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撐腰 “我是病人,你讓讓我

一聲脆響,一個茶杯在地上摔了個稀裏嘩啦。

曹崔再也坐不住了,拔腿往外跑:“我想起來我還有事,就先不吃了,你們吃吧!”

許寧一路過來沒怎麽吃東西,就等着來這裏吃兩口,結果筷子在幾盤大菜上動了動,放了下來。

她臉色難看地說道:“今日來得倉促,我……我想起來我東西還沒收拾,各位多吃一點。”接着也離了桌。

許傾雖然沒有喝雲霧茶,聽了這個邪門故事面色也沒好到哪兒去,嘴上也不能說,只讓姜玖琢招待好他們倆,她去幫一下許寧。

一桌子不相幹的人都走光了,顧易翹了個二郎腿,給陸析钰豎了個大拇指:“要不是我跟你查過案,差點也信你三分鬼話。”

陸析钰把他手推開,夾了口面前的拌莴筍,還很有興致地拿公用的象牙筷給姜玖琢也夾了片莴筍:“吃啊。”

莴筍碧青碧青的,在盤子裏就能聞到味道,是姜玖琢不喜歡的味道。

不過她還是默默低頭,小雞啄米似的咬了一口,唇角溢開了一個淺淺的笑。

好醜全在情義之間,突然覺得嘴裏的莴筍也不是那麽難吃。

顧易被晾在一邊,不樂意了:“陸定之,我發現你怎麽只和這嬌嬌一個人說話?”

陸析钰咬了口卷餅,發現裏面有肉,咬到一半放了下來,轉頭對顧易答道:“那方才他們幾個都站在一邊,我自然要站在阿琢這一邊。”

顧易:“那我呢?”

陸析钰:“你一個頂倆,自己一個人一邊。”

顧易:“……”

後面那些貧嘴的話被姜玖琢自動略過,她只聽見那句,和她站在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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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知後覺地,把那塊蘆筍都吃了下去。

她木然地望着空了的筷子,又看了看陸析钰夾了半天的素菜,猶豫了一下,起身夾了個雞腿,放進了陸析钰碗裏。

陸析钰和顧易一下子都不說話了。

沉默半晌,還是顧易不要命地在姜玖琢炯炯的目光下夾走了那個雞腿:“诶,你不用跟他客氣,他不吃肉。”

陸析钰攔慢了一步,雞腿已經進到了顧易嘴裏。

他冷笑:“你今天吃第二個雞腿了,餓死鬼投胎嗎?”

姜玖琢眼睫撲閃,很是可惜,多好的一塊肉,早知道他不吃她就自己吃了。

不吃葷食,怪不得身板單薄成這樣,還容易生病。

她有些氣餒地坐下,對上陸析钰的眼,便對他比劃:堂堂世子怎麽還挑食。

受着這句責備話,陸析钰也沒說什麽,反而放下筷子,輕飄飄地問道:“阿琢,你在關心我嗎?”

臉皮這個東西,姜玖琢覺得陸析钰這人大概有一千層,怎麽都磨不薄不說,還能一天比一天厚。

這要是能分給自己幾層,她也不至于每次都被鬧得不知道怎麽應對。

還好還裝了個啞巴。

姜玖琢不動如山,強裝鎮定地移開眼,否定地搖搖手。

顧易這種時候最樂呵:“陸世子,吃癟了吧,人小啞巴根本懶得理你。”

姜玖琢給陸析钰留了點面子,沒有坑人地點頭。

只是見他太瘦弱,順道一提罷了,什麽關心……沒有沒有,沒有的事。

可陸析钰卻搖着他那把走到哪帶到哪的折扇,低下頭去仔細端詳她的表情。

半晌,他說道:“阿琢,你該不是臉紅了?明明就是被我說中了啊。”

被冷不丁戳穿,姜玖琢的臉頓時更加紅了。

陸析钰還在盯着她看,像要把她那層薄薄的臉皮看破似的。

“我們阿琢這是害羞了。”陸析钰笑道。

“真的假的!”顧易一聽更來勁了,推了推陸析钰要看,“你就亂說吧,你讓我看看。”

自己容易臉紅,姜玖琢也是知道的,她用手背貼貼自己發燙的臉,整個人不自在起來。

姜玖琢覺得再不讓陸析钰閉嘴,就要被調笑得一點面子都沒有了。

她惱羞成怒地拿起靠在椅子邊的劍。

手都握在劍柄上要□□了,陸析钰卻被顧易推得猛然咳嗽了兩聲。

姜玖琢和顧易皆是一愣。

陸析钰咳得不行,還沒忘虛弱地擡起扇柄,壓下她的手:“阿琢,這麽兇做什麽?我是病人,你讓讓我。”

姜玖琢一口氣沒提上來,又壓了下去。

顧易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去游移,安分地回到了原位,就是臉有點綠。

像是憋笑憋的。

姜玖琢眼睛在擺的菜上轉了一圈,最後落在了一個水煮雞蛋上,于是她松開劍,默默在裏面挑了個最大的。

往桌上一丢,便逃離了這個是非之地。

未剝殼的雞蛋圓滾滾的,一個沒待住,滑溜地一路滾了起來。

陸析钰瞟了一眼姜玖琢的背影,眉尾一挑,擡手接住從桌沿處落下來的雞蛋,看向顧易。

“病人,這回我懂了,”顧易缺德地喚道,再也忍不住笑,“人家是讓你吃完飯趕緊滾蛋。”

***

和顧易一個反應的,還有一個人。

兩日後,許傾和許寧出府了,說是要上街逛逛。其他人也不在,只剩被放了假的姜玖琢一個人在府中。

屋裏,紀煙笑得眼淚都下來了:“哈哈哈哈你還給他加了個蛋啊?什麽意思?滾蛋?”

姜玖琢回想起當時餘光瞥到陸析钰懵了的表情,這才恍然大悟:“天地良心,我只是怕他實在不想吃肉,還能吃個雞蛋補補。”

紀煙捂着肚子笑得人仰馬翻的:“你別說了,我不信,越描越黑懂不懂?”

姜玖琢氣笑了,一根手指戳了戳紀煙的腦門:“什麽越描越黑,我有這麽恩将仇報沒良心嗎?他好歹也是幫了我一把。”

說到這裏,紀煙的好奇心又上來了:“不對啊,玖琢,你什麽時候和世子關系這麽好了?”

姜玖琢沉默了一會兒,神情怪異地問道:“好?”

紀煙理所當然地點頭,噘嘴道:“你這些天都和世子神神秘秘地走在一起,也不告訴我你們在做什麽。”

她這點小九九,姜玖琢一下就聽明白了,前面都是鋪墊,其實是在拐彎抹角地打探自己最近和陸析钰在幹什麽。陸析钰她不認識,就只能抓着自己問。

但任慈的事到底太過敏感了,不僅聖上要求暗查,最後竟然任慈也參與其中,更加不能說了。

可是如果什麽都不說吧,這麻煩精肯定不罷休。

姜玖琢想來想去,揪了個人當擋箭牌:“其實內情我也沒接觸到,具體的……顧易都知道。”

紀煙:“……”

默了默,紀煙咬牙切齒地道:“行,正好我還有賬沒和他算!你不知道,那天當着著風樓這麽多人的面,他就跟我拉拉扯扯的!”

姜玖琢突然有種坑了顧易的感覺。

本想着上回紀煙和顧易結了梁子,這次小妮子肯定不願意去找他問,這件事便可以就此作罷。

沒想到她記顧易的仇還記得挺深……

紀煙氣呼呼地哼道:“算了算了,不說這個了,你那個姨母呢?這次來又有什麽事?我記得上次是來借銀子的吧?”

提到許寧姜玖琢就頭大,她愁眉苦臉地說道:“就是上次借出來的事。”

紀煙不懂:“什麽意思?”

姜玖琢拿起桌上一個橘子擺弄着:“上回姨母來借銀子的時候恰巧碰到了文大哥——”

“哦我懂了!”紀煙一聽就明白了,搶着道,“你姨母這是看上文太醫的兒子了!但是不對呀,她大女兒已有婚配,二女兒好像還沒及笄?”

“及笄了,過幾天就及笄,而且辦完及笄禮就過來,”姜玖琢把那橘子放在紀煙面前,又拿了一個橘子擺在邊上,“我本來以為這次就姨母一個人來,其實不是,還有一個。”

兩個橘子排排坐,紀煙随手挑了一個剝開,遞給她一瓣:“可是文太醫的兒子……當年可是怒發沖冠為紅顏,一心都只有永州薛家的小姐吧……。”

姜玖琢把橘子塞到嘴裏,臉立刻皺了起來,太酸了,酸得牙打顫。

是啊,即便薛家姐姐最後還是死在永州之戰了。

紀煙知道她為難,拍拍她的手:“你挺住,到時你娘恐怕還要讓你帶沈家小姐上街的。”

聞言,姜玖琢更深地嘆了一口。

案子查到任慈之後遲遲沒有進展,陸析钰倒是一點不急,悠然自得地待在了家裏。可連帶着她也閑了下來,沒有天天出門的理由,也不得不待在家裏。

想到這裏,姜玖琢擦擦手,開始數自己還要在家對着許寧多少天,又還剩多少天要帶許寧的二女兒沈茗月穿梭于那些她不喜歡的地方。

掰了半天手指頭也數不清日子,最後她往桌上一趴,耷拉了眼皮道:“這還不如天天和那病秧子待在一起……”

紀煙有樣學樣,也趴了下來,卻掩着臉又笑了起來。

聽聽,還說和世子關系不好,明明就好得很。

***

親王府,藥味彌漫,染上每個歇山轉角。

安親王李覓久病纏身,自打從永麗城來了掖都之後,就因為路途勞累,病得更重了。

下人來去匆匆地穿梭于後院和李覓所在的東院之間,除了腳步聲,只剩下可怕的靜。

西院書房,陸析钰寫完折子,放下筆要去東院。

剛走出屋子半步,便見陸雲清朝他走來:“別去了,你父親歇下了。”

陸析钰依言退回,問道:“母親,父親的病情如何?”

陸雲清放下一碗蓮子羹,溫聲安撫:“不礙事,你父親的病一直是這樣來回反複,只要按時服藥都能壓下去的。”

陸析钰應聲道好。

陸雲清也沒急着走,屏退了身後的婢女,在書房裏坐了下來:“母親聽說你最近和姜二小姐走得很近?”

陸析钰吊兒郎當地往蓮子羹前一坐:“母親整天在府裏,聽誰說的?又是哪個下人嚼舌根?”

陸雲清不答,繼續問:“我還聽說姜二小姐不會說話?”

陸析钰大方點頭:“不會說話有什麽不好,母親不是總嫌棄兒臣話多嗎?幹脆以後就娶個啞巴,這樣府裏還能這麽安安靜靜的。”

陸雲清瞪他:“淨瞎說,我只是問一下,哪句話說過我介意人家是不會說話嗎?”

自家兒子胡說八道慣了,陸雲清早就習慣了,可轉念一想陸析钰說的話,她又覺得不對:“你該不會喜歡人家吧?你想娶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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