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搶人 “親王府和将軍府結親的話?”……

陸析钰沒想到這話也能被抓住小尾巴,無奈地笑了:“母親說得哪兒跟哪兒啊,我就是随口一說。再說,我想娶,人家也不願意嫁啊。”

陸雲清點點頭:“你看着是有點不着調。”

陸析钰被自家母親噎了,索性低頭喝羹,也裝起了啞巴。

陸雲清柔聲笑道:“怪不得家裏這麽多帖子你都沒看過一眼,還是顧易說你天天和姜二小姐走在一起,我才找到原因。你要是真喜歡人家,就哪天把她帶到府裏來看看。”

陸析钰勺子放下,哦,原來是顧易這厮。

“對了,”走前,陸雲清又問,“你的身子還好嗎?”

陸析钰笑:“母親也是累壞了,兒臣是裝病,又不是真病,身子自然是什麽事都沒有。”

“委屈你了,”陸雲清平和的臉上多了些複雜神情,頓了半刻還是輕喟,“但大家的眼睛都在我們身上,你的婚事……你自己看。”

等到陸雲清走後,陸析钰緩緩向椅背靠去,稍仰頭,房屋頂部繁複的重拱藻井壓下,精美得讓人透不過氣。

在永麗城,便是這樣的府邸。

回到掖都,竟還有一座。

陸析钰略顯厭煩地閉上眼,可過了一會兒,轉而又好笑地掀開眼皮。

說來在掖都的這些沉悶日子裏,也不全然是無趣的。方才母親那番話要是從他嘴裏說出來,怕又要被那個精巧的小姑娘拔劍伺候。

桌角擺着那些他從未看過的帖子,陸析钰不知在想什麽,傾身翻找起來。

哪家高門貴女的都有,唯獨沒有将軍府的。

也是,身有婚約的人,怎麽好送帖子呢。

Advertisement

***

五月将至,極泰殿門前空空曠曠,晌午時分的日頭大片地澆下,帶來一陣焦灼。

殿內,譚成跪在地上,額頭上落下大顆的汗珠。

李宣坐于高位,點了他的名:“譚校尉,你的軍中出了一幫逃兵,你既然知道,為什麽不報?”

大殿內靜悄悄的,譚成保持着請罪的姿勢,頭磕在地上,一動不動。

北大營的主帥為康平王李韻,李韻是先皇平元皇帝的貴妃所生,也是李宣僅剩的一個弟弟。半年前,康平王帶着半個北大營的人駐守邊疆,剩下的人便由他代管。

按理說,北大營中收歸了許多被繳的山匪,這些散兵中有出逃的人并不罕見,聖上一向也沒有心力來管這些芝麻大點的小事。

可這次,聖上卻龍顏大怒,把他宣來了極泰殿。

譚成心裏打鼓似的,不知怎麽解釋,只好道:“臣代為管理北大營,結果卻出了這種事,臣有罪。”

他額頭微微離開地面,偷偷看向不知為何也站在殿裏的世子和刑部尚書紀大人。

譚成感到不安,又問:“不知……可是他們惹出了什麽大事?”

李宣沉穩的聲音中似是染上一絲怒氣:“等到出了什麽事,你擔得起嗎?”

譚成緊張得話都不會說了,但李宣也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束下不力,譚成,你自己下去領罰吧。”

至少看起來不是什麽很嚴重的情狀,譚成松了一大口氣:“是。”

李宣又道:“還有,出宮後把這件事傳達給其他幾個營,從此往後,朕不想再看到任何一個軍營中再出現這種沒有規矩的狀況。”

譚成畢恭畢敬地應了一聲,而後低着頭退了出去。

直到最後,他都不知道北大營逃出去的人犯的是刺殺世子的罪,只是恰巧撞上被壓下的密案,又好在世子沒受傷,不然他的腦袋早就不在脖子上了。

待到不見譚成的身影後,李宣才看向陸析钰和紀孔祥:“紀愛卿,方才定之說的你都聽見了?”

紀孔祥邁着蹒跚的步子走到殿中,“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頓了頓,他才佝偻着背說道:“回禀聖上,臣弟在小佛城吃齋念佛多年,臣從來沒想過他會做出這種事,還間接導致世子遇刺。是臣舉薦臣弟回掖都任職,事已至此,臣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相比紀孔祥的痛心疾首,陸析钰眼皮垂下,卻是在想這麽大的年紀這麽跪,不知道膝蓋骨如何。

體貼地瞎操心一番後,他悠閑地移開眼,對李宣道:“以臣查到現在來看,連環兇案乃任慈一人所為,而殺任慈的人是利用了連環兇案造了個假象。當務之急是查出此人,此事還需紀大人相助,與其責罰,聖上不如讓紀大人戴罪立功。”

如陸析钰所料,李宣并無意在這個關頭再大動身邊的人,得了個臺階後,他便揮了揮手,沒再說什麽。

等到兩人退出極泰殿後,紀孔祥慢慢地走在陸析钰邊上,雙手作揖:“方才在殿中多謝世子為老臣說話了。”

陸析钰扶了一把,笑道:“舉手之勞罷了。”

紀孔祥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先前他一直認為陸析钰不過是個游手好閑的貴公子,他在刑部這麽久都查不出的事,一個剛到掖都的世子能查出什麽。

直到譚成來前,他聽見陸析钰有條有理地報上這幾日所得,除了任慈所作所為帶給他的震驚,此案的進展也令他大為震撼。

紀孔祥吃不準,或許金玉其外的,也不一定就敗絮其中。

念及此,紀孔祥試探着開口:“世子說還需要老臣幫忙,可是想到了辦法?”

陸析钰作思考狀,笑了笑:“目前能想到的,當是請紀大人看好令嫒,讓她這幾日別總纏着姜二小姐。”

兩人一路行至宮門前,紀孔祥面色陡然嚴肅,看了看兩邊的禁衛後,低聲說道:“莫非是姜家與此事有關?”

陸析钰沒立刻答話,而是睨了一眼紀孔祥的膝蓋。

然後他搖搖頭,有模有樣地蹒跚了一步:“實在是體弱無能需要保護,還希望令嫒別和我搶人啊。”

“……”紀孔祥幹笑一聲,“世子說笑了。”

陸析钰卻不覺得自己在說笑,頗為認真地繼續:“紀大人覺得姜二小姐和尚書令家的婚事如何?”

紀孔祥額頭上被逼出一滴汗珠子,竟生出一種不知是誰在搶人的感覺,默了一會兒,硬着頭皮答道:“自然是好的。”

陸析钰似是早預料到了這個答案,又似是根本不在意這個回答。

他笑了笑,很是随意地問出下一個問題:“那紀大人覺得,親王府和将軍府結親的話,是不是更好?”

“這……”紀孔祥大驚,“……!”

***

通往宮門的那條街上有一家很有名的制衣鋪叫做添衣閣,添衣閣的制衣師曾為宮裏的貴人制過衣裳,因此也很受高門大戶家小姐們的青睐。

許寧的二女兒沈茗月前兩日就到了掖都,住進了将軍府。

今日一早,許傾便讓姜玖琢帶着沈茗月出來做幾套好看的衣裳,還特意交代她給自己也做兩身。

添衣閣中擺着的衣料讓人眼花缭亂,姜玖琢随手摸了幾塊,走馬觀花一般地看過去,心思完全不在上面。

出門前,姜玖琢就在許傾唠唠叨叨下被迫換了身衣服,她低頭去看自己身上的絲織花羅,實在不知道這種輕飄不好穿的衣服為何要買這麽多。

沈茗月挑了一塊,輕輕問道:“表姐,你覺得這塊怎麽樣?”

姜玖琢很給面子地點頭,又選了幾個顏色的绫羅。

在她眼裏,沈茗月就是那種典型的江南女子,溫柔娴靜,說話也輕聲細語的,這樣的女子可比自己更适合這些料子。

許寧嫁的沈家是小門小戶,當然沒有丫鬟,沈茗月自己抱了幾塊布料,手臂有些酸軟,不适地扭動了一下。

姜玖琢側目多瞧一眼,默不作聲地接過了幾匹。

手上一輕,沈茗月感激地看向她,低眉猶豫着說道:“表姐,你其實很溫柔,以後誰和你在一起,一定會很幸福的。”

姜玖琢眨眨眼,不知道她為何突然這個。

沈茗月咬咬唇,問:“表姐……可有中意的人?”

姜玖琢愣了神,她身邊除了最近粘上來的那個病秧子,連個男子都少見,能中意誰?

見她沒答,沈茗月怯怯地:“表姐,文大哥他……那個……”

支支吾吾了半晌,姜玖琢也沒等來後半句,可看着沈茗月這羞窘的樣子,她卻品出點意思了。

鋪子的掌櫃正拿了支筆在算賬,算盤被撥弄地噼裏啪啦的。姜玖琢走向他,指了指那支筆。

掌櫃認識她,立馬會意,兩只手遞上:“請用。”

姜玖琢點頭致謝,從桌案上抽出一張紙,低頭寫了起來。

和不懂手語的人交流起太長的話,總是麻煩,不如直接寫下來。

沈茗月走到桌案邊等着。

寫完後,沒有多餘的動作,姜玖琢放下筆,把紙推到沈茗月面前。

紙上的字意外娟秀,寫道:我對文大哥沒有旁的意思,他對我更不可能有什麽,若你真的喜歡文大哥,無需有任何顧忌。

“可是……”沈茗月還是猶疑不定,“文大哥好像和表姐你關系很好,見到我卻很冷漠。”

姜玖琢嘆了口氣,把紙抽回來,臉色不甚自然地又添了一筆:我有其他中意的人了。

沈茗月瞪大雙眼:“真的嗎?”

姜玖琢對她扯了下嘴角。

當然是假的。

沈茗月自然不會知道姜玖琢在想什麽,眼睛頓時亮了:“那……那明日表姐能否替我約一下文大哥,我有話想與他說。”

姜玖琢不是很想擅自牽線,但現在拒絕只怕更被誤會,只好點頭應下。

沈茗月從沒有聽說過姜玖琢有中意的人,突然被分享了一個小秘密後,只覺兩人的距離都近了幾分。

她把紙折成小塊,小心翼翼地塞好,然後手擋着嘴湊到姜玖琢耳邊:“娘說前幾日世子來找過你,還處處維護你,很是将你放在心上。沒想到表姐對世子也有好感,表姐放心,我一定不會把此事告訴別人的。”

姜玖琢:“……”

她什麽時候說中意那個病秧子了!

姜玖琢提筆要寫,可手腕轉了又轉,卻是一句解釋的話都寫不出來。

編出來的慌根本經不起解釋,寫出一個,一定還有下一個。

此時此刻,姜玖琢真是無比地後悔,對上沈茗月的水眸,默了半晌,她氣餒地寫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