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節

着那尊佛像,他沒有參拜,唯眉間眼底那份沉靜溫和,亦是有一種禪味,令人屏息敬慕。

世人敬佛,豈不知佛就在身旁。

佛就在身邊。

眼底有情,心中有義,立地便可成佛。

佛門卻也不是清靜地。

“啊……”

一柄飛刀來如疾風,殷如夢受驚之下,本能地踉跄後退,扶着門框一躲,那竹籃跌落,香燭灑了一地,分外狼藉。

有素藍剪影如雲雀輕靈迅疾,橫劍格開了那飛刀,一手将殷如夢擋到身後。他如風側過身畔,淡淡草木氣息飄搖,落在身前,如青松挺秀,似山似海,将風雨危險都隔開,只餘安穩恬然。

殷如夢鬓發微散,驚魂喘息未定,有一縷青絲悠悠飄落。

她癡癡地看。

看的不是那柄險些要了她性命的飛刀,而是那個将她從飛刀下救出來的人。她看着這個男人與殺手周旋,劍始終未曾出鞘,只随意揮灑。殷如夢不懂武功,卻也知道那個人身法極其漂亮,臂肘反轉自如,招式間含藏至正純陽之氣。

那殺手亦是心高氣傲之人,見自己出招無論如何詭谲狠戾,都不能迫對方出劍,目光已是惱恨之極。

二人快速地過了幾招,那殺手見他在此,情知今日殺不了殷如夢,便使了個障眼法,驀地灑出一把零碎暗器,直逼那兩人眼目與周身大穴。那暗器既多且雜,以天女散花的手法使出,上中下三路皆不放過,手法可見精妙。

男人只微微一笑,長劍終于铿然出鞘。他的劍尖挽起一朵極漂亮的劍花,如層疊綻放的白蓮,暈出劍氣成圓弧形,那些暗器與劍氣相碰,不由失了準頭與氣力,紛紛掉落在地。

與此同時,那殺手拼着受些內傷,也借着劍氣之力,迅速向後退去。他輕功甚是高明,一眨眼便退出數丈之外。

因顧着殷如夢的安全,他并沒有追,只回身收劍,再溫淡一笑:“在下開封府護衛展昭,如夢姑娘受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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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

他是展昭。

往日聽聞過的關于這個人的種種評價剎那間在她心頭翻湧,殷如夢神色似悲似喜,胸腔中的氣息仿佛一瞬間被外力抽走,幾近于窒息般的絕望感。

這個人……這個人這般好,這般風骨高華,卻不是她能靠近的。縱然用盡一生力氣,将自己變得更好,也無法陪伴他左右。

她不配。

何樣人才能配得上他,天上明月怎的遺落人間……

殷如夢眼底頓時湧上來淚。

(二十)峰回路轉

見殷如夢眼中殘留的驚悸與濕潤,展昭誤以為她是被殺手吓到,不由安慰道:“如夢姑娘放心,有展昭在,定不會讓太師府的殺手傷你分毫。”

殷如夢澀然一笑:“展大人說笑了,如夢自是信你。”她略理了理方才驚亂的鬓發,也借此收拾着澎湃紛亂的心情,拜身道:“方才多謝展大人救命之恩。”

展昭搖頭道:“此乃展某分內之事,如夢姑娘不必多禮。”

二人才說了兩句話,一襲白衣遙遙飛來,步法如飛鴻點雪,優雅之極。他見展昭與殷如夢相對而立,一人清絕,一人素淡,若撇開殷如夢青樓女子之身份,說一句“般配”也不為過,當真是賞心悅目。

心中陡然不快。

白玉堂見了那廊柱上插着的飛刀,便知發生了何事,于是輕嘲道:“如夢姑娘現下還覺得我二人危言聳聽麽?”

他方才不過是替展昭去寺中各處查探了片刻,怎麽回來便見了這樣的情景?

白玉堂目光一專,察覺到殷如夢看展昭的眼神,已經是彌足深陷的癡,心頭更是有幾分不痛快。原本這殷如夢便對那貓兒存了幾分真心,這下被他一救,只怕是更加死心塌地了。早知如此,就應該讓這貓自己去寺中查探,他留下來保護殷如夢不成麽?

爺功夫何曾遜你幾分……

白玉堂有些孩子氣地想着,連帶看展昭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懊惱。

展昭不明所以,也懶得多思,只看向殷如夢,溫聲道:“如夢姑娘,玉堂說得不錯,那太師府的人确實兇殘,翩然姑娘的處境也極危險。你若不肯說出她的下落,也許會誤了她的性命,豈不是更加違背了你的本意?”

殷如夢青裙如苔色,一雙眼在展昭與白玉堂身上看了幾回,才低聲道:“玉堂……素傳京中鼠貓情誼深厚,向來形影不離,原來是白五爺……”她擡起頭望向展昭,目光沉靜而信賴。當她眼裏少了風塵中慣作掩飾的那份宛轉軟媚笑意時,殷如夢其實是一個眼神極堅定清透的女子,猶如她仗義的性格,“翩然與我自幼相識,我二人情同姐妹,我自然挂念她的安危。五爺倒也沒有說錯,确實不是你們危言聳聽。”

聽她話中語氣有松動的意思,展昭眉頭舒展開來,慢慢道:“如夢姑娘放心,我們會保護你和翩然姑娘的。不知可否勞煩如夢姑娘帶路,讓我二人找到翩然姑娘,請她為八妹作證。”

如今已過去了數日,八妹那自由任性的脾氣,怕是待的不太耐煩了……

展昭暗暗想道。

他亦心疼八妹此番着實受了些委屈。

白玉堂知他所想,心中雖不喜殷如夢,卻也幫着勸道:“開封府展昭加我一個白玉堂,十個太師府也奈何不了你二人,定保你們無虞就是。”

殷如夢心中權衡半晌,終于點頭:“如此,我便信你……”她只看着展昭,輕聲道:“展大人,我信你。翩然在何處,只有我知道,請随我來。”

白玉堂眉頭微動,神色間有幾分冷淡,但終究還是忍住了脾氣。

罷了,當是心疼這貓奔波勞苦。

些許不快,忍了便是。

翩然乃是如意樓頭牌姑娘,論及身段風流,蓮步袅娜,倒是真的遠勝于殷如夢那種冷淡清媚之氣。

她幽幽一笑,在佛前轉身,滿目莊嚴佛像中一點嫣然,麗色動人。

“我就知道,躲是躲不過去的。”秦翩然無奈嘆道。殷如夢也不多言,只站在她身旁,無聲地表示安慰與支持。

白玉堂輕嘲道:“既知道就是聰明人,有什麽話只管對這貓說了就是。”

秦翩然點頭:“如夢姐姐都肯帶你們來找我,我也沒必要對你們隐瞞什麽。那日我确實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當晚我被謝金吾接到太師府。只說了會兒話,太師便帶了一個人人來尋他。”她譏诮一笑,亦豔色逼人,“謝金吾雖對發妻無情,倒是懼怕這位泰山大人,便命我匆匆忙忙躲進了內室的帳後。”

那三人談事機警,秦翩然又躲在帷幕之後,聽得不甚分明。

“只隐隐約約聽到了幾個字,‘王爺’……‘襄陽’……‘禁衛軍’……‘大內侍衛’……大概就是這些。”秦翩然蹙眉,努力回憶,“還有什麽‘盟單上’‘名字’‘樓’什麽的,緊接着他們吵了起來,太師帶來的那個客人便突然動手,将謝金吾殺了。”

也是巧合,片刻後府中喧嘩起來。楊八妹心中不忿謝金吾陷害,累自己受罰不說,險些導致無佞樓被拆,便夤夜做了黑衣裝扮,潛入太師府,欲要教訓謝金吾。

那神秘人索性順水推舟,将謝金吾之死推到了楊八妹的身上。

白玉堂挑眉道:“那你是如何逃脫的?”

秦翩然幽幽地道:“我躲在帷幕之後,不敢出聲,待他們從書房離開,我才偷偷跑了的。”但她畢竟是被太師府的轎子接入了府內,事後一查便知。那王太師當時沒注意到她,事後疑她聽到了什麽機密,怎能不殺人滅口?

“翩然很危險。”殷如夢緩緩道。

展昭望向兩人,溫聲道:“二位放心,有開封府在。還請翩然姑娘随我回府衙作證,将此案真相大白于天下。”

殷如夢側頭凝視秦翩然,眼中有幾分猶豫。

果然,只聽秦翩然斷然拒絕道:“不,展大人,我已經将我知道的東西都告訴你了。剩下怎麽查案,那是你們官府的事情,與我無關。我冒着生命危險将真相說給你聽,已經是仁至義盡了。若回去替楊八妹作證,太師絕不會放過我。我區區一條賤命雖不珍貴,自己卻愛惜得很……”

她注視着展昭,宛轉一笑:“展大人,何必逼我至死路,你忍心強人所難麽?”

“哈,強人所難?”白玉堂笑出聲來,嘴角嘲諷之意愈發濃重,“秦翩然,你可明白?跟這貓回府衙作證還有生機,若這般躲藏,早晚會被太師府的人找到,屆時你覺得自己可會有命在?”

他知道展昭心軟,縱要說動秦翩然回去作證,心中免不了會有幾分愧疚,畢竟要人冒性命之危,索性這惡人自己來當好了。

錦毛鼠白玉堂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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