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節
第33章節
,高舉右手,很正經的說:“我堅決否決,女生生起氣來,比女鬼可怕多了,我更情願去橋上喝西北風。”說完起身往宿舍外走。
“我陪你去!”煙鬼一把掀開身上的毯子,縱身一跳,安全落地。
我邊走邊說:“我去廁所大便,你要敢跟着來,小心我插你。”
煙鬼聞聲止步。
欲動的葉尖(八)
我出了宿舍,直奔教學樓二樓,從事先被我松開栓子的窗戶翻進教室裏。教室裏很暗,很靜,我首次覺得教室是個很不錯的地方,特別安詳,使人安心。我有些做賊心虛,不敢開燈,摸着黑朝淩雪的書桌前進,一個不小心,腳趾踢到桌腳上,那股疼勁直鑽進心眼裏。我趕緊坐到凳子上,脫下鞋,一邊揉腳趾,一邊罵電筒不争氣,罵它是瞎眼電筒,還把它在桌面上狠敲兩下。哈!它挺賤,吃硬不吃軟的家夥,讓我敲了兩下,居然又亮了,照出的光更勝從前。早知道它是這德行,我該早些揍它,玩命的揍。
借着電筒發出的光,我在淩雪的書桌裏順利翻找到筆記本。我有點小激動,像玩海盜游戲時找到藏寶圖。筆記本是很普通的筆記本,街面上最常賣的那種,封面上是卡通畫,一厘米厚,敞開式,本上不帶扣鎖。或許正因為它很平常,連扣鎖也沒有,我不自覺的猶豫起來。如果本上有鎖,我會受神秘感與好奇心的牽引,不假思索,利索的打開鎖,一窺本內的真面目。筆記本上的扣鎖完全是小兒科,一枚挖耳也能輕易将鎖打開。
筆記本躺在書桌上,電筒光照射在筆記本上,我的目光停駐在光柱上。筆記本上沒有鎖,我猜想裏面不是寫的日記,也不會是啥重要的個人隐私,但淩雪每天都在很認真的寫,她究竟在寫什麽?裏面到底記錄着怎樣的事?我還是很想知道。我緩緩拿起筆記本,手卻在微微的抖,遲遲不肯打開。我很矛盾,我知曉,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放在情場上依舊有效,才會萌生偷窺淩雪筆記本的念頭,可筆記本就在手裏,我卻彷惶不安,我看後會心安理得嗎?我會愧疚自己無恥的小人行為嗎?淩雪如果知道了,會氣狠我這樣龌龊的僞君子嗎?我很擔心。我想,我該終止偷窺計劃,立刻離開教室。
這時,操場上傳來嬉怒打罵的玩逗聲,我能分辨出來,其中有煙鬼和石薇。以我的聰明才智,不用多想也知道,定是煙鬼不安分,沒聽進我的勸言,跑去女生宿舍外裝鬼吓唬人,結果惹上了石薇這個麻煩精。我為煙鬼的命運擔憂,他本該死在肺病上,這下可好,可能要提前死在石薇手上。
我趕緊把筆記本放回書桌裏,三加二除五的一下子翻出窗戶,趴在陽臺上朝下觀望。女生宿舍外的走道燈全亮了,把靠近那一片的雜草坪照的泛起昏黃的光。石薇手裏拿着掃帚,帶領着兩個手裏拿着拖把的充滿男孩子氣的女生,一路追趕喜歡抽煙與惡作劇的煙鬼。煙鬼的左腳好像受傷了,跑起來一拐一拐的,估計是石薇下的重手。
“叫你裝大頭鬼,我打的你變大頭鬼。”石薇一路追一路叫,與另兩個女生一起在雜草坪上圍追堵截煙鬼,很有窮追不舍的幹勁。
“诶——诶——,別誤會呀,我只是剛巧路過你們窗口而已,沒成心裝鬼吓唬人,別冤枉我呀,先查清楚好不好?!”煙鬼一邊鬼叫着狡辯,一邊抱頭鼠竄,朝着雜草坪更深處逃去。
“你個臭煙鬼,你不是存心的,你幹嘛要跑呀!”
“是呀是呀,你個爛煙鬼,站住,不許跑!別跑!”
都瘋了,叫的比狼嚎還大聲。大半夜裏這麽個鬧法,怪吓人,沒被吵醒的家夥全得做噩夢。不過,我超奇怪,學生差不多全給吵醒了,老師卻一個也沒醒,難道——他們全死噩夢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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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喲!”一聲驚叫,忒慘,煙鬼讓雜草坪中央的石頭給絆倒了,摔了個狗吃屎的姿勢。緊接着,石薇等人趁機追上他,用掃帚和拖把将他摁住,嚴刑逼供他說出作案動機和作案過程,以及應得到何種悲慘的下場。看架勢,若煙鬼誓死不招,石薇會使用國策——抗拒從嚴,折磨三年。
我不同情煙鬼,雖然他給我抽了支中華,我還是不同情他。他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自食其果。先是他自個腦子有毛病想出裝鬼吓女生的損招,後又是不聽我的勸阻,自個硬是要往槍口上撞,活該受罪。他本來可以逃掉,卻讓石頭給絆倒,這就叫天意,那塊石頭正是他自個前一天為整蠱張波而放在那裏的,這就叫天意與人為緊密合作,不可逆,活該倒黴。
煙鬼看見了我,揮手大叫:“救命!”
我打開電筒,對直照到他臉上,落井下石兼幸災樂禍的說:“活該呀你,誰讓你存心惡作劇。”
“你怎麽在啊?”淩雪在我身後問。
我欣賞雜草坪上的鬧劇太入神,不知不覺中,淩雪已走到我身後,我竟毫無察覺。我要活在亂世,肯定會死的不明不白,警惕性太低。
“你不是不住校嗎?怎麽在啊?”淩雪又問。
說謊是我的特長,瞎掰是我的專利,我臉不紅,氣不喘,不需準備時間,立馬張口應答:“我惦記着英語功課還沒做,睡不着,就起來溜達溜達,然後就來了學校,想早點進教室把功課做完,可惜進不去。”
“哦。”淩雪打開教室門,回頭看着我,說:“進去吧。”
我走進教室,問她:“你怎麽這麽早來教室?”
她習慣的打開第二盞日光燈,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我每天都會很早來教室,只是今天她們太吵了,我醒後就不想再睡,所以來的更早而已。”
我裝傻,明知故問:“哦,是嗎?這麽早來做什麽?也有功課沒做。”
“看書。”淩雪從書桌裏拿出一本書,是安妮寶貝的《蓮花》,“早上的空氣很清新,教室裏很安靜,獨自坐着,看看書,靜靜欣賞些優美的文字,用筆尖記錄下內心的感受,感覺很舒服,像……輕松的躺在清香的花叢裏,我喜歡這樣。”
“那,朗老師給你的《莎士比亞全集》看完了嗎?”我随口一問。問完後我當即後悔起來。
當初萬義把書交給我時,我心裏很佩服淩雪,想我有時連“莎士比亞”和“伊麗莎白”都分不清,她卻有能力看《莎士比亞全集》,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我想,把書交給她之後,她或許會興致勃勃的談論書裏的內容,我卻像個白癡樣一無所知,豈不是要出大糗。我這個人是不怕出糗,但要分情況,在她面前出糗是我最不願意的事。我覺着不應該做那種豬頭,我該把《莎士比亞全集》嚼得滾瓜爛熟才對。
我就懷着那種讨女生歡喜的心情,頗興奮的翻開了書頁。我發現,裏面的字基本都認識,可拼湊到一塊我就是不知道它們想幹嘛?我又沒法子找莎士比亞問個清楚,于是乎,我抱着“明天再研究”想法無限次跳過,到頭來只記住了最後一頁上的話。最後一頁是朗老師自個用膠水沾的,上面用正楷寫着:什麽是真正的人才?學識占其二,品性排第一。
但願她別真和我講《莎士比亞全集》的事,那我就真成了自讨沒趣的傻逼了。
“呃,沒有。”她吐了下舌頭,很可愛,“看了一小半,看不太懂,我把它收在家裏的抽屜裏,以後會看。朗老師對我很好,我不會辜負他的好心。”
“呵呵,我相信你。”我慶幸着撓了撓頭。嗯,朗老師對我也很好,曾讓我和淩雪成為同桌,去世後又讓我把書轉交給淩雪,兩度賜給我接近淩雪的機會,的确是值得稱道的好人,我說:“朗老師真有先見之明,那時候就能知道你會喜歡上看書,了不起。”
“嗯,是呀,朗老師看上去很兇,其實心裏很關心我們。我一直想去給朗老師掃一次墓,可惜不知道老師葬在什麽地方。”淩雪流露出淡淡的哀傷。
我說:“沒關系,收拾朗老師遺物時,我見過朗老師的兩個侄子,大侄子叫萬貴,是我好朋友的老爸,二侄子叫萬義,是縣醫院的骨科醫生,兩人都可以找到,找機會我去問他們朗老師的墓地在哪裏,我們再約上小學同學,一起去給朗老師掃墓。”
“嗯,好,到時你一定要約我。”
“一定,那,算不算約會。”我靈機一動,含羞一問。
淩雪約為想了一下,說:“算——吧,朋友之間那種。”
我雖不絕望,但有點失望,為了不讓淩雪看出來,轉移話題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