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節

口還急。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問過,當時她正好有急事,沒來得及說。”趙傑先打了個哈欠,又示意張波有魚兒要上鈎了。

“你咋不追問清楚!”我責怪道。

張波輕輕拿起魚鈎,一邊等魚兒咬實,一邊跟我說:“你別急,只要她回來了,自然有機會見面,你該想想跟她見面後怎麽告白才是。”他偷偷賊笑。

“告白什麽?”趙傑問,沒人理他,他知道的事都說了,完全被涼到一邊,讓他明白下啥叫過河拆橋。

我像個突然中彩票的傻蛋,一時間腦袋裏比雪還白,通常都沒啥準備和計劃的我就是這樣,“不知道。”

張波說:“依我看,淩雪喜歡看書,你幹脆也寫寫小說,像韓寒那樣,一不留神弄出本暢銷書,淩雪可能會喜歡你,說不準會封你做第一偶像。再不然,寫點有文學氣息的情書,保不準淩雪也能喜歡上你。”

張波還是那樣,不管何時何地出何點子,他老是說的不肯不定,搞得我也拿不準,只好幹坐着不說話,左手撐住下巴,十足一個思考者。我是說,我就跟那座雕像一樣,看上去是在很認真思考大問題的樣子,其實啥也沒想。它是沒法想,我是想不出法。

趙傑像仿佛聽到賈寶玉愛上薛寶釵,顯得頗為驚訝,一竿子話打過來:“不會吧,你喜歡淩雪,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嗎?就是那個電子技校的李瑪。嘿嘿,你不老實,想腳踏兩只船,不愧是我趙傑的朋友,果真是男人中的典範。”

趙傑這一說,倒打得我清醒了些,但沒趕得上解釋,張波又一竿子話打過來:“不會吧!你怎麽能是這樣的人,陳世美才幹那樣的事,我跟你說,我可當你是最好的朋友,這事你不能瞞我,老實說,不然我跟你翻臉。”

我剛欲說個明明白白,趙傑又搶在我前頭亂開腔,一竿子打得更重,痛得我心麻痹。他是這樣跟張波說的:“我敢用我的人格擔保,用我師傅的人格擔保,用我未來老婆的人格擔保,他絕對有女朋友,那晚他當着那女孩的面自己親口承認的。那女孩叫李瑪,在念電子技校,明年十六歲,父母雙亡,只有個奶奶,家住西大街,漢人……”他家裏那一幫子人的人格都有問題,他說的關于李瑪這些事,連我都知道得不清楚。

張波莫名其妙的生起氣來,看我的眼神帶着血絲般的仇意,相處十來年了,我從來沒見過他這般看我,遇上任何事,他都該信我才對。估計他是中暑頭暈,可是又沒太陽。他的氣從七竅不住往外冒,惡兇兇的問我:“是不是真的?!你到底有沒有親口承認那女孩是你女朋友。”

我承認被吓到了,張波的語氣和行為像是我吃醋的女朋友一樣,搞得我不寒而栗,足足心寒兩秒鐘,在兩秒鐘裏竟聯想着他會不會是同性戀?我想不會,他很少有涉嫌想對我性侵犯的行為。我也搞不明白我為什麽不敢正視他,我偏着頭看田邊的野草,坦白承認道:“是,我承認過。”

張波變得很生氣,非常非常生氣,像突然爆發的火山,狂噴出的岩漿一發不可收拾,任誰都抵擋不住。眼見魚兒已經上鈎,他全然不顧,狠狠的把魚竿扔到池塘裏,用一種仿佛在痛苦中煎熬的目光看着我,他說:“想不到,我想不到你也是花心的混蛋,枉我把你當好朋友,枉我以為你對淩雪一往情深,枉我全心全意幫你追求淩雪,你竟騙我,要瞞着我欺騙淩雪的感情,要不是因為你也喜歡淩雪,我才不會……我看不起你,我……”他很激動,話沒有說完,就像瘋掉的羚羊一般跑掉,速度很快,沒有明确的目的地,我看見他跑去的方向是殺豬場。

趙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看表情就知道他傻掉了。待他回過神來,感到情勢不對,話不再多說一句,一溜煙也跑了,方向是王二毛家的小養豬場。

荒唐的苗(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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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想不通,張波和趙傑幹嘛都向豬靠近。我更想不通,張波幹嘛像突然得了瘋牛病一樣,我沒覺察到有誰招惹了他,他的這股子氣像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跟孫猴子一個德行,鬧得很不像話,他扔池塘裏的魚竿可是我送他的生日禮物。我想說,我并不是生他扔了魚竿的氣,我和他的關系又不是一般的好,偶爾生點氣就像平時的小打小鬧一樣,本來就沒什麽大不了,關鍵是他氣得太莫名其妙,我就像挨了記悶棍,不暈就不正常,憋得郁悶,有些憋慌那種。我想,我和張波的友誼基礎夠牢靠,大家都稍稍冷靜一下,有些東西用不着多說,過後醒來一切照樣都會和從前一樣。但願那樣。

我回家之後,洗了兩遍冷水澡,時不時還會不由自主的想張波為啥生氣,但始終想不透。我會嘲笑自己,明知想不透,卻依舊要想,心裏應該還是擔心這股子氣對我和張波之間友誼的破壞力,我真的在笑,太可笑了,我是沒有自信?還是不相信張波?原來我也是個缺乏安全感的家夥。為此,請允許我再多笑自己一次。

熬到晚上,我躺在一點三米寬的床上,睜着一對大大的熊貓眼,看着有些泛黃的天花板,睡不着。我起床将窗戶全打開,坐在窗前的小書桌前,忽然有一陣風吹進來,我才發現月亮依舊挂在天上,還是那麽明亮,那麽漂亮。我想起張波給我的提議,突然覺得那提議像個天才,比好多人大代表的提議棒多了。我只需要把李瑪和夏浏的事記敘下來,再稍微做下技術加工,發表到雜志上肯定沒問題,我很有信心。

我在腦海裏虛構着後山的情景,将整件事像放電影一樣緩慢推進,同時靠着筆和紙這兩樣工具,點點滴滴的記錄下來。三個多小時之後,載有大約五千多字的十一頁稿紙散亂躺在書桌上。我擦了把汗,有種癱瘓般的疲累,雖然一步都沒挪動過,但比體育課上跑操累多了。我終于明白為啥許多才子都是瘦猴子,肉都長腦袋裏了,是讓自個的腦袋給累廋的,不然就是所謂的下流才子,跑得太少,操得太多。

我收拾好稿紙,前前後後修改了五遍,除了處理語句上的毛病,我把內容也做了些許改裝。說實話,我的作文從來沒及格過,只有那次的抄襲例外。我記得那次寫的作文名叫《種麻雀》,除了這個跟打麻将的意境差不多的狗屁名字,內容全照搬的《少年文藝》上的一篇文章,聽說文章的作者和我年齡一樣大,所以我毫不留情的抄了,抄的真他媽徹底,一個标點都沒變。說來喜劇,我的《種麻雀》成了麻雀變鳳凰,居然在語文老師的慧眼裏榮升範例作文,高高貼在黑板報的正上方,像是懸在城門上的死屍,全班同學一起瞻仰。

可能就為那事,為了被逼無奈挂到臉上的面子,我認真研究了好一陣子寫作技巧,比如什麽過度、伏筆、呼應之類的老招,還有故事情節的矛盾,我不喜歡茅盾,但我的确很中意矛盾。充滿矛盾才叫人生。我對矛盾的理解也簡單,所謂矛盾,就像正與邪,好與壞,用容易讓人憤慨的該死的沖突激起讀者的情緒,哪怕扭曲事實,弄一大堆假的玩意進去,只要寫得跟真的似的就成,反正沒有打假部門管這事。我估摸着達到吹牛最高境界的大多都是作家,比篾匠還會編。

我編得不是太離譜,不過就是李瑪讓力哥強奸了,力哥為贖罪讓車撞死了,阿貫懦弱得像條喪家狗,曾經鑽過力哥的褲裆。也許我很過分,但和喜歡少女肉體的某某大師一樣,一切都只是為藝術。我最後給它起名叫《那一夜》——不用懷疑,我有借歌炒作的嫌疑,不炒熟不了。

深更半夜,我依舊難眠,興沖沖跑去找張波,打算讓他給點評點評《那一夜》誰知那一夜他不在家。第二天再去找他,他又死活不與我相見,我第一次在張波家把閉門羹吃了頓飽。我猜大概因為天氣太熱,他的火氣一時半會兒消不下來。

我回到八中,感到好多事都變了。自從聚會那天之後,夏浏搬出了小屋子,聽說他住到了學校附近一朋友家裏,不再跟我們來往,再沒聽到過他那些畫蛇不添足的話。呂軍變得更冷,不說不笑不打屁,還愛上裝知識分子,空閑時老拿着讓人眼花的書看,好幾本都是郭敬明的書,我就不明白了,他堂堂一個時常動手不動口的爺們,居然喜歡看陰性的書,傳出去能笑掉獅子的門牙。變化較小的是阿貫,他除了很少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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