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節

,顧阮也曾回到此地過,只是他本非查案之人,又少年心性,不夠仔細在意,自然一無所獲。

展昭自入公門,已經年有餘。他本就是心思缜密之人,查案時更是心細如發,已成習慣。白玉堂眼神環顧一圈之後,并未走遠,只是陪在展昭身側。五爺心中亦如顧阮,總覺此地不會找到什麽線索——畢竟小屋裏那般仔細檢查過,也一無所獲。

“貓兒?”

展昭靜靜思索,試圖在腦海中想象着齊心忍當時的處境……他自崖上被聞長安推下來,又身中劇毒,當時心中不甘怨忿,必定有過求生之念。偏偏又氣力不濟,想來也只能抓住身旁的枯枝細條略掙紮些。

那麽……

展昭擡頭望了望山崖,沿着顧阮所言撿到齊心忍的地方來回走動,似是在尋找什麽。顧阮還是第一次見到展昭查案,少年心中有些好奇,便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展昭,想知道他能查出什麽線索來。

白玉堂本是陪着展昭,但他畢竟不是展昭,猜不透這貓兒辦案時的心思,一時起了往常比較的心思,也認真思索起來。正想着案情,他猛一擡頭,就撞見顧阮望着展昭的眼神,不知怎地,心中極其不舒服。

白衣的青年皺了皺眉,心思就這麽被岔開了。

還未等他探究出這小子的眼神究竟是哪裏不對,或者還是自己的心情哪裏不對,便注意到展昭身形一晃動,竟是施展起了輕功,朝一個地方掠去。

白玉堂的注意力再度完全回到了展昭身上,也不開口打擾他,站在原地靜靜地等。

片刻後展昭拿着一物走回來,顧阮湊到展昭身邊,發出驚訝地一聲:“這是誰的手帕麽?展大哥你從哪裏找到的?”

白玉堂忍不住輕嘲道:“臭小子,敢情你剛才看的不是展昭是浮雲麽?他方才分明是從崖邊過來的,沒瞧見?虧你一雙眼睛睜得那麽大,白瞎了。”

這話說得不太中聽,有幾分咄咄逼人之嫌。但白玉堂語調卻只有對外人慣有的冷淡輕嘲,并無惡意。顧阮也是個大大咧咧的少年,胸懷開闊,且極天真,自然不會介意什麽。反而這孩子的心思更加玲珑單純,只聽他疑惑問道:“白五俠,你怎麽知道我方才一直在看展大哥?莫非你一直在看着展大哥和我?”

少年天真清澈的雙眼如同被馴服的小鹿一樣,漆黑濕潤,漂亮又無辜。

“……”白玉堂無力扶額。

這一刻,一向被人盛贊七竅玲珑、口舌伶俐的錦毛鼠白五爺也忍不住在心中默默哀嘆一聲,以反思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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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一動,方才所為被這愣頭青這麽一點破,本能地想知道展昭的表情。

展昭拿着那手帕仔細看了看,又湊到鼻端輕輕聞了聞,眉頭就是一皺:“這手帕落是在崖壁枯枝上的,那枯枝纏繞虬曲,又有新葉阻攔了視線,故而你一開始沒發現。”幸而這陣子天晴風好,手帕得以保存。不但沒被吹走,甚至無半分損壞。

白玉堂見展昭滿心沉浸于案情,根本沒注意到顧阮那句無心道破真相的話,心中微微失落,又腹诽其“木頭貓兒不解風情”。

但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希望展昭聽見這話時,該如何去想。

顧阮卻不管那麽許多,見找到了證據,拍手一笑,滿眼佩服道:“還是展大哥高明心細,這手帕是不是齊心忍的?”

展昭看了一眼白玉堂。

後者微微笑了一笑,算是靈犀相通,有了一種玄妙的默契感,只道:“那手帕的用料極其普通,又無其餘點綴,且手帕素白,只有寥寥幾筆繪制的蘭竹圖躍然其上,顯然不是女兒家所用,只是尋常擦拭自用的,價錢當十分低廉。”

展昭靜靜想了片刻,才沉吟道:“我方才聞了聞,這手帕上有一股淡淡的酒味,未完全散去。也許是當日齊心忍喝下毒藥之後,人還是清醒的,故而掙紮時将手帕掙動出來。那酒味便可能是當時對酌時灑了湯或潑了酒沾染上去的……我想帶回去給公孫先生看一看,想必會有一些收獲。”

也算是今日不枉此行,沒白跑一趟。

展昭眼底含着笑意,對白玉堂與顧阮二人解釋了一番,眉宇舒展,神态終于有了幾分輕松之意。

案情有了進展,自然是高興的。

他高興,其餘兩人瞧着也舒心歡喜。三人不再耽誤,便下山回城去了。公孫策心思靈敏,拿到手帕之後,便特意調制了一味藥水,将手帕浸于其中。見碗中藥水顏色漸漸轉為濃墨,臉色不由一變:“果然沒錯,這手帕上當真染了‘紅顏劫’的毒,定是齊心忍的無疑。”

包拯和展昭精神俱為之一振。

那便是證據。

包拯喚顧阮将齊心忍帶來一問,書生借書字回憶起,當時對酌,聞長安急着要他飲酒,一時起得猛了,曾碰翻了桌案上的酒杯。酒水灑在了他衣襟上。齊心忍看了忙拉過聞長安,用自己的帕子給他擦拭,是故帕子染上了酒水。

後來……

便是崖下驚魂,無意中遺失了那帕子,根本沒心情留意到這種細節。

“案情至此,已經非常清晰明朗了。”包拯肅顏道,“聞長安因嫉妒,毒殺齊心忍未遂,心腸歹毒,法不能容。”

白玉堂嘲道:“這種畜生,真是污了聖賢書。”

讀書人念的是四書五經,學的是仁義道德,他卻作出這般禽獸不如的事情來,真是枉費了十年寒窗之苦!

展昭擰眉道:“大人,此案并不複雜。屬下只是擔心……”

白玉堂似是知他心中所想,便替他将剩下的話說出來:“貓兒擔心的可是那聞長安的身份?”

左丞相的乘龍快婿,當朝的禮部侍郎,此案若抖落開,定是麻煩之極。

不知可會有人從中阻攔?

展昭點頭:“正是,且我還擔心另一件事。”他擡頭望向包拯,低聲道,“大人,咱們雖知道此案定是聞長安所為,可是……”

“苦無證據,是麽?”包拯沉聲接了他的話。

展昭嘆道:“是。”

白玉堂不由揚眉:“證據?還要什麽證據?齊心忍未死,自然可以親自指正聞長安。還有那手帕,公孫先生不也證明了上面的毒正是齊心忍所中之毒‘紅顏劫’麽?”

公孫策輕輕搖頭:“只這些證據,無法斷定兇手就是聞長安。”

白玉堂不解:“為何?”

包拯也道:“公孫說的對,僅僅是靠齊心忍的一面之詞與那手帕,不能直接證明他是為聞長安所害。那手帕只能證明齊心忍确實遭人所害,卻無法指正聞長安。”

這确實令人感到非常憋屈與無奈。

官府不比江湖,沒有證據,哪怕明知道此人作惡,也很難光明正大地去将其繩之以法。

白玉堂心中頓時一陣不快。

若依五爺江湖人脾性,這等對朋友背後插刀、因嫉恨而傷人性命的小人,一刀殺了都還嫌便宜了對方。身在官府,卻如此婆婆媽媽,飽受約束,端的是忍一口閑氣。

展昭見白玉堂神色冷淡又厭惡,知他不喜官場作風,心中暗嘆一聲。那會兒在山上時的心思重又浮現在腦海中……玉堂生性自由,此番是因盜三寶之事被官家責罰暫留汴京一年,聽候包大人調遣。若一年期滿,以他的性子,既不适合插手官府之事,也不喜歡總是被束縛在同一個地方,只怕是很快便要回到江湖中去……

這念頭一起,心中那份隐約朦胧的悵然之意便分外沉重。故而那日在山上被白玉堂問起,展昭也不知從何說起。

……

包拯何等機敏之人,見白玉堂神态,便知其意。他畢竟宦海浮沉數年,心思老道穩重,不是展昭與白玉堂能比的。

“展護衛。”

“大人?”

包拯淡淡笑道:“縱天家之貴,觸犯王法尚要承擔後果,況且是為人臣子的?廖大人素來清正,這點不必擔心。至于那聞長安……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他既做了,我們自然能找到證據。”

即便眼下沒有足夠多的證據,還怕不能讓聞長安開口麽?

公孫策靜靜地看着包拯,眼底漸漸有笑意泛起,有幾分驕傲,亦有幾分甜意:“展昭,被包拯盯上的兇手,我從小見到大,還沒誰能逃得過懲罰呢。”

這包黑炭自幼聰明機警,他們還在廬州念書時,包拯就不知幫他那個身為知府的爹爹破了多少案子。如今自然也是一樣,破案方面,沒什麽能難得到他包拯。

展昭不由抿唇一笑:“先生說的是。”

有包拯在,豈有冤案不昭雪之理,原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十)人事百端

包拯畢竟老練。

翌日早朝散後,包拯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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