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媽,我回來了。”
玄關處,歪歪扭扭地倒着兩只顏色鮮亮的高跟鞋,阿姨出門買菜,似乎還沒來得及為陳奉素的壞脾氣掃尾。
唐汀之蹲下去替她把鞋重新放好,處處拔尖意味着人生就是一場無盡的鬥争。
他不想因為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卷入她和唐翰元各成一派的偏執激憤裏。
外人很難想象,他們這樣一個高知家庭的內部,究竟擁有着怎樣的血腥與殘酷——精神上的殘殺與血肉淋漓。
陳奉素在沙發邊上抽煙,看着兒子蹲下身乖順地為她撿鞋的畫面,疲憊與厭倦的面孔上,浮現了一絲動容。
“汀汀啊,今天在學校過得好嗎?”
“挺好的。”唐汀之驚訝地擡起頭,血管裏的歡樂與喜悅像一條雨中的溪流,汩汩沖擊着他幹涸的心髒,幸運的事接連發生,使他重新燃起分享的本能:“班會的時候說的‘一幫一’,我分到和宣中岳做同桌。”
“宣中岳?你們班那個省三好?”凡是三十六中的家長,提到“宣中岳”三個字都會自發微笑,陳奉素也不例外。她掐滅了煙頭,把身子徹底轉過來,托着腮,興致勃勃地與唐汀之談論起來,“那你們倆相處得怎麽樣?”
“我和他之前不熟,但他人很好,今天說,我和他是‘自己人’。”換好了鞋,唐汀之冷靜下來,陳奉素的“興致勃勃”來得快,去得也快,就算他真的能和宣中岳攀上交情,也改變不了他還是那個令人失望的唐汀之的事實。
陳奉素感興趣的不是他,是宣中岳。
“自己人?真會說話…”問了兩句,聯想到這樣優秀的同伴,唐汀之是靠着什麽樣的方式獲得的,果然便漸漸喪失了興趣,後背向沙發上一靠,冷冷道:“這種話聽聽就得了。書房抽屜裏有錢,明天去買點小禮物,多謝謝人家。這種水平的人,你也就高中認識一下。”
陳奉素的言談中常常體現出這樣以理智為名的刺骨的刻薄。
在玄關處,唐汀之忽然覺得胃疼。
“宣中岳,你喜歡吃什麽?”
“啊?”
“我媽媽說,謝謝你幫我輔導作業,讓我這周五請你到家裏吃飯。”
唐汀之假傳了聖旨,他也說不清為什麽一開口就變成了這樣。也許他想證明給陳奉素看,他真的能和宣中岳這樣無法企及的人成為朋友,他也有令她眼前一亮的意外的時候。
“我媽媽是X大經濟與管理學院的副教授。”在邀請只得到短暫的沉默後,唐汀之慌亂地加碼,“我聽說,你以後是想讀金融的,也許、也許…”
宣中岳的表情忽然變得古怪,卻依然妥帖地趕在在唐汀之陷入混亂之前及時開口,“也許我可以和你媽媽聊一聊,多了解一下金融行業的情況是嗎?”
“對!”唐汀之忙不疊地點頭,感激宣中岳阻攔他說出任何關于徇私舞弊的承諾來。
“那我豈不是卻之不恭?”宣中岳合上筆蓋,罕見地沒有像往常一樣反複确認唐汀之是否聽懂,就開始收拾東西。
“哈哈…表情別那麽緊張,我沒什麽忌口的,但這幾天我都要準備數學競賽,時間上可能不太寬裕,要不然下個周五吧?”
“好!”唐汀之興奮地捏了捏拳,頭一次在宣中岳的面前流露出喜悅的生動。
宣中岳笑了笑,對他擺擺手。
事後唐汀之每次回憶起這次“威逼利誘”式的邀請,都會難堪地把頭深深地埋進自己的胳膊裏。他在用陳奉素和宣中岳輪番在對方面前裝點着自己的門面,而在明眼人看來,也許一眼就看出了他只是個跳梁小醜。
“聽說你媽是X大的教授?教授媽媽平時教不教你怎麽挨操呀?”
校褲被撕開,粗糙的手指蠻橫地拉扯着他股縫間柔嫩的入口。
伸、伸進去了!
唐汀之顫抖着尖叫,仿佛能隔着肚皮看到對方毫無憐惜的侵入。動作很兇,很快把他弄得滿腿是血。然而血腥味讓雙方同時興奮起來。
醒來的時候,睡褲又髒得一塌糊塗。
蹲在廁所裏一邊搓洗,一邊回憶着夢中粗暴卻淋漓的情事,罪惡感與背德感一同翻湧。
唐汀之想,在他的心靈深處,一定有什麽已經徹底壞掉了。
“媽媽…”他對着鏡子情不自禁地呼喚道,“我是個壞孩子。”
陳奉素的內衣挂在陽臺上,随着夜風飄飄蕩蕩。女性所應有的神秘的柔軟的力量,他從未在母愛中窺見過絲毫。而那個象征着豐盈的物件本身,卻足以帶給他安慰的聯想。