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傍晚,夕陽漸沉,氣溫卻不見降低。
唐綿綿坐在角落裏,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行程表,上面的字卻沒有進入腦海半分。她繃着臉,汗滴從鼓鼓的腮幫子流下,在地上炸開一朵小水花。
她盯着地上那個小小的痕跡,不由得嘆口氣。
到底要怎麽才能讓秦确嘗出甜味來,加二十塊糖行嗎?
萬一不行的話她又被炒了怎麽辦?
難道真的要自己“親自”上陣?
唐綿綿扒了扒眼皮,又鼓了鼓腮幫子,想了半天都覺得不行,這、這也太、太難為情了吧……
遠處,秦确一次又一次地下水,不一會就臉色發白,他陰沉着臉,卻沒有主張停下,拍完的時候,臉上已經冷得快滴出水了。
導演過意不去,親自拿着熱水給他遞過去。
“秦确,辛苦了,喝點熱水。”
秦确不耐煩地偏過頭,他一彈牙齒,視線掃過唐綿綿,突然目光一定。
“那個……什麽‘定’?你去給我買杯熱咖啡回來!”
唐綿綿一愣,她慢吞吞地站起來:“秦……哥,你确定要喝嗎?”
秦确一聽,手指在膝蓋上一點:“什麽叫‘确定要喝’?你還能給我下毒?”
唐綿綿想,也差不離了吧……
陶萍瞪她一眼:“快點去啊!你還想被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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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綿綿一聽,趕緊握起小拳頭跑向外面。
秦确看着她的背影,眯了眯眼,不知為什麽他竟有種錯覺,唐綿綿在跑步的時候,似乎全身的肉肉都在顫。
他屈起長腿,“啧”了一聲。
唐綿綿一口氣跑到了咖啡店,特意加了十塊糖。站在游泳館門口,她沒着急進去,反而先在大腿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掐完了,她等了半天,眼眶紅都沒有紅一下。
唐綿綿無奈地仰天嘆了一口氣,使出吃奶的勁兒在自己的屁股上狠狠一掐,頓時她眼眶一熱,呲牙咧嘴地掉下一滴淚來。
唐綿綿小心翼翼地用咖啡杯接住,看着咖啡蕩起小小的漣漪,不由得松了口氣。
她晃了晃咖啡杯,苦着臉想,眼淚真的有用嗎?
唐綿綿小心地端着咖啡,像是護着自己小心肝兒,左拐右拐,半天才拐進泳池邊。
她一擡眼不由得呼吸一頓。
似乎是已經拍完了,所有的工作人員都在收拾器材。
秦确也大步地向她走來。
他已經換下了戲服,穿了一件綿軟的半截袖,衣服寬大,胸前的布料緊緊地貼合在肌肉上,勾勒出隐隐起伏的胸膛,脖子連挂着的長鏈随着他的腳步一蕩一蕩,閃爍着碎光。
剛才軟趴趴的劉海被随意地攏在腦後,露出飛揚的眉眼,顧盼之間,讓人不敢逼視。
唐綿綿看着他,只覺得自己的心就像是一塊冰糖,被人拿着小錘一下接着一下地敲着,清脆的聲音一聲聲地響在耳邊,她的心太過脆弱,沒敲了兩下就“咔嚓”地裂開一道小縫,汩汩地流出蜜來。
陶萍跟在秦确的身後,一反對唐綿綿嚴厲的态度,笑眯眯地和劇組人員道別:
“謝謝大家!今天辛苦了!明天秦哥請大家吃早飯。”
劇組人員也客氣地和秦确道別:
“謝謝秦哥!”
“謝謝秦哥!秦哥也辛苦了!”
秦确眉頭都沒有動一下,他戴上墨鏡,走到唐綿綿的身邊時,腳步一頓,拿起咖啡一飲而盡。
唐綿綿看他的喉結一動,一大杯咖啡進了肚子,不由得呆了。
秦确喝完後,晃了一下杯子。
唐綿綿反應過來,趕緊接過杯子。她看着沒剩一滴的咖啡,小心地觀察秦确的反應。
秦确道:“糖加得剛剛好,以後就按這個量來。”
唐綿綿松了一口氣,看來系統說得是對的,她的眼淚真的有用。
不過如果以後秦确要是想要喝一次咖啡,她就得掐一次屁股,那她的屁股還能不能要了?
她正發着呆的時候,陶萍回頭對她道:“愣着幹什麽啊,快跟上啊!”
剛出了門,就看到大街上來了一波又一波的小姑娘,各個握着拳頭嘶吼:
“啊啊啊!秦哥!秦哥出來了!”
“真的是秦哥!我的媽呀!秦哥!!!”
“秦哥看我看我!”
“哥哥下班辛苦啦!”
唐綿綿差點被這股聲浪掀翻,她捂住耳朵,趕緊跟在秦确身後。
房車外早就有兩個保镖等着,他們似乎對這種情景司空見慣,面無表情地推開人流,護着秦确往外走。
秦确戴上口罩,全程沒有說一句話。
他有保镖護着還好,粉絲也不敢上去擠他,唐綿綿和陶萍就=苦了點,特別是唐綿綿,她被落在後面,被那些小姑娘抓了好幾下。
這幫小姑娘像是打了雞血一樣不斷向前湧,花了差不多有二十分鐘,幾個人才爬上了車。
秦确一坐到車裏,就把車窗拉上,拿出手機翻看。
唐綿綿累得不行,她好不容易地爬上了車,就像是被擠幹了水分的葡萄幹一樣,軟趴趴地就想往座位上一坐。
秦确眼皮也不擡地說:“別坐在我面前,坐到後面去。”
唐綿綿又爬到後面,幸好這房車夠大,座位也多,她找到一處空座,但那個空座挨着兩個保镖。全都西裝革履,膀大腰圓,戴着墨鏡。
她剛才才見識到兩個保镖的“厲害”,看到他倆有點犯怵,小心地瞟了他們兩眼,看他們沒有給她一點眼神,偷偷地松了口氣。
她的屁股剛剛搭上座椅的邊,臉就猛地一皺,“砰”地彈了起來。
她“彈”是真的彈,就像是一個被壓扁的小饅頭,差點飛到車頂上去。
秦确的眼皮一擡,眉梢幾不可見地一挑。
陶萍被她吓了一跳,不滿道:“你跳什麽啊,這椅子上長針了?”
唐綿綿皺着臉,半天才抖着聲音道:“這椅子……太軟了。”
陶萍翻了個白眼:“土包子。”
唐綿綿沒說話。她看秦确沒有注意自己,悄悄地把手背到身後揉了一揉。
媽呀,左邊的這個屁股蛋兒已經廢了,想到明天可能要廢掉另一瓣,她就欲哭無淚。
她自己愁眉苦臉地想着,沒看見秦确劃動屏幕的手指一頓。
陶萍翻了翻行程表,對唐綿綿道:“明天早上,你六點就要到片場等着,在那之前你要提前準備好一杯咖啡,最好帶着一個包,保溫杯我這裏有,你不用帶,還有……”
唐綿綿立馬反應過來,她知道自己記不住會壞了事,于是趕緊用手機錄了下來。
陶萍對她的認真勁兒表以肯定,又道:“做助理就是又麻煩又瑣碎,你要是受不了就趕緊說,要是做得丢三落四壞了事,那可不行。”
唐綿綿繃着臉道:“我一定行!”
大明星的車自然不可能送她這個小助理回家,到了車站,房車把她放下去了。
唐綿綿認真地和衆人擺手:“明天見。”
陶萍敷衍地揮了兩下,秦确閉着眼,只能看到棱角分明的側臉,似乎已經睡着了。
至于兩個保镖,唐綿綿從不敢讓他們給自己半個眼神。
她看秦确沒理自己,有點喪氣的鼓了鼓腮幫子,然而還是笑着擺手道別。
待她走後,坐在她身後的兩個保镖突然對視了一眼,突然齊齊悶笑出聲。
兩個彪形大漢的笑聲可不是蓋的,沉悶的聲響讓秦确皺起了眉。
陶萍納悶道:“你倆笑啥啊。”
左邊的保镖道:“沒啥,就是覺得……那姑娘真逗。”
陶萍嘀咕道:“逗什麽逗,你沒看見她看秦哥的眼神,恨不得吃了他。”
右邊的樂出了聲:“就她?你真扯淡,秦哥吃了她還差不多。”
秦确雙腿一交疊,看向窗外,眉梢卻是一揚。
陶萍瞪了兩個人一眼:“別瞎說!”
兩個保镖忍了一會,又笑出了聲:“秦哥你剛才沒看到,她剛才真的彈起來了!哈哈哈!”
“我的媽呀,我頭一回看到人能彈起來……”
“真的、真的,跟彈簧一樣。”
陶萍被他倆笑得莫名其妙,害怕他們說得太多惹秦确不滿。
然而回頭看時,秦确卻戴上了口罩,掩飾性地咳了一聲。
陶萍:有那麽可樂嗎?
唐綿綿下車後,已經能看到星星了。
她根據身份證上的地址打了車,司機是個健談的老師傅,一看見她一個女娃娃上了車,可能怕她害怕,先是跟她攀談了幾句,又告誡道:
“你一個女娃娃怎麽自己一個人回家啊,還這麽晚了。”
唐綿綿道:“有工作。”
老師傅道:“那你的上司可真是個周扒皮,都不體諒一個女孩子。”
唐綿綿小聲嘀咕:“他挺好的……”
雖然不記得她,性格也大變樣,但是秦确所有的缺點,在她的眼裏,都蒙上了一層名叫“祁風”的濾鏡。讓她覺得秦确做什麽都是對的。
老師傅道:“你這小姑娘,還為上司說起好話了……不過我得告誡你一聲,以後可得早點回家,最近這城裏不安全。”
“不安全?”
老師傅從後視鏡裏看她,擠出了幾道擡頭紋:
“可不是,你沒聽新聞嗎,最近出了幾起人口失蹤案,大部分都沒找着,聽說找到的屍體上的肉都……”
他說不下去,嘆息地啧啧了兩聲。
被他這麽一說,唐綿綿想起上一個世界的那些兇殺案,難道這一次又是非人類幹的?
老師傅道:“有人傳啊,把屍體弄得那麽慘,沒準是妖怪幹的,還是吃人的大妖怪!小姑娘你以後走夜路千萬要小心,誰跟你搭話都不要理!”
唐綿綿沒有認為他是胡說八道,反而認真地點頭:“謝謝師傅。”
到了目的地,唐綿綿不敢在外耽擱,趕緊向前跑。
她沒看到,在她身後,老師傅露出了和藹的微笑。
他的面色慘白,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尖利無比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