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節
前到達學校,卻還是很困難。我不是個懶人,但也不是不會懶惰的人。我怕不能及時起床,趕不及比淩雪先到教室,于是犧牲掉整晚時間,聽着屋外的細雨聲,一夜不眠,早早的在淩晨兩點就起了床,急急忙忙往學校趕。
細雨雖一直在下,但我從來不愛打雨傘,也怕雨傘會影響行進的速度,只帶着一支手電出了門。快到“情石橋”時,突然一只黑貓竄出來,吓了我一跳。同時,手電也忽然熄滅,害的我差點在橋頭摔了一跤。經過人們長年的踩踏,橋面早已積澱了很多泥土,每逢下雨,路面都會出現一些稀泥灘,特別滑,稍不留神就容易摔跤。
我睜大雙眼,小心翼翼的行走在橋中間,因為橋中間積的泥土最實,比橋兩邊幹燥上許多。我走到橋正中央時,迎面出現兩個人影。我看不清他們的樣子,只能辨認出是一男一女,男人左手打着雨傘,右手擁着女人的肩,而女人則依偎在男人身上,雙手輕輕抱着男人的腰,看樣子是一對甜蜜的夫妻。
我禮貌的讓到一邊,打算讓他們先過。可他們的速度實在太慢,仿佛走了許久,依舊停留在原地,一步也沒前進過。我不耐煩了,悶頭走過去,試圖叫他們讓路。我越走越近,越走越急,他們卻絲毫不為所動,好像完全沒看見我一樣,反倒加速朝我走過來。眼見要撞到一起,我急忙閃向一邊,右腳倒黴的踩進泥漿灘。我火冒三丈,極度氣憤的想大罵他們一頓。我猛地一回頭,當即吓傻掉,天爺,見鬼了,剛擦身而過的兩個大活人,轉眼間竟已不見蹤影。
我使勁揉着雙眼,作着深呼吸,告訴自己,一定是睡眠不足,導致眼花缭亂、神經錯亂、心煩意亂,所以才會出現幻覺,剛剛見到的兩個人只是幻影,不要怕,世界上根本沒鬼,千萬別怕。我一邊安撫自己要鎮靜,一邊瘋一樣的跑起來,一口氣跑到校門口。我緊張的有些不敢吱聲,沒叫看門大爺起床開鐵門,自個突地爆發出潛力,變的跟猴子一樣,三兩下翻過大鐵門,直奔男生宿舍。沖進宿舍,我跟瞎馬似的亂擠上一張床,扯過毯子把頭蒙住,才稍好上一些。
“誰呀?!大半夜的盡添亂,把我的美夢全擠跑了!”差點被我擠到床下的家夥咋呼起來,聲音十分熟悉,赫然是因情與我從友變敵的張波。
“我!”我雖無理,但敢取鬧,聲音異常的大,把除了沒被吵醒的家夥全給吵醒了。
張波噌地坐起來,搶走我身上的毯子,“你幹啥!想暗殺我!”
“暗殺你?”我坐到隔壁床上去,“瞎嚷嚷啥,屁話,我暗殺你幹啥?再說了,你也不值得我暗殺,我把你給殺了,我多虧呀!”我壓在心頭那股勁還沒緩過來,說的話像從短路神經上溜出來的。
“那你幹啥跑上我的床?!”張波義正言辭的質問。
我說:“我……我鬼迷心竅,上錯床而已。你床上一股怪味道,我悔死了。”
“不是吧。”頂鋪外號叫“煙鬼”的家夥冒出頭來,陰陽怪氣的胡說八道:“張波,你還不明白呀,他上你的床,是想和你‘好’——呗,你當心點,別貞潔不保。”
煙鬼隔壁鋪的家夥也醒了,頗有調侃精神,“喲,是嗎?原來他倆有一手,看不出呀看不出,煙鬼,你眼真尖,真是慧眼。嗯,以後我會當心點,我還是處男,別讓他倆打了主意。記着,我很正常,我愛美女。這口號好,呵呵——呵呵——”
“有完沒完。”張波被石薇迫害的夠嗆,娛樂細胞嚴重困乏,人也很困乏,不耐煩的說:“大半夜不睡覺,等着見鬼呀!我睡了,別吵我,你們要鬧騰就出去鬧。”
煙鬼說:“對,說的對,半夜不讓人睡覺,太缺德了。我說,咱們都別鬧,要低調,要沉默,沉默是金。我們也別攪張波做美夢,弄不準人家在夢裏掉上條錦鯉,讓咱給整不見了,把自個賣了也賠不起呀。”
張波假裝啥也沒聽見,蒙着頭一言不發。幾只醒來的夜貓一個勁偷笑,我也跟着笑,之前疑似見鬼的緊迫感一掃而空,整個人頓時輕松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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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鬼又說:“嗯,張波,你睡吧,安心的睡,踏踏實實的睡,我祝你做個大大的好夢,夢裏也能和石薇纏綿,比平時更如膠似漆。如果你睡不着,我還可以給你唱搖籃曲,寶貝~~寶貝~~”
“滾。”張波猛的撐起身,拽起枕頭朝煙鬼腦袋砸去,正中腦門。
煙鬼摸着腦門,像擦汗一樣抹了兩下,把手放眼前挺認真的瞄了瞄,“喲,你玩真的,幸好枕頭不硬,沒砸出血來。”
張波蒙上頭繼續睡。
“出血是好事,沒出血才糟糕,是內傷。”我對煙鬼說:“內傷是小事,當前最重要的國家級大事是——你先給我來支煙。”煙鬼十歲就偷學抽煙,在我們學校衆多會抽煙的學生中,他的煙民資格最老。
“你是間諜吧,知道我今兒有好煙。”煙鬼翻開床單,取出他自制的木煙盒,以及花一個月生活費淘來的打火機,“你運氣不錯,就剩兩支,我倆一人一支,接着。”
我沒接住,把煙從地上撿起來,瞅了瞅,蠻驚奇的說:“呀,中華,哪弄的?”
“保密。”煙鬼點上煙,伸長身子把打火機遞給我。他不信任我的接物技術,怕掉地上摔壞了。
我點上煙,用力吸了一口。
煙鬼吐出個煙圈,說:“極少見你抽煙呀,咋了,有心事?感情受搓,心靈受到傷害了?說來聽聽,我幫你排解排解。”
“沒那事。”我說:“我英俊潇灑,氣度不凡,除了英語課會受挫,其它事根本不會,更不可能挫到感情上去。”
“那為啥?”
我想把在橋上見到夫妻幻影的事一五一十的說出來,又擔心淪為笑話,被他們取笑我膽小。于是,我以故弄玄虛的語氣,裝的要危言聳聽,“我跟你說啊,我在橋上見鬼了,兩只惡鬼,一只雄的和一只雌的,鬼頭鬼腦。當時,我與他們擦肩而過,差些讓他們把我擠下橋去,我很生氣,非常生氣,轉頭就想破口大罵他們,結果——你們猜怎麽着?他們眨眼間消失了,一點鬼影都找不到。”
“你就吹吧,真要見到鬼,你還能坐這兒瞎侃,早給吓死了。”隔壁鋪的家夥很不相信。
我說:“我天生異禀,膽比胃還大,怎麽可能會怕!我看是你膽小害怕了吧,瞧,你那雙前爪抖的,跟中風似的。我告訴你,你別不信,石石匠夫婦就慘死在橋下,沒準我見到的鬼就是石石匠夫婦的亡魂。”
那家夥聽我說他膽小,很不服氣,帶有火藥味的說:“你眼花了吧,我哪裏有抖,說我膽小害怕,瞎了眼才這麽說。我們不如這樣,現在就去橋上,天亮之前,誰離開了誰是王八蛋。”
“大半夜到橋上幹啥?喝西北風呀,吃多了沒事幹的神經病才幹那樣的蠢事。我說,都別為這事吵,呆會越吵越大聲,大夥全給吵醒了,再越吵越火,非打架不可,架勢一蔓延,打成群架,鬧醒幾個老師,全得到操場上罰跑到腳軟。”煙鬼勸解道。
我說:“我同意,不吵。”
煙鬼勸解出成果,繼續宣教,“對嘛,我們是光明的未來,是祖國的希望,不能信鬼神之說,要學習文化,要相信科學,雖然我一直沒搞明白科學是什麽玩意。我看,既然醒了,也不吵了,幹脆大家交流交流,講點鬼故事出來,好好批判一回迷信思想。你們說,咋樣?”
我說:“我同意,講。”
那家夥說:“我否決,半夜說廢話,不如睡大覺。”說完不再吱一聲。
“別呀!”煙鬼精力旺盛,絲毫沒有睡意,并企圖将其他人的睡意也打的消散,他說:“要做有用的人,就不能懶惰。俗話說,一日之季在于春——哦,不,口誤,在于晨,俗話又說好馬不吃回頭草,現在呢,我們既然已經醒了,就不能再睡回頭覺,我們應該等待迎接美好的早晨到來,才不會被懶惰耗去寶貴的生命……”
“停,籲……”劉、關、張三位同學同時出聲,制止了煙鬼繼續長篇大論,活脫脫像是三英戰呂布。
我說:“煙鬼你也睡吧,你看你,快激起民憤了。大半夜不睡覺,是挺無聊。”
煙鬼不知悔改,嬉皮笑臉,娛樂精神更甚,“幹脆這樣,我們去女生宿舍的窗戶外裝鬼,比如僵屍跳啦、冤鬼哭啦、大頭鬼伸長舌頭啦之類的,保管不會無聊,特有趣,如何?”
我立馬扔掉手裏的煙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