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節
它們給颠黑。石薇又随意抽了一張,又是我的登記照。勝負已見分曉,我感淚于心,經歷過兩度人為造就的坎坷,終于守得雲開見月明。我第一時間盤算着找石薇要哪種照片,要不索要一張淩雪的出浴照!嗯,我偶爾扮演下得意忘形的家夥也無妨。
張波的臉黑的勝過包青天,甩出一句:“我去廁所!”他多半想起屁股白白被打的事,氣出屎來。但願沒人占着茅坑不拉屎,或者拉完屎還占着茅坑,不然他非被氣成便秘不可。
石薇無趣的抽出第六張照片,眼睛突然一亮,恍若閃過一道靈光。不知為何,我一見她泛出生機就心寒,生怕她又生鬼主意,連忙把屁股移到張波之前坐的凳子上,足足避出四十七厘米遠。可石薇似乎并沒打算輕易放過我,一個跨步擠到我身前,把照片硬生生擺到我眼前,約顯激動的問:“說!這是誰?”
我壓抑住打顫的心緒,定睛一看,照片正是我五歲那年在“情石橋”橋頭所照。照之前摔了一跤,身上髒兮兮,沾了不少泥巴,膝蓋上也磨出個洞,孩童時期少有被記錄下來的難忘造型。照的前一天,正是石石匠他老婆跳橋自殺的日子,也是為了逗石石匠女兒開心,被石石匠女兒拿走所有糖果的日子,為此我整整一個月沒糖吃。所以,我記得非常之清楚。
“快說呀!是誰?”石薇見我盯着照片不說話,急了,催道。
我感到事不簡單,不敢立馬招供,試探着問道:“你……問這幹嘛?”
“不要你管,你說就是。”
“你不說,我也不說。”
也許石薇忽然想到退一步海闊天空,稍稍妥協道:“好吧,我告訴你一點,他小時候騙過我,行了吧,告訴我,照片上是誰?是不是你?!”
死慘,我小時候對小女孩最愛幹的兩件事就是——捉辮子和編謊話,難不成冤家路窄,石薇曾經被我“迫害”過,這麽些年過去,她還想着找我尋仇。不妙,眼看淩雪的出浴照即将到手,如遭石薇賜我一劫,肯定前功盡棄。
“快說!是不是你?!”石薇繼續逼問。
我“嘿嘿”憨笑兩聲,露出絲尴尬的醜态,含糊其辭,“你說像誰?像我?不像,你說像誰,就像誰……吧。”
“哼。”石薇撅起嘴,又瞅了兩遍照片,再瞅遍我,“不像你,他比你好看多了,是……張波?是他,你說是不是他?”
“哼……嘿……”我再度含糊其辭,“你說像誰?像張波?像……不……像,你說像,就像……吧。”
“嗯……”石薇開始鎖眉深思。
我心提到嗓子眼,擠着氣管蹦蹦狂跳,覺着越來越悶慌。我告遍諸天神佛,祈望逢兇化吉,渡此難關,要我栽到石薇手裏,不如罰我一年沒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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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冊在梳妝臺抽屜裏,自己去選一張。”石薇終于開口,眉頭也舒展開來,偷偷的笑。
我慢慢走到梳妝臺前,輕輕拉開抽屜,緩緩取出相冊,小心翼翼的選了一張普通素照。不敢再得意,以免再突生事端,應付不來。我瞧一眼照片,又瞧一眼石薇,她還在偷偷的笑,我是心驚膽顫呀,從沒這樣過。我真中邪了,咋就無緣無故怕石薇這種小女生,忒掉份!一想起這種事就想鑽地洞。
“吃湯圓了。”淩雪站門口叫我和石薇。
張波捂着肚子站在她身後,好像越拉越難受,沒有吃淩雪親手煮的湯圓的福分。
“哈——哈——哈——”石薇突地笑起來,跑過去挽起淩雪的手腕,頗粘人的說:“淩雪寶貝,我要去你們學校念書。”
“好啊,太好了。”淩雪特高興的說。
我是一點高興不起來,不知道石薇是否已知道照片上的混賬家夥是我?也不知道她心裏在想啥鬼主意?無形裏,我身上仿佛多罩出一個陰影,特暗特陰森那種,仿若卧室的角落裏藏進一個殺手。
石薇說到做到,辦事效率也挺高,僅在三天之後,她就插進了我們班,直插到我後面的座位,與張波成為同桌。也就是說,她随便一伸手,既能重重敲中我後腦勺。我看着她,猶如看着一把游走在敵人後方的尖刀,冷不防就得被它紮出血。
日子依舊在無聊的一天天過,石薇帶給我的困擾并不像我想象中那麽糟糕,除了時常破壞掉我和淩雪單獨相處的機會外,她似乎把更多的精力都放在張波身上。
石薇的成績一直都比張波好,卻很喜歡纏着張波問學習上的問題,且時常問些超出初中水平的問題,而張波的學識又始終停留在初一的水準,如此一來,問題與答案之間永遠存在遙不可及的距離,任憑張波如何鞭策僅活着的腦細胞,依舊擺脫不了淪為“腦白癡”的宿命。常常一問三不知,張波被折騰得苦不堪言,漸漸顯出神經衰竭的跡象。
或許石薇是想發揚不恥下問的精神,但在我看來,她實屬在無恥下問。衆所周知,學習就是張波的死穴,逼問他學習上的事,比折磨他三天三夜不吃飯還殘忍。我試着為張波打抱不平,怎知石薇早有準備,我剛開口勸她別在問張波那些事了,她立馬問我“相對論”的核心思想是什麽,不待我做出反應,她又問我拿破侖被放逐到哪座島,問我“老子”跟“孫子”誰活的久……等等,我汗如雨下。天爺,我要是會答,早參加開心辭典去了,費的着常為一紙考卷痛苦麽?!
石薇根本不給我任何喘息的機會,接二連三的向我提出些怪題,一個問題緊挨着一個問題,趕鴨子似的一股腦全朝我轟過來,就像轟炸機扔下的一大堆炸彈,炸的我頭昏腦脹,嗡嗡聲鬧成一片,直感到流出的熱汗快讓身體虛脫。為求自保,我只好保持沉默,由着石薇對牛彈琴,由着張波抓耳撓腮。
欲動的葉尖(七)
兩個星期之後,張波患上教室恐懼症,一踏進教室就心緒不靈,煩躁不已,仿佛有一大群蒼蠅在耳邊嗡鳴,直感到頭疼。尤其是自由活動課,更是成為張波的噩夢時間,沒了老師的監管,石薇肆無忌憚的大聲逼問各種怪獸級問題,致使他如同身處在十八層地獄裏。甚至呆在家裏都心驚膽戰,因為石薇擅作主張去過兩次張波家,十分有禮貌的對張波父母說,希望和張波組成學習搭檔,能經常在一起讨論學習問題,争取考進重點高中。張波父母非常的高興,差點沒把嘴給笑歪,像張波真考上重點高中一樣。自然,他們對石薇很是歡迎,除了沒列隊迎接,對待她的态度勝過疼兒媳婦,巴不得她天天都去“幫助”張波。
張波忍無可忍,三次向班主任提出換位置。班主任責說他身在福中不知福,有石薇這麽優秀的學生幫助學習,很多人求都求不來,嚴令他與石薇組成學習小組,攜手打好中考這一仗。張波苦口無言,虛耗全部精力去忍耐。
我意外的成了受益者,張波再無暇攪和進我與淩雪中間。我終于明白啥叫事物都有雙面性,石薇雖帶給張波無盡的痛苦,卻同時微妙的帶給我幸福,我可以随時随地的全心全意的注視着淩雪,尋找融化她芳心的突破口。
日常生活裏,淩雪的故事很少,像一潭幽靜的清水。偶爾發生點小事,也如鄰家女孩的微笑一般,閃爍着柔美的亮點,不經意間一瞬即逝。稍微引我注目的事,是每天早晨五點左右,當別人都還在睡覺的時候,淩雪會早早打開教室門,在第二盞日光燈的映照下,坐在書桌前,垂首在筆記本上寫着東西。淩雪掌管着教室門鑰匙,教室又從不會斷電,她天天都可以這樣呆教室裏獨靜。那情景下的她,倩影如晃動的燭光,叫人不忍打擾,好似輕呼出的一口氣都會讓其熄滅。
我很想知道淩雪在筆記本上寫的是什麽,是不是充滿少女情懷的日記?會不會有關于我的事?能不能在字裏行間裏看見我的印跡?我一直無法得知。終有一天,下晚自習後我故意最後離開,悄悄松開窗戶的栓子,以便能偷溜進教室。
學校的宿舍是原先的綜合辦公室改裝的,很大很通敞,全班住校的男生都住在一起,熄燈前總是打打鬧鬧,會有人偷偷抽煙,會有人悄悄打牌,還會有人聚在一起講黃色笑話,環境中充實着放縱的快活。可我不喜歡這種群居生活,固執的住在家裏。
我家離學校不算很近,必須在早自習前一個小時起床,才不會因趕不及而遲到。如此一日複一日的貪黑早起,我的生物鐘早已養成準點早起的習慣,但要我在五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