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節

立馬答應下來。

荒唐的苗(二十八)

到星期六早晨,我到牛老爹池塘的時候,張波居然已經在哪兒掉上兩條魚了,一條草魚和一條鲫魚。兩條魚都有夠蠢,我不是說它們一大早讓人給釣到很蠢,我是說它們一大早讓張波釣到很蠢,好比北大研究生玩智力游戲輸給非洲猩猩。張波的釣魚技術有多差勁,我最清楚,比我知道自己身上什麽地方有痣還清楚。

我在旁邊的石頭上坐下,望了望池塘,我很想将渾濁的池水看透,看塘裏到底還有多少蠢魚。可惜我視力不太好,只看到兩只青蛙在卿卿我我。我經不住冒出好大一個疑問,問張波:“你幹嘛這麽喜歡釣魚?你老是釣不到,難道是想報複那回讓魚給拉進池塘裏的仇?”

張波笑得特別奇怪,似乎也想起在小學畢業的那個假期,為了掙錢讓我奶奶去做身體檢查,他跟我一起偷偷釣牛老爹池塘裏的魚,結果反倒讓魚扯到塘裏的事。他扯了扯魚線,把魚竿卡到折疊凳下面,轉過頭看着我,樣子十分可笑的說:“不知道,我不會釣黃鳝,也不會釣蛤蟆,只好釣魚。”

“嘿哼。”他笑我也笑,我笑的非常冷。是人都會找借口當理由,就他找的最爛,就算是真的,也難找到一傻蛋會相信,除了曾經相信他跟鯊魚搏鬥過的隔壁村的傻三。我百無聊賴,打了個史無前例的哈欠,望了路口一遍又一遍,趙傑遲遲不來,我随意的問張波道:“你打算怎麽處置這兩條魚?老老實實的給牛老爹送去?”

張波得意的吹着小口哨,搖了搖頭,“哪能啊!我才沒那麽笨呢,每次都把魚送去,那我不是白忙活啦!”

我說:“說的有理,做人嘛,有便宜撿的時候還是要撿,光是做老實人只能吃虧,兩條魚,我兩一人一條。”我估摸着他難再釣上第三條,只好忽略掉趙傑,就當趙傑讨厭魚,或者當魚讨厭趙傑。

“呃!”我的分配似乎跟張波的想法不附,他很茫然,他說:“這樣啊,我是想把鲫魚送回給牛老爹,草魚留下,我有預感,趙傑今天肯定能告訴我們一些好消息,我打算中午煮酸菜魚,幫你慶祝慶祝。”

說實在的,張波那份真心的關切我感覺到了,我也很感動,感動得有幾許肉麻,但要是他改煮麻辣魚,我想我會感動得去買一瓶老白幹,跟他一人喝一半,就像電視裏那些英雄好漢那樣。

“改煮麻辣魚吧!”趙傑大老遠就開吼,生怕沒他的份一樣,把我心裏的對白都搶了,“酸菜魚不好,麻辣魚吃着才過瘾。”

為了節省力氣,等趙傑走近了我才開腔:“英雄所見略同,但你這英雄來得也太晚了,是不是想做遲暮英雄。”

趙傑先瞅了瞅草魚和鲫魚,接着才又瞧了瞧我和張波,他說:“不是我晚,是你們太早,換平時,我現在還沒起床呢!”

“懶字就為你發明的,估計。”我揣摩着自己是小氣了,多半沒忘記讓黑青年踹的事,小心眼裏還剩得有怪趙傑不夠幫忙的影子。我有時想透了,覺悟着自己也是個平凡的小混蛋,迷路在充斥着白日夢的混賬人生裏,像草一樣不能自拔,瘋長得厲害。

“好啦,趙傑,你快給我們說說淩雪的事。”張波似乎比我更着急,應了那句俗話——皇上不急,急死太監。

趙傑從我屁股下硬搶去一半地盤,活像侵略東三省的鬼子,帶着那麽點不可一世的嚣張,毫不客氣的坐擁到臀下,“你倆真沒良心,雖說那時候我們只有一起看看A片的關系,但我可是一回到這土生土養我的鬼地方,最先打聽的就是你們,現在我就坐在你們面前,你們居然問都不問一句,就算是應付下我,也該說句‘想我了呀’之類的什麽什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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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占牢剩下的地盤,說:“你不是活着嗎!知道這點就夠了。”

張波也接着我的話頭說:“是呀,你不是活着嗎?趙傑哥是啥人呀!只要你沒死,保管比我倆活的都好。”

雖說我跟張波說的話差不多,但張波這席話怎麽聽怎麽像拍馬屁,一點真味都沒聞不出來。可這馬屁還真他媽受用,趙傑笑得蛀牙都露出來了,一個勁的豎拇指。我想在身後豎中指。趙傑不理我們的感受,唾沫橫飛,自顧自地吹起他的自傳:“我現在呆一酒吧裏,天天喝酒跳舞,別提多潇灑了,光是那些個性格跟衣着都開放的美女,哇塞,我這輩子注定豔福齊天。嗯,不止這樣,我還在跟我師傅學調酒,用不了多久,我就是酷翻天的花式調酒師,調酒師多牛多帥呀,酷斃了!美女些不投懷送抱才怪,工資還很高。哈哈,你倆羨慕我吧,老子前途無量。”

不知道搞什麽鬼,我這雙眼睛跟我鬧別扭了,不管我怎麽控制,它就是不聽話的要看不貫趙傑,還唆使嘴巴跟着鬧騰:“花式調酒師?我知道,就是能把各種酒攪和在一起的雜技演員,玩瓶子的嘛,明白,很明白。”

趙傑居然不生氣,還說:“明白就好,前兩天我們練瓶子時,碰到個三歲小毛孩,那小家夥一眼就明白了,還會說‘花式調酒師’的英文名,我都不會。”

話裏的其它意思我能聽出一些,但我不能一直和他杠,杠上火了,關于淩雪的消息怕也杠沒了,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有求于人必會受制于人。

張波圓場道:“那是,我聽說花式調酒師就是了不起,有空你玩幾招,也讓我們開開眼。不過,你怎麽學上這玩意的?”

趙傑對着張波,就是比對着我高興,他站起身,挪到張波邊上,占了張波的折疊凳,把張波擠來跟我一塊坐。他坐好以後,才慢慢說:“當初,我不是出門打工嗎,那時候我心野挺大,想着能做上打工皇帝再回來,誰知道外面根本不是那麽回事,比想象中艱苦多了。嗯,先不說好多廠不要童工,就說我好不容易經親戚介紹進了廠,那是一個‘熬’字不足以形容呀,工資少,活不少,适用期間還得被扣保證金,剩下的錢就夠給肚子花銷,工作時間還長得要命,比上學長多了,也累多了,從早上八點到晚上十二點,生命就是這樣浪費的,哎……”

“真的假的?後來呢?怎麽樣了?”張波顯得非常感興趣,急着催問。我想我知道原因,咱農村裏的娃,好走的路并不多,數來數去就那幾條。要麽父母的本事好,突然成了爆發戶,走上富二代的路;要麽是個人才,不聰明也勤學,加以求學路上一帆風順,踏着一紙文憑走出田地;要麽稍微有點底子的,當兵呀、念技校呀、讨個有錢媳婦呀之類的,另辟蹊徑;剩下一條就是來堆狗屎運,中回彩票。但走上以上這幾條好路的人不多,大多數人的命運只剩兩條路,一是混完九年囚困教育,老老實實出去打工,挨個撐不死,也餓不死;二是安安分分下地裏幹活。我自己走啥路?從來也沒想過,可張波想了,他想着初三念完後出去打工,人還是安分點好。

趙傑繼續說:“嗯,真是那樣,苦得很,比中藥還苦。所以,沒過試用期我就不幹了,天天在外面晃悠,我也不知道為啥晃悠,反正就是晃,漫無目的的晃,一直晃到遇上淩雪。淩雪人真是好,她知道我的事後,一口答應幫我忙,她說她有個小叔叔在咱縣城一酒吧裏做調酒師,問我有沒有興趣幹夜場。我當然願意了,夜場又好玩,美女又多,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于是,我就回來了,成了明日的調酒師之星,人人都說俺天分高。”

“淩雪現在怎麽樣?”這次換我着急了,雖然晚了點,但好歹尿還沒憋出來。我想也是,對于淩雪的事,我要裝灑脫,裝漠不關心,難度比登珠穆朗瑪峰小不了多少。

趙傑說:“我是在咖啡店外碰上淩雪的,當時她手裏還拿着本書,名字好像是《告別薇安》,聽說是個叫安妮寶貝的女人寫的。”

“嗯,對,我知道,是安妮寶貝寫的。”張波挺來勁,初中沒畢業,就學會插嘴了。

趙傑接着說:“後來我又跟她見了幾次面,都是在咖啡廳,手裏拿的也都是那個叫安妮寶貝的書,她好像挺喜歡看書,特別喜歡看那女人的書,不知道那女的長得飄不漂亮。我還知道,她老爸留下不少錢,她上的那所學校的學費都很高,不過,她說她不打算在哪兒念了,她準備轉校回來。”

“真的嗎!淩雪什麽時候回來?!回來念哪所學校?!”我又急着問,比大便沖到肛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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