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節
名字叫包鄙——自以為是的卑鄙,我們自然很鄙視。他仗着自己長得黑,就硬說是包青天的後代,鐵面無私,罰誰的款都不手軟,在你床頭找到根煙頭,他都敢罰你五十元,比屁眼還黑。
包鄙再次露出他卑鄙的本色,除了夜不歸宿、喝酒鬧事之外,又加了不少莫須有罪名,欲置九年義務教育于不顧,誓要将阿貫趕出學校。阿貫見情勢危機,當機立斷,發揚“團結就是力量”的精神,發揮“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友誼,毫不猶豫的将我和呂軍供出,一塊迎擊包鄙吹來的暴風雨。
我在想,包鄙要真把我開除,我非打爛他上下兩個頭不可,相信阿貫和呂軍跟我想的差不多。幸好阿貫老爸神通廣大,送了兩條中華,贈了兩瓶茅臺,吃了一頓大餐,遞了一封紅包,終将包鄙擺平,大事化小,我們只被罰跑操場三圈。
三圈跑下來,肺裏沒氣,肚裏的氣倒漲了不少,好比孕婦懷炸彈,生不出來,只有等着被炸死。我們必須發洩對包鄙的憤怒。阿貫提議在一個漆黑的夜裏,埋伏在教師宿舍樓外的花臺裏,趁四周悄靜無人之際,從背後偷襲包鄙,先用麻袋套住他的上半身,再用鐵管和鋼鏈狠揍他一頓,根據此招數在電影裏出現的次數,成功的幾率相當高。我點頭表示贊同,最好還用黑布蒙住自己的臉,一來不容易暴露身份,二來感覺更像行俠仗義的大俠,三來故事裏的人物都這麽幹,得尊重人民群衆設計出此形象的智慧結晶。呂軍也同意,并補充說打完後再将其抛之荒野,或暴曬街頭,搞出人命就棄之河中,方解心頭之恨。我豎着大拇指說夠狠,我在精神上絕對支持,願做百分之千的堅強後援。三人氣血豪邁,思緒飄到易水河畔……
荒唐的苗(十一)
良久,沒能找到麻袋和鋼鏈。都是故意的,不然不可能找不到。阿貫異常悲邁,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又說君子動口不動手。呂軍不言,把水當酒,大有武松景陽岡前十八碗之氣勢。我大吼一聲好,回宿舍睡覺,在夢裏找幾條藏獒咬包鄙。
我翻來覆去睡不着,睡着就夢見藏獒追着我咬。我把頭偏向外,對睡我下鋪的阿貫說:“睡着沒?睡着了說一聲。”
阿貫的聲音比我還清醒,回我道:“你在說夢話呀。”
我說:“不,我想夢游。”
阿貫說:“先忍忍,等包鄙查過房之後,你再慢慢游。”
呂軍也沒睡着,插進一腳,說:“今晚包鄙來不了。”
我明知故問:“為什麽?”
阿貫說:“我想起來了,今天,學校來了個實習女老師,好像是教數學的,長得還很漂亮,我看可以叫她數學西施,反正她本來也姓西,好像是叫西茜,名字挺好。”
呂軍的上鋪突然出聲附和到:“對,對,的确挺好,所謂做男人‘硬’是好,做女人就‘挺’好,她挺得很漂亮,上她的數學課,我絕對不眨眼。”
我說:“嗯,有慧根,你啓發我了,原來中國的教育一直沒啥成就,是因為美女老師太少了,下次開國家大會,你可以把這作為提案交上去,沒準能給你發個獎,給你個榮譽稱呼叫——中國特‘色’份子,和知識分子平起平坐,你看咋樣!”
那家夥不理我,轉問阿貫:“西茜來實習,跟包鄙不來查房有什麽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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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軍代答道:“色字頭上一把刀,今晚包鄙會忙着哄他老婆。”
說話的人越來越多,說的越來越亂,比開婦女大會更熱鬧。宿舍雖很暗,但我可以肯定有一半人正張大雙眼,視線直逼暗裏的天花板和床板。他們聊趣大升,蠢蠢欲動,随時準備詐屍、跳舞、大喊大叫,讓人誤以為半夜鬼叫春,楚聲又四起。
阿貫心裏也癢癢的,恨不得有人能和他唇槍舌戰,連忙詳細解釋道:“包鄙那副色心腸,衆所周知,得病會得花柳病,放古代就是龜公命。今天,西茜剛進校,包鄙那副賊眼就滴流直轉,像是垂涎得快口水直流三千尺,疑是淫魔下凡間,又給人提包,又給人引路,還賴在人家宿舍裏幫忙收拾床鋪,臉皮厚到極致,沒話找話說,借機摸人家小手,惡心得要命,估計西門慶都佩服他。結果讓他老婆知道了,他老婆可是個母老虎,不要他命才怪,你說是命重要?還是查房重要?肯定沒空來查。”
阿貫的斜對鋪也開了腔,問:“真的假的?你怎麽那麽清楚,你親眼看到的呀?!”
阿貫說:“我眼睛還沒長那麽遠,是呂軍告訴我的,你認為呂軍會說謊嗎?”
呂軍說是我講的,說完開始裝睡,貌似要表達出錯與對都與他無關,我才是流言的根源。
我連忙說:“我也是從隔壁班小吳那裏聽來的,他說看門大爺是他大爺,他大爺恰巧見到整個事件的經過,包鄙他老婆又恰巧是他大爺的侄女,他大爺自然會告密給包鄙他老婆,清楚了沒?”我自己很迷糊,理完這幾個關系,仿佛進迷宮轉了一圈。
我的斜對鋪說:“不會吧,包鄙他老婆是看門大爺的侄女,我咋不知道。”
我的斜對鋪的下鋪說:“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包鄙他老婆原先是包鄙的學生,你知道不?不知道吧。”
我的斜對鋪的下鋪的隔壁鋪搶着說:“我知道,這事阿貫給我講過,貌似是真事,阿貫,你再給大家講一遍,我感覺比古時候聽書還有趣。”
阿貫見有人推舉他發言,很高興,清了清喉嚨,一句一句道來:“事情是這樣地,話說,多年以前,再以前,包鄙號稱八中一色魔,‘微’名遠播,特喜好的對象是小女生,放在醫學界就叫戀童癖,俗稱變态。他經常對自己的學生玩小動作,例如半夜查房、生活教導、辦公室訓話……等等,招式雖老,但效果甚佳,并由于他一直很穩,絕不做到太過分的地步,所以始終平安無事。誰知天有不測風雲,某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他理智崩潰,水準大失,竟失手玩出了火,搞大他老婆的肚子。未免事情再被搞大,他只好和他老婆訂婚,最後結婚。他老婆婚前小綿羊,婚後母豺狼,用雞毛撣子加搓衣板整治包鄙,包鄙才收斂了惡習,不再對學生毛手毛腳。僅在這點上,他老婆功不可沒,全體用兩根手指為其輕輕鼓掌三十秒,以示衷心的感激。”
他話畢,輕聲響起一片,稀裏嘩啦,雖不整齊,但很誠心。接着,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三零二寝室夜半談話節目”,我們三零二寝室又是個大寝室,住了十六人,其中四分之三都是話貓子,全是做相聲演員的材料,你一言他一語,旁邊還有人叽喳個不停,比六國大封相還熱鬧。有談論哪個班的美女多,有讨論誰個敗家子最有錢,有争辯哪位女明星更漂亮,等等,啥話題都能聊得口沫橫飛,感情沒人瞧得見臉,就變得比八婆還八卦。當然,最能說的還是我和阿貫,配送個呂軍,我們三人以包鄙為焦點人物,以發洩對他的不滿為目的,哪怕明知是無中生有,也當它是實事求是來批判,有時做小人的感覺——蠻爽!
突然,“噔”地一聲脆響,寝室門口處閃起一點火光,打火機的火光,一動一動的,跟鬼火一樣,吓了大夥一跳,鴉雀靜無聲。
荒唐的苗(十二)
呂軍兇道:“哪個王八蛋,快把火給老子滅了。”
我說:“對。”
火沒滅,燃得更歡。
阿貫又嚷嚷道:“快滅呀,快呀,把房子點着了不要緊,要是把包鄙那老混蛋引來了,我們全都得玩完,你聽到沒有!”
我說:“是,快。”
火還是沒滅,只聽見包鄙那熟悉的聲音響起,漸漸飄近,他不慌不忙、不緩不慢的說:“全體起床,到走廊上來。”
全吓得嘴軟了,沒人再多說一句,束手就擒,乖乖等待末日的來臨。
那一夜,成為了難忘的一夜,操場上十六個只穿着褲衩的家夥,右手捂着嘴,像疲憊的幽靈一樣繞着操場慢跑,遠看仿佛在裸奔,加上被譽為奸人的包鄙在一旁監督兼觀賞,比前不久的運動會上任何一項運動都引人注目。不僅如此,折騰完十圈以後,包鄙還不讓大夥回寝室,逼着我們在走廊上一字排開,面對着牆壁,雙手放在後腦勺上,足足站了一個鐘頭,怨聲載道,包鄙他十八代祖宗起碼被罵了十六加N遍。
第二天起床後,一個一個比走完長征還累,其中兩位體質較弱的被害人,頭疼得沒法上課。我和阿貫,以及呂軍,我們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