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吳亦凡入手了一套來自Christopher Kane品牌的狂炫霸酷到停不下來的衣服，樸燦烈第一眼看到已經驚到找不到下巴了。
樸燦烈挑着一邊的眉毛，賊兮兮地問了句：“很貴的吧？”
吳亦凡揚了揚嘴角說了句還好。就輕易激起了樸燦烈的仇富情結。一邊自言自語地嘟囔着“財閥財閥簡直是金主哇”一邊又不住細細打量。
大膽的設計，複雜的紋飾，勾勒出類似于圖騰的極具視覺沖擊的圖案。游離于灰色系的色彩搭配又極易吸人眼球，顯得整個人愈發英氣逼人卻又帶着獨特的慵懶氣質。樸燦烈不得不承認吳亦凡總可以輕松駕馭各種知名品牌風格各異的服飾，并且不管本身氣質如何，總能恰如其分地凸顯原本就足夠惹眼的優勢。同樣作為男人，樸燦烈穿什麽總是帶着孩子般的稚嫩，再低頭打量了下自己的着裝，休閑的半袖t恤，略顯肥大的牛仔褲，怎麽看都像是眼前人的男飯。但樂天如樸燦烈，很快就找到了自我安慰的話語：他那是裝|逼，我這才是青春無敵。
走在機場，樸燦烈很快意識到自己高估了自身的心髒承受能力。比如當他和吳亦凡站在一起時，路人的回頭率幾乎接近百分之百，而遺憾的是他們豔羨的眼光總是在吳亦凡的身上游走，而看到自己這邊卻只是匆匆一瞥。作為一個男人，作為一個有尊嚴的男人，誰能忍受這樣一再被無視，特別是樸燦烈這種自小就被稱為臉贊，在贊美聲中成長起來的人。樸燦烈覺得自己的臉色一定不好看了。再加上樸燦烈一直以來就有強烈的獨占欲，他只要一想到吳亦凡快被路人的透視眼看遍了，就覺得一陣陣心塞。而吳亦凡卻絲毫沒有察覺，仍然冷着張臉，一副見誰都要讨債的可憎模樣。
應鹿晗曾提出的要求，公司已經做出了回應。于是這場俄羅斯行，金鐘仁和鹿晗被要求多些互動，并且兩人需要并肩齊行。金鐘仁之前是很親邊伯賢的，和邊伯賢相處久了，即使少不了被挖苦可卻是毫無顧慮的。突然換了同伴，金鐘仁覺得有些別扭，連步姿都變得異常奇怪。
突然胳膊一緊，樸燦烈這才回過神來。卻看見邊伯賢一臉憤懑地扯着自己的胳膊作勢就要往前追趕什麽。
“喂，你幹嘛啊。”樸燦烈試着抽出胳膊，卻不知伯賢用了幾分力氣，自己完全動彈不了。
“走啊，你說換個CP而已，看他那一臉得瑟樣。我又不是沒有，是吧親愛的。”最後三個字咬牙切齒地說完，驚得樸燦烈出了一腦門兒的冷汗。
順着邊伯賢的視線看過去，只見金鐘仁和鹿晗正并肩走着，兩個人有說有笑，畫面十分和諧。再看向自己這邊，巨大的心理落差讓樸燦烈簡直被氣哭了。
“我說，凡哥還在等我呢，你這樣讓他……”樸燦烈說完回頭去尋吳亦凡，只見他不知何時已經和黃子韬走到一塊去了。兩人挨得很近，不停咬耳朵。樸燦烈的自信瞬間就被一盆冷水澆得濕漉漉。于是那來不及說出來的後半句話就又生生吞了回去。
邊伯賢一路上都在碎碎念，類似“傻人有傻福”、“沒心沒肺”、“喜新厭舊”，最後就只剩下咬牙切齒地說着的三個字“金鐘仁”。樸燦烈覺得自己的耳朵要生繭了，不時拿手去安撫下可憐的耳朵。
樸燦烈和邊伯賢兩人走在前面，可偏偏還是能從路過的金發碧眼的女粉絲口中聽到一聲聲驚呼，其他的聽不懂，只聽見了“Kris”。樸燦烈正走着忽然就停在原地了，讓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抱怨中的邊伯賢不由得一個踉跄。皺着臉轉身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就聽到樸燦烈嘟囔了句“受不了了”。然後是更讓人瞠目結舌的一幕，樸燦烈臉上綻放着一抹滲人的笑，轉身等着吳亦凡與自己之間的距離不足一米時，忽然尖着嗓子一臉癡相地喊了聲“Kris歐巴，你好帥啊好帥啊”。
……邊伯賢扶了扶額，只覺得眼前一陣暈眩。
吳亦凡斜了樸燦烈一眼，原本還有些暖意的臉一時間又被冰封了一樣。眼裏的怒氣像是頃刻間便噴薄而出，臉色駭人。樸燦烈只是逞一時的口舌之快，卻不想吳亦凡真的動氣了。心裏早就自亂陣腳，臉上卻還是一副想要挑事的樣子。你永遠不知道當我看到你被鮮花掌聲和人群簇擁時我有多怕，我怕有一天你身上的光太耀眼，而我再怎樣努力地發光發熱也沒有辦法入你的眼。我想擁護你，想要用所有的溢美之詞為你加冕，可惜笨拙如我，永遠學不會讨你歡喜。
就在邊伯賢以為兩人至少也會吵起來猶豫着自己是勸吳亦凡別打還是勸樸燦烈快跑時，吳亦凡忽然把頭一扭，繞開樸燦烈繼續往前走。走在吳亦凡身後的黃子韬看了眼樸燦烈，小表情無比糾結像是在組織着語言，樸燦烈本想很豁達地寬慰他一句“你快走吧，我沒事”，擡頭卻發現那人已經去追吳亦凡了。
Advertisement
而黃子韬一臉糗相，腦袋裏還不停回憶着所學到的韓語。真是，怎麽就單單想不起句能安慰人的話呢。
邊伯賢則長長籲了口氣，再去拉樸燦烈時，才發現那人的身體正不停的顫栗着。
吳亦凡不是小氣的人，但是樸燦烈當時對他說話的态度确實讓他生了一肚子悶氣。說要好好相處的是他，莫名其妙惹是生非的也是他。好像不管自己做什麽，怎麽做，都能成為那人不滿的理由。真是讓人不明就裏。
好不容易得以在百忙中得到這樣一個去往異國游玩的機會，本來是為了減壓愉悅身心，這下反而更讓人心塞了。
所以第二天隊友集合時，即便吳亦凡一眼就看到樸燦烈耷拉着腦袋一臉的垂頭喪氣，還是鐵了心不肯這麽輕易地原諒他。樸燦烈倒也很識趣，一個人不遠不近地走在前面，卻正好還在吳亦凡的視線範圍裏。一會兒和金鐘仁并肩走一段，一會兒去逗一下忙內吳世勳，一會兒去找邊伯賢互相調侃，一會又用帽子蒙住腦袋垮着肩離大家遠遠的。吳亦凡覺得自己只是看着都累得不行，一臉無奈地按了按太陽穴。
樸燦烈哪還有游玩的心情，內心焦躁地快要***了。心裏想着我不能露出破綻來啊我一定要讓吳亦凡覺得我毫無愧疚我心安理得，一邊還暗自抱怨着吳亦凡你怎麽這麽沉得住氣啊我都這樣對你了你怎麽還不氣結跑來找我算賬啊。要不你打我一頓也好啊，你這樣讓我怎麽好意思再去招惹你。
終于意識到自己一直在做無用功，樸燦烈開始慶幸今天出門選對了衣服。于是可憐兮兮地戴上了帽子，假裝很孤僻的離大部隊遠遠的。卻還不死心地故作随意地回頭瞄一眼吳亦凡的反應。只見吳亦凡舉了一路的手機，屏幕對着他，後置鏡頭對着自己。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吳亦凡要麽在玩自拍，要麽頂多也就是記錄着沿線的風景。樸燦烈只覺得情緒更低落了。
吳亦凡當然不是在自拍，自拍的話也沒必要一直舉着手機了。臉不僵手也會酸的，至于風景，他真的是一點興致也沒有了。他只是有意無意地把某個脫線的孤僻少年收納進自己的鏡頭裏，然後笑得一臉滿足。
偏過頭去看了眼走在自己身邊的黃子韬，那孩子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路邊某位身材火辣的美女出神，自然不會發覺自己行為的異常。
樸燦烈想到去年一行人一起去美國LA游玩時，自己和吳亦凡的關系還沒有任何讓人尴尬的因素。他清楚地記得當時吳亦凡穿着随意，只随意搭配了件舊的黑色汗衫，頭發略長，劉海已經有些紮眼，發尾微微翹着，但整個人卻顯得清爽明朗。和這次出行的風格完全不同，那天的吳亦凡親切像是鄰家的大哥哥，讓人忍不住靠近。而現在的吳亦凡有了偶像包袱，再也不願意輕易地露牙龈給自己看。
樸燦烈記得當時自己正過着出道以來最為艱辛的日子，舞蹈黑洞，唱歌黑洞，人氣不夠高，而超負荷的練習早已讓他身心俱疲。樸燦烈實在不知道自己努力的意義是什麽，他像是自動過濾了所有的褒獎和鼓勵，只剩下如潮的非議聲在心裏無限循環。自己就這樣走進了一條死胡同，兜兜轉轉，暗無天日。完全沒有游玩的心情，即使是身處于處處彰顯着童真的迪斯尼樂園裏。樸燦烈找了個相對清靜的地方，一個人坐在馬路邊，戴着耳機，企圖用嘈雜的音樂将自己與現實暫時隔絕起來。
直到眼前出現與自己腳碼相近的一雙休閑鞋，擡眼一看，卻是吳亦凡。
逆光中，他俯下腰看着自己，陽光在他的右半邊臉上打下深淺不一的陰影，又在他的左邊側臉上鋪滿濃稠的金色光亮。眼睛的這個人，劍眉星目，五官冷峻淩厲，面部線條極為英朗清隽。而此時，他卻眉目含笑，眼角噙着的笑意暖得讓自己幾欲有落淚的沖動。所謂希臘衆神，也不過如此。
吳亦凡在自己身側坐下，雙手抱拳拄着下巴，眼睛直直的望向遠處，卻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不發一語。
吳亦凡拍打着自己小腿不小心沾上的灰塵，他毛茸茸的腦袋就在自己低頭便可以看見的地方，他的發旋像是個暗藏着的漩渦，讓自己不免分神。吳亦凡又趁自己不備，搶走了自己右耳的耳機。就在自己皺着臉看向他時，吳亦凡的眼睛彎成月牙，笑容幹淨，聲音低沉卻讓人安心，他說：“燦烈啊，你看我不是一直都在嗎。”樸燦烈覺得自己的心跳突地漏了一拍。
吳亦凡說：“燦烈啊，你看哥跳舞不好，藝能感不強，學不會怎麽去跟粉絲互動，哥其實比你糟糕許多。想想哥，其實并沒有你想得那麽悲觀。”
吳亦凡說：“燦烈啊，你如果想哭，哥借你個肩膀。”
吳亦凡說了很多很多，每一句都戳中自己的淚點。而自己卻一直嚷嚷着：“呀，你看這風，總是迷我的眼睛……”
你看呀，這風總是迷我的眼睛。樸燦烈覺得自己的眼睛又漲潮了。
樸燦烈定了定神，忽然像是做了什麽艱難地決定。他轉過身疾走幾步擋在吳亦凡面前，果不其然收到那人一記白眼。
這些都不要緊。樸燦烈半撒嬌似的攬過吳亦凡的一根胳膊，怯生生地說：“凡哥，我知道錯了。我想和你一起走，行不行？”話裏的委屈顯而易見，原本低沉的嗓音此時卻意外軟軟糯糯的，讓吳亦凡卻說不出什麽拒絕的話來。
看着面前人的委屈臉，想到今天他的一系列自我掙紮，吳亦凡覺得自己沒有什麽繼續生氣的立場。于是心裏終于笑開了，臉上卻仍故作鎮定地說了句：“那就，一起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