些到領通知書的日子,能在那天見到她,見不到她讓我莫名其妙的不踏實。
早熟的芽(十一)
到了那天,我才發現事情确實很難按照意願進行。她沒去領通知書,她在考試後的第三天去了溫州,聽說有可能不再回來。在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