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前一天夜裏起了暴風雨，氣溫驟降。吳世勳向來沒有在夏季蓋薄被的自覺，加上室內冷氣開得充足，所以一早醒來只覺得頭暈腦脹，多半是感冒了。
試着坐起身，卻覺得四肢發軟，嗓子也隐隐作痛。吳世勳皺着眉，任命的又躺回床上。11個人圍在餐桌前準備開飯，卻發現少了一人。
金鐘仁最先開了口：“咦，世勳去哪了？”
金俊綿沖着房門努了努嘴，嘴裏還嚼着東西，只得含混不清地答了句：“昨晚受了涼，感冒了。剛吃完藥就又睡了，他說吃不下。”
“還是讓他先吃早飯吧，空腹吃藥對胃不好。”聽完金俊綿的話，鹿晗有些急切地接話道。金鐘仁原本想着給世勳去送些流食，見到鹿晗的反應便不禁扯了下嘴角，再擡起頭時表情卻是波瀾不驚的，他說：“鹿晗哥，不然你去給他送些流食吧。世勳有起床氣，我們都不好去喊他啊。”
“這……”鹿晗面露難色，金鐘仁卻麻利地盛了碗粥遞到了鹿晗手裏，客氣地說了句“麻煩了”。金鐘仁已經做到這份上了，鹿晗實在不好推脫，于是點了點頭，走向了世勳的房間。見計劃得逞，金鐘仁一臉賤笑地看了眼邊伯賢，卻只收到那人傲嬌的白眼。目睹了兩人的眼神交流的金俊綿無奈地搖了搖頭，沒有吱聲。
門并沒有鎖，只是虛掩着。鹿晗推門進去的時候世勳還在睡着，身上裹着薄毯，蜷縮着身子，看樣子睡得并不安穩。臉色有些發黃，擰着眉頭，嘴巴已經脫水起了死皮。
“世勳……”鹿晗猶豫了半晌，還是伸手在他的肩膀位置拍了下。
吳世勳的眉頭擰得更緊了，繼而翻了個身不願理會。
“世勳，你先起來吃點東西，空腹吃藥很傷胃的。”鹿晗耐着性子勸他，不自覺也皺起了眉頭。
想是聽出了鹿晗的聲音，吳世勳緩緩睜開了眼睛。卻還是保持背對他的姿勢，啞着嗓子問了句：“怎麽是你，你來做什麽？”語氣裏滿是疏離。
鹿晗咬了下嘴唇，再擡眼看看他，雙手拿十擱在腿上。卻還是難為情地說了句：“不放心你，過來看看。”
吳世勳心頭一暖，眼裏也變得暖烘烘的。像是有什麽液體将要一湧而出，他只得吸了吸鼻子，說話卻還是嗆人的，他說：“咱倆又沒什麽關系，不用你費心了。”
鹿晗的表情有些挂不住了，更是緊張得抿緊了嘴巴，卻不知道該接什麽話。
遲遲得不到鹿晗的答複，吳世勳索性把眼一閉，心一橫，說：“你出去吧，飯我會吃的。”
鹿晗的腳步聲漸漸遠了，等門再次被關閉，吳世勳的眼淚終于順着鼻梁骨淌進了嘴裏。鹹澀的，卻還能砸摸出幾絲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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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說過永遠不會逾越這層關系，就不要一再給我希望了。讓我不住回味着你給的關心和安慰，讓我一再淪陷無法自拔。你可以用一句“什麽都沒發生過”輕易搪塞，我卻要一再承受這種不斷從極高處追跌的絕望。這對我是不是太殘忍了？鹿晗，你明明可以再決絕一點，可是我卻總是僥幸在你眼裏看到我的身影。可是你的心呢，也是一樣的嗎？
因為下午要去錄制電臺節目，吳世勳強撐着坐起來發現除了嗓子疼以外，已經沒什麽其他症狀了。于是打起精神換好了衣服，去客廳和大家集合。
衆人見世勳氣色好了些，紛紛囑咐他幾句，像是一定記得蓋薄毯，像是一定要記得吃藥，像是生病了也一定要吃飯，諸于此類，吳世勳總是乖巧地點頭答應着。可鹿晗卻只是始終盯着吳世勳的臉看，半天也沒憋出句話來。吳世勳偏着腦袋和鹿晗對視，臉上的表情也是出奇的溫順。邊伯賢連忙擠到鹿晗身後，用胳膊肘拐了拐鹿晗的小臂，示意那人開口說句話。
鹿晗眨了下眼睛，“你……”
“我沒事了。”吳世勳不等他說完就搭了腔。
“哦。”鹿晗抿了抿嘴，擡了擡眼皮，說：“記得……”
“我會按時吃藥的。”吳世勳繼續搶白。
“哦。”鹿晗實在說不出什麽話來了，只得垂下腦袋摳起了指甲。
邊伯賢看到兩人的相處模式簡直要急哭了，說好的簡單粗暴呢，你倆這是客套得什麽勁？趁着邊伯賢還沒有開始下一步動作，金鐘仁一把扯過邊伯賢，然後陪着笑說了句：“你倆真默契，哈哈哈哈……”雖然完全不知道這句話的笑點在哪裏，但好歹也算是打了個圓場。許是被金鐘仁的傻笑感染到了，吳世勳也終于忍不住上揚起嘴角，方才尴尬的氣氛被打破了，衆人也紛紛笑出聲來。邊伯賢這才賊兮兮地沖金鐘仁豎起了大拇指。金鐘仁一臉得瑟的笑着，卻不經意地瞄到了鹿晗紅得滴血的耳朵，于是在心裏也默默給自己點了個贊。
畢竟推出了新專輯，所以節目的重心也是往宣傳新專輯的方向傾斜。分別由幾位成員對專輯的風格和制作做了簡單介紹，又在MC的指引下回答了幾個相關的問題。談到拍攝MV中失誤的問題時，吳世勳的小孩心性就顯露無疑了。當xiumin說到自己在燦烈rap部分摔倒時，吳世勳一臉幸災樂禍的笑容，全然忘記了自己還是身體抱恙的人。但聽到金俊綿說到他不小心踩到了世勳的腳時，世勳又不住點頭，像是個努力争取人權的熱血青年。
果然還是小孩子脾性，鹿晗見到吳世勳瞬息萬變的表情，心裏卻是喜憂參半。
節目裏先後玩了抓石子和殺人游戲，一群方才還狂炫霸酷的少年瞬間被解放了天性，重返了童年時期。樸燦烈小時候就是游戲大王，此時正是不停地為隊友做示範，可惜金鐘仁實在不适合這麽低端的游戲，不管示範多少遍到了金鐘仁手裏還是屢屢失敗。可是游戲的意義就在于參與的過程，結果反而并不怎麽重要。經過短短的游戲時間，果然活躍了節目氣氛，每個人也都放松了許多。
節目中有這樣一個環節，M隊的成員需要選擇K隊的某位成員組成西皮，共同答題。從吳亦凡開始，樸燦烈立馬睜大了星星眼沖着吳亦凡猛點頭，吳亦凡的視線卻一直向左偏移，最終吐出了幾個字，“我選D.O。”
樸燦烈瞬間洩了氣，嘟起嘴巴倚在椅背上一聲不吭。金俊綿坐在他的右手邊，看着他的反應心裏不免有些吃味。而坐在樸燦烈對面的吳亦凡卻在看到對方反應時笑得露出了牙龈。樸燦烈自然是沒有看見，不然他怎麽能錯過這麽絕佳的吐槽機會？鹿晗選了燦烈時，燦烈沖着吳亦凡呲牙，一副暗暗較勁的傻樣。吳亦凡也不回應他，只是把頭偏轉去看另外的方向。燦烈忍不住攥緊了拳頭，真想把他的臉掰過來看着自己然後問問他到底是不是斜視。最終樸燦烈還是迫于攝像機的淫威自動做好了表情管理。
節目繼續進行，很快就談到了作為藝人的敏感話題。也就是每個人的理想型。成員的答案大同小異，多是喜歡笑容甜美眼睛好看性格溫柔善良的女孩子。除了吳亦凡的高度概括外，衆人的答案還算是相對具體的了。燦烈的理想型是“五官清晰，能一下擁進懷裏的小小的女生”，早些開始訓練的隊員都知道，這個理想型與燦烈的前任高度吻合。好像對于大型萌物樸燦烈來講，這也确實符合他的審美。但兩人在一起的時間并不長，所以較晚進入公司的鹿晗、Tao，以及邊伯賢都是一臉八卦的表情。
金俊綿在喝一瓶礦泉水，眼神卻不在燦烈身上，而是黏在了自己斜對面的吳亦凡身上，表情高深莫測，眼角眉梢卻染滿了笑意。方才八卦三人組也已經把視線移到了吳亦凡的方向，而吳亦凡卻只是板着臉低頭看節目流程。好像沒有什麽不對勁，可是在一群活躍的人中就顯得紮眼了。鹿晗用胳膊肘拄了下吳亦凡的手臂，他這才擡眼掃視了下衆人的反應，然後注視着攝像頭的方向，展開一個略勉強的笑容。
樸燦烈并沒有想太多，剛才的答案也确實只是照實說罷了。畢竟自己一直以來就喜歡萌物，嬌小的女孩子總是容易激起自己的保護欲。或許也不只是女孩子，像度慶洙和邊伯賢這種體型的男孩子，樸燦烈一樣會産生不可收拾的保護欲。可在別人看來卻很像是對前任念念不忘，至少吳亦凡是這樣認為。
後來的節目流程吳亦凡顯然已經提不起太多的興趣，但還是保持微笑捱到了結束。衆人聚在一起歡喜地拍合照，吳亦凡卻始終鎖着眉頭。見樸燦烈閑下來站在一旁傻樂，吳亦凡就忽然亟不可待地想去要個答複。只是沖着那人的方向走了一步，卻忽然被人扯住了衣袖。吳亦凡回頭查看，不是別人，正是金俊綿。
見到金俊綿了然的笑容，吳亦凡心裏咯噔一下。
“Kris，我有話跟你說，等會你等我一下。”金俊綿的語氣還是波瀾不驚的，說完松開吳亦凡的衣服徑直走過去一起拍合照。樸燦烈還在沖着這邊招手，吳亦凡見狀也走了過去。
兩人刻意走在最後，等成員一一離開了房間，吳亦凡和金俊綿這才出了門。沒走幾步，金俊綿卻突然停了下來。他整個人靠在走廊裏，雙臂抱在胸前，神情是少見的淩厲，“吳亦凡，如果我剛才不攔你，你是不是就忍不下去了？”
吳亦凡短促地蹙了下眉，很快反應出他話裏的意思。然後舒展開眉，一臉平靜地說：“你這話什麽意思？”
金俊綿冷笑着，語氣溫和卻不容置疑，“吳亦凡，有些事如果連你也不能确定的話就不要讓不相幹的人陷進去。他沒有你拿得起，卻比你放不下。”
“我們之間的事，還是我們自己處理吧。”吳亦凡按了按太陽穴。
“吳亦凡，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他想要的你給不起，就算是為他好，請你永遠別說。”
“時機成熟我自然會給他個交代，這個還不用你提醒我。”
金俊綿卻忽然亂了陣腳，呼吸越發急促，眼眶通紅，音量也不自覺提高。他上前扯住吳亦凡的領子，眼中的怒氣欲噴薄而出，每一個字都像是艱難地從牙縫中擠出來。
“你到底了解他多少？他骨子裏不是叛逆的人，他不可能為了你放棄一切的。請你別再招惹他了，別再讓他誤會了，除了困惑和折磨你什麽都給不了他，再這樣下去你真的會毀了他的。你醒醒吧，這裏是韓國，不是你們西方國家。”金俊綿說完這話手心已經一片黏膩，攥緊吳亦凡領子的手也漸漸脫力。
兩個人還在僵持，吳亦凡的表情卻是由波瀾不驚變為憤怒最終化為悲哀。那種近乎絕望的悲恸，讓作為朋友的金俊綿也覺得心有不忍。可他卻沒有辦法，他沒有辦法繼續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畢竟他也有想要守護的人。即使兩人找了相對隐蔽的地方，也還是有人不時從身邊走過，只是在看清矛盾雙方時搖搖頭走開了。眼見路過的人越來越多，怕招惹什麽不必要的麻煩，金俊綿想着把手收回來。
“凡哥，隊長，你們這是？”第三人的話徹底打破了兩人的僵持，只是這聲音卻讓金俊綿的心被生生抽空了般。他松開還攥在吳亦凡領子上的手，臉上表情十分痛苦，好像經歷着一場煉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