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在香港錄制《演藝家中介》期間,12個人一起出海,頗有些偷得浮生半日閑的感覺。
鹹腥濕潤的海風吹在臉上,讓在沿海城市長大的黃子韬幾度紅了眼眶。黃子韬是隊內最為感性的人,許是從小生長在溫馨和睦的家庭,又是家中獨子,受盡了萬般寵愛,出道以來忙于行程甚至沒有機會回家探親。看着波瀾不驚的海面,黃子韬一直以來壓抑着的思鄉情結膨脹到了臨界點。
吳亦凡生于廣州,幼年随家庭移民加拿大。在他看來漂泊不定的幼年生活早已沖淡了“家”這個字本身賦予的深厚情感。唯一讓吳亦凡時時牽念的,大概是最疼愛自己的媽媽。
察覺到黃子韬的情緒波動,吳亦凡心中了然,卻不知道還怎樣去安慰這個關系親密的弟弟。只是陪他站了一會兒,共同吹着海風,試圖替他分擔些思鄉的愁緒。
感覺到有人在戳自己的脊梁,吳亦凡回頭便看見了一臉惡趣味的樸燦烈。
考慮到自己身邊情緒低落的黃子韬,吳亦凡只能引着樸燦烈走向海輪的另一邊。
“你倆剛剛在說什麽,難道私下裏還要不停找機會交流感情麽?”樸燦烈的語氣酸溜溜的,盡管臉上帶着戲谑的笑。
“沒有。Tao他心情不好,小孩想家了。”吳亦凡刻意過濾掉燦烈話中的深意,一臉嚴肅地說。
樸燦烈覺得自己剛剛的話裏吃醋的意味太明顯,也不再追問什麽。過了良久才又開口問了句:“那凡哥你呢,你想不想家?”
吳亦凡搖頭又重重地點了下頭,聲音有些喑啞地說了句:“我想我媽媽。”
樸燦烈覺得自己的心情都被這句話沖擊地亂七八糟。記得以前當練習生的時候,每晚結束訓練兩人結伴回宿舍的路上,吳亦凡心情好的話會變得很健談。最開始的時候講共同的愛好,推薦喜歡的音樂人和歌曲。到了最後就只剩下吳亦凡一個人淡淡地講述自己的媽媽,像每個常年在外漂泊的孩子,眼裏話裏滿是化不開的思念。每每吳亦凡開始哽咽,樸燦烈總會欠一下腳去攬他的肩膀,然後往自己懷裏帶帶。不出意料地惹來對方的嫌棄,那眼淚也就不知不覺地收了回去。直到再看到吳亦凡的笑容,樸燦烈這才放開那人一個人反複咀嚼着無法言說的心疼。
事實上想到這裏,樸燦烈真的也就照做了。他擡起胳膊攬住吳亦凡的肩,剛要往自己懷裏帶,那人卻冷着一張臉說:“呀,這麽多年了,你這毛病怎麽還是不改。”
樸燦烈嬉皮笑臉地沖他做了個鬼臉,吳亦凡一臉無奈卻是發自內心地笑了出來。
吳亦凡從來不喜歡把脆弱展現給人看,越是親密的人,越會讓他覺得難堪。樸燦烈深谙他這一點,于是每次都裝作不解風情地打斷那人的回憶,卻每次都成功地将那人從感傷中解脫出來。
樸燦烈往前走了幾步,站在船頭一臉得瑟地伸展開雙臂,那笑容恍若隔世,竟和多年前兩人初見時的一幕出奇吻合,讓吳亦凡有種回到過去的錯覺。
吳亦凡有些心動,走過去用雙手抓住欄杆好像為燦烈形成一個保護圈。樸燦烈問他:“你杵在那裏幹嘛,怎麽不上來?”
吳亦凡搖頭,笑得一臉寵溺,他說:“我怕你忘乎所以從上面摔下來。”潛臺詞明明是我想要護你周全,可是說出來卻總是變了味道。
樸燦烈剜他一眼,嘴裏嘟囔了句:“會不會說話,能不能盼我點兒好。”
吳亦凡低聲笑着,并沒有接話。
“說起來,你說話再難聽也沒關系。要是你以後都能做這些讓我感覺還挺不錯的事我還是會覺得很感動。就像現在這樣,讓我覺得你是在保護我。”樸燦烈難得坦誠地說着,眼睛卻瞬也不瞬地盯着吳亦凡的臉。只這一句,卻像窮盡了一生的勇氣。
吳亦凡覺得有點尴尬,一時不知道說什麽。
“凡哥,你以後……也會這樣的吧?”樸燦烈問着,小心翼翼地像是在等待着什麽神聖的宣判。而吳亦凡就像可以裁定他命運的判官,卻遲遲不肯落下法槌。
吳亦凡卻忽然轉了身,他說:“我扶你下來吧,風大了。”吳亦凡沒有比現在這樣急切地想要許給一個人未來,可是理智告訴他他不能夠。他現在甚至不能負擔起自己的未來,哪有什麽資格去承諾別人?
果然看見樸燦烈的眸色暗淡下來,連同自己墜跌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