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3)
麽多天也只是剛剛長出了些胡茬而已,陸小鳳一路上一直都在摸着胡茬,幾乎沒怎麽停過,看得君遷都煩了,幹脆就不去理他,轉頭拉了拉花滿樓的衣袖:
“七哥,上官飛燕是怎麽回事?你是不是喜歡她?”
那天他們剛從萬梅山莊出來,就聽見了一陣歌聲,花滿樓當即就變了臉色。三人跟着歌聲到了山神廟,見到了上官飛燕的頭發,以及……獨孤方的屍體和寫着“以血還血”、“這就是多管閑事的榜樣”的兩條黃麻布。
君遷有些懊惱,上官飛燕這個人,她模模糊糊還是有些印象的,實在不是個省油的燈——就算原着已經是十多年前看的了,但花滿樓喜歡的人,她又怎麽可能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只是記憶實在是太過模糊,再加上先前又吃不準劇情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一時間竟然就這麽忽略了,沒能阻止花滿樓和她的相遇,這次被陸小鳳一提,她才恍然又想起來了一些。
好像是沒想到花滿樓也會有被人問是不是喜歡一個女孩子的時候,陸小鳳摸着剛長出來的一點點胡茬笑了起來,眼裏滿是暧昧和揶揄,花滿樓也笑了,并沒有半點窘迫,只是笑裏卻透着一股一樣的溫柔:
“她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子。”
雖然沒有直接承認,但……花滿樓的回答,也和承認沒有什麽分別了。一想到自家溫柔善良的兄長居然會被騙着喜歡上這樣的女人,君遷只覺得心頭一陣煩躁,隐隐還夾雜着幾分自責,皺着眉拉了拉花滿樓的袖子:
“真的有那麽可愛麽?”
嬌小的少女似乎是很不高興,一張精致的小臉幾乎已經皺成了一團,語氣略帶不滿,活像是個因為兄長有了喜歡的姑娘而吃醋不已的小女孩——這個模樣的君遷實在是少見,陸小鳳摸着胡茬,終于是忍不住大聲笑了起來,立時就收到了少女惡狠狠的一瞪眼,幹咳兩聲努力憋笑。
花滿樓看不見君遷的表情,但他卻能從聲音裏聽出君遷的情緒,也笑了起來——他的笑,和陸小鳳那樣肆無忌憚又帶着戲谑的笑自然是不一樣的,帶着一種別樣的寧靜和溫柔: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可愛的地方,小妹也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子。”
得,七哥這就是也把她當成吃醋的小女孩了,就算她解釋了估計也沒什麽用,君遷嘆了口氣,終于是沒有再說話,卻只覺得心裏的煩躁越來越甚,揉了揉額角,霍然站了起來,正想出門走走舒緩一下心裏的焦躁,剛一拉開門,卻已經有人送來了三份帖子:
“敬備菲酌,為君洗塵,務請光臨。”
落款署名是“霍天青”。
……
珠光寶氣閣的布置很精致也很奢華,酒筵擺在水閣中,四面都是荷塘。現在正是四月份,荷花還沒有開,荷塘中的荷葉卻已是一片生機勃勃,一碧如洗。君遷忽然間就想起了萬花谷的仙跡岩,同樣是滿池的清蓮,但仙跡岩的青山綠水、飛瀑流泉更讓她覺得那是一片自在随心的世外桃源,而眼前的珠光寶氣閣,卻又是另一種美——這是一種富豪人家特有的空闊和芬芳。
相比之下,君遷自然是更喜歡猶如桃源的仙跡岩,但……這樣奢華的空闊芬芳,卻也沒有人會讨厭。
酒筵的菜肴很精致,酒也是上好的山西汾酒,設宴的主人家霍天青也是一個英挺俊朗、氣度不凡的青年——無論哪一樣,都是足夠讓人感到賞心悅目的。
席間有兩位陪客,一位是閻家的西席蘇少卿,另一位是武林中成名已久、素有“雲裏神龍”之稱的馬行空。
酒菜已經擺了很久了,但卻沒有一個人動筷——大家都在等,等這珠光寶氣閣真正的主人閻鐵珊的到來。
不過好在雖是在等,但氣氛卻很是熱絡,霍天青無疑是一個絕不會令人讨厭的人,而那位西席蘇少卿卻也是一個英俊灑脫的青年,各種歷史掌故随手拈來,到是讓君遷對他頗有好感——萬花谷乃是“大唐三大風雅之地”之一,萬花弟子自然也不會是胸無點墨之輩,幾人在席間談笑風生,霎是快意。
閻鐵珊是在幾人談到李後主的時候來的,這是一個白白胖胖的中年人,笑聲又尖又細,話裏無時無刻不帶着些山西腔,卻并不讓人讨厭,一來就拉住了陸小鳳的手,熱絡地和他說着話,而後視線就轉到了花滿樓和君遷的身上,拍着花滿樓的肩膀大聲笑道:“你一定就是花家的七童了,小丫頭是花家的閨女?你們幾個哥哥都到俺這裏來過,三童和五童的酒量尤其好。”
花滿樓微笑着應道:“七童也能喝幾杯的。”
君遷也笑了起來,有些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我雖不會喝酒,但七哥若是喝多了,我可以扶他回去。”
“好!好極了!”閻鐵珊似乎是非常高興,連聲吩咐着下人去把他珍藏的老汾酒拿上來,一邊不停地給陸小鳳夾菜,席間的氣氛一時間熱烈到了極點,直到陸小鳳忽然舉着杯微笑道:
“這桌上都是地道的山西名菜,大老板是山西人?卻不知閻總管又是哪裏人?”
一直都插不上話的馬行空立時搶着道:“是霍總管,哪裏來的嚴總管?”
“我說的是金鵬王朝的內庫總管嚴立本,”陸小鳳淡淡道,“大老板想必是認得的。”
閻鐵珊的臉色一瞬間就變了,他原本就白白胖胖的臉頓時就顯得更白了,死死地盯着陸小鳳看了片刻,忽然沖一邊的霍天青道:
“陸小鳳、花公子和君姑娘已不想再待下去了,快去準備車馬讓他們即刻動身。”
一邊說着,一邊已經拂袖而起,可還沒等他跨出一步,忽然已經被人攔住了去路。
那人一身白衣長身玉立,腰旁一柄烏鞘長劍尚未出鞘,渾身的氣勢卻已然鋒銳得好似一柄無堅不摧的利劍,正是前幾日與陸小鳳三人分開了的西門吹雪。
“他們還不想走,你最好也留下。”
西門吹雪的聲音很冷,讓人好像只要聽着,心頭就已經泛起了一陣寒意,但……君遷的嘴角卻是淺淺地彎起了一個弧度來。
閻鐵珊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兩步,大喝一聲:“來人啊!”
随着這一聲大喝,窗外立時有幾人飛身而入,手中兵器帶起了獵獵的風聲,西門吹雪的劍也就在此刻出鞘了!
馬行空也就是在這時候出手的,同樣随着他的一聲大喝,一條魚鱗紫金滾龍棒已經直直地刺向了君遷的喉嚨——君遷是個女孩子,而且是個出身于花家這樣大戶人家的女孩子,自然是最好欺負的。
君遷微微皺眉,原本系在腰間的玉笛不知何時已經到了手中,花間心法催動,正要舉起玉笛架開那滾龍棒,花滿樓和陸小鳳的臉色也是同時陡然一變,正要出手相護,只見忽然間一道劍芒閃過,馬行空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喉頭有一點鮮血慢慢擴散了開來,終于“撲通”一聲摔倒在了地上,再也沒了聲息。
西門吹雪收回劍,輕輕一吹,劍上沾染的鮮血就已經全數從劍尖滴落。他微微低頭,視線掃過躺倒在地的屍體上,也不知是在和死人說話還是自言自語,只是冷冷道:
“你不該向她出手。”
作者有話要說: 西門吹雪:我的人你也敢動,找死!
妹子不是完全不記得劇情,只是大部分都很模糊所以不敢随便确定,怕壞事。
我也不喜歡上官飛燕,但是花滿樓遇到上官飛燕是在他和陸小鳳來找西門吹雪之前的事了,所以妹子沒法阻止花滿樓喜歡上她QAQ
又有人說妹子經常去萬梅山莊借住這段劇情不合理,被人诟病……這裏一起解釋了吧,妹子作為一個萬花弟子,根本就不在乎別人怎麽評價,诟不诟病的對她來說根本沒意義,因為萬梅山莊有很多醫書,因為她的朋友西門吹雪醫術很好妹子想要和他互相探讨,而家裏人也不反對她去萬梅山莊,所以她就去了,就這麽簡單。妹子在乎的就是家人、朋友、醫術和病人,名聲什麽的她根本就不在乎,更何況如果不是關中的那一次,別人根本就不會知道她和西門吹雪的關系。【如果還是覺得這樣也不能接受的話……那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說了QAQ
☆、質疑
西門吹雪的劍實在是太快了,幾人回過神來往他原先站的地方看去,才發現已經是躺了一地的死人,每一個都是被一劍貫穿了咽喉,忍不住同時在心裏倒抽一口冷氣——真是可怕的劍法,卻只有君遷注意到了西門吹雪那一句“你不該向她出手”,微微紅了臉,但還是感激地對着西門吹雪笑了笑。
西門吹雪看了她一眼,點點頭,再次轉向閻鐵珊,卻忽然聽見有一個清朗的聲音道:“閣下就是西門吹雪?”
——是那位閻家的西席蘇少卿。
西門吹雪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蘇少卿霍然起身,撿起地上的一柄略顯厚重的劍,朗聲道:“久聞劍神大名,峨眉蘇少英向劍神請教!”
這西席居然就是峨眉派“三英四秀”中的蘇少英?君遷有些詫異地睜大了眼睛,模糊的記憶好像随着這個名字的出現而一瞬間清晰了不少,來不及多想,幾乎已經是本能地出了聲:
“且慢!”
西門吹雪和蘇少英的動作同時一頓,齊齊看了過來。
“君姑娘可是有事?”蘇少英回頭問道。
“西門吹雪劍一出鞘,必傷人命,若不能殺人,那麽死的便是自己。”君遷側頭看向蘇少英,語氣微沉,“蘇公子非要與他不死不休嗎?”
蘇少英必然贏不了西門吹雪,而一旦輸了,就意味着死——先前一段閑聊,她對蘇少英的印象極好,實在是不希望這樣一個人死在西門吹雪的劍下。但……蘇少英卻只是執劍向她行了個禮,微笑着道:“多謝君姑娘關切,但在下心意已決。”
說着,便轉向西門吹雪:“請。”
兩人轉眼便已拔劍戰在了一起,君遷嘆了口氣,別過頭去不忍再看——她是江湖人,生生死死見得太多了,早該習以為常,可她偏偏也是個大夫,最不願看見的便是死亡。若面對的是個該死之人,她自然不會有半點猶豫和心軟,但很顯然蘇少英并不該死。
她不想看見這一戰,但卻阻止不了也不能開口阻止——因為這是兩名劍客之間的公平對決。
西門吹雪和蘇少英拔了劍,那頭陸小鳳也已經和閻鐵珊動起了手,君遷卻早已是意興闌珊,連看也不想去看,只是望着滿池的荷葉發呆,半晌之後便聽得西門吹雪感嘆着二十年後無處可尋對手。
君遷再次嘆了口氣,走到蘇少英的屍體邊,蹲下-身子,伸手拂過他的眼睛,替他阖上了雙眼。
西門吹雪臉色微沉,視線掃過眉宇間已染上幾分倦意的少女,微微一頓,正要開口卻聽見另一側一陣嘈雜,微微皺了眉轉頭看去,就見閻鐵珊已被人從背後偷襲而死,殺人的,就是一旁那身穿水靠的美麗少女——丹鳳公主。
西門吹雪周身的氣息幾乎是一瞬間結了冰,擡劍便挑落了刺在閻鐵珊心口的劍,随手就将劍震斷成了好幾截,向着丹鳳公主說話的聲音幾乎能凍出冰碴來:“從今以後,你若再用劍,我就要你死。”
話音剛落,人就已經消失在了薄薄的霧氣之中,和他同時消失不見的,還有原本蹲在地上的那個墨色衣衫的少女。
……
君遷沒想到西門吹雪走的時候會帶着自己一起,畢竟她是和陸小鳳還有花滿樓一起來的,而他們卻還在珠光寶氣閣沒有離開。事實上不只是她沒有想到,恐怕連花滿樓陸小鳳都沒有想到。
但雖然意外,君遷卻并不驚慌——反正,西門吹雪總是不會害自己的。君遷下意識抓住了西門吹雪的衣襟、靠在他的胸口穩住身形,看着已經消失在自己視線中的珠光寶氣閣,神色有些疑惑:“西門,為什麽帶我先走?”
西門吹雪低頭看了她一眼:“你想留下來看那個丹鳳公主?”
丹鳳公主?想到那個一出現就偷襲殺人、卻偏偏還是一副楚楚可憐模樣的女人,君遷微微皺眉,老實搖頭道:“不想。”
頓了頓,忽然又補了一句:“陸小鳳的眼光真差!”
西門吹雪的眼裏似乎是有一絲笑意閃過,君遷只覺得西門吹雪身上原本冰冷的氣息好像是開始回暖了起來,攬在自己腰間的手臂也收得更緊,随即就聽見男人清冷的聲音淡淡道:“我餓了,去客棧吃飯。”
西門吹雪是真的餓了——他每次殺人之後都會餓的,到了君遷他們原本住的那間客棧後,又要了間房,然後就點了滿滿一桌子的菜讓小二送到君遷的房裏。
君遷其實也餓了,先前在珠光寶氣閣,根本就沒來得及吃上幾口菜,但她的胃口卻并太不好,吃了小半碗飯覺得已經不餓了後便放下了筷子——在看到蘇少英那樣一個少年豪傑的死以後,恐怕誰都不會覺得愉快的。
“你不願我殺蘇少英。”西門吹雪看着沒吃多少東西就已經一臉倦色地放下了碗筷的少女,先前好不容易溫和下來的氣息再次一冷。
君遷笑了笑,似乎是有些無奈:“他自然是不該死的。”
“可惜我只會殺人的劍法。”西門吹雪也放下了碗筷,神色更冷。
君遷只是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西門吹雪看她,忽然道:“你很喜歡他?”
君遷“嗯”了一聲,點點頭:“先前和他一番交談,是個很灑脫的人。”
西門吹雪忽然站了起來。
君遷仰起頭,看着他一步一步往自己的方向走了過來,明明沒什麽表情,一身氣勢卻是懾人,每走一步,她好像就能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壓力又重了一分,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西門吹雪走得不快,但君遷和他原本是面對面坐在桌前吃飯的,兩人之間本也沒有多少距離,西門吹雪只走了幾步就已經到了君遷身前,微微俯下了身,低頭,定定地盯着她:
“你喜歡他?”
“啊?”君遷一瞬間愣住,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剛才她不是就已經回答過這個問題了麽?他還重複着問幹什麽?眼看着西門吹雪的臉離自己越來越近,身上的氣息也越來越冷,君遷的腦子裏像是突然閃過了些什麽,頓時恍然大悟,随即就是哭笑不得地橫了他一眼。
“你胡說些什麽啊!我說很喜歡他,是因為覺得他是一個值得結交的朋友,不是、不是那種喜歡!”君遷說到這裏的時候頓了頓,臉色微紅,“若只論殺人,那蘇少英自然是不該死的,但你并非為殺他而拔劍,而是出于兩個劍客之間的公平對決,是你們對劍道的追求。我不懂劍,但我也知道你的劍一出鞘,若不能殺人,那麽死的便是自己,在你們拔劍之前我也已出言提醒。蘇少英的死,我雖覺得遺憾唏噓,但這件事中,卻并沒有人有錯。你是一個值得人尊敬的劍客,他也是。連你不也因為他的死而可惜,感嘆二十年後無處可尋對手嗎?”
西門吹雪笑了,他忽然覺得很愉快——眼前的少女是和自己完全不一樣的人,他生性冷漠孤僻,她身上永遠帶着醫者特有的善良,他一出手就是殺人,她卻會為了救人費盡心力,但……她卻是懂他的。
西門吹雪身上的寒氣似乎是在一瞬間盡數散去,君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居然會覺得……眼前的西門吹雪身上甚至還帶着溫和的暖意,但有一點卻是她敢拍着胸口保證的——西門吹雪,笑了。認識這麽多年,西門吹雪并不是從來不笑,但笑的次數卻實在是屈指可數。君遷原本因為他冷着臉而吊起來的一顆心終于又落回到了地上,卻被這個猶如雪後初霁的笑容晃花了眼,愣愣地看着他,絲毫沒有發現那笑容離自己的距離已經是越來越近……
“小妹。”
溫柔清朗的男聲自門口響起,君遷陡然間驚醒,眼看着西門吹雪已經近在咫尺的俊臉,像是一瞬間意識到了什麽似的,一張精致的小臉漲得通紅,下意識地伸手把他推開了些,卻又馬上像是被燙到一般縮回了手跑向門口,速度之快,甚至還用上了輕功。
“七哥,你回來了?”君遷習慣性地拉住了花滿樓的衣袖晃了晃,不敢去看仍舊站在屋裏的西門吹雪。
花滿樓點頭,聞着從屋裏傳來的飯菜香味,伸手摸了摸少女的頭頂:“時辰已晚,小妹既已吃過了,那便洗了澡早些休息吧。”
君遷應了一聲,乖巧地點了點頭。
花滿樓笑了笑,轉過頭“看”向屋子裏:“莊主下次若是要帶走小妹,還是提前先說一聲的好,免得教在下擔心。花滿樓雖是瞎子,但小妹不見了,也總是能察覺的。”
君遷抓着花滿樓衣袖的手頓時就是一僵,她不敢去看西門吹雪,只能聽見他冷冷地開了口:“閣下真的看不見?”
花滿樓笑道:“世人皆知,花滿樓瞎如蝙蝠。”
西門吹雪的聲音更冷:“但你卻知道我在。”
“屋內雖無人出聲,但卻有極重的殺氣。”花滿樓說着,再次揉了揉身側少女的頭發,接着道,“這殺氣……自然不會是小妹身上的。”
西門吹雪沒說話,定定地盯着門口那對并肩而立的兄妹看了一會兒,終于微微颔首,擡腳就走了出來,經過君遷身邊的時候腳步微微一頓,伸手理了理她稍有些淩亂的頭發:
“早些休息。”
作者有話要說: 補完!
我來翻譯一下七哥最後那句話的意思:我家妹子多麽溫柔善良【霧】,像你這樣高貴冷豔【大霧】滿身殺氣的,太不和諧了!
晚上還有今天的新章~
☆、表白
君遷是在睡夢中被花滿樓叫醒的。
她睡到半夜忽然被花滿樓的聲音叫醒,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去開門,然後就被花滿樓告知西門吹雪去已經去珠光寶氣閣找獨孤一鶴,他和陸小鳳正要趕去,不放心她一個人留在客棧裏,便來叫醒她一起去。
君遷的睡意頓時就散了個一幹二淨,趕緊回房間換了衣服跟着兩人離開。
陸小鳳這一路上難得的不見了平日裏的吊兒郎當,神色有些嚴肅,和花滿樓談着西門吹雪和獨孤一鶴,語氣裏滿是擔憂,君遷沒有插話,只是安安靜靜地跟着他們走,神色平靜。
陸小鳳覺得奇怪,止了話頭,有些疑惑地看了神色平靜的少女一眼:“小遷,你就一點都不擔心西門吹雪?”
——不應該啊,別說這兩人之間好得就快要成老夫老妻了,就算只是個普通朋友,以小丫頭重感情的性子,這會兒都應該已經是滿心擔憂了,哪裏還能這麽平靜?
要說君遷真的一點都不擔心,那是絕對不可能的,雖說在陸小鳳的世界裏,西門吹雪應該是絕對不會輸的,但……在原着裏,這個世界也沒有自己這麽一個身為萬花弟子的花家小姐存在,誰知道會不會再有些莫名其妙的變數?就算沒有任何變數,西門吹雪畢竟是自己的朋友,即使已經知道了結果,多少也還是會擔心的。但君遷卻只是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意思究竟是不擔心,還是不是不擔心,只是輕聲道:
“西門吹雪的武功也許并不是最高的,但我想他是不會輸的。”——他那樣一心追尋劍道、從不給自己退路的人,是不會輸的。
陸小鳳愣了愣,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張口就問:“為什麽?”
君遷卻忽然間笑了起來,并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轉頭看向小河邊:“西門,你回來了。”
珠光寶氣閣外的小河在月光下波光粼粼,那人一襲如雪的白衣,在月光下似乎也閃着溫和的光輝,轉過頭來,對着少女微微颔首:“我回來了。”
說罷,目光一轉,已經看到了陸小鳳:“我還沒有死,死的是獨孤一鶴。”
陸小鳳聽見他說沒死的時候一下子就摸着自己的胡茬笑了起來,可在聽見獨孤一鶴死了的時候,頓時就笑不出來了。誰也沒有想到,西門吹雪和獨孤一鶴交手,死的人居然會是獨孤一鶴——就連西門吹雪自己也沒有想到。
但不管怎麽樣,西門吹雪平安無事地回來了,總是最好的結果,陸小鳳拍着胸口說提醒吊膽了一整晚,現在才總算是松了口氣,這口氣一松下來,他就餓了,非要找個地方喝杯酒吃頓飯——沒有人反對,就連花滿樓,在“看見”西門吹雪的時候,也是不自覺地松了口氣。
幾人一邊談着獨孤一鶴一邊走,離珠光寶氣閣不遠的地方有一片桑樹林,樹林外有一個小木屋,本是白日裏給過路人賣些簡單酒菜的小飯館,這時候燈火卻還亮着。幾人對視了一眼,點點頭就往小木屋的方向走了過去。
“聽說西門吹雪不但劍法無雙,家世也很好,萬梅山莊的富貴榮華,也絕不在江南花家之下。”
“我喜歡他,倒不是因為他的家世,就算他只不過是一個一文不名的窮小子,我還是一樣喜歡他的。”
幾人剛走到小木屋的門口,就聽到屋內傳來了這樣的對話——說話的,是兩個聲音清脆好聽的少女。
花滿樓幾不可覺地微微皺了皺眉,陸小鳳眉毛一挑,第一反應就是側過頭去看站在西門吹雪身側的少女,而君遷……卻是一下子恍然大悟——大概在自己睡着了的時候,峨眉四秀已經和西門吹雪他們見過面了吧?孫秀青果然還是喜歡上了西門吹雪。
這樣想着,少女也忍不住下意識地擡頭看向西門吹雪,卻見西門吹雪也恰好低了頭往自己這裏看來,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彙,君遷有些尴尬地伸手摸了摸鼻子,卻忽然只覺得手腕一緊——轉眼就已經被西門吹雪扣在了掌心。君遷一怔,正想張口說話,卻見西門吹雪根本連看也沒看她,直接就已經擡腳推門走了進去。
君遷無奈,被西門吹雪拉着,也只能硬着頭皮跟他進了屋,只覺得一瞬間屋內所有的視線都刷刷刷地往自己身上射了過來,君遷準确無誤地找到了溫度最高的那一道視線的來源——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她雖然沒有說話,君遷以前也從來沒有見過她,但說不清為什麽,她就是有一種直覺——這個女孩子就是孫秀青。
孫秀青的臉很紅,似乎是因為剛才說的話被西門吹雪聽到而覺得害羞,視線在看到她被西門吹雪握着的手腕時卻一下子就透出了幾分蒼白,君遷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君遷沒有說話,峨眉四秀也沒有說話,但……一向話最少的西門吹雪卻說話了。
他的語氣還是很冷,冷得幾乎要空氣都結了冰:“我不但殺了蘇少英,現在又殺了獨孤一鶴。”
峨眉四秀是四個都很漂亮的女孩子,和西門吹雪話一出口,她們的臉色就全都變了,尤其是孫秀青的臉上,慘白得幾乎都沒有半點血色。
脾氣最為火爆的石秀雪忽然間拍案而起,憤憤地看着西門吹雪,大聲道:“我二師姐這麽喜歡你,你……你……你怎麽能做這種事?”
誰也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麽一句話來,連西門吹雪都似乎是有些驚訝地愣了一下,沒有回答。
這實在是一句很沒有邏輯的話,她二師姐喜歡西門吹雪,西門吹雪又有什麽義務要回應她對她好?為什麽就不能殺她的師父?但君遷卻覺得……她也許,是懂這句話的,因為她忽然想起了一個人。
那是劍三裏一段劇情,萬花弟子谷之岚和純陽弟子祁進本是江湖上一對有名的佳侶,然而有一日谷之岚卻發現祁進竟是自己幼時殺害了自己滿門的兇手,頓時驚怒交加,卻偏又已是對他情根深種,最終也只能離開他不願再相見。君遷還沒有穿越的時候也曾經為此唏噓難過,那時候她也會想……谷師姐那麽善良美好的一個女孩子,她那麽喜歡祁進,祁進怎麽能做出隐瞞身份接近她這種事來?
很沒有道理、沒有邏輯的一句話,但君遷想,她大概是稍微可以明白一些那種心情的——她說這句話,大概是也根本就沒有想要西門吹雪回答,也不是想要他如何,只是單純地想要宣洩心裏的震驚和難過。
雖然兩者之間其實并不完全一樣,但她對劇情的感嘆,一定不如石秀雪對師姐的感情更深,那種難過……自然也更是比不上的——人一難過,有時候确實是會很沒有道理的。
君遷沒有說話,她沒有立場說話,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所以只是低下頭,輕輕地嘆了口氣。
然而這一聲幽幽的嘆氣,卻仿佛是打開了什麽開關一樣,一下子就驚醒了木屋中僵持着的氣氛,孫秀青忽然一咬牙,雙劍已然出鞘,狠狠地刺向西門吹雪的胸膛。
西門吹雪并未拔劍,只是握着君遷手腕的手微一用力就把墨袍的少女護進了自己的懷裏,然後一拂袖,孫秀青就已經被他甩了開去摔倒在地。
西門吹雪低頭看了懷裏的人一眼,向着孫秀青冷冷道:“退下去,莫要逼我拔劍。”
孫秀青臉色更白,眼角竟似是已經濕潤,咬牙道:“你殺了我師父,我跟你拼了!若是殺不了你,我就死在這裏!”
西門吹雪冷笑:“死也沒有用,若想要複仇,不如快回去叫青衣一百零八樓的人全都出來。”
孫秀青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滿臉的吃驚,失聲道:“你什麽意思?你是說我們和青衣樓有關系?你瘋了!師父他老人家這次到關中來,就是因為他得到了消息說青衣第一樓就在……”
少女的話音未落,忽然聽見窗外“铮”的一聲,一道烏光破窗而入,直直釘入孫秀青的後背,孫秀青的臉忽然扭曲,驚呼一聲,整個人都撲倒在地,離窗最近的石秀雪怒喝一聲就要撲過去,卻又聽得一聲輕響,劍已脫手,整個人也已倒了下去。
君遷幾乎是在孫秀青倒下的同一時間就已經推開了西門吹雪,撲向倒在了地上的孫秀青,不假思索地伸手探上了她的脈搏,從袖中取出金針,運起離經易道的心法飛快地紮進了她的穴道,緊接着就急忙去查看倒在孫秀青身邊的石秀雪。
馬秀真和葉秀珠已經不顧一切地撲向了窗外,陸小鳳也正要追出去,卻忽然被君遷滿含焦急的聲音叫住:
“七哥,陸小鳳,你們快背着她們兩人去後山奔跑,不到她們滿頭大汗絕不能停,毒性發散出來後或許還有救!”
救人如救火,自然是不能有片刻耽擱,陸小鳳看了窗外一眼,到底還是收回腳步,點了點頭,彎腰背起孫秀青,和背着葉秀珠的花滿樓一起飛身而出。
眼看着花滿樓和陸小鳳已經背着人出去,君遷總算是稍稍松了口氣,這毒很刁鑽,剛才情急之下接連運功,讓少女原本紅潤的臉色顯得稍有些白,額頭也已經覆上了一層薄汗,西門吹雪向店家招了招手,要了一塊毛巾遞了過去。
君遷沖他笑了笑,接過毛巾擦着頭上的汗,卻看見西門吹雪神色一冷,忽然道:“有人。”
君遷微微一愣,腦子裏隐隐閃過一些模糊的片段,想了想,忽然揚聲道:“出來,上官飛燕。”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已經補完了,大家要記得去看~否則接不上- -
這章的表白是孫秀青的表白,至于莊主有木有表白……反正手是拉了,抱也抱了,莊主你接下來看着辦吧╮(╯_╰)╭
☆、教訓
深夜裏的小木屋很安靜,沒有人出聲回應,更沒有人出現,就好像西門吹雪那句“有人”只是錯覺,君遷的那一句話也不過是多心而已,但……
君遷忽然冷笑了起來——君遷的脾氣自然是沒有花滿樓那麽好的,但卻也很少有态度這麽差的時候。
“怎麽?還不出來,是非要讓西門吹雪親自來‘請’你嗎?上官飛燕!”
話音剛落,只聽見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随即就有一個少女從門口走了進來——她算不上太美,但卻很清秀,尤其是那一雙大眼睛,格外明亮有神,此刻卻是有些驚疑不定:“你是誰?我是來找花滿樓的,他去了哪裏?”
不知道自己是誰?君遷怎麽可能相信她的話,但她這會兒卻沒有心情和她在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上糾纏,既然她說不知道,那她說就是了。
“我是花滿樓的妹妹,”君遷看向她,神色更冷,“你在這裏幹什麽?”
“原來你就是花滿樓的妹妹啊!”上官飛燕眨了眨她那一雙清亮有神的大眼睛,滿臉的天真嬌俏,“你哥哥去了哪裏?我有話想要跟他說,好不容易連夜趕來,他卻不見了!”
她說話的時候,臉色微紅,似乎是因為在“心上人”的妹妹面前覺得有些害羞,一邊還不停地用手撫着胸口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