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古代質子(終)
溫安直接和古絡坐着馬車趕到了中縣,他已經命人把糧庫的消息給了桑千瑾,剩下的自然是不需要他操心了。
古絡在前面趕車,猶豫的說道:“主子,你真要這樣?若是……若是你出了什麽意外,那麽不溫閣怎麽辦,你的國恨家仇怎麽能報!”
溫安恍惚了一下,他竟然忘記了原身在君晉國那凄慘的遭遇,感受着古絡有些擔憂的目光,他刻意沉下聲音說:“國恨家仇倒不至于,只是君晉,必然是要承受我的怒火,現在我和桑千瑾綁在一條船上,勝利之後,第一戰矛頭就是直指君晉,君晉看似龐大,實際上卻已經從內部開始腐朽,不堪一擊。”
古絡聽出來溫安聲音裏的沉郁,趕緊閉上嘴,他現在連自己都發現自己太過逾越了,還好主子寬容大度,才沒有計較。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多話,古絡埋頭趕路,溫安則是實在有些疲憊,微眯着眼小憩一番。
終于到了中縣,溫安醒了醒神,眯縫着眼仔細看了看,仿佛這裏的整個天空都是暗沉的,整個鎮子上空無一人,有些店鋪的門被砸開,半垂着的門簾,街上甚至還有隐隐的一層灰,溫安一步踏了進去,留心着四周,古絡緊随其後,右手按住腰際,緊緊攥着那把黑黝黝的小箭,神經繃得緊緊的。
“你們……是誰?”一道機靈的聲音從偏僻的小巷子裏傳來,惹得兩人齊齊一震,古絡手裏的東西差一點就直接擲出去了。
一個小小的男孩子,身材瘦小,皮膚有點黑,一雙眼睛滴溜溜的轉,倒是極有靈氣。
“你又是誰?”溫安問道:“這裏不是說封鎖了嗎?”
那孩子頓時臉色就變了,惡狠狠的看着他說道:“你才被封鎖了,明明我爹和我娘好好的,才沒有什麽病!”說完還朝他吐了口口水,就轉身準備逃,被古洛一把抓了起來,一下子慌亂了起來,眼神躲閃,還想朝古絡手上狠狠的咬上一口,被古絡制止。
溫安等了一會,才到他面前,仔仔細細的看了看他的面色,撥了撥他的眼皮,挑挑眉問道:“你沒生病,為什麽留在這裏,那些封鎖的人去哪了?”
那小孩看着溫安的手段,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閃爍着祈求,還帶着一絲淚花,急聲問道:“你是大夫嗎?你一定是大夫,你一定能救我爹!我什麽都告訴你!”
溫安示意古絡放開他,手很是溫柔的摸了摸他的頭,說道:“怎麽回事,慢慢給我講。”
那小孩點了點頭,握着拳頭說:“大官說這裏有瘟疫,就是那種很不好的病,你們大夫應該知道,就說要把這鎮子封鎖起來,我爹是鎮子上的大夫,留在這裏幫人治病,掙回了一點時間讓他試着治療,沒想到我爹也沒有辦法,那狗官說我爹也傳染了,逼着他和娘親退回了鎮裏,派人在外面把守,整個鎮子上的人,就我和另外幾個活着在外面,看着高高壯壯的士兵進進出出,忍不住想要逃,這才活了下來,我們每天出來找食物吃,今天是我一個人負責的了,然後交給爹爹就行了,但是上一次見到爹爹,他蒙面紗了,還不準我碰他,我聽到他的咳嗽聲,我怕他生病了,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看看他?”
這孩子單純的眼睛直直的望着他,飽含希冀,他沉穩的點了點頭,裏面若是有個大夫不是更好麽。
這小孩連忙拉着他的手往裏走,這時候才想起來沒解釋這位大哥哥提出的問題,不急不忙的嬉笑着說道:“大哥哥,我叫闵澤,家裏人都叫我澤子,這裏原來有很多守衛的人,但是卻很怕我們,我們一進,他們就退步了,不知道怎麽回事,他們昨天下午就撤走了,我們原來還以為我們能出去了,後來卻被爹爹阻止了,不知道為什麽。”
澤子有些疑惑的偏了偏腦袋,想不明白就直接扔到一旁,又笑着對溫安說道:“大哥哥,你是我們大半個月見到的第一個願意走進去的人。”
溫安看着澤子天真無邪的笑臉,只覺得心裏一酸,這麽小的孩子,明明應該是在父母跟前撒嬌的年紀,現在确實懂事的要命,自然,也讓人心疼的要命。
席景又不知道什麽時候出來了,手抱着胸,遙遙的看着這一幕,心裏輕嘆,這個人,終于慢慢的心軟了……
此時已經近黃昏了,溫安看了看天色,感受着手驟然被拉緊,一愣,低頭就看到澤子有些擔憂的眼,生怕他說出不去了,他溫和一笑,心裏卻輕輕嘆了口氣,安慰道:“我還不會走,只是在擔心今天會睡在哪。”
古絡連忙上前一步,搶在前面說道:“主子,屬下已經安排好了,就在距這裏不過一裏之處,給您準備了最好的地方。”
澤子一聽,有些失望的垂下頭,随即又精神萬分的說道:“那大哥哥明日還來嗎?”
溫安自然會來,扯了扯他的手,移開了話題:“快帶我去見見你父親吧。”
澤子立刻專心的趕路,這裏距他的家并不遠,他才牽着溫安進門,就聽到裏面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立刻把他吓的扔開溫安的手,急忙趕了進去,才湊近一點,就被他娘趕了出來,他有些手足無措,看着娘眼裏的淚花,連忙後退了幾步,急躁的問着:“娘,娘,爹到底怎麽了?就這小小的感冒就拖了這麽多天,明明以前那麽快就能治好的……”
他咬咬牙,心裏隐隐約約升起了一個他不願意去想的猜測,他果斷的轉身,幹脆利落的雙膝跪地,深深朝溫安磕了個頭,聲音極大:“求大哥哥大夫救救我爹,澤子願意做牛做馬!”
床上的男人一下子驚住,不顧自己破破爛爛的身體,力竭聲嘶的吼道:“澤子,誰讓你把人帶進來的!這位大夫,你也看到了這裏的情況,還請你快點離開,別被這裏連累了。”說完又是一陣猛咳。
澤子的眼眶徹底紅了,他的娘親同樣把臉偏向裏側,細細的抽噎起來,卻不曾反駁一個字。
溫安上前一步,剛剛好踏進了這家破舊的大門,口裏淡淡的說道:“我是個大夫,你兒子請來的大夫。”
那男人一愣,嘴唇哆哆嗦嗦卻說不出半個字,一大滴眼淚突然就砸了下來。
溫安毫不介意的上前,仔細看了看這人的臉色,翻了翻眼皮,再令他伸出舌頭仔細觀察了一下,挽起袖子把兩指輕搭上去探脈,臉上終于慢慢的凝重了,這脈相似斷非斷,搏動沒有什麽規律,并不像是他所知道的任意一種疾病。
收回手,溫安很是嚴肅的問男人:“你對這種病了解多少?”
那男人振奮了很多,此時的精神狀态也好了很多,半坐着和溫安讨論起這種病,有時候才大着聲音和溫安争辯,一旁的女人看着,忍不住掉淚,她的夫君自從被困在這裏之後,真的是好久沒有這麽輕松過了……
拉着澤子,兩人一起悄悄的出了門,打算好好做一頓來回報這位大夫,卻在門口看到了被溫安留在門口的古絡,古絡此時心情極差,對他的主子各種擔心,自然,對這戶人家就沒什麽好臉色,毫不客氣的說道:“我家主子不會留在這裏吃飯,不勞你們費心。”
兩人臉上絲毫不見被拒絕的怨氣,澤子笑眯眯的過來想要拉着他說話,古絡磨不過,又不能翻臉,只能慢慢的回答他們的話,一句、兩句,再到很多句,古絡這時候也才發現,這小孩居然對功夫有不淺的認識,一問之下,才知道這孩子外公家居然還是半個習武世家,實力還不錯,惜才的心理一下子動了,态度也就自然的好了……
等桑千瑾忙完了,這才被通知溫安他們已經走了,心裏一驚,下一秒,吃飯的餐盤下就發現多了一張紙條,臉色凝重的左右看了看,視線尤其在幾個小二身上轉悠,卻什麽異樣都沒發現,這才有些不甘的低下頭,拿起來一看,只見上面寫着:“莊斐的糧莊在城外往東半裏處,溫安和古絡兩人在中縣裏查看瘟疫。”下方落款是篆體豎排的“不溫”。
桑千瑾手猛地捏緊,臉上陰晴不定,再度把這客棧裏的人都看了一遍,卻依舊是一絲發現也無,心裏氣急。
一是氣溫安如此強的助力居然沒與他提過,平白暴殄天物;二是氣溫安下的決定沒有和他商議過;三是溫安居然去了瘟疫之源!
他疲憊的按了按眉心,推開一桌子的菜,起身往床鋪上走去,他現在要集中手下處理這邊的糧食案件,至于瘟疫他倒還是真走不得,溫安先去了,他即使擔心,又是滿意,瘟疫這事拖不得,而且他相信,不溫閣會拼命保護這位閣主,這才沉沉睡去,卻絲毫沒想到,溫安怎麽可能用質子的身份去招攬手下!
如此,就過了三天,桑千瑾這才把糧食安排的妥妥當當,整個青山州的人這時候也不介意什麽了,畢竟這幾天,他們吃的什麽,人家士兵就吃的什麽,當真是皇恩浩蕩,既然活命的希望有了,他們自然就希望能過的好,不用桑千瑾召喚,自己就開始重建,甚至比別人要求的更為用心,桑千瑾已經完全不需要催促他們了,這才有時間趕去溫安那裏,看他的情況,只是他從來都不知道,他差一點就見不到這個人了……
溫安在那邊的第二天就開始摸索着調配藥材,一個病人一個病人的訪查記錄,把病死的人集中火葬,把已經發病的人集中起來,分輕重來治療,完全沒有發病跡象的又是一撥人,并發動他們打掃這個縣,而自己卻是馬不停蹄的配出了基本的預防藥劑。
為了取得他們重病的人的信任,他冒着生命危險沒有戴上手套接觸他們,無視席景在一旁的絮絮叨叨,耐心而仔細的看了下來,終于讓整個縣都聽他的指揮,後來又拼命去想治療手段,這樣一來,滿身大汗,在最後累的直接在半路睡熟。
古絡一開始沒有在意,然而沒到一天,溫安就開始發燒,起初這種症狀并不嚴重,溫安後來自己才發現,心裏頓時一個咯噔,只怕這個病,自己也染上了,不過只要提前讓桑千瑾登基了,他就什麽都不怕了,他并不是這個世界裏真正的人,有什麽必要害怕。
但他想的雖好,第三天的時候他卻已經在床上起不來了,澤子和他爹很擔憂的望着他,他想說話,呼吸卻極為急促,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胸口一片和腹部都是莫名的疼痛,渾身無力,他能隐隐約約看到席景出現在他眼前一臉擔憂,卻什麽都表示不出來。
古絡絕望了,他見過得了瘟疫的人從生到死,而這種情況在病人的身上就是瀕死的象征,明明這種病在人身上會有很長時間的潛伏期,就算是爆發了也不會那麽快置人于死地,為什麽在他主子身上,僅僅兩天,卻像是要把人折騰死?
他凝視溫安痛苦的樣子,很久很久,臉上突然呈現了釋然,他把額頭緊緊貼着溫安不停痙攣的手,心裏猛地寧靜下來,若是主子就這樣去了,他自然也是要跟着去的,所以,其實也沒什麽……
席景虛虛立在半空中,沉默着看着溫安在死亡線上掙紮不休,心裏同樣也是掙紮萬分,他知道溫安為什麽會發作的這麽快,因為這具身子本來就死了一回,毒素未曾全部排清,現在這種瘟疫,就相當于一個誘因,拼了命的把人往死裏拉……
他咬咬牙,整個伏到溫安身上,眼神死死的盯着他,逼得溫安把散亂的目光移向他這裏,這才張開嘴,一個字一個字的說給溫安,竭力印在他迷糊的腦子,最後,才說了一句:“溫安,努力,把剛剛的話說出去,一字不漏,這樣,你就能活下去!”
溫安的眼瞳猛地瞪大,呼吸更為急促,絲毫不能發覺自己已經被趕來的桑千瑾擁在懷裏,拼了命的從喉頭裏把一個個字擠出來,桑千瑾本來是被惶恐和絕望遮住了雙眼,耳邊也傳來微弱的聲音,說幾個字就喘息幾聲,憋得人心裏急躁,卻也能聽得一清二楚,他眼神一瞬間暗了下來,手猛地收緊,克制住心裏不只是怒極還是心疼極的心情,咬着牙把這話以同樣的頻率轉述出口。
因為溫安那天的行動,他一出事就有很多人圍在門口默默等待,所以這時候只要是一個藥材名被爆出來,就立刻有一個懂草藥的人去找回來,就這樣找齊了并不稀罕的各種藥草,古絡不用任何人吩咐,直接借用了澤子家裏的藥罐和火爐,幹脆的煮了起來,無論這張藥單子是真是假,他都不能再遲疑了,再壞壞不過此,死馬當活馬醫也好!
在這段時間裏,桑千瑾不斷把自己的內力渡過去,生怕溫安一不小心就沒了呼吸,席景在半空中默默的看着,突然一瞬間臉色疼得極度扭曲,強忍着在看了溫安和已經端過來的那碗藥,這才安心的消失,遁入那個莫名的空間中,腿一下子軟了,整個人趴在地上,聽着冰冷無情的聲音在空間裏回蕩,嘴角卻拉起一絲笑意。
“引路人席景違反規則,盜取空間技術給予被引者,本應抹殺,念其初犯,饒其一命,抹除三分之二的靈魂點,打回最初形态!”
一瞬間,席景就覺得身上如同剝皮卸骨一般,極致的痛苦讓他在地上不住翻騰,汗如雨下,脖子上的青筋鼓得厲害,緊咬着的牙都開始出血,卻還是不能克制每一聲從嗓子眼裏逼出來的嘶吼……
最後,席景直接暈了過去,然而即使是失去了意識,身體依然是不時的抽搐一下,陪着嘴唇邊的血跡,極為駭人!
空蕩蕩的空間裏突然出現一聲嘆息,席景的身體就像是突然浸入了水中,痛楚不再強烈,慢慢的放松,直到席景慢慢消失……
桑千瑾看着緊咬着牙不肯張嘴的溫安,原本打算自己喝下去,直接哺喂給溫安,卻被古絡攔在了半路,澤子怯生生的從一旁拿出了一根不細的軟管,小心翼翼的遞給了古絡,古絡狠狠瞪了桑千瑾一眼,小心的把頭部捏扁,送進溫安的嘴裏,在細細的把碗裏的藥汁一點一點送進去,直到見底,這才慢慢抽回來,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溫安,一點都不放過他臉上的任何表情。
沒多久,溫安嘴角突然細細的溢出一絲黑血,整個人确實明顯的放松了許多,澤子的父親強撐着上來摸了摸溫安的脈,整個人都快高興瘋了,連聲道:“他好了,他好了!他的脈相已經慢慢穩定下來了,不用擔心了!”
笑着笑着便熱淚盈眶了,連帶着外面的人也愣住了,他們本以為溫大夫會必死無疑,但是他們看到了,他們能活下去了,他們的親人也能平安了!
一時間所有人又是哭又是笑,有一個人激動的朝溫安跪了下來,一邊磕頭一邊哭喊:“活菩薩啊,活菩薩啊!”連帶着,外面的所有人都一起跪了下來,誠心誠意的感謝溫安。
最後還是桑千瑾出來用一句話散了場面:“既然有法子了,你們還不快回去找藥!”
古絡看出來了桑千瑾的意圖,這時候就把防他同防狼一樣,眼神極度厭惡,惹得桑千瑾胸口一口氣簡直憋不上來,但是一看到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的溫安,他也只是捏了捏拳頭,轉身走了。
在以後的幾天,溫安都沒有見過桑千瑾了,他醒來以後就古絡狠狠的數落了一遍,完全不顧主仆之別,他理虧,也無從辯駁,只能受着,但是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一般來說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他倒是個異類,病去都像是有一條惡狗追着似的,好的極快,他現在只覺得自己什麽問題都沒了,但是古絡根本就不信,非要他躺着,直到他沉下臉,這才不甘心的閉了嘴。
溫安算了算日子,天狂的天祭已經過去一天了,連忙問古絡皇城那邊的情報傳回來沒有,古絡僵着臉*的扔了他一句不清楚,他也就只能摸摸鼻子認了,這句話的意思就是還沒收到消息,他皺皺眉,剛剛打算去找桑千瑾時,桑千瑾自己找上門了。
“你的身子好了?”桑千瑾挑挑眉,聲音有些冷漠,他還以為他還不能下床。
“早就好了,有什麽事?”溫安倒也沒發覺他的異樣,毫不在意的問道。
“皇城快出事了,我們必須要回去一趟。”
“怎麽回事?!”溫安眼神一下子冷了下來,看着身邊有些躲閃的古絡,聲音帶着戾氣。
桑千瑾陰沉的看了古絡一眼,心裏頓時就明白只怕是古絡瞞下了這個消息,心裏突然一激靈,這麽說來,溫安手裏的勢力不是都掌握在古絡手裏?心裏暗自點了點頭,溫安的質子身份基本上是人盡皆知,以他的名義建勢力,估計是沒有人投入旗下……
他的心裏突然下了一個決定,看着溫安的眼神突然溫柔如水,然而一轉到古洛身上,瞳孔深處突然蔓延出一陣殺氣……
“我身體已經沒問題了,全力加速趕回去。”溫安深吸一口氣,不再看古絡,直接朝着桑千瑾說道。
桑千瑾點了點頭,這才走開。
許久,溫安才冷冷的扔下一句話:“古絡,等到奪嫡之戰開始時,你跟着桑千瑾去殺敵吧。”
古絡深深的低着頭,一字一句的說道:“屬下領命。”
皇城。
桑千越從來不知道這個看着溫婉的女人竟然會這麽瘋狂,他主持天祭,中途自然需要休息一下,就在後山的單獨休息室中,不知道這個女人是怎麽找進來的,衣着暴露,語言挑逗,他自然是分輕重的,皺着眉言辭驅趕,卻架不住屋內不知不覺被點了*香。
神志不清下,他和那女人攪和在一起,翻雲覆雨,被卷紅浪,腦子裏就像是什麽糊住一般,完全不顧其他,直到他的父皇一腳踹開房門……
太子妃身子就好沒修養好,怒極攻心,再加上谷靜穎的一句完全不經腦子的“姐姐,以後我們就是真正的姐妹了”,氣得當場一口血吐出,不省人事,山上本就簡陋,竟是連搶救都來不及,直接咽了氣;谷靜穎直接被扔入軍營,充當軍妓;太子太傅一連被降了兩級,得了皇上一句“家門不幸”;而太子被皇上差點當場拿劍劈了,被人攔下來以後,連續幾腳直接踢得太子嘔出好幾口血,明明一副受了內傷的樣子,最後皇上還直接宣布再次禁足太子一年,只是這次的位置不是在極為舒适的大皇子宮,而是在環境很是惡劣的煙柳山夾道。
太子拖拖延延已經快半月之久,皇上的忍耐快要到極限,對此當面狠批太子,連大臣都覺得太子有些可憐,忍不住勸解皇上減輕刑罰,皇上裝模作樣的推拒一番,最後卻還是把期限減至半年,他的确覺得這個大兒子必須好好靜靜心,才好接任這個國家。
卻沒想到,太子卻是直接聯合了茍延殘喘的右相,以及暗自養起來的兵力,直接逼宮!
皇宮裏的禦林軍還被右相手下人掌控,把皇宮圍得像是鐵桶,直接讓皇帝毫無防備的暴露在桑千越的眼皮子底下。
“桑千越,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皇椅上,皇上氣得整個人都顫抖起來,指着桑千越厲聲吼道。
桑千越懶懶的擡了擡眼皮,聲音很不在乎的說道:“逼宮啊。”
見自己的父皇被自己氣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忍不住惡劣一笑:“父皇,你看你連話都說不好了,怎麽還這麽頑固的把權力抓在手裏不放,是不是你只要還好好的活着,我就只能一直當太子,那我什麽時候能上位呢?父皇,人不服老是不行的,你說呢?”
原來他為了這個兒子所用的一切手段都是為了自己的權利,他都半截身子埋進土裏了,還要個屁的權利!
“哦,對了,父皇,你是不是想問三皇弟?他被你調走了,我在路上安排了人整體剿殺,但是被另一波勢力破壞了,不過也不要緊,因為那個青山州啊,它有瘟疫哦,你說,三皇弟還能不能回來呢?你說要我到時候給他封王,我現在就告訴你,他要是死了也就算了,要是活着,我會把他一輩子囚在牢裏,給他一個‘囚王’的封號,你看可好?”
皇帝在龍椅上氣得兩個眼睛都通紅,嘴角開始不自覺的抽搐,甚至有些口涎克制不住的滑了下來,桑千越看着一愣,随即就瘋狂的笑了起來,一邊笑還一邊說:“父皇,你正正經經了一輩子,可曾想過晚年失禁,生活不能自理的情況?”
皇帝絕望的瞪着他心心念念的滿意皇兒,恨不得把自己狠狠的抽上兩個巴掌,這樣的人,是怎麽覺得他适合天狂的?!
“笑夠了?”
一道極冷的聲音突然在殿門響起,殿內兩人的動作頓時就僵在了哪裏,愣愣的轉過頭,這才發現門口身披鐵甲滿身血腥的人正是他們剛剛讨論過的桑千瑾!
原來就在這兩人癫狂時,桑千瑾早就安排好表面上已經策反的禦林軍反殺逆臣,內外夾擊,倒是意外的沒漏出太多響動,就像是一場兒戲一般,輕而易舉的就被桑千瑾掌握在手裏。
桑千瑾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桑千越眼神慌亂,眼尖的望見堂上不能動彈的皇帝,眼珠子一轉,就打算朝那邊趕去,卻永遠的只能走在半路,他看着胸口冒出來的一段帶血的劍尖,呆愣的望了過去,死前的最後一個想法居然會是:這人不是溫安身邊被他打過板子的侍衛嗎?
桑千瑾此時根本就不管龍椅上獨自掙紮,滿臉是淚的皇帝,冷冷的轉身,高舉手中的長劍,下面的人頓時齊聲高呼:“三皇子萬歲萬歲萬萬歲!新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古絡不耐煩的偏了偏頭,卻不料下一秒,一柄長劍斜空刺來,眼神一厲,側身躲過,順勢回擊,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被包圍了,心裏驟然冰冷,他見識過這些兵的實力,也見過桑千瑾的實力,自然是明白自己是一條絕路,忍不住譏諷道:“桑千瑾,這就是你對主子的承諾?!若是主子知道了,你覺得他會怎樣對你!”
桑千瑾冷冷的說道:“那就別讓他知道!動手!”
當古絡被衆劍加身時,渾身是血,死死撐在原地不肯倒下,桑千瑾冷笑着上前,一腳踢翻那柄劍,居高臨下的看着無力支撐的古絡倒了下去,聲音喃喃:“溫安只需要依賴我就好。”
古絡眼睛猛地睜大,不甘心的咽了氣,死不瞑目!
與此同時,正在院中的溫安心裏突然一悸,耳邊有個隐隐約約的聲音說道:“古絡被桑千瑾殺了,你該準備毒酒了。”
那聲音像是席景的,但是溫安四顧,卻又沒有見到席景,這才想起,席景好像已經很多天沒有出現了。
他躊躇了一會,若是古絡被殺死了,那麽就相當于他的眼睛被廢,爪牙被拔,對外界的聯系基本上就和斷了沒什麽差別。最後,他決定聽那道聲音的,自己配了一副“安睡”,能讓人毫無痛苦的死在睡夢中的劇毒之藥。
果然,過了幾天,桑千瑾上門,衣服已經換成了皇上才能穿的明黃,毫無誠意的道歉,說古絡死在了和逆臣的厮殺中,還說想請溫安成為新朝的右相,被溫安推拒,不滿的離開了。
溫安嘆了口氣,擺好了融了毒藥的酒,小巧的杯子透着純淨的玉色,手指輕擦着杯身,閉着眼睛等着,要死,起碼也要找個理由。
一直到晚上,他才等到了要來的人,那人手中也端着一杯毒酒,眼神兇狠的看着他,被遮住的臉也透着一股濃濃的殺氣,聲音帶着寒意:“溫安,我來送你上路,黃泉路上可別怪我,只怨你引誘了不該引誘的人!”
在他說話期間,溫安已經小酌了兩杯,這才睜開眼,眼裏毫無波瀾的看着那人,突然暢快的笑了,牛頭不對馬嘴的說道:“記得告訴桑千瑾,一定要替我滅了君晉,這是他欠我的。”
那人一驚,連忙上前查看,卻發現此時溫安已經睡了過去,遲疑的伸手探了探鼻息,只覺得越來越弱,直至徹底消失……
第二日,新帝登基,一舉斬殺數十大臣,血漫金靴,百姓皆稱,此皇殺氣太重,恐是不安于世,若不其然,第二年,新帝出征,攻打君晉,歷經三年,大勝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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